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不好对付，这是唯被打了这么多次之后唯一可以毫无思考直接脱口而出的事实，鞍马弥音只有一个节拍带扣，要是霸牛上场……后果不堪设想。
“小未来，你想好了要开启双人对战呢，我好感动～”九十九把伞挂在胳膊肘上，双手捂住面甲，“看在你知错能改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降点难度吧。”
说罢，她拍了拍手，之前作为场外援助的混世徒此刻露出了真容，面对着鞍马弥音。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唯不知怎的想到了这句话，其实没有霸牛也正常，那家伙似乎只对浮世英寿感兴趣，确实不该出现在这里。
但就算难度降级，眼前也不会是一场轻松的战斗。唯揉了揉刚刚被九十九狠狠踹过的地方，目光闪烁。
如之前所说，鞍马弥音只有一个节拍，而她也只有一个未来，借给樱井景和的幻影带扣没在场地上——大概率被浮世英寿捡走了，甚至没还。
残军败将啊，唯不由的感慨，但就算是残军败将这一局也绝对不能输。目光微微朝向鞍马弥音，她说：“弥音，接下来的战斗会很痛。”
“我知道。”令人意外的是，鞍马弥音虽然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很坚定的站在唯的身边，“所以，战斗结束我要小唯好好安慰我。”
“好啦，女孩子的悄悄话时间有点太长了哦。”伞尖敲击地面，九十九笑意盈盈的声音里逐渐浸染了一些咬牙切齿，“比赛现在重新开始，输的人会直接死掉哦，直接死掉！”
她疯了。唯不知道为什么在心底如此吐槽，手上完全不含糊的直接抬手格挡，子弹毫不犹豫的射出，和九十九堪称“零帧起手”的伞枪对上。
“看来我和小未来你还是心有灵犀啊。”九十九的语调有些惋惜，“要是你没有这么强的个人意志，我们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和谐的师徒了。”
“会吗？”唯只是简简单单的扔出一个反问句，很快的又接上里一个肯定句，“不会的，因为那样的人不存在，那样的我不是我。”
“就是这样的叛逆啊，一次又一次蹂躏我脆弱的神经，我真的，伤心欲绝啊！”九十九依旧维持着夸张的语调，再一次开始进攻。
“我拖住她，麻烦弥音解决那只混世徒。”唯只能如此草草的布置下来任务，随即就被九十九的攻击打飞了出去。
“不许分心，目光要注视着我，我是你的造物主！”九十九的精神状态已经非常不稳定，像一颗随时准备爆炸的炸弹，一招一式直逼要害。
压力骤升，但是唯没得选择，只能继续招架，三两下还能势均力敌，七八下之后已经开始一挡一飞了——挡的是唯，飞出去的也是唯，场馆内所剩无几的柱子基本都被唯撞出来几个坑洞，看起来摇摇欲坠。
“噗。”口腔内血气弥漫，唯也没地方释放只能吐在假面里，刚刚那几下少说也要十几天才能恢复，可自己对眼前的九十九竟然毫无伤害，她甚至还有闲心摆几个pose。
“你瞧，这就是我们之间的距离，难以逾越的鸿沟。”九十九的语气有些遗憾，看着唯不甘心的面庞突然有点索然无味，“哎，可惜你忘了。”
“没事，你忘了我也会再用力量教会你。”
话锋陡然一转，九十九一只手掐住唯的脖子，轻而易举的把她往上提，“你的剑术，我教会你的；你的谋略，我教会你的；你的隐瞒，还是我教会你的。”
“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不比路边的臭虫好多少，比如现在，我只不过是掐住你的脖子，你就难受的不行。”
脖子处的装甲是软的，唯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九十九手部装甲的不断收缩，肺内的空气马上要被消耗殆尽，她要窒息了。
“然后我松手，你又能得到生的权力，多么悲惨又多么无能为力。”
桎梏骤然解脱，因为缺氧，唯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和她一起坐海盗船——左右摇摆个不停，九十九反而置身事外，一步一个声音的走到唯面前，毫不留情的拽着头部的装甲，把她的脑袋连带着身体拎起来。
