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方圆信誓旦旦地点头:“冯兄这下可放心了吧?我向那大夫打听了,令尊那小妾,不仅没怀上,还怀不上!”
孟疏鹤又是一惊:“你还向那大夫打听了?那大夫不会把你供出来吧?”
“不会不会。” 刘方圆慌忙摆手,“我是旁敲侧击问的,还特意给了封口费。不过这笔开销嘛......” 他搓了搓指尖,涎着脸望向对方,“还请冯兄替小弟报销了......”
说着,刘方圆报出一个数字,比实际付给大夫的钱足足多出两倍。
孟疏鹤未多追问,径直付了钱。这段时日他正借着李崇景愧疚未消,狠狠敲了一笔竹杠。
国库的钱,就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那你确定那药是大夫开来她自己用的么?”
“当然,我亲眼瞧见那大夫给那小妾把了脉,你爹也在旁陪着......”说着说着,刘方圆从怀中掏出一纸药方拍在桌上。“药方我也搞来了。”
孟疏鹤摊开药房,仔细浏览了一通。他从前也当过“郎中”,对草药成分有所了解。
这药方确实是滋补阴虚,调理经期助益女子生育的。
孟疏鹤愈发迷糊了。
太后想要生育,同谁生育?总不能是和过世多年的先帝吧?
“刘兄,还请你帮我继续盯着。”孟疏鹤想了想,又从钱袋里取出几块金元宝塞到刘方圆手中,“你定要小心行事,那女人娘家势力不简单,若是她发觉你在跟踪,定会对你不利。”
刘方圆喜笑颜开,满口答应下来:“冯兄客气了,就这一点小忙何必破费......”话虽这么说,那金元宝还是忙不迭地进了他的口袋。“若小弟发现那女人偷偷会见骈头,甭管那骈头是人是鬼,小弟保准都能打听清楚!”
“刘兄尽力而为即可。”孟疏鹤心想,若是真给你撞见先帝鬼魂你不得吓晕过去,“只是家丑不可外扬,我信得过刘兄,却信不过其他人,还望刘兄千万不要让更多人知道了。”
刘方圆又满口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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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疏鹤计算着时辰,用霍七提前准备的千里马,绕小路追上了白竹。待看到白竹一行人远远停在一片枫树林歇息,他弃马而行,在茂密树丛的遮掩下,他猫着腰跑到到车轿侧边,挑开轿帘便钻了进去。
白竹见孟疏鹤已经进了轿子,便叫回了那些方才被他打发去摘野果的侍卫。继续启程。
顺着山路又走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孟疏鹤在白竹的搀扶下,若无其事地下了轿,还特意在那群侍卫前伸了个懒腰,道:“哎,没想到这么远,本太子坐了一路也睡了一路,骨头都酸了!”
佛寺名叫白静寺,因为是皇寺,不许寻常百姓参拜,香火并不旺盛,但院景修的别致,朵朵银桂跑到红墙金瓦上饱满地开着,风一吹便热烈地跃动,全然违背了寺名与花语。
白竹和侍卫在寺外等候,孟疏鹤独自进去。
往里走,殿内有两个六七岁的小和尚正在念佛经。
两个小和尚见来了人,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小跑过来接待:“请问施主是......”
孟疏鹤报上李琅承的名号,又拿出太子令牌给他们看。
“我来替太后、圣上祈福。”
两个小和尚飞快对视一眼,紧接着那个个子稍微高些的小和尚道:“施主随我来吧!”
个子高些的小和尚带着孟疏鹤来到一个茶室,而另一个小和尚神色慌张地往殿后跑,不知道是去做什么。
孟疏鹤直觉古怪,他站在茶室门口:“本殿下只是来简单上柱香,小师父不必备茶接待。”
小和尚陪着笑:“智藏已经去准备了,还请施主在此稍作等候。”
智藏应当就是那位稍矮的小和尚了。
“烧香还用准备?”孟疏鹤皱着眉就要往外走,“那本殿下去看看——”
小和尚拦住出口,面色涨得通红:“施主,要、要准备的。前几日其他施主来访,把小佛塔弄乱了,我们偷懒,还未来得及收拾。”
孟疏鹤满脸半信半疑,于是小和尚又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还请施主再等上一会儿吧!”
孟疏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不着急,那烦请小师父拿本佛经给我打发打发时间吧!”
小和尚忙不迭找来本厚厚的佛经给孟疏鹤。
孟疏鹤接下佛经,微笑道:“小师父不必招待我,我自己看一会儿书。”
小和尚诚惶诚恐地点点头,看见太子殿下当真坐下来开始看书,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合上门退下了。
甫一合上门,孟疏鹤就把那本书丢到一边。
不对劲。
这个寺庙有秘密。
前几日有其他施主来访?
