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昔的腿受伤了,池烟赶到的时候,病房里面,段璟深正在和靳昔说话。
她调整了一下因为赶来急促的呼吸,慢吞吞地走进去,“哎呦,怎么又受伤了,你都可以成为医院的VIP了。”
段璟深不耐烦地说:“不会说话可以闭嘴的。”
靳昔笑笑,“确实这段时间进医院太多次了。”
池烟在靳昔的床侧坐下,伸手去拉她的裤脚,“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段璟深把被子给靳昔盖上,靳昔说,“在家里不小心摔了一下,没什么大碍,但是腿有点疼,医生说可能是之前的伤还没好,这次又扭到了。”
“小可怜。”
段璟深说:“你这样很不方便,我去给你找个轮椅。”
靳昔点头:“可以。”
段璟深的表情不是很好:“怎么老是受伤。”
靳昔无奈:“这次只是意外。”
段璟深眼里的戾气淡了几分:“那这几天我来接你上学好了。”
靳昔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算了,这几天我还是不去学校了,学校里面的人本就看到我就很害怕了,看到我又受伤不知道又会怎么想。”
段璟深不太高兴:“管他们怎么想。”
靳昔无奈笑了一下,一旁的池烟皱眉,他们的关系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话说你听说了吗?”
段璟深和靳昔看向她,她挠着头,“就是那个……”
段璟深直接打断她,“不知道,不想知道,还有你很八卦。”
池烟:……
靳昔用手拍了拍段璟深,这一幕让池烟的表情变得有些冷,靳昔说:“你是想说罗静安的事情吧,我知道了。”
池烟唏嘘,“我真没想到她竟然会自杀,她是一点求生**都没了。”
靳昔声音很轻,“有或没有,谁知道呢。”
段璟深盯着靳昔,“这是她的选择。”
靳昔平静道:“确实,人死不能复生,我现在还是顾好自己好了。”
池烟坐姿有些不舒服,她挑战了一下,“不过她为什么就自杀了呢,明明于怀才都绳之于法了,她压根就没有自杀的理由啊,会不会……”
“池烟。”
池烟想到会是段璟深来打断她,没想到打断她的是靳昔,靳昔说:“她死了这是她的选择,至于理由,警察会调查清楚的。”
池烟有些愣愣的,“那你不伤心吗?”
靳昔疑惑:“我为什么要伤心,最伤心的应该是她的母亲吧。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此刻,段璟深看她的眼神也带上了疑惑。池烟尴尬笑笑,“没有,我之前觉得你们关系还挺好的。”
靳昔看着她,眼睛里面带着探究,“你怎么会觉得我们关系好呢,毕竟她可是想杀了我啊。不过,没关系,我没有死,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池烟的大脑有些发蒙,所以就那么平静吗,轻飘飘的就放下了?
靳昔又和段璟深在说话了,“皮得呢,他在家吗?”
“嗯,你要见他吗?”
“好久没见了,确实很想摸摸他的。不过现在我这个样子一个不能拉他去公园散步了,下次吧。”
段靳深的眼睛染上了笑意,池烟怔愣地看着气氛相处融洽的二人,感觉如坐针毡,“我……先回去了。”
靳昔说:“嗯,谢谢你来看我。”
池烟起身笑笑,“那你好好养伤,我下次再来看你。”
池烟转身离开,忽然背后传来靳昔的声音,“对了,池烟。”
“怎么了?”
靳昔靠着床头,笑得很温柔,“我过几天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你有空吗?”
池烟虽然疑惑,但还是点头:“有的,什么事?”
“到时再说吧,我会提前给你发信息的。”
一旁的段璟深不高兴到:“为什么不叫我,我也有空。”
靳昔笑而不语,池烟看到段璟深的样子,不好的心情好了大半,她扬起笑容,“那我先走了,到时候你给我发信息好了。”
池烟走后,段璟深更加不高兴了,“到底什么事?”
靳昔把刚才断璟深给她盖是的被子给掀开,“不是什么大事,用不上你。”
段璟深狐疑,“她能帮你什么?”
靳昔无奈,“你一定要什么事情都问的清清楚楚吗。”
段璟深不说话了,眼神幽怨,不高兴的情绪到底了巅峰,“我去找轮椅。”
靳昔看着生闷气的段璟深叹了口气,就在段璟深出去之后,很快靳母就来了,“怎么样了?”
