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松河县倒还真是一个好地方。”
慕子青在路边随手拿起一块玉石，心中讶异。
这玉石竟然是温热的。
街头小贩眼露精光，忙不迭地说道：“这位公子真是好眼力啊！”
“这可是上好的炎玉，天生温热，多少人为了得到这个都丧了命，可谓是，价值连城啊！”
慕子青蹲下身子，将石头拿在手里，不假思索道：“多少银子？”
“不多。”小贩伸出三根手指头笔画，笑吟吟道：“三百两。”
慕子青收了笑脸，将石头放回原处，转身就走。
小贩急忙在后面挽留道：“公子，公子！您要是真的喜欢，价钱可以商量嘛！”
慕子青理都没理，这种狮子大开口，上来就干要价这么高的，也只能去偏偏傻子了。
“公子,公子——”
“买回家给夫人当个暖手的物件也好啊！”
小贩扯着嗓子喊，结果连慕子青的背影都快看不见了失望地叹了口气，转头却看到又一名贵公子站在自己面前，手上拿着上一位公子看中的玉石。
“这个，怎么卖？”
慕柏川刚吩咐完手下，就来了这里。
他见慕子青在这里站了半天，好像看中了什么东西，恰好听到了小贩的话。
小贩贼心不死，又伸出三根手指，小心试探道：“三百两？”
慕柏川抬头看着他。
……
慕子青逛了一圈，觉得无趣，刚准备去找慕柏川他们会和，就被一名横冲直撞的少年狠狠撞了一下。
“诶，你——”
慕子青揉了揉被撞得发疼的胳膊，小声嘟囔着：“走路小心点啊。”
慕子青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只知道小小的，浑身上下都是骨头，撞一下硌的人肉疼。
人群来来往往，不知道什么时候，慕柏川走到了他身边，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给。”慕柏川将手上的玉石递给慕子青。
慕子青眼睛眨了又眨，难以相信地开口问道：“你买的，花了多少银子？”
慕柏川老实说道：“三十两。”
卖你三十，卖我三百？
慕子青嘴角抽搐。
慕柏川补充道：“他胡乱抬价，我将本朝关于买卖的律法详尽告知，以后他应该都不敢乱要价了。”
好。
想到慕柏川喋喋不休地样子，慕子青觉得他要是那个小贩，以后都不想干这行了。
“怎么了？”慕柏川问道。
慕子青摇摇头，“没什么。”
他低头轻轻拍了拍衣裳，猛然发现了一个糟糕的事情。
他的荷包不见了！
慕子青咬牙切齿，脏话差点脱口而出，转身向那个孩子离开的方向跑去。
该死的。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也好，既然敢偷他的东西，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等等！”慕柏川看他脸色突变，转身就跑的样子，忍不住担心，急忙追了上去。
两人是在一处荒凉的小院停下的。
屋顶上的瓦片破破烂烂，恐怕连遮风挡雨都难以维持。
院中长着一片不知名的植物，郁郁葱葱，长势喜人，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偷东西的小孩正坐在院子里，瘦的脱骨的身体，圆溜溜的眼睛放在脸上十分突兀，他将慕子青的荷包攥在手心，脸上犹豫不决。
慕子青推开木门，门上的铃铛钉钉作响。
“臭小子，还给我！”
慕子青大步向前走，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偷东西的小贼。
“别——”慕柏川在他的身后紧紧跟着，不敢离开半步。
“说！你为什么——”本来气势十足的慕子青大手摁在那个小孩的肩上，结果小孩抬起头，期期艾艾地看着他，愣是把一身的怒气都浇灭了。
“你为什么、要拿我的荷包？”慕子青尽量放缓语气，温声问道。
那孩子赶紧将荷包塞到怀里，生怕慕子青抢回去。
“你说话啊！”慕子青看他要跑，赶紧阻止。
男孩突然张开嘴，嘴里只有一节舌根，“啊、啊”的喊着，手上比划着什么。
看慕子青愣住，直接挣脱开向门外跑去，像是滑不留手的泥鳅。
慕柏川站到了他的旁边，冷静道：“追。”
两人一前一后，就在快要追上的时候，一把剑从背后捅入，把慕子青扎了个对穿。
他缓缓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背后的持剑的慕柏川，心中一片冰冷，控制不住地闭上眼睛，向地面倒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子青从一片黑暗中醒来。
没死？
慕子青心中满是疑惑，摸了摸完好无损的胸口，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冷静分析刚才发生的事，终于得出了结论。
是幻觉。
