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口音的英语、对讲机里冰冷的指挥声、不绝于耳的枪炮声和点燃了半边黑幕的火光把夜晚搅和的不得安宁。敌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行渐远，末尾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脱离了队伍，举着枪靠近了残垣断壁下阴影的一角，他猛然调转枪口冲进角落，却发现空无一人，阴影下的地面上只有一滩不明显的暗红血迹。
那人松了一口气，正要回头追上队伍，却感到脖间一凉，随即不声不响地没了声息。
刚刚还在兢兢业业扮演尸体的不请自来的客人睁开了他翡绿的眼睛，他把尸体扔在地上，然后扶着墙壁原地啐了两口，把满嘴淀粉味儿的劣质血浆吐出去。早知道就翻翻同事发给他的那本演员的自我修养了，本以为自己的演技还算过关，却差点在演尸体上面翻了车，天知道苏格兰靠过来摸他装备的时候他差点就压不住自己的危机反应暴起了，提心吊胆万一他俩闻到这股化学添加剂的味道就不妙了，还好这里乌烟瘴气的硝烟味已经麻痹了大多数人的嗅觉。
莱伊，不，现在可以暂时解除伪装状态的赤井秀一踢了踢脚下尸体，感激地默念一声，谢了兄弟。
如果不是他们来的及时，苏格兰和波本着急撤离，说不定他真的会露馅。
打定主意干完这单就回去和特工前辈们学习表演技巧的赤井秀一清了清嗓子，然后把因为和苏格兰波本一起行动而摘下的耳机重新戴上。
“N组01，目标已朝计划方向行进，请准备收网。”
赤井秀一清点了一下自己的武器弹药，计划改变突然，他赶鸭子上架地表演了一通假死，做决定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他的夜视仪和各种杀伤力武器和肯定保不住了，也只来得及把一些必要的物资转移到层层作战包之下，还好敌人来得及时，苏格兰也只把最表面的一些闪光弹手雷带走了，□□都给他留下了。
阿门，赤井秀一更感激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愿上帝保佑你。
赤井秀一毫不留恋地抛下了他刚上天堂的兄弟转身离开，他一路灵活地避开了各路人马，越走越偏僻，他沿着和苏格兰波本截然不同的道路绕过了山林，枪炮声被甩在身后，草丛被脚步碾压的声音窸窸窣窣占满了耳朵，周边高大的树木投下阴鸷的影子，终于，眼前映入了一层歪扭的铁网，圈着一栋两层高的建筑，墙体惨灰，部分还露出了砖。
赤井秀一打量了一下锈迹斑斑的铁网和上了年纪的楼，深山老林，废弃建筑，这简直让他想起了恐怖片里上个世纪关押病人的麻风病院，而他正是那不听劝的男主，非要往看起来就怨魂累累的诡异之地走。
铁网被人为炸开了一个缺口，旁边倒着几具尸体，有人比他先到一步，看来已经闯进去了。
建筑的隔音做的似乎非常不错，赤井秀一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周身依然毫无人气，赤井秀一皱眉，然后按动了耳机。
越靠近这里，通讯就越断断续续，看起来像是受到了干扰，这里应该是有独立的供电设备，没有受到主电站的影响。
赤井秀一抬高枪身，边警戒着边靠近尸体，从服制上看应该是乌特雷萨尔的人，仰面朝天，头上有一个血洞，一枪毙命，在赤井秀一就近蹲下，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弹壳。
看起来是5.56 × 45mm NATO……
那抹让人心悸的翠绿陡然睁大。
“谁？”
赤井秀一猛然调转枪口。
子弹呼啸而过射入阴影死角处，一个瘦小的男人抱头滚了出来，“别！别开枪！”
赤井秀一嘴角抿成一条线，锐利的绿眸打量着来历不明的人，他穿着已经滚了满身灰的白色衣服，看起来倒像是实验用衣，身上没携带武器，脸颊凹陷，眼窝深凹，浑浊的眼睛神经质地转动，嘴里念叨着什么，赤井秀一艰难辨认片刻，发现他说的是：“终于逃出来了。”
***
几里之外，苏格兰和波本面面相觑，难掩震惊。
“Tennessee？”
他们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不、不是吧？莱伊口中的接应难道指的是……
不可能啊，仅仅凭着他和波本的那点情报都能让莱伊出手帮他们，他怎么可能支得动核心代号成员来接应他们？
“嗯？”田纳西看着他们的表情，夸张地挑了一下眉，“怎么这个反应，看到我不开心吗？”
“我该开心吗？”苏格兰谨慎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田纳西用他一贯懒洋洋的语气说：“这话应该我问你们，甜心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互相搀扶的两人，意味深长地调笑：“看来你们双宿双飞的逃亡之旅过得很丰富呢，连关系都变好了。”
“不然呢？我们两个再闹内讧，然后给FBI一顿送上门的大餐？”波本伶牙俐齿地反驳。
