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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夜聊

赫连川上半身还赖唧唧躺在床上,腿弯已经搭在床沿上,裤腿也被挽了上去,两只脚被硬摁进了热水盆。

“上来一阵,诚不听劝了。”

苟黔给赫连川洗着脚,指尖儿在他脚心上一挠。

赫连川用手挡着眼睛吃吃地笑。

“以后听不听劝,还犟不犟了?”

赫连川不应声,苟黔就不停地挠他。

赫连川笑得乱扭,终于认熊讨饶道:“好好好,以后我诚听劝了……”

苟黔这才扯过棉布把脚擦干,拎着腿把他塞进被窝说:“殿下最好记住刚才答应的事,说话要算数。”

赫连川把被子拉到鼻子底下,盖住嘴小声嘟囔说:“算数,城下之盟也是盟。”

苟黔出帐把水倒了,把盆子洗干净放好,又出去打了热水灌到冰鉴里,再把热茶壶放进去温着,然后收拾出一块空地,打开铺盖准备打地铺。

赫连川视线一直跟着他转,这时手扒被头露出嘴巴说:“别铺在那边,铺到我床根儿这里。”

苟黔抬头看他一眼。

“你躺那么远,我晚上起夜喊人,你听不见怎么办?”

苟黔说:“帐篷统共多大?我又不聋,殿下喊人我会听不见?挪到床根儿又能近几步?”

赫连川转着眼珠,又用被子盖住嘴,过会儿一撩被子,两只胳膊都拿到被子外面说:“万一你睡得沉呢?

你睡到床根儿这边,我喊不醒你的话,还可以一伸脚把你踹起来。”

苟黔把铺盖挪到床前说:“行,我挪过来——你别夜里睡迷糊了,半夜起来再一脚踩我脸上。”

“哼,难说,保不齐。”

苟黔把油灯亮度调到只剩一个红红的小火头儿,对赫连川说:“殿下快睡吧,明天还且有的忙。”

帐外夜风更大了,刮得篷布扑拉拉地响;巡夜人“蠹、蠹、蠹”地击着柝,由远而近,又很快“蠹、蠹、蠹”地走远了。

苟黔闭着眼,朦朦胧胧刚有睡意,就听赫连川轻轻叫了声:“苟子?”

苟黔睁开眼睛答应道:“殿下。”

赫连川却突然没动静了。

苟黔等了一会,问:“怎么了?殿下睡不着?”

赫连川还是不吱声。

苟黔朝里翻个侧身,对着赫连川的脸仔细看了看。

灯光太弱,赫连川大半张脸捂在被子里,看不清表情。

苟黔支起身子又凑近了些,赫连川使劲闭着眼睛,两片长睫毛忽闪乱颤。

苟黔倒回垫子上说“殿下实在睡不着,就和我说说话吧。”

赫连川窸窸窣窣地往床外边挪了挪。

“是不是想家了?”

过了好久才听见赫连川几不可闻回答道:“没有家了。”

苟黔心里紧揪着一痛。

“我啊,”

苟黔第一次开口对人讲自己的身世,“六岁就被人牙子挑走,给家里换回十贯钱。

我明明有爹、有娘,还有个哥哥和妹妹,但从人牙子拽我出门那一刻,我就清楚地知道,以后再也没有家了。

记忆里我爹从来没抱过我,能想起来的他的好,是有一回他难得赌赢了钱,就着炒豆子喝黄酒时,给我们兄妹几个各喂了一粒豆子。

这是关于他的唯一一次温暖记忆,记忆里更多的片段,是他天天在家烂睡,睡醒就出去赌,赌输后再喝得烂醉回家,打妻骂子……”

“这还是个人么?!”

“是个人吧,是个又可恨又可怜的人。殿下自小长在王府,不知道穷苦人的生活。

为了一升米卖孩子的,生下孩子养不起直接溺死的,为了抽大烟把孩子卖进青楼的,比比皆是。——不是每个做父母的都称职。

父母不能陪伴孩子一辈子,时间长的可能几十年,时间短的可能只有几年。

但陪伴孩子几十年的父母,付出的关心爱护,未必就比那些只有短短几年的父母付出得多。

越是疼爱孩子的父母,他们离世的时候孩子就越悲痛。那么做父母的,会不会为了让孩子在自己离开后不那么难过,就故意对孩子不好呢?

