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明白。那奴婢扶娘娘歇息吧。”鲤裳关切地望着她。
但徐意润现在毫无休息的心思。“你做的冰汤圆带上一些咱们给太后送去,有些日子没去孝敬太后了。”
“那奴婢这就去准备。”
没想到她们去得还真是时候,正好赶上太后小憩醒来。
“儿臣请母后安。”
太后闭着眼,由着小宫女在身后按头。“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晌午日头毒,你细皮嫩肉的能受得住吗。”
“母后放心吧,儿臣没那么弱不禁风。”她笑着把汤圆递到太后跟前。“而且儿臣这时候来是想来孝敬母后的。”
太后终于堪堪张开眼。“哦?你还有这手艺?”
“儿臣若真有这么巧的手就好了。这是鲤裳的手艺,今日臣妾一尝惊为天人,这不赶紧带来请母后用。”
付威笑道:“你最好的一点就是心细,我身边这些小辈,没有一个比得上的。那几个侄子早早上了战场,成人后一见都是莽夫,几个女孩儿倒还好些,不过也太久未见了。”
说罢,一只汤圆放进嘴里,她马上敛去脸上的哀伤。
趁她没功夫张开嘴,徐意润找好时机,道:“今后儿臣会更多尽孝,有儿臣在膝下,定让母后享天伦之乐。”
太后慢慢咽下汤圆,又待徐意润眼疾手快地用帕子为其擦拭完,才开口:“有你在身边自然是好的,不过让你天天往长乐宫跑,我也不忍心。再者,一个人再好也显冷清,要是儿孙满堂就好了。”
徐意润乖巧地立于太后身侧,眸色一闪。
只提及子嗣的话她还能劝自己太后是在催促她快点怀上皇嗣,可在此之前偏偏提到家中想念家中晚辈,那就意在为皇帝充盈后宫了。
要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偏偏太后非要把此事交给她来做。她在皇帝面前本就不太好,这点她是清楚的,竟又把一个难题抛了过来。
徐意润只好装作听不懂。
“在母后跟前尽孝是儿臣的本分,儿臣不怕烈日,更不怕路远,只怕不能日日陪伴母后左右。”她又盛起一个,送到太后嘴边。“至于皇嗣的事,儿臣的心急不比母后少,可也自知此事急不得,还是顺其自然为好。”她满目忧愁,强撑出一个笑。
付威刚想说什么,却被汤圆堵住了嘴,看看徐意润,再看看那圆滚滚的白团子,还是先选择了后者。
她慢条斯理地嚼着,目光却一直落在徐意润强脸上。待咽下,她并不急着开口,而是就着徐意润的手,又饮了小半口清茶漱口,这才用帕子沾了沾嘴角,拉过徐意润的手,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我老了,大多数时候哪有那么多的想法?年轻志向高远,辅佐先帝治国理政,现在则只想家和。那些孩子小时候常常进宫来,长大了却总也不能见上一面,这我才一个劲儿念叨,说白了也就是执念二字。”
她慈爱的眼神望着她,“你是皇后,自有皇后的职责。之前这些琐事都是袁昭做的,现在也一样由她做就是,不用你费心。”
太后几乎是把话挑明了,又一副苦楚的样子,徐意润再怎么也不能拒绝。
“母后说得是,臣妾回去就吩咐下去。”
太后和善地笑了两声,“我年纪大了,有时候无理取闹,润儿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担待着点吧。”
“儿臣不敢。母后想见见侄子侄女是情理之中的,儿臣为母后办事是理所应当的,既然母后把儿臣当做一家人,往后有什么吩咐母后可一定要告诉儿臣。”
“好,好,”她笑着攥住她的手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太后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她就是找什么由头也不好回绝,便遵命去做。
可是并非她不想付家女儿入宫,只是派人去一问才知道原来付晗前些日子竟然南下去探望舅姥爷了。
“这怎么办呢?”徐意润故作愁眉苦脸地自言自语,本都想就这么回了太后了事,袁昭却道:“还有一位女公子在家,是光禄勋之女,名叫付情。”
转过头,瞧她一脸正直认真,徐意润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幼时也和付晗一样常进宫在太后身边吗?”
“是,不过这位女公子性子内敛,不似付晗那般与陛下相近,反而和臣比较要好。”
徐意润挑起眉毛:“哦?她是你朋友?”
她眼神飘忽。“臣可没这么说,臣做事从不为私心的。”
“就算圣人也是有私心的,我又没怪你的意思,不必如此拘束。”她一副看穿的表情。“不过这付情在太后那里有没有光?太后待她怎样?”