“没什么问题,休养几天就好了。”
靳母把给她带着小甜水给她,“吃点,夏天热。刚才我看你那个什么同学出去了,怎么你们吵架了?”
靳昔的打开盒子的动作一顿,疑惑,“您……”
靳母不高兴道:“那个小子虽然看着不老实,但是你要是喜欢……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也想明白了。”
靳昔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您在说什么?”
靳母给了她一个“我都知道”的眼神,“我看开了,只是你还小,不该做的事情一定不要做。”
靳昔手里的甜水彻底吃不下去了,靳母的意思她听明白了,但是事实确实压根没有这回事。
“靳昔,”靳母拉住她的手,“你很快就高三了,我就一个要求,你能不能答应我。”
靳昔被她的严肃给感染到:“您说。”
“好好准备高考,不要参与那些有的没的事情了,妈妈真的很担心你,你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平平安安的,其他的我都不想去想了。”说靳母的眼泪带着泪花。
一直以来,靳母在靳昔眼里的形象都往往和偏执挂上钩,但是再怎么偏执,她都是这个时间是最爱靳昔的人。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一个单亲母亲,能支撑了那么久已经很不错了。
靳昔舀了一口水果靳嘴里,“好,我会好好的。我答应你。”
靳母笑出了泪,“嗯。”
门外,段璟深面无表情地听着。看到里面的母女开始聊一些家长里短,他想了想又推着轮椅走了。
关于靳昔说的帮忙,池烟没怎么在意,但是当第二天她坐上段璟深家的车的时候,她隐隐感觉了不对劲。
“哎,靳昔呢?”池烟对车上的司机说。
司机是段璟深家的,司机笑得不卑不亢,“到了地方您就可以见到了。”
池烟撇了撇嘴,还以为靳昔要单独找自己,结果还是要和段璟深扯上关系。车子一路奔驰,池烟百无聊赖地拿着手机划拉着,她给靳昔发去了消息,但是她却没有回。这下她有些不高兴了,什么嘛,找人家帮忙现在却不理不睬的。
段璟深也真是碍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会让段家的司机来接她。她问了几句司机,得到的回复都是,“到了您就知道了。”她只好安静下来,但是内心却十分地浮躁。会是什么事呢?
很快车子行驶到一座大楼下,池烟下了车,这是一座写字楼,里面有很多公司,来这里做什么?
她按照司机刚刚给的楼层,去到了21楼。
21楼是一个公司,看起来像是刚成立没多久。前台的工作人员,一看到她就迎了上来,池烟只好解释自己不是来办业务的。
“我找人?”
前台的女士保持着职业微笑,“您找谁呢?”
“靳昔,你认识吗,不认识的话,段璟深你认识吧?”
前台的女士一听到段璟深的名字反应过来,伸出手,“您这边请。”
池烟跟着她走,心里叹了一口气得想办法把靳昔和段璟深分开才行。
池烟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前台把她带到了一个门外,“段先生等你您许久了,请进去吧。”
池烟微笑地道谢,她推开门,扬着笑,“我来了,你们等久了吧……”
只是很快她的笑容就僵硬在了脸上,这是一个小型的会议室,长长的桌椅,靳子坐在左位,主位上坐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确实是段先生,只不过这个段先生不是她想的那个段先生,而是一个更加成熟、眉眼野更加锋利的男人,是那个她经常能在财经频道看见的男人。
池烟脑海迟钝了一瞬,随后警铃大响,段宏明怎么会这。她猛地看向靳昔,靳昔对她笑了笑,坐在主位的男人背后是百叶窗,大片的光照在他身后,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池烟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不对劲,她迟疑片刻,慢慢走过去,“你们这是在……”
“这就是你找的见证人?”段宏明的视线打量着池烟,那种久经风雨带着审视、锐利的眼神看着她,池烟感到了压迫。她拘谨地笑:“段先生您好,我是池烟,您这是在……”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靳昔对着段宏明露出微笑:“盼山事务所当这场赌注的见证人,我想这是一个十分公平的游戏。”
池烟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是一听到自己家的事务所被他们提起,也发觉了不对劲,“等等,什么赌注,什么见证,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你没告诉她?”段宏明似笑非笑。
池烟怔愣地看向了靳昔,表情变得严厉起来,“靳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男人坐在主位,自然放松地双手交叠着,一脸玩味地看着除他之外的两个人。靳昔推着轮椅,来到池烟身边,明明她是仰视着池烟,池烟却被她看的有些难受。此刻的靳昔和平常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她明明是笑着的,但她却是那种打量猎物的眼神,池烟感觉血液都有些冷。靳昔微笑,“今天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我们做个见证的。”
池烟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眼里都是懵,“见证什么?”
