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机场发生的事情给徐颂扬内心造成了严重创伤，尤其是大爷诋毁的言论，让徐颂扬对自己的身材产生了自卑的心理。
凌晨五点，与日而升，徐颂扬下楼跑步。
太阳离海平面已有一段距离时，徐颂扬才绕着生态湖岛跑完一圈回来。进卫生间洗漱的时候，他审视镜子中长了二十斤肥肉的人：肌肉线条开始模糊，下颌线也仿佛被磨砂纸磨圆了，眼皮浮囊，整个人像一颗灌满了水的皮球。
徐颂扬暂时先将吃播计划与“同性恋”抛诸脑后，搜索沃城的健身房，最终挑了一家比较冷门评价较少的健身房：健美。
上午徐颂扬去4S店买了辆代步的车，他不想买太贵的，二十万的SUV他正好负担得起。冷亭君知道他要买车，恨不得从深圳飞过来，生怕徐颂扬又被人家宰。
“二十万能宰成什么样啊？”
“大哥，你买个补光灯都能被人宰五百块。”
旧事重提没意思，徐颂扬说：“你别过来了，我让净雀的叔叔带我来买行吗？”
徐颂扬就去请教净雀分公司的总裁叔叔，总裁叔叔让他先回家去，下午就有人送来一辆全新的SUV，比徐颂扬选的那辆帅气逼人多了。
徐颂扬给总裁叔叔打电话：“叔，我还没付钱呢。”
“小颂啊，叔看着你长大，送你辆车怎么了？”
“这怎么行！”
“不行也行，你要不收下，叔可就生气了啊！就当是叔替沥优送你的吧……哎……孩子，你收下吧。”
总裁叔叔曾经是徐沥优手底下的员工，一直念着徐沥优的提携之恩，这是借他偿还徐沥优的情分，徐颂扬松口：“行，叔，我收下了。我知道你忙，什么时候有空了我请你吃饭。”
“这段时间是忙，行，咱们俩真是太久不见了。”
总裁叔叔送他的车车内空间宽敞，座椅放下来跟一张床似的。
徐颂扬去上了个牌照，顺路买了几套运动套装。
明日清晨，徐颂扬背着双肩包从家出发，驱车前往健身房。
徐颂扬向前台打了声招呼，向前台小姐姐道明来意：“你好，昨天我在网上办了VIP卡，尾号5269。”
小姐姐抬眼看了他一眼，手指在电脑键盘上操作了起来。
徐颂扬的目光在小姐姐身后的酒柜上游走，问：“你身后的酒柜里都是酒吗？”
小姐姐回头看了一眼被酒瓶映射得黄灿灿的透明柜，解释：“都是空瓶子，没有酒的。我们老板说这是一种设计，好看。”
“噢噢。”
“是徐颂扬徐先生吗？”小姐姐问。
“嗯。”
“好的。”小姐姐递给他一张卡：“这是您的健身卡，以后凭借健身卡方可出入，请收好哦~”
“谢谢你。”
小姐姐叫住了他：“能多嘴问一句，你是来增肌的还是减脂的呀？”
“减脂。”
“那你瘦了一定很帅啊！”
网络上被称赞和现实里被称赞是完全不一样的，徐颂扬不知道这是一种固客手段，不好意思地扣手指：“一般吧。”
“太谦虚啦，祝你早日减脂成功！”
徐颂扬去休息室按健身卡上的号码找到自己的柜子，换上黑色圆领套头的运动T恤和短裤，坐在沙发里给卡上的电话号码打电话。
提示音响了几声后就接通了，徐颂扬道：“喂？你好，请问您是卫教练吗？”
“嗯。怎么了？”电话那头的男声的平静反倒显得徐颂扬这通电话打得莫名其妙了。
徐颂扬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眉头深皱。
清冷的、有着消除众人冰天雪地般魔力的声音。
好耳熟。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对面耐心地重复一遍：“有事么？”
“哦……”徐颂扬指间夹着健身卡翘玩：“前台的小姐姐给了我一张卡，上面写着健身教练的电话号码，我就打电话给你了。”
对方像是才想起自己是一个健身教练似的，徐颂扬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就听他说：“不好意思，请稍等我一下。”
室内空气不知怎的，不出不进 。
徐颂扬身体、脸颊均发热，他走到窗前想打开窗透气，却发现通话早已经结束了，冷风从打开的缝隙里钻进来，犹如刀阵布法，刺进僵硬的皮肉，抱薪救火。
徐颂扬在休息室站了两分钟，对着镜子整理衣摆和袖子，刚打开休息的大门胸脯就撞进来一个毛茸茸的人。
为什么是毛茸茸的人呢？
在他撞进徐颂扬而未及触碰徐颂扬的一刹那，徐颂扬确定他捕捉到了电影慢镜头般的画面：飘起的发丝宛如分支的长流，在眼前汩汩流淌。
还没有来得及融贯成海，徐颂扬的潜意识便先他一步认出了那个折磨他一天一夜的声音，自动匹配成功的概率小之又小，就看徐颂扬敢不敢赌那百分之一的不确定。
徐颂扬闷哼一声，男人也捂着额头惊讶地看着他。
“是你……”徐颂扬吞吐。
男人很快收拾好情绪，放下捂着头的手：“是你刚刚给我打电话？”
徐颂扬答非所问：“你……你额头红了。”
徐颂扬拽着他的手腕把他拉进休息室，抵在白色的门上，缓缓靠近男人的额头，冰凉的手指敷上他额头上像胎记一样的红印。
