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未来，这个呢，叫做报偿，你来感受一下。”
唯吃力地睁开眼睛，却只听见九十九的声音，但还没来得及循着声音追索身影，脏腑处传来的剧烈痛感又让她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身子，饶是平日里面庞始终维持无动于衷的唯也不由的发出一阵低低的哀嚎。
“啊，小未来，对吧，是不是很痛苦，想要捂住伤口，在地上狠狠的打滚？”九十九的声音还在延续，“被小未来破坏了故事的我当初也是如此的心痛啊，心痛的感觉全身上下都要碎掉了。”
唯没有办法接话，她现在全部的精力都在用于对抗痛苦，以及存续气力等待九十九玩腻了自己回去。
现在的比赛场上只有她一个人，她绝对不能输。
……
故事的指针不断向前回调，一直回调，生日的彩纸与礼花从地面飞向空中，往日的恶毒咒骂，嘲笑以及温柔的眼眸和安慰一并再度浮现，故事重新在鞍马弥音被发现是创世女神的造物的那个日子。
为了把鞍马光圣叫过来，唯向九十九要了一样东西，鞍马光圣作为参赛者时的驱动器和核心id，煞猫的模样看起来倒是和鞍马弥音的id如出一辙，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你这是……向我约战？”看着眼前的少女把驱动器和核心id摆在自己眼前的时候，鞍马光圣甚至觉得有些疑惑，“为什么。”
“弥音不是你真正的女儿。”眼前的少女张开嘴，说出来的秘辛却让他整个人汗毛倒竖。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情绪瞬间拉到阈值，鞍马光圣几乎要冲过去拽起月岛唯的衣领，只是眼前的少女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仅仅是一个后撤步就快速拉开了距离。
她看起来有些苦恼，用力敲了敲脑袋才把话语整理清楚：“九十九给我的消息，让我选直接曝光还是让她加入比赛，我选了后者，不过大概没用。”
“因为无论我选什么，弥音都会遇到不幸。”她说着，低下头，“为了弥补，我需要知道得更多，所以来找了你。”
“为什么，鞍马光圣先生，你为什么要创造弥音，出于爱还是出于愧疚？”话语伴随着驱动器的登陆音效，眼前的少女变身为了假面骑士，“就算没想好答案也行，我们也可以用战斗解决问题，规则很简单，输的跟着赢的走。”
“……我接受这个提议。”
……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唯自己都记得不清不楚，她就记得自己和鞍马光圣先生狠狠打了一架，虽然自己拥有技巧上的优势，鞍马光圣先生又是个企业家不太擅长打架，但一来总有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时候，二来成年男性的拳头呼过来哪怕一下都还是很痛的，更何况自己挨了至少四五下。
不过挨了几拳把人带过来似乎并没有如同唯预想一般顺利的解决眼前的问题，唯揉了揉身上的伤口和淤青，看着在一片狼藉里相顾无言的父女，有些一个头两个大。
为什么即便是面对面站着了也没有办法把话说出口呢？现在的唯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没关系，以前九十九跟她说过一句话还挺有哲理的，用在这里还很合适。
“只要种下了种子，发芽也只是时间问题。”
“没关系，就算一时之间想不出答案也没关系。”于是她这么说着，走上前，拉住鞍马弥音的手，“弥音可以送我回家吗？”
也许是因为之前的一系列剧变让鞍马弥音的大脑混乱不堪，又或者是他现在迫切的需要寻找到一个名为“逃避”的借口，只是短短的一次呼吸之间，这个女孩就已经做好了抉择。
“嗯，抱歉了，我要送小唯回家，还请不要过来打扰了。”她低着头，掩盖住那不断有晶莹泪珠滑落的面庞，“我现在，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所以对不起，对不起。”
鞍马弥音带着唯离开了，走之前唯看了一眼手机，明天正午最后一场比赛，对面是霸牛和九十九，不过担心应该不必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唯唯一可以坚信的事情，大概就是霸牛对于极狐那堪称锲而不舍的追索了。
