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灭拿着蛋糕回了房间，对着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肖至从卫生间出来了，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故意穿着敞开领口的浴袍，水滴从露出胸膛的上划过。
只不过他这幅刻意做出的样子并没人注意到。
他顺着晏明灭的目光看了那蛋糕一眼，眯了眯眼眸。
“哥。”肖至的一声呼唤，让对方回过神。
“哦……你早点休息。”晏明灭如梦初醒，扯出了个客套的笑容，“麻烦你来回跑一趟，还要和我挤在一个房间，真不好意思。”
比自己级别高的长官来这里，他们没有条件更好的宿舍，也只得睡在自己这里。虽说也可以收拾一个普通宿舍的出来，总好过二人睡一起，但，虽然对方名义上是为了确定信号发出的驻地无碍才来的，但实际为了什么他们都都心知肚明，就算费劲收拾了，对方也不会去的。
“我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肖至往晏明灭身边的床上坐过去，无意地凑很近。
晏明灭向后坐了坐，离他稍远一些，正色道：
“小肖，你能帮我个忙吗？”
“当然。”肖至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那件事后，晏明灭还肯主动求他办事，他双目充满期待，“哥有什么事要问去做？”
“刚刚你见到那个孩子。”晏明灭说，“我在垃圾场捡到他的。他的身份，家人，我一概不知，只知道他有非去中央星不可的原因——那个信号，也是他为了联系中央星发射的。所以，能麻烦你把他带回去吗？”
肖至神色微僵，眼睛里的期待消散。
“哦，他啊。”他漫不经心道，“我问过奥利弗，那孩子并不是中央星人，也许只是想偷渡过去吧，这种人一年成千上万，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晏明灭想起那孩子身上的种种疑点。他看起来确实对中央星的军系了如指掌，不像普通偷渡客，便道：“他不一样。”
肖至修长的手指解开衬衫纽扣，凉凉说了句：“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些贪得无厌的乡下人。”
话一出口，他猛然发觉这话不对——晏明灭也是货真价实的“乡下人”。
不过好在晏明灭没和他计较，只是仍然想要劝说。肖至忙撒娇道：“哥，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如今我升了中校，正是人人盯着拿我错处的时候，我不能为了个身份来路不明的小子赔上前途。哥，你体谅下我的难处吧，哥……”
晏明灭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随后又勉强笑了一笑，“当然。你是有难处的，我知道。”
“谢谢哥。那哥不会怪我吧？”
“什么话。”他又笑了笑，道，“还有，你别一口一个哥的叫我，我担不起。”晏明灭看见师弟脸色僵住，立刻缓和了口吻，补充道，“你如今前途无量，刚升了中校，我是个有污点在身的罪人，担不起你叫哥。”
“师兄，你胡说什么啊。”对方脸色稍缓，又去抱他胳膊，“是你把我带大的，难不成升了军衔，你就不是我哥了？”
语毕，他停了停，嗓音放缓了，“你等我……再往上升一升，我就能带你回去了。”
晏明灭没做声，若说他来这的第一年，还坐着想回中央星的梦；那么如今第三年了，他早已把这片荒芜的驻地当做自己的故乡，再也没想过离开了。
不过他无意解释那么多，又往旁边坐了坐，不太在意地离开了对方故意凑上来的包围圈。
他的目光移向宋栖寒送来的蛋糕，心想这个放一晚上可能会坏，不如现在把它吃掉。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肖至便站起来挂衣服，借着动作，忽而一转身，“不小心” 把桌面上的蛋糕碰进了垃圾桶。
“……啊，抱歉啊哥，我不小心……”肖至做出一副慌乱的神色，“不过他说了，他要扔掉啊。”
晏明灭能看出这上边花的心思。那样精美的包装，还有极其花时间处理的莓果，怎么可能是真的不要了、扔掉的？
纵使他再懒得揭穿，也忍不住皱眉啧了一声。“你怎么……”
“他说了不要的。”对方无辜道。
晏明灭有点累，挥挥手，示意算了过去了。他合衣躺下，“不过，刚刚那孩子，你跟他说什么了？刚刚看他还挺高兴的，怎么离开了一会就给脸色看。”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肖至更无辜了。
晏明灭还想说什么。
“哥。”肖至在床边挠了挠晏明灭的手心，堵住了他的话，“该睡了。”
“……嗯。”
“行军床我睡不惯。我能睡你床上吗？”肖至有几分试探地得寸进尺。
晏明灭闭着眼，“好啊。”
肖至大为喜悦，没想到晏明灭这么好说话，立刻脱了外套，窸窸窣窣地躺在他床上。
他心中暗喜，不知是不是时间过久了，他哥的心气也被磨灭了，不再记恨当年的事……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黑夜里，肖至那双漂亮的眸子放出有些贪婪的光，细细描摹着晏明灭带着胡茬的侧脸轮廓。
正当他想要蠢蠢欲动伸手去摸时——
只见晏明灭忽然起身，躺到地上的行军床上睡了。
“哥？”肖至难以置信地问。
晏明灭一副睡着的样子，充耳不闻。
肖至苦笑。他知道终究还是没办法。
“哥……”他在黑夜里叫了一声又一声，“就算你真的不想理我，能陪我说说话吗？我真的好久没见你了……”
晏明灭被他搅和的很烦，仍然没搭理他。
似乎是被吵的没办法了，半晌，忽而开口：“小肖，你知不知道现在收学员兵，要提前准备哪几件礼物啊？”
收学员兵是大事，像拜入师门一样。导师要准备些实用物品，给新学员做见面礼，久而久之成了一种帝**队默认的习俗。