“干什么？”男人抬肘抵在徐颂扬的胸前，防止他再靠近。
“你额头红了。”徐颂扬说，像阐述一件事实那样自然，丝毫不认为他现在以“壁咚”的姿势压制一个男人有什么不妥。
被撞一下能不红吗。
“你疼吗？”徐颂扬又问。
“不疼。”
“哦。”徐颂扬的视线就从他的额头上放到他胸前别得歪歪扭扭的名牌上。
“卫、宪、雩……卫宪雩。”徐颂扬叫他，恍然大悟：“你就是卫教练？”
“嗯。”卫宪雩把名牌摆正，露出不标准但疏冷的职业微笑：“能从我身上起开吗？”
“不好意思。”徐颂扬识趣地后退一步，等待卫宪雩跟他的下一回合的对话，谁知卫宪雩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让他跟过来。
徐颂扬跟在卫宪雩的身后，描摹和记忆中无差无别的背影。齐腰的长发细细软软的，泛着迷人的、柔顺的质感，挡住一只手便握得过来的腰，腰窝若隐若现，延伸进低腰牛仔裤里。
他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健身教练。
徐颂扬大步迈开，宽厚的大手轻而易举握住卫宪雩的小臂把他转了过来，压在身后的承重墙上。
卫宪雩平静地抬眼扫看他。
徐颂扬不太礼貌地直呼他的大名：“卫宪雩，你真的是健身教练吗？”
徐颂扬沉重的呼吸喷洒在耳尖，卫宪雩眯了眯眼睛，“如果我说我是老板，你相信吗？”
“相信。”徐颂扬问，“你第一次做健身教练吗？”
“你压到我的头发了。”卫宪雩一边看着他的眼睛一边说，并不认真，甚至可以称为在完成礼仪性的任务。。
徐颂扬低头扫了一眼，卫宪雩的大V领毛衣被他的大力拉到靠近肩头，露出大片的锁骨和胸膛，徐颂扬细致地观察到卫宪雩胸口的一颗微小的红痣。
徐颂扬喉结滑动，红着脸把卫宪雩的衣领拢紧，卫宪雩“啧”了声：“衣服会变形。”
“我赔给你。”
卫宪雩觉得好笑：“你把我堵在这就是为了赔我一件衣服？”
徐颂扬想了想，摇头：“你第一次做健身教练吗？”
“你倒很喜欢一个问题问两遍。”
“因为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卫宪雩嘴角勾起，拍了拍徐颂扬的脸：“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好香……”
“什么？”
徐颂扬盯紧他的眼睛，抓住他的手，靠近鼻尖嗅闻：“你的手好香。”
卫宪雩把手抽回来：“卫生间的洗手液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一瓶。”
“不要。”徐颂扬抓紧他不放：“你第一次做健身教练吗？”
卫宪雩好整以暇地靠在墙壁上，双手环胸，明明是体型上被压制的一方，但他从容不迫的表现反而使徐颂扬的气场缩减一半。
“换个主语再问，我就回答你。”
徐颂扬逼近他：“我是你第一个学员吗？”
卫宪雩舔了舔唇角，没想到徐颂扬这么上道，“是。”
徐颂扬的眼尾很明显地翘起弧度：“卫教练，你见过我吗？”
“我知道你。”卫宪雩朝弄的语气：“最近很火的吃播。”
徐颂扬羞惭地别开眼：“我是说，你昨天见过我吗？”
卫宪雩眼角带笑地反问：“你说呢？”
“你今天撞我了。”徐颂扬小声说。
“所以你赖上我了。”
徐颂扬理直气壮：“嗯。”
“小朋友，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
卫宪雩直起身，鼻尖靠近徐颂扬的下巴，“我比你大了六岁，你觉得，你把我困在这儿合适吗？”
“我还有问题没问你。”徐颂扬急切道。
“你今天的问题已经够多了。”
“还有很多。”
“你明天还来吗？”
“来，我天天都来。”
“那你急什么？明天再问，行吗？”卫宪雩说完，推开徐颂扬的手臂往前走。
徐颂扬不能再看到他的背影，他害怕卫宪雩再从他的眼前走掉。他不不知道是怎么感动上天，让他再遇见卫宪雩，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回抓到卫宪雩，记住他的声音、他的脸、他发丝的香味、他的所有。
“不行。”
徐颂扬收紧手臂，把卫宪雩整个人圈进怀里，鼻间充斥着卫宪雩身上好闻的味道，徐颂扬面红耳赤，怯怯的胆量：“昨天在机场，那个长头发的男人，是你对吗？”
卫宪雩投来复杂的目光：“怎么？想感谢我？我不过是见义勇为罢了，小朋友，你不用——”
“我找到你了。”
徐颂扬打断他，重复着。
“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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