“见证,合约。”
池烟大脑里的神经缓慢地回旋了一下,“什么?”
靳昔伸出手示意她坐下,池烟没动,靳昔也不勉强,她自顾自地说:“段先生,前几天联系我,他告诉我,他觉得比起口头上的承诺,还是白纸黑字更加让人相信。我思考了几天,我认为非常对,所以我愿意和他签今天的这份合同。”
池烟感觉血液一点点变冷,“什么合同。”
“那当然是合作,段璟深在可以治疗前,需要药,我需要有人帮助我找到我之前掉下楼的真相。”靳昔扬起笑容,看着池烟。池烟的瞳孔缩小,她退后了几步,无论是什么合作,她都猜到他们所谓的合作可能会对自己不利。
她冷着脸:“抱歉,我不会轻易帮人做见证,也不可能让我家成为你们游戏的见证者。”
说完她就要离开,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靳昔冰冷的声音:“你确定要走吗?”
池烟顿住回头,“靳昔,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在做什么。”
靳昔逆着光,池烟看不清她的表情,靳昔缄默了片刻,忽然抬起头,歪着头,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啊。”
池烟狠狠地皱起了眉。
“你好像没有理由去劝她留下来?”段宏明好笑地对靳昔说。
靳昔看向他,无奈,“是的,但是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了不是吗?”
池烟狠皱着眉,她并不是没听说过段宏明,他是个极其危险的一个人,早期进了精神病院,后面在家族争夺中胜出,足以看出他的手段。就是这样的人,靳昔和他做在一起,竟然没有没有半点违和。
“我要走了,我是不会答应你们的。”
说着池烟就想快步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了男人不紧不慢的嗓音,“池小姐,你确定你要走吗?”
“抱歉,段先生,虽然你有权有势,但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学生是,我没有那个……”
“一年半前,我在海城会所里面捡到一个人。”
池烟的脚步顿住了,再往上看,她的瞳孔极具放大。
“她的眼睛很漂亮,她好像是池小姐你的朋友。”
靳昔安静地看着刚刚还义正言辞要拒绝的人忽然扭过头,表情写满了不可置信和她看不懂的表情,很新奇,一直以来都是天之骄子的池烟竟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靳昔忽然嗅到了什么什么有趣的事情,她安静地看着池烟安静了许久,脸上的表情也变化着,最后她沙哑着声音开口,“她在哪?”
段宏明说:“她的眼睛很漂亮,和我太太的很像。”
池烟猛地看向他,就连靳昔都愣了一下。
池烟紧紧地盯着段宏明,靳昔看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很安静,靳昔并不知道段宏明是什么意思,但是池烟的这个反应让她意识到他们口里的那个人一定是一个很很重要的角色。
空气中的尘埃在阳光漂浮着,靳昔能看到外面的高楼,光杯折射亮的让人眼睛干涩。
“我要看合同。”
靳昔抬起头看到了,池烟走了过来,整个人都充斥着压抑的气息。靳昔忽然开始对那个人开始有了很强烈的好奇心,究竟是什么朋友,能游走在段宏明和池烟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的身边。
段宏明向靳昔摊手,“你看,你真是没用,还是得我来。”
靳昔微笑:“我当然比不上您。”
池烟看着虚伪的两个人,声音冰冷,“开始吧。”
段宏明把手按在池烟想要拿的合同上面:“不着急,我们慢慢来。毕竟这对我来说,不算是一场互惠的合作。”
靳昔问:“哦,何以见得?”
“我可以用世界上最好的医疗,去支撑我儿子的生命,你呢,你能一个人面对那些潜在的风险吗?毕竟据我所知,你可是在一些暗杀名单上。”
靳昔笑了笑:“你确定,段璟深能支撑到他真正可以上手术台的那一天。如果真的可以用医疗控制,那么上一次他就应该手术成功了。为什么会在我被绑架的时候他忽然发病呢。”
池烟看着刚才还同盟的人忽然针锋相对,有些懵了。
靳昔继续说,“先不说未来会发生什么,现在就完全处以一个未知的姿态。您以为的可控,实则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我没有那个能力自保,所以才会决定来和您做这场交易。但我从第一次掉下楼,到被绑架,这中间发生了太多让我命悬一线的事情,您觉得我真的没有那个能力活下去吗?”