当然不会。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给过的疼爱,会成为孩子终生的幸福回忆,能代替他们陪伴子走完一生。

王爷给殿下的疼爱,天底下没有几个父母能做到。殿下是个幸运的孩子,所以不要因为想到失去了王爷,而为自己难过。

王爷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如今卸下重担,达成了与心爱之人同棺同穴的夙愿,那一夜他是幸福的,是带着笑离开的,所以殿下也不要为王爷难过。”

赫连川抽抽搭搭地吸鼻子。

“以后想念王爷的时候,就带着幸福的回忆想念吧,而不是以自怜自艾的心情。

家永远都在的,一颗心安放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苟黔打住话头再不啰嗦:自己的表达力仅限于此,这些话有多少安慰价值,太子殿下能听进去多少,全看殿下的个人领悟力了。

帐篷内充斥着久久的沉默。

就在苟黔以为赫连川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小小的声音说:“以后我们,都把这里当成家吧。”

五更时分,两支起床号一高一低地齐声吹响,苟黔起来收拾妥当,过来伺候赫连川穿衣服。

赫连川整个脑袋都藏在被子里,只有头顶一个小发鬏露在外面。

男子按例十五岁开始束发。钟不愆去世两天,也就是赫连川刚刚退烧清醒那一日,苟黔给他梳头时,赫连川就要求把自己的头发束起来。

那天起赫连川就明白了,自己不能再做小孩子,要像个成年人一样挑起重担。

赫连川身上睡得热烘烘软绵绵的,任由苟黔把他拖起来,穿上襜褕小袄。

苟黔怕一大早外面冷,又在他外袍里罩了件夹衣。

上衣穿好了,赫连川还老和尚打坐似的闭着眼睛。

苟黔探身去勾捂在被脚里的裤子,手上刚一松,赫连川就坐不住,打个晃儿地差点倒回床上。

苟黔赶忙揪他一把,赫连川这才勉强睁开眼睛。

苟黔摸着他的头笑:昨天睡得太晚了,太子殿下还是个小孩子,还在个贪睡的年纪上呢。

“殿下今天想穿袍子?还是想穿军装?”

赫连川眼皮有点儿肿,眼角糊着眼眵,眼睛眯成条缝问:“天亮了么?干嘛起得这么早?”

“大帅殿下,已经五更天啦!士兵们要晨起练拳,大帅刚到营的第一天,就想赖床睡懒觉吗?”

“我这不是起来了吗?”

赫连川小声嘟囔道:“我没睡懒觉。”

苟黔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赫连川也精神了些,自己伸手去扯披风说:“穿军装吧,以后都穿军装。你把以前的衣服都收起来。”

苟黔给赫连川洗脸束发,然后戴上个鹿皮缝制的武弁冠,小世子一步跨过了束发和弱冠两个年龄段。

赫连川身穿赤红帅服,脚蹬黑色皮靴,看起来少年英气,丰神俊朗。

书嘉呼哧带喘跑进帐蓬,看到苟黔和赫连川都已穿戴整齐,惊讶问道:“殿下和苟哥早就起来了?嚯!殿下今天可真威风!”

赫连川不答话只斜着眼睛看他。

书嘉今天头上胡乱挽了两个小抓鬏儿,身上换了件干净的新袍子。

“多谢殿下赏赐的烤羊排,”

书嘉喜滋滋地说:“本来昨天晚上就该过来谢赏的,可是苟哥说我没洗澡,不让我进帐篷。

殿下怎么把整碟羊排全赏我了?自己一块儿也没吃吗?”

赫连川闻言转头瞪苟黔一眼,苟黔做个口型“我也吃了”。

西固城这里,天黑得晚亮得也晚。

三人走出大帐,天还黑着,营地里每隔十步远 ,就有一根木桩子,上面挂着一盏烧黑油的灯碗。

东边天际堆着厚重的青黑色的云,风已经停了。

一夜大风,把坡下那块平坦的演兵场刮得干干净净,露出浮土下结结实实的黄土夯地来。

演武场四周插着松油火把,身穿赤红军服的士兵们,手持木刀、木棍列成三个方阵,正在演习阵法。

三个方阵前各有一名执旗军官在指挥,赫连川认出一个是校尉贾逵,另外两个是军侯程虎与张和。

只见令旗摆动,阵型变换,士兵们呼喝响亮进退有序,动作整齐划一分毫不乱。

变换过几个阵型之后,贾逵将手中的黑色令旗一擎,三个方阵迅速汇拢成一个,程虎张和也快步跑进队列之中。

贾逵将令旗“唰”地一收,一个转身往前跑动几步,跑到坡前一个立定,右拳击胸行了个军礼,对着坡上的赫连川,朗声说道:“西固军校尉贾逵,请少帅阅军。”

赫连川微微颔首道:“将士们辛苦了!请贾校尉继续操练。”

贾逵脚跟一碰道:“得令!”

他转身跑回队列前,从怀里掏出一红一蓝两面小旗,一手一旗高高举起,然后双臂划圈往左右一分,队伍立刻均匀散开,两两成组,“乒乒乓乓”地对打起来。

苟黔和书嘉站在赫连川身后,书嘉吐吐舌头小声说:“真厉害!”

早饭是白面馒头和粟米粥,外加一小碟酱萝卜和两块咸豆腐。粟米粥稀汤寡水,一点儿米油都没有。

尽管赫连川说了,以后士兵们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要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可苟黔心疼赫连川年纪小,怕他吃这种大兵饭长不好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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