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堆上荒草折腰，三座坟茔像三块溃烂的疮疤，长在这荒丘上二十余年。
父母、妻、儿，全在里头……
一场车祸，只有他苟活了下来。
孔明跪着，膝盖陷进腐草里，指甲戳进坟前硬土，抠出血丝，混着泥，在碑上拖出几道暗红的痕。
“是我……”
“眼瞎心盲！”
话未说完，一阵狂风裹挟着纸灰灌入喉咙，呛得他剧烈咳嗽。
腥甜的铁锈味在口中蔓延，咬碎的牙根渗出血水。
二十多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集装箱里令人作呕的腐臭，父亲洗碗时布满裂口的虎口，母亲偷偷塞进书包的咸菜疙瘩，此刻全化作滚烫的泪水，砸在冰凉的碑脚上，指甲缝里的血染红了“爱子孔安安”的刻字。
孔明颤抖着摸出褶皱的文件，一张旧照片滑落。
照片里苏泽父亲穿着笔挺的西装，手掌有力地拍在他肩头，脸上满是欣慰与期许。
西装革履的他抱着襁褓中的安安，笑容灿烂得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
那些年，苏泽父亲不仅资助他读完藤校，还亲自将他领进正业集团。
他永远记得对方说：“你是金子，不该埋没。”
他发誓要以命相报，而这份恩情，早已被厉仕算计成了杀人的刀。
厉仕那老狐狸，勾结苏家大房，精心策划了那场连环车祸。
苏泽父母的车坠入悬崖，苏泽父亲至死都用身体护住妻儿。
而自己的父母、妻儿，也在同一场车祸中永远离他而去。
可怜的苏泽，被迫在虎狼环伺中苟活，只为等待复仇的时机。
“我早该信你们的……”山风卷起他破碎的嘶吼。
唐人街小餐馆油锅腾起的热气还在眼前。
父亲佝偻着腰刷盘子的背影与儿子躺在ICU 的画面重叠。
那场连环车祸像把生锈的锯，生生撕开所有假象。
苏泽父母的灵堂、母亲得知安安死讯时突然僵直的脊背、自己攥着“心脏供体不足”通知书的颤抖双手。
火光照亮他扭曲的面容。
苏泽递来的档案里，厉仕的签名在火光中狰狞如毒蛇信子。
本该属于安安的健康心脏，此刻还跳动在某个权贵孩子胸腔里，而厉仕用这份“人情”换来了政府项目。
他突然狂笑，惊飞的寒鸦扑棱棱掠过。
二十多年……
他替厉仕铲除异己的每个深夜，原来都是在亲手埋葬家人。
恍惚间，孔明看见厉仕递来文件时虚伪的笑脸，而眼前只有三座荒坟在暮色中沉默。
残阳漫过山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中燃起熊熊怒火：“都该死！”
"孙...玉梅？！"
古巴雪茄坠落在波斯地毯，青烟腾起扭曲成天台女孩坠落的残影。
烟灰缸里未熄的烟头疯狂震颤，恰似厉仕剧烈抽搐的眼角。
那个永远弓着腰擦花瓶的孙姨。
那个连抬头都不敢的孙姨。
此刻竟成了催命的亡魂。
律师刚传来的消息在耳膜炸响：车祸遇难者身份确认——孙玉梅。
砰砰砰～砰砰砰！
如催命符的砸门声，撞在玄关的雕花木门上。
砰～
年轻佣人冲进书房。
"老爷！"
“警察... 拿着搜查令要搜孙玉梅房间！”
厉仕僵在真皮座椅里，喉咙被骤然扼住。
搜查人员从保姆床底抽出牛皮纸袋，泛黄的文件里，T集团的密约、资金流水单、甚至自己签署的烂尾楼合同。
每一张都像毒蛇吐着信子，嘶嘶逼近。
"这些证据，应该出现在一个保姆的房间里？"
秦毅用镊子夹起张合影，照片里女孩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与尸检报告上冰冷的死亡时间形成刺痛的反差。
砰～，办公室门突然被撞开。
林闯带着一阵风冲了进来，举着一沓文件喘粗气："秦队！孙玉梅的复仇计划全理清了！"
"复仇？"秦毅目光扫过证物台，心里咯噔一下。
"孙玉梅不简单。"林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显示屏前，调出孙玉梅母女的照片。
“为了摆脱酗酒赌博还家暴的前夫，带着女儿连夜逃到我们市，连姓都给女儿改了。”
秦毅指节轻叩桌面："说重点。"
"她女儿孙珍珍，"
林闯放大一张照片，女孩胸前的校长勋章闪着冷光。
"高考状元，港大-哥大双学位全额奖学金得主。"
他顿了顿，"据说也是苏泽的初恋。"
"厉娜对苏泽的心思..."秦毅话未说完。
"何止是心思！"林闯一把将尸检报告按在桌上，纸张发出清脆的响声。
"根本是疯魔了！"
“她带着那群狐朋狗友把孙珍珍往死里整。”
“重度抑郁症诊断书、自杀遗书，全在这儿！”
秦毅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厉家招人都不做背调？"