“所以，为什么不按照我的故事发展，为什么要叛逆，我把我最好的都给你了，你却如此回报我是吧！”
“我……不是玩偶，不是……你的玩偶。”
声音很轻，但字句有力，明明因为眩晕依然无法看清周遭，但唯还是踉跄着站了起来，再度握紧双剑。
“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是我们自己的选择，羸弱也好，强大也罢，那又如何？”
“即便碌碌无为，那也是自己选择的路，是自己的选择，别人凭什么指手画脚？”
“九十九小姐，傲慢，高高在上，自以为是，你才是最可悲的家伙啊！”
暴动是在瞬间发生的，谁都想不到本来按照计算应该脱力的唯会在此刻骤然生出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力量，挥剑直刺。
九十九的脸色会是什么样的呢，大脑迟钝的唯无法对此作出有效的思考，她只是不断的看着心脏的位置，不断的让自己手里的剑尖刺过去，然后……
引爆那颗“媲美推进器”的子弹。
这就是她的孤注一掷，而事实上，这个孤注一掷也成功的……
让九十九往后连退几步，但代价却是她彻底失去站斗能力，变身状态解除跪倒在地。
“瞧，你现在挣扎又如何，最大的底牌对于我而言也不过是一点点皮外伤，败局已定，你没能力翻盘了，看着鞍马弥音是怎样被混世徒撕碎的吧。”
不，绝不可以，要站起来，一定要站起来。身体仿佛被灌入铁水，牢牢的被控制在地板上，但是唯还是拼了命的站起来，试图把代扣重新置入腰带，以期望阻挡片刻。
可是如果有用的话，九十九为什么一点都不阻挡呢？所以答案显而易见——这不过是毫无意义的负隅顽抗。
混世徒的手掐住了鞍马弥音的脖子，骨骼发出可怕的嘎啦嘎啦声，鞍马弥音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擦伤，显然无力再战。
要输了吗？难道要输了吗？唯心中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心脏在不受控制的急速跳动。
再怎么挣扎都没有用，接受失败的事实似乎成为了最后的选择。可是……可是啊……
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啊……
“叮！”
什么声音？
似乎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切开了空气，唯的目光有些混沌，但那明黄色的矩阵依旧非常显眼。
在场馆的门口，一个人放下了胳膊，另一个人举起了带扣。
是鞍马光圣和裘恩。
“我们两个，都是被设计出来的生命。”
这句话是裘恩说的，他颤抖着把手探入衣袋，拿出一叠纸。
「在我们未来世界里，人们可以设计理想中的自己，讴歌理想的人生。」
「但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过的很幸福呢？那不一定。」
「这是因为，我很清楚，别人的不幸同样会成为自己的不幸。」
「而且我也很清楚，你痛苦的样子同样会令我煎熬。」
他诵读纸上的内容，声音颤抖，九十九的脸色在这样的比对之下越发愤怒，毫不留情的一枪开过去。
“给我闭嘴你个死恋爱脑，这里可不是晚间八点档情感时间！”
糟糕！唯一个踉跄，再度跪倒，她已经失去全部的力气，根本没办法阻挡九十九那些充满恶意的攻击。
“最好不要忘记，场上还有一个人。”
推进器的光芒一闪而没，鞍马光圣变身之后就那样挡在九十九面前：“我不会让你过去的。”
“父女档也给我死出去！你的核心ID还是我弄到手的！”九十九的脾气在鞍马光圣说出这句话之后彻底引爆，油画一样的色块瞬间在场地上喷洒，将子弹的轨迹抹去，“你想死我就让你先死，你那虚假的爱意分明才是罪魁祸首！”
“弥音，不是虚假的，她也是，我所珍视的，独一无二的女儿！”
好吵，脑子里乱糟糟的。唯的甚至开始进入昏厥，眼前的景象也变得影影绰绰。
她似乎看见了裘恩在几次深呼吸之下撕碎了手中捏住的稿纸，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心绪展露。
她似乎看见了鞍马光圣的瞳孔中充满了决心和坚定，为了保护这个“虚假的女儿”甘愿拼上一切。