或许从闻道香味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进入幻觉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幻想出慕柏川杀了自己的画面？
他不想去思考其中的深意，看着眼前无数次梦到，又痛苦惊醒的场景，迟迟不敢向前一步。
究竟是谁设置的陷阱，究竟要怎样才能出去。
慕子青心情烦躁。
一双温热柔软的手突然牵住自己。
“怎么不进去啊？小宝。”像哄孩子一样，女人耐心地问着。
慕子青愣愣地看着眼前冲着自己微笑的母亲，一瞬间陷入了愣怔，任由母亲牵着自己走进院中。
他像个木偶一样僵硬地坐在院中石桌上，上面摆满了慕子青幼时爱吃的糕点。
池宛将桌上的云片糕往他手边推了推，语气温柔道：“吃啊，都是小宝最爱吃的。”
不少朝中大臣都曾私下议论，太子长相并不像皇帝。
可慕子青心里清楚，他很像自己的父亲母亲的。
他的眉眼，和池宛一模一样。
慕子青脑袋像浆糊一样。
他从来没做过如此美好的梦，甚至有些贪恋，不想从这里出去。
“是觉得不好吃吗？”池宛轻声问道。
慕子青拿起一块云片糕放在嘴里，不敢看注视着自己的母亲，低声说道：“好吃的。”
他已经不记得母亲做得糕点是什么味道了。
池宛点点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中蕴含着美好和期待：“等你父亲回来了，让他给你做木马好不好？”
“不好！”慕子青站起来，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要了！”
“我不要木马了！”
那一天，打猎回家的父亲忘记了给自己做木马的承诺，气得自己躲在衣柜里不肯出来，然后、然后呢。
然后一大群人闯了进来，将父亲母亲都杀了。
母亲临死之前还看向自己，轻轻摇头，告诉自己不要出来。
想到这里，慕子青真个人都开始颤抖，抬起的双手好像沾满了鲜血。
他的眼眶充血，就在即将崩溃地时候，慕子青抽出腰间的匕首，在手臂上划了一道。
疼痛暂时压制了不清醒的意识，慕子青闭上眼睛，再次睁眼时，眼中一片清明，虚假的景象全都消失了，眼前变最初的小院。
他仔细寻找，想要找到离开幻境的突破口。
与此同时，追着慕子青进到院中的慕柏川也被困在了幻境里。
慕柏川踏进院子的那一刻，一片浓雾诡异的笼罩了全部，就连前方的慕子青都看不见了，等到雾气消散的时候，慕柏川来到了一座建造繁琐奢华的高楼底部。
金砖铺地，围栏转角处都用软垫包裹着，楼梯旋转而上，直至顶楼。
慕柏川脑海中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这里的景象十分熟悉。
只是。
绝对不该是现实存在的。
这楼阁的建筑慕柏川十分熟悉，内心异样的情绪驱使下，慕柏川缓缓走向顶楼。
终于。
他站在顶楼门前迟迟没有推开门。
慕柏川修长的手搭在门框上，推开一道小缝，漏出的风景足以让他乱了呼吸。
里面的人衣衫松垮地躺在床上，漏出的大片肌肤被红色锦被衬得更加白皙。
那人微微翻身，就能看见脚上一条长长的链子锁着，另一端挂在床尾，只要轻轻动作，脚链上的铃铛就会叮叮作响，发出清脆的声音，将人的心撩拨的汹涌澎湃。
突然，屋内传出了自己的声音。
慕柏川攥紧拳头。
许久。
他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慕柏川不敢回头，径直走下去。
方才仔细思考，慕柏川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院中那些长势旺盛的草大概就是古籍中的摩洛草。
大多被异域的巫师使用，可使人身体陷入沉睡，精神致幻。
能够最大限度的放大人类心底深处的想法，编造幻境，最终让人迷失在自己的幻境中出不来。
而这种草，需要一个媒介，能让巫师及时清醒，不会把自己也陷入幻境。
在院中仔细寻找的线索的慕子青将屋内上上下下翻了个遍，累得在院子里直不起身子。
他抬头，被门上金灿灿地铃铛晃了一下。
他想起来了。
在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就听到了铃铛声。
或许，那就是脱离幻境的关键。
慕子青走到门前，伸手想要摇动铃铛，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只漏出一双眼睛的诡异女子突然出现，快速出刀，阻止了他的动作。
慕子青反应极快地抽手，在不停闪躲之间捡起一块石子向铃铛扔过去。
“叮铃”一声，慕柏川突然从幻境中被拽到慕子青所在的场景，迅速看清局势，他看着眼前的女子。
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如此浓厚地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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