袁昭认真回忆,却没想起太多,“她几次进宫,却一次比一次拘谨,虽说也是亲侄女,但总不如付晗得太后喜欢。”
徐意润若有所思,“听起来这位付情对宫里有些抵触之情,出于为她着想,这事就先放放,等付晗回来再说吧。”
“这……”袁昭飞快地扇动双睫,“这恐怕不妥,付晗要去的是荆州,去探亲总得待上十天半个月的,等她回来不得一两月过去了,万一太后心中不快,娘娘这边也不好交代。”
“小事罢了,太后心胸宽广,不会因此就与我生气的。”
“那说不准。”
“嗯?你说太后什么?”
袁昭这才回过味来,板起脸。“臣什么也没说。”
徐意润噗呲一声笑出来,“还说你没有私心。好吧,既然你想要付情进宫,那你就亲自去做这件事吧。”
她脸颊泛红,忙不迭地行了个礼后就逃也似地转身离开,走到殿门口才想起自己这般不合礼数,又返回来,道:“娘娘放心,臣这就去做。”
瞧着袁昭的背影匆忙地在眼前消失,徐意润才把身子缩回来。
太后相见,皇后召见,人是很快能进宫的,第二日一早,袁昭身边的小宫女便来禀报,说付情已经到了长乐宫。
徐意润这几天不知犯了什么毛病,日日都赖床,听见这句话才把床幔拉开。
“袁大人跟在身边吗?”
“回娘娘的话,袁大人一直陪伴太后身侧。”
敬绾适时提到:“娘娘,早膳已备好,您梳洗过就可用了。”
“不着急,付情在长乐宫谒见太后得好一会儿呢。”瞧瞧外头天色,她打了个哈欠,又躺了回去。
宫人们便退到一边。“那奴婢们瞧着时间,两刻钟后再唤娘娘。”
床幔被放下,徐意润刚阖上眼,正想再续上方才的觉,鲤裳的脚步却急促地近了。
敬绾将她拦住,耳语到:“娘娘还未起,有什么事待会再报。”
“是陛下的吩咐。”
本还不错的心情听见这话一落千丈,饶是再不愿她也得睁开眼。
“陛下又吩咐了什么?”
鲤裳到她面前躬身,“回娘娘,仇公公说陛下请娘娘从嫁妆里舀一壶葡萄金浆醪。”
怎么也没想到是这种要求,徐意润撑起身。“眼下就要?”
“奴婢问了仇公公,陛下只说备着,等他今日来取。”
这几个字让她回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徐意润点点头。
她把帷帐彻底撩开,对她们说:“梳妆吧。”
葡萄金浆醪是离开定襄时太守相赠的,本不能算作嫁妆,自然也没列于单上,她自己连滋味都没尝过,更别说在皇帝跟前提起了。
这么小的事,他都要亲自过目才放心吗?
“那奴婢去回了仇公公。”
“嗯。”
敬绾在身后替她束完发,鲤裳正好回来,刚打算用膳,她却说:“启禀娘娘,付家女公子付情求见。”
徐意润心中疑惑:这么快?
敬绾道:“这女公子不是来谒见太后的吗,这些功夫估计在长乐宫刚落了个脚就过来了吧。”
鲤裳回到:“那奴婢去吩咐,等娘娘用完早膳再见。”
“等等。”徐意润放下漱口的茶盏,“正好我没什么胃口,先见了人再说吧。”
袁昭的描述简单,她无法想象光禄勋之女付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见到她的一瞬间,付情拘谨地站起来,想看她却不敢看的样子,让徐意润莫名有种想要关切的**。
“臣女付情谒见皇后娘娘。”
“不必拘礼。”
见她丝毫不差地行了个礼,徐意润吩咐敬绾上茶。
“你既与太后有亲,便是与我有亲,都是一家人,不用太紧张。”
付情脸色一僵,被徐意润清楚地捕捉到后,立刻转了话锋,笑道:“其实见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才应该是我妹妹。”
一想起意沛那叽叽喳喳的样子,她就头疼。
“你看着与我性子合得来,若是你在我身边,这日子估计会更有滋味些。”
付情眼眸慢慢抬起,轻轻勾起唇角。“臣女不过萤火之光,怎敢与日月争辉。能得娘娘青睐,臣女心中唯有感激惶恐。”
见她实在拘束,徐意润只能先找点别的话头。“你姐姐没有来吗?”
“娘娘说的是晗晗姐?”
“正是。我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她终于抬起头,“她外出探亲了,不在京城,这才……”付情犹犹豫豫地紧了紧牙关。
“她在不在都没什么,本来我的意思就是让你进宫来的。”
付情讶然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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