"这才叫百密一疏。"林闯快速调出雇佣记录，"去年厉家老保姆突然回老家，正急着找人的时候——"
他故意拖长音调，"孙玉梅刚好在同小区的王家当保姆。"
秦毅转过身，眼神锐利："这么巧？"
"王家移民前把孙玉梅夸上天，说是什么'十年老人''知根知底'。"
林闯又往桌上丢了叠泛黄的资料，抄起桌上半凉的咖啡，仰头灌了下去。
“更劲爆的还在后面——”
他抬手抹了把嘴角，指腹带起的水渍混着灰，在颧骨上拖出道浅痕，指甲缝里还卡着档案室的尘。
“厉娜包养的那个刘逢春，”
“传销诈骗，判了八年。”
“就栽在这事儿上。”他的手指重重戳在报纸上。
一张泛黄的旧报纸上，烂尾楼的照片占了大半个版面。
“这块烂尾的地皮，白纸黑字，厉仕的公司开发。”
三张折叠的病历从档案袋里滑出来，在台灯冷光下缓缓展开，惨白的纸页像被剥开的秘密。
【市肿瘤医院病历】
姓名：刘卫国
诊断：晚期肝癌（IIIc 期）
治疗建议：同步放化疗 肝移植评估
预估费用：50万元（不含术后抗排异）
备注：患者生存期≤3 个月，建议放弃有创治疗
"为了给父亲治病，他铤而走险。"
“结果钱没凑够，父亲走了，母亲也在他服刑期间...”林闯声音低了下去。
秦毅将所有证据链在虚拟屏幕上串联。
厉仕的签字、孙珍珍的病历、刘逢春的购房合同，最终聚合成一个猩红的复仇箭头。
"环环相扣。" 秦毅的笔在报告上戳出破洞，"这根本不是巧合，是精心设计的复仇死局。
秦毅捏着调查报告的指节泛白，纸页边缘被攥出细密的褶皱："这些间接证据能钉死厉仕？"
钢笔在桌面敲出急促的鼓点，惊飞了窗沿停驻的灰雀。
林闯扯松领带，露出后颈的汗渍：“他的律师连铁证都能辩成伪证，现在的证据链...”
"轰！"
门板砸在墙上的巨响震得玻璃嗡嗡颤动，走廊的穿堂风卷着复印纸的油墨味扑来。
新来的警员踉跄着撑住桌面，喉结滚动着挤出炸雷："孔明...孔明拖着行李箱，来自首了！"
孔明，永远立在厉仕身侧的男人，被称为"会走路的黑匣子"的心腹。
二十多年，七千三百多个日夜。
足够记下每一笔见不得光的交易，每一具被钞票掩埋的尸体。
他带过来的不是文件，是插向厉仕咽喉的□□。
"贿赂官员的录音、伪造试药人的签名指令、还有——"
秦毅的指尖停在一张泛黄的名单上。
被特意筛选的暴力倾向患者，厉仕亲手安排的杀人傀儡。"
瑞士银行的转账密钥，澳门赌场的洗钱记录……
纸页在秦毅指间沙沙作响，太完整了，完整得像精心打磨的死刑判决书。
林闯突然嗤笑出声："厉老板养你这么多年，就为让你亲手给他备棺材？"
孔明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不，是让他看着，自己怎么被连根刨了。"
警局
审讯室的顶灯如同一枚冰冷的瞳孔，在不锈钢桌面上烙下晃眼的光圈。
厉仕将脊背深深陷进审讯椅里，腕间银铐折射的碎光随指节弹动。
"十二小时了。" 指甲刮过金属桌沿的声响，如同他往常敲打会议桌的节奏。
"程序正义的底线，你们踩得很熟练。"
眸光掠过秦毅的肩章，嘴角轻蔑的弧线，构想着敲打方案：哪个董事该被 "请" 去喝茶，哪家媒体需要 "打点" 封口。
秦毅将牛皮纸袋重重拍在桌上，将拘捕令直抵厉仕面前。
“你出不去了。”
钢笔尖正戳在"涉嫌商业贿赂、故意杀人"的鲜红公章上，未干的油墨晕染开来，像一摊新鲜的血迹。
厉仕的瞳孔骤然收缩，喉结在僵硬的脖颈间上下滚动，所有镇定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凌晨三点，挂钟的秒针切割着沉寂。
办公区灯火刺眼，咖啡杯堆满桌角。
键盘敲击声、打印机吞吐声、警员沙哑的通话声，所有声响都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而网中央的标签只有一个：厉仕。
月光被铁窗栅栏绞碎，散落成惨白的鳞片。
厉仕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冰冷的铁栏杆，直到晨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
正业集团顶层会议室，吊灯将众人的面容镀上霜色。
"各位应该都收到消息了。"苏泽转动着真皮座椅，目光扫过曾属于厉仕的铭牌。
此刻摆着苏泽的名字，边角还沾着未擦净的胶痕。
“厉仕已经被警方拘捕了。”他轻叩遥控笔，投影幕布亮起刺目标题。
《正业集团黑幕曝光：贿赂官员、伪造试药签名，漠视人命只为敛财》
《"杀人傀儡"名单惊现！》
《正业集团被曝贿赂、洗钱，民众生死成赚钱工具》
刘董的咖啡杯突然剧烈晃动，褐色的液体在杯沿凝成细流。
"解除厉董全部职务！"他声音发颤，"但股权架构需要从长计议......"