池烟忍不住问:“那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做这次交易。”
“苟活当然容易,若是想无谓地活下去,当然就要掌握更多的筹码。警察帮不了我,我的家庭护不了我,我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以及,”靳昔微微弯腰,对着段宏明说,“您的力量。”
靳昔说,“既然都想让我死,那我偏要活。”
池烟震惊地看向靳昔,靳昔笑了笑,“死亡并不可怕,不明不白的死才让我感觉绝望。”
“啪、啪、啪。”
段宏明鼓了三下掌:笑眯眯的,但是眼神一点也不见松动,“你说得很好,但是我很好奇,你凭什么证明你有那样的能力,毕竟自信无为,不仅容易让自己陷入更难的困境,也会给身边的人招来祸端。”
靳昔沉默了一会,笑了笑,“您上次说您不会在F市进行投资,官员**、思想落后、势力盘根错节这样的环境确实让人望而却步。但高台之上,鱼龙混杂,有清辉,亦有黑暗。高市长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到了毒,我想这是很好的改变。”
段宏明不平不淡道:“高市长要是想真正做出改变,面临的困难可不小。我是个商人,那些情怀的东西,不是我该考虑的。如果不能营造一个良好的营商环境,那么一切都是免谈。”
“确实,”靳昔笑了笑,“一把火烧得再亮,能照亮的也只有一方。所以将这把火不断地放大,直到能够彻底把整个城市点燃。”
段宏明露出了好奇的神情,“哦?”
“月下的新娘就是那个助燃剂,”靳昔说,“或者说听话水是月下的新娘的助燃剂。当一个小小的案件牵扯出另一个案件,这个小的动静就不能说小了,当人慢慢深究下去,就会发现层层叠叠的网就一直裸露在城市上,人们会发现,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张网笼罩在了里面。任何人都是网中的猎物,逃脱不开,只有拼命挣扎。当困境与恐慌彻底席卷了整个城市,总会有人不甘被当成猎物分食。当小的力量慢慢汇集,蚂蚁虽小,但能憾树。既然时间充足,那么为什么不看一下呢,期待并不是一件坏事,说明这事情还有希望。您觉得呢?”
池烟下意识看向段宏明,对方依旧一副平静的样子,没能打动他吗,她忍不住想说:回去吧,天要暗下来了。
但段宏明开口了,“一个人想要把水搅浑,简直就是难如登天。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审判的了谁。”
“蜉蝣虽小,却也是一份力量。”
池烟觉得气氛已经开始不对劲了,或者说就没对劲过。她想说,结束吧,算了吧。
靳昔说,“我不是来审判别人的,我是来杀人的。”
池烟的瞳孔地震,她听见靳昔说,“我可没说我有多正义,既然都想杀了我,那我便先杀了他们。我找到真相就只是为了想安静地活着。”
段宏明看着靳昔眼里的亮光,终于觉得有些无聊,把早就准备好的从抽屉里面拿了出来,“这是我以你和我儿子名义成立的基金会,条件都在上面了,你看看吧。”
靳昔终于松了一口气,认真看了起来。看完后,“我认为没什么问题了。”然后递给池烟,池烟欲言又止地接过,认真地看了起来。
最后放下不说话了,靳昔说,“那就签吧。”
先是靳昔,她在合约上写下自己的大名,然后递给池烟,池烟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是还是慢吞吞地签了自己的名字。
最后递给段宏明,段宏明拿着笔,忽然看了一眼靳昔,“你家好像是G县的是吗,今年要进行开发,我记得那是你老家的方向。”
靳昔疑惑:“是的,怎么了吗?”
段宏明似笑非笑,“作为合同的附赠,我给你透露点什么,比如你家估计要拆迁了之类的。”
段宏明笑眯眯的,靳昔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靳昔笑,“我要成拆二代了,还挺好。不过,你说的G县我很久没回去了,我也不知道老家还有没有房子和低。”
段宏明漫不经心,“有吧,毕竟你妈妈可是很爱你的。”
随着段宏明在合同上签字后,拿出了公章,他看向靳昔:“给你盖?”
靳昔摇头,“我盖的会有法律效力吗?”段宏明笑笑,红戳在纸下按下红印,自此这份同就生效了。
窗外的太阳依旧热烈,只是在场的三人都知道一场席卷所有人的风雨就要到来了。
更新了[狗头叼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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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安静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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