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卯时,天还没亮,余妙音就被一阵冷风冻醒了——是阴九幽站在床边,黑布裹得只剩双眼睛露在外面,像个幽灵似的。
“跟我学轻功,现在就走。”阴九幽的声音比夜里的风还冷,说完转身就往外走,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余妙音赶紧抓过外衣往身上套,心里哀嚎:这恶谷就没有“睡懒觉”的权利吗?昨天练刀练到手腕酸,今天又要学轻功,怎么就这么惨?
跟着阴九幽往谷后的山坡走,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阴九幽走得极快,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余妙音小跑着才能跟上,心里忍不住嘀咕:这轻功也太神奇了,要是学会了,以后改卷迟到就能飞着去了。
“到了。”阴九幽停在一片开阔的草地前,地上插着一排木桩,高的到膝盖,矮的刚没过脚踝,“今天先练‘跳木桩’,从矮的开始,跳完这二十根,再练晨跑。”
余妙音看着那些木桩,心里有点发怵——她平衡感向来不好,以前体育课跳鞍马都摔过。可看着阴九幽冷冰冰的眼神,还是硬着头皮站到第一根矮木桩前,深吸一口气,轻轻跳了过去——居然成了!
她有点得意,接着跳第二根、第三根,可到第五根时,脚没踩稳,“啪”地摔在草地上,屁股疼得她龇牙咧嘴。
“起来。”阴九幽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摔一次,加跳五根。”
余妙音揉着屁股爬起来,心里把“阴九幽”和“严苛教授”划上了等号——都是“错一次就罚”的主。可她没敢抱怨,只是拍了拍身上的草,重新站到木桩前。
这次她更小心了,眼睛盯着木桩,脚轻轻落下,可到第十根时,还是摔了——这次是因为没注意脚下的草叶,打滑了。
“再加五根。”阴九幽靠在树上,手里摸出个水囊,慢悠悠地喝着。
余妙音咬着牙爬起来,膝盖已经摔得发红,她在心里默念萨特的“人注定自由,你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又一次跳上木桩。这次她走得极慢,每一步都踩稳了才动,终于跳完了三十根木桩,下来时腿已经软得像面条,连站都站不稳。
“休息一刻钟,然后晨跑,绕着山谷跑三圈。”阴九幽扔过来个水囊,“喝点水,别脱水了。”
余妙音接过水囊,触手是温的——原来这阴叔叔看着冷,还挺细心。她喝了口水,看着远处的山影,心里突然觉得:这轻功也不是那么难,至少比写哲学论文简单。
晨跑时,阴九幽没跟她一起跑,只是跟在后面,脚步轻得像影子。余妙音跑第一圈时还挺轻松,可到第二圈就喘不上气了,肺里像有团火在烧,脚步越来越慢。
“加快速度,不然太阳出来了还跑不完。”阴九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没带责备,却让余妙音来了劲——她不能让“小鱼儿”被看扁。
她加快脚步,虽然还是喘,却坚持着跑完了三圈。停下来时,她扶着树大口喘气,眼泪都快喘出来了,阴九幽却递过来块干粮:“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下午练‘踩树叶’。”
“踩树叶?”余妙音接过干粮,是杂粮做的,有点硬,“是像电视里那样,踩在树叶上不沉下去吗?”
阴九幽愣了愣,显然没听过“电视”,却也没问,只是道:“差不多,下午你就知道了。”
下午的“踩树叶”比跳木桩难多了——阴九幽在草地上铺了一层干树叶,让她踩在上面走,不能让树叶发出响声,更不能踩碎。余妙音试了好几次,每次刚踩上去,树叶就“沙沙”响,阴九幽只是让她“再来”,却没罚她。
直到夕阳西下,她才终于能踩着树叶走五步不发出声音。阴九幽看着她,眼神里似乎有了点温度:“不错,比我想象中快。”
余妙音心里乐开了花,突然觉得下午的辛苦都值了。回家的路上,她忍不住问:“阴叔叔,你轻功这么厉害,是不是练了很久?”
阴九幽沉默了会儿,才道:“练了三十年,摔断过三次腿。”
余妙音愣住了——原来厉害的背后,都是无数次的摔倒和坚持。她想起自己改卷改到手指抽筋,想起为了评职称熬夜写论文,突然觉得:不管是现代还是恶谷,“努力”都是通用的道理。
回到木屋时,李大嘴已经在门口等她了,手里拿着块烤红薯:“练轻功累坏了吧?快吃点,热乎着呢。”
余妙音接过红薯,烫得她手直抖,却觉得心里暖烘烘的——这恶谷的日子,虽然累,却比她想象中温暖多了。
练了三天轻功,余妙音的腿已经青一块紫一块,晚上睡觉时翻个身都疼。第四天早上,她刚要去跟阴九幽练轻功,就被屠娇娇拦住了。
屠娇娇穿了件粉色的襦裙,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头发梳成了双丫髻,看起来像个十**岁的姑娘——余妙音差点没认出来,直到她开口:“小鱼儿,今天跟我学易容,轻功明天再练。”
“易容?”余妙音眼睛一亮——她以前看古装剧,最羡慕的就是易容术,没想到今天能学,“是像姑姑这样,换张脸吗?”