厉仕虽然身陷囹圄，但他经营多年的人脉网络，此刻正在这间会议室里彰显着它的韧性。
话音未落，大屏幕突然切换成一份份残缺的文件影本。
黑色涂块像溃烂的疮疤，但裸露的信息已足够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刘董手中的咖啡杯剧烈摇晃，褐色液体在骨瓷杯沿凝成细流。
“这些... 这些文件从哪来的？”
"孔明亲自呈交的证物。" 苏泽将平板电脑推过会议桌。
屏幕里孔明正对着镜头微笑，身后档案柜里摞满标注“机密”的文件盒。
"完整原件此刻应该躺在警局的保险柜里。"
刘董的领带歪斜得不成样子，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
“或许可以换个标题？”苏泽说到。
王助理的指尖已在键盘上翻飞，投影幕布应声切换。
《厉仕构陷苏泽反落网》的标题下，附件栏赫然躺着厉仕指示心腹伪造签名的录音截取。
苏泽忽然轻笑出声："比起'吃人血馒头'的恶魔，大家更愿意看'办公室政治'的闹剧，不是吗？"
会议室陷入诡异沉默。
苏泽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楼下聚集的媒体长枪短炮。
玻璃上的苏泽勾起嘴角——这个弧度与昨夜审讯室里厉仕的神情，重合了。
董事们沉默地交换着眼色，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不是什么正义的胜利，而是一场精心编织的困兽之斗。
厉仕布下的天罗地网，最终却成了自己的囚笼。
最致命的绝杀，往往藏在最温顺的瞳孔里。
正午的太阳炙烤着宿舍楼的外墙，空调外机在窗外震出浑浊的嗡鸣。
整栋楼熔在热蜡般的空气里，走廊瓷砖蒸腾着黏腻的光。
冬雪坐在书桌前，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心理学英文文献，
捏着僵硬的后颈逆时针转动，颈椎发出细碎的骨节摩擦声。
"咯噔"，对面宿舍的门锁突然发出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白琼的宿舍。
自从苏泽出事、白琼被带走，学院上下讳莫如深，可流言却像野草一样疯长。
白琼比苏泽回来得早，可校园里再没见过她的身影。
有人说她被退学了，有人说她精神出了问题，还有人说她已经转去了国外......