还有鞍马弥音的怒吼，以及爆炸的气浪，还有墙壁碎块撞在她身上，传来尖锐的刺痛感，而后是一阵长久的寂静，时间似乎都在此刻凝固。
赢了吗？还是输了？唯以及感受外面的声音，却没办法再统合利用这些消息，只能缓慢的被动的接受一切。
“真是的……这样子作弊可让我火气暴涨呢，既然你们非要如此，那我也只能……这样了！”
“小唯，小心！”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旁闪现，挡在了唯的身前——是鞍马弥音。
一切的发生就好像不久之前唯对九十九的突袭一样让人猝不及防，若非鞍马弥音及时冲了过去，恐怕唯的脑袋大概会在下一秒变成引爆的烟花。
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子弹在近处爆炸，掀起的气浪把两个少女直接推出去好几米，又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堪堪停下，唯的额角淌出鲜血，鞍马弥音浑身擦伤又多了不少，好不狼狈。
但结局在此刻也一锤定音，是不折不扣的平局，付出了惨烈代价的平局。
平局的话……要怎么处理？唯的脑子还是乱糟糟的，只能有气无力的靠在鞍马弥音的肩膀上。
其实鞍马弥音的余力也所剩无几，只是勉强保证自己意识清醒。
“平局的话，就过了呢，不过看起来你们好狼狈呢？”九十九解除了变身，虽然嘴上说的满不在乎，但无论是无意识死死扣住裤袋的手还是那装都不装一下的下行嘴角，无一不表明了这场比赛的结果是因为她服输了，“既然如此……那也没办法了，娜猫选手重伤，依照流程应该被劝退啦。”
“为什么小唯不能退赛？”
浮世英寿和樱井景和姗姗来迟，只是刚刚赶到就听见这么一个有些诡异的宣判结果，樱井景和直接当场发出质问：“小唯也受了重伤啊！”
“这次的主角是娜猫，水豚选手只能算是场外援助吧，既然只是援助，那就没有选手的待遇了呢。”九十九的语调诡异的悠长，恶意不加掩饰，“是她自己为了帮忙才挨打的，根本就是自作自受嘛～”
“好可怜啊，好可怜啊～”
毫不意外会有这样的结局，浮世英寿在旁边发出如此感慨，水豚已经意识不清醒，太狸正在代替她打抱不平，娜猫确实无法继续战斗，被裘恩和鞍马光圣扶起来之后也只能对他们两个勉强笑笑。
“抱歉啊，我可能，不能继续走下去了。”她歉疚的笑笑，“而且，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自己应该去哪里，怎么做。”
“我是谁，我为什么存在，我的一切是不是有意义……抱歉，这些幼稚的想法绊住了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才不是，弥音已经很努力了。”
/“小唯？！”
不知何时，唯已经一个人晕晕乎乎的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鞍马弥音一步一步走来，樱井景和往前踏上一步，接住了差点一头再次栽倒的少女。
“弥音发现了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已经很厉害了，答案只是还没找到，答案一直存在，答案不会消失。”
也许是脑袋还没完全回过神，唯的话语颠三倒四，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的把每一个字念清楚，伸出一只手拍了拍鞍马弥音的肩膀。
“累了，就要休息，休息好了，才能找到答案。”
鞍马弥音望着唯，感动，懵懂，无数的感情在脸上闪过，最终停留在一个浅浅的微笑。
“我一定，一定会回来的，带着我的答案，回来的。”
“嗯。”唯不多话，只是留下一个低低的气音，“弥音一定是被爱着的，一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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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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