雨水像被撕碎的银线，密密麻麻地砸在挡风玻璃上。宁悦把雨刷器调到最快档，仍然看不清前方五米的路况。她瞥了一眼仪表盘——晚上十点二十三分，比预计到达江城的时间已经晚了一个多小时。
"早知道就不该接那个电话会议。"她小声抱怨着，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方向盘。手机屏幕亮起，是母亲从国外发来的消息："到江城了吗？暴雨天气开车小心。"
宁悦正要回复，前方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亮光。她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尖叫。
"该死！"她的身体因惯性前倾，安全带狠狠勒进肩膀。稳住车子后，宁悦眯起眼睛看向前方——大约五十米处，一辆黑色SUV横在路中央，车头已经变形，另一辆小轿车则侧翻在护栏旁。
宁悦立刻打开双闪，抓起手机和车上的急救包冲进雨中。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西装外套，贴在皮肤上像一层冰冷的薄膜。
"有人吗？需要帮助！"她大声呼喊着靠近侧翻的轿车。透过破碎的车窗，她看到驾驶座上有个中年男人，额头上有血迹，正虚弱地拍打着车窗。
"坚持住！我马上救你出来！"宁悦试着拉车门，但变形严重的车门纹丝不动。
"从后备箱找撬棍。"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宁悦回头，看到一个高个子男人正蹲在SUV旁检查情况。他穿着深色衬衫，已经被雨水浸透，贴在结实的背部轮廓上。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锐利的眉眼间有一道细小的伤口正在渗血。
"SUV司机已经昏迷，但没生命危险。先救这个。"男人边说边快步走来，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
"后备箱..."宁悦反应过来，赶紧跑到车后。幸运的是，变形的后备箱还能打开，她果然找到了一根金属撬棍。
男人接过撬棍，动作利落地插入车门缝隙。"你扶住那边，我数到三，一起用力。"
近距离看，他大概三十岁左右，眉骨很高，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衬得眼神更加深邃。宁悦注意到他的手——修长有力，指节分明，此刻正因用力而泛白。
"一、二、三！"
金属扭曲的声音混在雨声中，车门终于被撬开一条足够大的缝隙。男人探身进去解开司机的安全带，宁悦则小心地托住伤者的头部。
"他的腿可能骨折了，需要平行移动。"男人指挥道，声音冷静得不像刚经历车祸的人。
两人配合着将伤者抬到安全距离外的应急车道上。宁悦打开急救包，用绷带暂时止住伤者额头的血。
"你懂急救？"男人挑了挑眉。
"公司定期培训。"宁悦简短回答，手指熟练地检查伤者的脉搏，"救护车什么时候能到？"
"至少二十分钟。"男人看了眼手机，"这段路因为暴雨已经发生了三起事故。"
宁悦这才注意到男人的手机屏保是一张建筑设计草图，很特别。"你是建筑师？"
"季诚。"他点头，简短地自我介绍，"正要回江城参加明天的项目会议。"
"宁悦。"她下意识回应，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在这种情境下居然和一个陌生人交换了名字。
警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救护人员和交警陆续到达，他们被分开询问事故经过。等宁悦做完笔录，发现那个叫季诚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那位先生呢？"她问一位交警。
"哦，他搭另一辆救护车走了，说是有急事。"交警递给她一张纸条，"不过他留了这个给你。"
纸条上是季诚的名字和一个地址——江城老城区梧桐路27号"筑间设计"，还有一串电话号码。字迹工整有力，像他的人一样，只是被雨水晕染得有些模糊。
宁悦把纸条小心地放进钱包夹层，回头看了一眼事故现场。雨水冲刷着路面，仿佛要抹去一切痕迹。但她知道，这个雨夜，有些事情已经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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