猫眼里的走廊浮动着扭曲的气浪。
一个裹在深灰色连帽衫里的身影，正用膝盖抵住行李箱滑轮，仿佛抱着枚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口罩边缘露出的下颌线瘦得能看见凸起的骨节。
冬雪想起年会时，那截戴着钻石耳钉、被香槟映得发亮的耳垂。
蝉鸣突然停了几秒，被烈日晒得断了气。
冬雪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紧了门把手，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
她看着白琼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最终什么也没做。
静静地站在原地，直到走廊重新归于沉寂，只剩下窗外不知疲倦的蝉鸣。
冬雪的目光在文献上机械地扫过几行，晦涩的专业术语像蚂蚁般在眼前爬动，却始终钻不进脑子
手指无意识地划开手机，"正业集团权力更迭"的标题瞬间亮。
她再次点开那个已经看过三遍的报道。。
抽出一张白纸，笔尖却停在纸面上，墨水在凝成一个黑点。
笔尖滑动，名字与事件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白琼——线条延伸至"留学基金"，再与"苏泽"相连；
苏泽——被"贿赂指控"的箭头刺穿，却又分出一条支线，指向"数据篡改"的阴影；
厉娜——她的名字旁写着车祸，拖向"死者"二字；
刘逢春——这个陌生的名字被圈起，红线缠绕着厉娜，像一条吐信的蛇；
笔迹在纸面蔓延，覆盖了整张白纸。
最后一道连接线从"厉仕被捕"划向"苏泽掌权"，冬雪的笔尖停住。
她凝视着这张错综复杂的网。
无数透明的丝线从纸面升腾，在空气中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巨网。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
冬雪猛地抬头，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她。
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却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棋局。
她伸手去抓那幕后棋手，错觉的沙粒从指缝间簌簌泻落。
硕士毕业论文答辩落幕，冬雪踏着轻盈的步伐走出会议室。
评审组组长"论证逻辑缜密，创新点具有实践价值"的评价仍在耳畔回响
外审斩获的双"优秀"评语，那本烫金的优秀毕业论文证书似乎已触手可及。
然而公示名单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同班的陈俊赫然在列，另一个名额花落院里博导的博士生。
陈俊的外审评价仅是"一优一良"，答辩时更遭评委直言"论述激情而武断"，这在评审中堪称硬伤。
可他，依然摘得了优秀毕业论文！
正当冬雪对着公示栏发怔时，韩子然的消息弹了出来："大餐已订好，庆祝答辩顺利完成！"
冬雪的指尖在对话框上悬停许久，字句打了又删，最终只回了个笑脸。
L'?toile d'Or（法语：金色星辰）餐厅内，鎏金线条勾勒着穹顶星芒，水晶吊灯垂落如碎钻瀑布。
这家法餐厅的预约成功界面，堪称朋友圈最耀眼的社交货币。
本应是和韩子然的两人聚餐，没想到苏泽竟然也在。
冬雪挨着韩子然坐下，手指无意识揪着桌布，目光却忍不住瞟向窗外。
窗外行人隔着玻璃幕墙投来的视线，让她恍若实验室观察箱中的标本。
“苏总现在可是说一不二，这点小钱不算什么。”
韩子然冲冬雪挤挤眼，又转向苏泽调侃，“毕竟某些人的钱，不花出去也是浪费。”
冬雪忍不住笑了一下，余光扫过苏泽又迅速低头。
"不应该啊！"韩子然翻过菜单推给冬雪，"你的论文完全配得上外审评价。"
陈俊未来的博导虽是百万年薪引进的大牛，但冬雪的导师同样声名显赫。
"优秀毕业论文只是锦上添花。"韩子然切开鹅肝，"不影响你的留学申请。"
冬雪苦笑一声。"难道你还想在国内读博？不是已经在准备托福和申请材料了吗？"
冬雪叹了口气：“我算了一下，在国内读博顺利至少四年，出国加上语言障碍要五六年......”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就算有半奖、打零工，家里也得补贴，而她深知自己不是天才，读博怕是要掏空家底。
“但你的专业，国外发展得更成熟。” 苏泽突然开口，“毕竟是人家一手建立起来的学科。”
他说得在理，可冬雪必须权衡现实。
韩子然与苏泽对视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给她推荐菜品。
落地窗前，韩子然一身深灰西装挺括，袖口露出的腕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苏泽穿的定制款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两颗，暗纹在流光中若隐若现，两人与餐厅的奢华气场浑然一体。
夹在中间的冬雪，浅蓝防晒衣洗得有些发白，黑色运动裤裤脚微卷，脚上一双白色帆布鞋沾着点灰，像株误闯鎏金花园的蒲公英，与周遭格格不入。
街角的白琼望向落地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冬雪全身的行头，恐怕还抵不上餐桌上那套银质餐具。
曾几何时，这些本该是白琼的日常，如今她连冬雪都不如。
至少对方能光明正大坐在那里。
那场24小时的警局传唤虽以无罪收场，却让她沦为过街老鼠。
“自己几斤几两没数？学人家勾有钱人，结果把名声搞臭，还连累你弟！”
白父的怒斥犹在耳边，“要么去外地找工作，要么听我们的嫁人！”
嫁那个肥头大耳的废物？
学历是花钱混来的国外野鸡大学文凭，除了吃喝玩乐啥也不会，就因为他爹是承包工地的房地产老板
白父得仰仗的人！
白琼瞥了眼周围密布的摄像头，又看了看落地窗内的光景，转身离开。
玻璃幕墙映出她决绝的背影，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飞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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