“算你聪明。”屠娇娇拉着她往自己的木屋走,“我这易容术,别说换脸,换身份都没问题。今天先教你扮姑娘,以后出去闯江湖,好用得上。”
“扮姑娘?”余妙音脸一红,脚步都顿住了,“姑姑,我是男的,扮姑娘太怪了吧?”
“怪什么?易容术讲究的就是‘以假乱真’,你要是连姑娘都扮不像,以后怎么扮坏人、扮老人?”屠娇娇不由分说,把她拉进木屋,桌上摆着胭脂、水粉、假发髻,还有几张薄薄的人皮面具。
木屋收拾得很整洁,跟余妙音的破木屋完全不同,桌上还放着个铜镜,擦得锃亮。屠娇娇让她坐在铜镜前,拿起粉底,往她脸上轻轻扑:“你皮肤底子好,就是有点糙,多扑点粉遮遮。”
冰凉的粉底敷在脸上,余妙音忍不住闭了闭眼,心里却别扭得很——她自己平时化妆都是轻描淡写,现在被屠娇娇这么折腾,活像个被摆弄的娃娃。
“眼睛睁开,画眉毛了。”屠娇娇拿起眉笔,是用炭条做的,“姑娘的眉毛要画得弯一点,别像你平时那样粗粗的。”
余妙音乖乖睁眼,看着屠娇娇认真画眉毛的样子,突然想起自己的妈妈——小时候妈妈也是这么给她梳辫子、画腮红的。心里一软,也就不再抗拒,任由屠娇娇摆弄。
画完眉毛,屠娇娇又在她脸上点了颗美人痣,在嘴唇上涂了点胭脂,最后拿出顶假发髻,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双丫髻,还插了朵绢花。
“好了,你自己看看。”屠娇娇把铜镜转过来。
余妙音低头一看,差点叫出声——镜里的姑娘眉清目秀,眼尾微微上挑,嘴唇红得像樱桃,加上她本身就瘦,穿的又是屠娇娇的粉色襦裙,竟真像个江南来的小美人。
她伸手摸了摸脸上的胭脂,心里又新奇又怅然——这才是她本该有的样子啊,不是糙汉子“小鱼儿”,是余妙音,是能穿裙子、化淡妆的余妙音。
“怎么样?好看吧?”屠娇娇笑得得意,“我就说你扮姑娘好看,以后出去骗吃的,准没人怀疑。”
余妙音心跳得飞快,赶紧别过脸:“丑死了!赶紧擦掉!”她怕再多看一眼,自己那点女儿心就要藏不住了——要是被杜伯伯他们看见,肯定说她“娘炮”。
可屠娇娇偏要逗她,拉着她在谷里转了一圈。路过笑伯伯的木屋时,哈哈儿正坐在门口喝酒,看到她,眼睛都直了:“这姑娘是谁啊?长得真俊!是屠娇娇你远房侄女吗?”
“什么侄女,你再仔细看看。”屠娇娇笑得直拍手。
哈哈儿凑过来,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突然大叫:“这是小鱼儿?!你小子扮姑娘,比真姑娘还好看!”
余妙音吓得魂飞魄散,扭头就跑,跑回自己的木屋,抓起帕子使劲擦脸,胭脂蹭得满帕子都是,直到脸上恢复原样,才松了口气,心里还在砰砰跳:“不行不行,再扮姑娘,迟早暴露本性!”
可她又忍不住偷偷藏了一盒胭脂——是屠娇娇塞给她的,说是“以后想扮了就用”。夜里没人时,她就对着铜镜抹一点,看着镜里的女装模样,心里偷偷想:要是能回到现代,一定要穿最漂亮的裙子,化最精致的妆,再也不用躲躲藏藏。
这天晚上,她正对着铜镜发呆,屠娇娇突然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个小盒子。余妙音吓得赶紧把胭脂藏到枕头下,脸都红了。
“藏什么呢?我都看见了。”屠娇娇挑眉,眼神带着戏谑,“我看你扮姑娘挺好看的,又没说你娘,你怕什么?”
余妙音梗着脖子:“我是纯爷们!才不喜欢扮姑娘!”
屠娇娇嗤笑一声,把盒子扔给她:“里面是几张人皮面具,有老人的,有丑汉的,遇到危险就换脸,别硬拼。”她顿了顿,又轻声道,“你性子软,不像我们这些恶人,以后出谷了,多留个心眼,别被人骗了。”
余妙音打开盒子,里面的人皮面具做得惟妙惟肖,连皱纹都清晰可见。她抬头看屠娇娇,见她脸上没了平时的戏谑,眼神里满是认真,心里突然暖暖的——原来屠姑姑也在为她着想。
“谢谢屠姑姑。”她小声说。
“谢什么,你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屠娇娇揉了揉她的头发,“赶紧睡吧,明天还要跟阴叔叔练轻功呢。”
屠娇娇走后,余妙音把人皮面具和胭脂小心地收在木箱里,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心里却满是柔软——这恶谷的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小鱼儿”好,而她,也渐渐把这里当成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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