“谁知道你们拖延了那么久，Gin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看对眼一起叛出组织了。”
说起这个波本就冷笑，他语气极差：“美国的看门狗再蠢也不是吃素的，说到底如果不是你和Gin没能顺利除掉那个赤井秀一，我和Scotch早就回去了，也不至于在这鬼地方因为弄点武器就被漫天追杀。”
面对指责，田纳西把锅甩给了不在场的第三人，“要怪就怪Gin，他出的馊主意，嗯。”
波本挪开苏格兰撑着他的手，自己勉强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组织在这里有任务？”
“呀，怎么不往好处想想，万一我就是专门来救你们的呢？”
波本给了他一个阴恻恻的眼神。
这个时候，组织有名的“润滑剂”就该出来打圆场了，苏格兰顶着一张老好人的脸，先是叹了口气拍了拍波本，然后对田纳西说：“无论什么原因，我们总算是能回组织了。”
田纳西嘲笑他：“出去乱跑把自己搞的灰头土脸了现在知道卖乖了，怎么又不是那个硬气地掰了联络器的Scotch了？”
“那种情形下，我联系不上Gin，和你也不熟，我很难不相信你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我只能选择自保。”苏格兰无奈地说。
“我说，你们非要在这种情况下翻旧账吗？有没有想过最无妄之灾的其实是我啊？”波本阴阳怪气道。
田纳西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嗨嗨，别那么看我，巧克力甜心，我也是受害者，你以为我被Gin就坑得很轻吗？往好想，等你们回去就可以嘲笑他了，毕竟他自己也没留下赤井秀一。”
苏格兰揉了揉额头，“赤井秀一什么的之后再说，现在我们要怎么出去？”
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要趁着FBI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趁乱跑了。
田纳西从怀里扯出一块……秒表？他看了看说：“等Gin的信号。”
苏格兰登时睁大了眼睛，“Gin也在这里？！”
琴酒……田纳西……难怪田纳西发现FBI在这里也不慌不忙的，这里必然有一组配备齐全的组织成员。
那，莱伊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的任务，有没有通知其他人？”苏格兰试探道。
田纳西以为苏格兰问他自己为什么不知情，哼笑了一声，“你们被撵得那么紧，怎么告诉你？”
“我是说，这里——圣胡安的代号成员。”
“这儿哪来的代号成员啊。”田纳西漫不经心地回复他，“别说圣胡安的生意已经被几个大头瓜分完了，整个波多黎各都没什么油水可捞，又偏僻，组织在这里只设置了一个接应站而已。”
波本和苏格兰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苏格兰仍不死心，问：“那种因为犯错或者失去了价值的代号成员呢？”
似乎是听出了什么，田纳西原本敷衍的态度立刻变了，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为什么这么问……你们遇到了谁？”
“没谁。”波本打断苏格兰，“无论是谁，现在也死了。”
“哦，是吗？死了啊……”田纳西咀嚼着那个词，意味莫名。
波本平静地直视回去，滴水不漏寸步不让。
这时，田纳西手中的秒表传来滴滴声，他脸上的散漫收敛，视线在波本失去重心腿部转了一圈，冲两人挥挥手，“腿没断就跟上。”
波本咬了咬牙，拒绝了苏格兰的帮助，顶着苏格兰隐秘的担忧目光说：“我可以。”
田纳西可不管他身后跟了两个伤员，脚步飞速，一边还在联络着谁，“乌特雷萨尔跑了？嗯，我知道，注意隐蔽，别让条子发现了，必要时撤退……什么，Gin？他暂时失去联络了……能出什么事，你出事他都不会出事……不需要，按原计划接应。”
田纳西边说着边瞟了一眼努力跟上他的苏格兰和波本，“哦，我还捡到了走丢的两只小狗……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在这儿。”
田纳西带着苏格兰和波本在山林里穿梭，在看到边缘的时候田纳西停了下来，对身后的两人说：
“待会儿无论看到谁，一律开火，OK？”
波本/苏格兰：嗅到了上当的气息……
（卡了好久，如果我接下来还能憋出来的话国庆就多更，憋不出来就麻瓜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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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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