明天唯一的难点就只有九十九，只要能打败九十九，哪怕是打成平手，就可以了。
“小唯，你的脸疼吗？”
少女带着哭腔的关心把唯从绵长的思绪里面拉扯回现实，她看了看鞍马弥音脸上未干的泪痕，和自己身上那大大小小的擦伤与淤青，呆愣了半天才做出回应：
“回家之前先买点药吧。”
……
虽然说是送人回家，但鞍马弥音心里清楚，她实际上也不过是逃开那个让她熟悉又陌生的家罢了，至于唯收留不收留自己还不好说呢。
事实上鞍马弥音很明显忘记了，既然唯愿意在这种时候安慰她，那也肯定愿意给现在主动流浪的猫眯提供遮风避雨的场所。于是理所当然的，继某个狸猫之后，鞍马弥音成为了第二个被唯邀请进她家的人
这么想来，这是她第二次踏进唯的家，第一次是破门而入。鞍马弥音环顾四周，眼前的陈列和上一次没多大区别，硬要说的话墙角用来囤积面包的纸箱子少了不少，看起来最近都有好好吃饭，又或者是根本没吃。
“这里是毛巾，这里有热水，这里是床，我学会叫外卖了。”也许是第一次邀请别人在自己家里过夜，唯介绍着每一个东西都时候都要停一下，思考几秒才能接上话，“弥音先休息，我去准备热毛巾。”
鞍马弥音恍惚了好一阵才意识到唯准备热毛巾是准备给她擦脸，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的猫咪只能在沙发上局促不安地不停调整坐姿，周而复始，直道一个硬硬的盒子和脚后跟来了一次亲密触碰，这才把鞍马弥音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鞍马弥音好奇的捧起盒子，看起来包装的还很精致，和旁边用来装面包的纸箱子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更像是用来送给别人的。
“热毛巾来了。”唯举着一块热毛巾姗姗来迟，只是这时候过来属实不巧，鞍马弥音手里还正正好端着那个盒子没来得及放下，于是唯看着盒子，鞍马弥音看着唯，两个人一动不动，整个客厅在瞬间陷入死一样的寂静之中。
“那个……抱歉？”鞍马弥音小心翼翼地放下盒子，暗想着小唯平常看起来不像是会随便生气的人，也许这一次好好道歉大概就行了？
鞍马弥音还在想着应该怎么道歉，为这边已经把热毛巾盖在了鞍马弥音的脸上，不太熟练的动作和明显有些重的力气同时施加，泪痕伴随着热气被一并抹去，也堵住了鞍马弥音想要道歉的嘴巴。
“擦干净了。”等到毛巾从脸上被拿下，唯单手叉腰的样子看起来万分得意，“非常干净，我真厉害。”
也许是因为这句话没能包括到所有人，唯愣了一下之后继续改口：“弥音也很厉害，找到了礼物。”
“礼物。”鞍马弥音一愣，随后意识到了唯指的是自己手里这个盒子，“这是……给我的礼物？”
唯点点头，然后又快速接上了一段摇头，继而又开始点头：“一开始准备的，然后放弃了，不过景和支持我，所以就又成了礼物。”
听起来有些一波三折，鞍马弥音的心里莫名多了一点无奈与愉悦，连带着早上知道的悲剧都变得有些淡化了。
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礼物能让小唯这么纠结？鞍马弥音轻轻拍了拍盒子，里面没有传出什么声响，倒是有些闷闷的，应该不是什么小东西，手指抓住礼物的边沿，她轻轻地打开了盒子。
那是一个玩偶，似乎是被提前清洗过一次，散发着一股香波的味道，它软乎乎的靠在盒子里，抱着一张贺卡，看起来就像是安详地睡去了一般。
“之前看见了这个玩偶，感觉很适合，爸爸也给我买过这个，所以也想买给弥音”唯把毛巾挂在旁边的椅子上，两只手背到身后，“这样的东西弥音会喜欢吗？”
鞍马弥音已经把玩偶从盒子里抱了出来，眼前的少女把头埋在玩偶的肚腹处，感受着香波传出来阵阵让人安心的气味，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谢谢小唯，我很喜欢这个礼物。”鞍马弥音用力拥抱了一下玩偶，“今晚我可以抱着它睡觉吗？”
“当然可以。”唯只是耸耸肩，看起来毫不在意，“我以为弥音不会很喜欢。”
“怎么会，倒不如说，我不知道小唯为什么会送我这个。”弥音抱紧了玩偶，“这个应该对小唯有很大的意义吧，毕竟是和你爸爸买给你的生日礼物一样的玩偶。”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想要送给弥音。”唯歪歪脑袋，坐在了鞍马弥音身边，“我爸爸失踪的时候，什么也没说，我以为他不爱我了”