大镯皇室翻来覆去就那几人,李崇景那病秧子尚在静养,断无可能前来;他的后妃失宠,更无资格出宫祭拜。难道是太后?不对,前几日他已命霍七派人盯着,太后连日来替李崇景代掌政务,始终未离宫禁......
不过,今日太后在哪,他还不知道。
孟疏鹤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茶室的窗户上。
窗户正对后山,孟疏鹤纵身从窗口跃出,循着记忆中智藏离去的方向,绕到了大致位置。
恰巧有一棵银桂生长在附近。他抬脚踹了踹树干,估摸这树足够结实,能承受自己的重量,便撸起袖子,攀了上去。
蹲在树头,孟疏鹤恍惚以为自己成了一只猴子。
当上太子后,没做成人上人,成了树上猴。
孟疏鹤又在错误的时间地点展开了胡思乱想。
直到一截细树枝在脚下 “咔嚓” 折断,身子猛地一坠,孟疏鹤这才恍然回过神,攥住树干稳住身形,凝神探头望向院内。
只见院子中央五座石佛塔呈半环绕着香台,台面上纤尘不染——哪有半分小和尚口中 “尚未打扫” 的模样?
孟疏鹤正自困惑,突然又见智藏从远处的小房间跌跌撞撞跑出,神色慌张好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难道是那房间藏了什么秘密?
半刻钟后,房门开了。只见一男一女亲亲热热地出来了。女子的脸贴着男人的胸膛,男人低着头,两只手扣在女子的腰间,二人像并蒂莲花般难舍难分。
两人的衣服都穿得松松垮垮,发鬓也乱了——孟疏鹤一眼便猜出了二人刚刚在房中行了何事。
孟疏鹤目瞪口呆,心道:“难怪那两个小和尚遮遮掩掩,原来是想瞒我这事......在皇寺容留男女行苟且之事,几个脑袋都不够他们砍的!”
那对男女相拥而行,始终保持着那个亲密的姿态,朝着孟疏鹤藏身的银桂树越走越近。
孟疏鹤没有偷窥别人的癖好,正抱着树干准备慢慢下去时,他听见了这一男一女的声音:
女方:“早不来晚不来,偏今日来.....”
男方:“娘娘,依臣看那太子就是个麻烦精。臣的儿子被他害得没了仕途,臣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女方:“呵呵,哀家知道你的心思,你就别再打让哀家提携你儿子的主意了。那孩子又不是我生的,你与别的女人生了孩子,哀家留他活到现在,已是仁至义尽了。”
男方:“娘娘,今日臣伺候得你不舒服么?”
女方:“你呀你!罢了,哀家知道了,待风头过了,哀家给他寻个清闲一官半职。”
......
两人声音往后门出去了,声音愈来愈远。
孟疏鹤呆呆地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两人交头接耳地路过树下,他在那时看清了两人的样貌。
太后同冯启安?!
冷汗淋漓地下了树,他一路狂奔回到茶室,正拿着书坐定,两个小和尚就敲门进来了。
“施主,香台已经收拾好了。”
孟疏鹤心不在焉地坐在香蒲上,心中一直是太后和冯启安的事情。
难道太后求生子药,是想要给冯启安生......这实在太匪夷所思!
是了,难怪太后要隐瞒身份出宫寻医,先帝死了多年,太后却突然要调理身体生子......
孟疏鹤听过一些关于太后无子的传言。传闻太后曾被先帝的其他妃子用一碗藏红花毁掉了生育能力,而也正是因这碗藏红花引发的宫变,她才得以登上皇后之位。
此事似乎大有文章可作。
合掌对着香台上的不知名佛像拜了三拜,脑中的坏主意同时成型。
他心道:“若非太后与冯启安纵容冯俊作恶,姜顺何至于蒙受如此污名?又何至于听从我,铤而走险用那般手段洗脱嫌疑?他们即便不是杀害姜顺的直接凶手,也并不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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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庆安宫。
太后正在大殿中处理奏折,忽然收到宫女通传,说是冯启安送了一碟桂花糕过来。
太后:“桂花糕?哀家都忙成这样,哪有什么心思吃什么糕点?”
宫女:“冯大人还托奴婢带一句话。”
太后头也不抬,拿着笔在奏折上勾勾画画:“有什么话他不能当面和哀家说得?你说吧,哀家听着。”
宫女:“冯大人说,这桂花糕乃是采摘白静寺处的银桂制成,有了佛性,娘娘定会喜欢。”
太后那笔的手一顿,缓缓抬起头,看向桂花糕的眼里已带了笑意。
“是么,如此说来,他倒是有心了。那哀家就收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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