“学员兵？”肖至怔了怔，“哥你怎么问起这个了，你不是说你不收学员兵的吗？”见他不说话，心里有了一丝敌意，“怎么，是刚刚那小子吗？”
晏明灭仍然没有正面回答，“就问一下。”
“我也不清楚。”肖至一向不乐意回答和自己无关的问题，即使他知道答案。
“当年我们导师给的什么？背包，枪械，军用水壶，武器保养套装……不过也好多年了。现在还送这些吗？”晏明灭自顾自继续问。
“可能吧。”肖至声音里的兴致冷了下去，不再主动攀谈，“师兄，我先睡了。”
“嗯。其他好说，不过这个武器保养套装我倒是没有。我明天去趟市场吧……”他自言自语，“那里应该有卖这些的。”
黑夜陷入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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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栖寒躺在自己窄小的床上，睁着眼睛，辗转未眠。
晏明灭……他竟然是这样的吗？
也是，是个男人，难免会有**。
那个男人说的话，宋栖寒不知几分真假，可忍不住往糟糕的地方去想。如果这个师弟只是来探亲，为什么不把这个人安排在奥利弗那里？为什么非要和自己住在一起呢？
呵。看来他自己也乐在其中吧。
“混账。”他低声斥骂着。
他感受到自己的心绪波动，可又不知自己有什么好生气的，有什么资格生气？
自己曾经为了帝国征战四方，到死都是处男。却不想一个边缘星的混混少校倒是艳福不浅，还有皮貌漂亮中校陪他睡觉。他凭什么？
因为这个，自己才生气的吧。没错。他心想。
-
次日早上，一片宁静。
晏明灭一整天也没出现。
宋栖寒手里拿着本从图书馆带出来的书，哗啦哗啦的快翻烂了，视线却不在纸页上。
思绪早飞的无影无踪，脑子里不停闪过昨晚那个男人从晏明灭房间出来的一幕。故作亲密的语气，轻佻的笑容，和若有若无勾着晏明灭腰身的手……呵。
他们昨晚一定很愉快吧。宋栖寒嘲讽地想。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些，但心里憋气，烦躁，遏制不住。
如果不是共度了一整个良辰，为什么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他到底在干什么？
之前每天早上拖着自己去修理边防、给他房间打扫卫生，今天怎么不去了？
有些该有的、不该有的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个男人**上身的样子……还有和那个人耳鬓厮磨的样子，汗水，肌肤，亲吻，啃噬……颤抖而舒适的声音……乱七八糟的影像几乎要把他吞没。
不……哈德良，你从来不是个会用想象力指导行动的人。
只有懦夫才依靠想象。
他甩甩头，停止了思绪。
空想无益，如果真的想知道什么，不如当面求证。
宋栖寒对自己看将领的眼光有信心。虽然军队里很多人私生活糜烂，虽然晏明灭也是个混账，但，他似乎并不能与私生活糜烂这几个字沾边。
他收起书本和纷乱的思绪，出门去求证。
他站在晏明灭的宿舍外。敲门到第三遍的时候，终于有人来开门了。
“……是你？”
开门的人是肖至。他穿着晏明灭的睡衣，胸前扣子没扣好，敞着大片胸口。此刻已经是下午，他却一副昏昏沉沉才睡醒的模样，冲宋栖寒挑眉笑道，“不好意思，昨天夜里太累了。有什么事吗？”
宋栖寒尽量避免不去看他。他向宿舍里扫视，“晏少校呢？”
“哦……他啊，一大早上就不见了。”
不见了。宋栖寒不知为何松了口气，转身正要离开，却听肖至叫住他，“喂，小朋友。”
其实这具身体虽然是少年，但也好在有十七八岁，怎么也不能叫小朋友。可对方似乎故意这么叫的，“我听师兄说，你想给他做学员兵？”
“关你什么事？”他很不爽对方。
“师兄人是比较好。我们师门十几号人，都是他亲手带大的。”肖至走上前来懒洋洋地笑着，“你别误以为他对你用心，你就想些有的没的。因为，他对谁都这么好。”
肖至戳破了他伪装的心思，看着他隐隐散发的怒火，继续道，“我呢，是他亲手带的第一个军人。他对我最不一样……”他微笑着，“昨晚，我睡在他床上哦。他只允许我一个人这样做。”
心里最后一丝残存的希望也轰然断裂。
宋栖寒觉得自己行为很可笑，更觉得晏明灭可笑。太恶心了。断了腿的废物，还花天酒地，他也配！
他嗓子有点紧，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喂。”
肖至叫住他，笑吟吟地说，“帮忙把垃圾带走吧。”
没有被口的垃圾袋被丢到宋栖寒面前。他一眼就看到了，最上层的是自己花了一整个下午精心制作的艾利尔浆果蛋糕，如今歪歪扭扭被摔得稀巴烂，和一堆果皮杂物丢在一起，覆盖着脏兮兮的灰尘。
“……”
“哦，这个啊？”肖至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垃圾桶，微笑着，“师兄不喜欢吃甜食。下次别白费心思了，小朋友。”
“……是他扔掉的？”宋栖寒听见自己有些艰难的声音。
肖至耸耸肩。
“……”
怒火瞬间从胸腔轰然迸发，覆盖了方才莫名其妙产生的妒火，熊熊燃烧着，几乎要把他残存的理智吞噬殆尽。
混账……
这个践踏人心意的混账！
他算什么东西！朕是皇帝……朕亲自给他做甜品，他居然不领情，把朕的心意随意糟践！
混账！
一定不能饶恕他！
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他的拳头握的紧紧的，手背爆出青筋，在掌心掐出了印记。
肖至是个路人炮灰绿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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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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