糟糕，好像戳到小唯的痛处了。鞍马弥音骤然闭嘴，表情显得有些尴尬，作呕为悲剧的主角的唯反倒显得毫不在意，甚至可以空出一只手顺顺鞍马弥音的头发。
“但实际上，参加了愿望大奖赛之后，我才发现我的爸爸其实很爱我，可他说不出来，他已经死去了，我的妈妈也是这样。所以我想，只要好好讲话，总能把事情解决的。”
唯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慢，像是空中飘忽不定的羽毛，她的眼睛看着毛茸茸的玩偶，话语如同流淌的诗篇：“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弥音，有很多的爱是静悄悄的，只有自己去找了，他们才会出来，如果是一等在原地，让爱自己找过来，会错过很多。”
“我错过了我爸爸的爱，也错过了我妈妈的爱，弥音是很好的人，我不希望弥音也错过爱。”
“所以，我可以拜托弥音吗，事到如今，我也不确信弥音家里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爱，但弥音可以去试一下吗，一下也好，认认真真的和弥音的爸爸妈妈聊一次。”
空气再度变得安静，伴随着时间的流淌，天幕逐渐暗沉，没有开灯的室内逐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即便如此鞍马弥音也没有接话，唯的叹气极轻，没有过多的情绪。
“没有想好也是可以的，我也只是很任性地要求弥音。”唯没有多说什么，“不想前进的时候，就停下来吧，停下是完全没问题的，还有我。”
……
“所以哪怕是明天有一场关乎生死的比赛，小未来你也情愿让没准备好的娜猫离开场地，独自一人战斗？”九十九站在对面，看着眼前不紧不慢变身的唯，“很不好哦小未来，这样的话就有点不分轻重了。”
“没有不分轻重，九十九小姐，你的目标只有我，带不带弥音没有区别。”唯的语气不急不慢，伸出一根手指直至天上飘浮的摄像头，其中对于鞍马弥音的而已依然孜孜不倦的流淌，恍若从一开始就应该如此，“如果就这样让弥音上场，应该也不好吧。”
“哎呀，小未来不仅更关心我了，也变得更细腻了呢。”九十九的语气变得有些高昂，“但是不行哦，这样会破坏我的故事，我会很难过的。”
“作为对很难过的补偿，小未来你可得好好接住啊，接住我的怒火。”
……
这算是走马灯吗……唯的意识混沌不堪，九十九打过来的时候有一句话说得不错——“小未来，你的剑术也好，你的身法也罢，甚至是你身上的带扣，一切一切都是我全心全意培养出来的，你会的我也会，你不会的我也会，你拿什么和我斗？”
确实斗不了，剑术的进攻路线一看就被发现，躲避的路线也被封死，只有挨打的份。唯努力抑制住不断殴打腹部后想要呕吐的感觉，努力保持清醒。
在等待谁人吗，在期待谁人吗，万一没有那个人呢，果然还是一个人熬过去吧。思绪逐渐不受控制的向外蔓延，唯摇摇晃晃地起身，双剑杵在地上，跟两根拐棍一样。
“不认输吗，真好啊，我就喜欢勇敢的小姑娘。”伞尖的枪口冒出不妙的红光，九十九的语气甜蜜又恶毒，“你放心，在你之前，我满含着敬意送走很多英雄的。”
“再然后，就请你在地狱里欣赏我斩碎那些替代品生命的故事吧”
“想都别想。”
节拍斧从天而落，区分开九十九和唯，注意到了这场变动，九十九的语气当即变得不爽起来：“猫咪？你个替代品给我滚回观众席，等会儿才是你的处刑秀。”
“虽然还没能想明白全部，但一直被困在过去肯定不行，而且起码现在，我应该要和小唯并肩战斗，不是吗。”全然忽视九十九的言语，鞍马弥音扶住了唯摇摇欲坠的身形，“我们一起战斗。”
“战斗，这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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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爱与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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