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眯着眼睛,不悦地盯着站在眼前的人。
慕柏川面无表情,大有一副只要慕子青不起来就一直站在这里的样子。
慕子青刚闭上眼睛,想要让他滚出去,就听到慕柏川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听说万鹤楼最近不太平。”
慕柏川语气平淡,无形之中却充满了威胁。
慕子青瞬间睁开眼睛。
“胡说!”
“孤怎么不知道?”
慕柏川面色寻常:“太子殿下若是继续躺着,就会不太平了。”
“你威胁孤?”
慕柏川目光微微下移,看着床塌上怒目而视的人,一本正经地反驳道:“不敢。”
慕子青被气到发笑。
本来睡意朦胧,现在被气的大脑一片清醒。
他站起身子,身上松松垮垮的寝衣挂在身上,漏出胸前大片的肌肤。
慕子青对着门外喊道,“印全,还不赶紧进来伺候。”
他眼下心中正憋着火,这死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连一个慕柏川都拦不住。
印全刚要推开门进来伺候,却被慕柏川伸手关上了门。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不用进来。”
说着慕柏川走到衣架旁边,毫无波澜的眼神无情无欲,仿佛完全不携带丝毫的情感。
“就从这里开始吧。”
慕子青看着他指尖轻挑,将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取下,然后向自己走来。
慕子青突然觉得自己还在梦中。
他看着慕柏川一步步靠近自己,神情专注认真,没有丝毫的逾矩。
至少慕子青在他的眼中没有看到任何的**。
仿佛自己只是一块任人摆弄的木头。
慕子青感受到他的手穿过自己腰间,细细地将腰带为自己系好。
“礼仪之始,在于正容体。”
明明是冬季,身上的衣服总不像夏天那般薄如蝉翼。
“齐颜色。”
慕子青却还是感受到了他手心的温度。
“顺辞令。”
慕柏川一边为他穿衣,一边开口教导。
明明是十分正经的事情,在慕子青眼中却十分的不对劲。
就在慕柏川将手伸向他的衣领,蹭过他的脖颈之时,慕子青没忍住推开了他。
慕柏川被他打断,手停在空中一顿,依旧将手伸到了他的衣领处,将衣服细细整理好。
慕子青刚要发火,就听见慕柏川说道:“走吧,太子殿下。”
整整一个上午,慕子青都被慕柏川的“之乎者也”笼罩着,学得他头昏脑胀。
慕子青实在忍受不了慕柏川的喋喋不休。
他拿起一支笔,沾了点墨水在纸上写写画画。
正画得入神的时候,慕柏川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他将书合起来放在桌上,看着慕子青画的山水,语气平淡。
“好画。”
慕子青十分骄傲地将画完整地露出来,挑眉自信地说道:“那是自然。”
慕柏川视线下移,“只是这字。”
若是放在他人身上,慕子青自然是不会与他计较。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慕柏川嘴里说出来,就算再怎么平静的语气,也能第一时间点起慕子青的怒火。
“关你什么事。”
慕柏川叹了口气。
他坐到慕子青身边,紧贴着他,但是没有转头。
“你在调查曹家,是吗。”
慕子青坐直了身子,原本懒散多情的桃花眼在一瞬间就变得十分锐利。
他很快冷静下来。
慕柏川无凭无据,就算是怀疑自己也只是猜想,绝不能因为一句话就被别人吓得丢盔弃甲。
慕子青拿起画笔,在自己的大作上寥寥添上几笔。
“安王殿下还真是好笑。”
“孤自从回来就在东宫从未出去,哪里谈得上去调查别人。”
他无视慕柏川的目光,坦然说道:“别说孤没有调查。”
“就算是孤调查他了,又能怎么样?”
“他父子二人想要孤的命,就算是孤杀了他们也不为过吧。”
慕柏川静静地听着他的话。
见慕柏川没有动作,慕子青凑到他的耳边,像是情人间缱绻的呢喃。
“毕竟。”
语气甜腻的像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孤不杀他,难道反过来让他杀了孤吗。”
“你说对吗?安王殿下。”
慕子青一字一顿,艳红的薄唇一张一合。
透过慕子青张合的嘴巴,慕柏川甚至能看清他那鲜红又富有润泽的舌头。
慕柏川默不作声地移开视线,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混乱。
他的面上依旧一副正经的模样,淡然的正人君子,恍若天上那清冷皎洁的明月。
“你想要得到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无论是什么,只要慕子青开口,他都会帮他得到。
“若你这段时间足够听话,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你想要的。”
慕柏川浅色恍若琉璃一般的眼眸清澈明亮,干净的让慕子青无法与他对视。
慕子青率先移开视线。
在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的地方,慕子青坚硬无比的心脏有一块地方塌了下去。
再等等。
他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的计划延迟退后。
慕子青老老实实地将书拿起来。
“做不到的事情可不要乱承诺。”
“若是承诺了却做不到,小心粉身碎骨。”
慕柏川这才侧目,看着他低着头看书的样子,眼中仿若冰雪消融。
就连嘴角都有些微微上扬。
傍晚。
慕子青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大骂慕柏川这厮。
简直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魔鬼。
明明表面看着是那么温和,似乎毫无攻击力的样子。
教起人来却是十分的冷酷无情与严苛。
哪怕稍微哪里不对,都会被他纠正无数次,直到改成他满意的样子。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学乐理之时,慕子青以为可以听听小曲儿放松一下。
结果这厮压着自己弹了一遍一遍的曲子。
慕子青在床塌上缓了许久。
他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第一次十分小心谨慎地穿上夜行衣。
与以往大张旗鼓的肆意作为不同。
在这东宫之内,慕子青偷偷修了一条暗道。
没人会比他更了解东宫。
乘着夜色正浓,慕子青离开,毫不犹豫地向某个方向离去。
而这一切,都被在暗处的慕柏川看在眼里。
他的眸色像夜色一样暗沉晦暗,眼中浓墨的情绪像打翻的墨水。
明明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却让人感受到他身上浓厚的不悦。
修罗一般恐怖压抑的气息在他身上散发。
慕柏川的眼神死死盯着那道果断离开的身影。
明明今天才刚刚答应自己的。
真的是太不听话了。
与此同时,完全不知情的慕子青正朝着万鹤楼走去。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慕子青停下了脚步,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慕子青敲响了状元府的大门。
“谁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
过了好久才从门内传来小厮的声音。
慕子青将手中的令牌摆到小厮的眼前。
“让我进去。”
好在胥衡之前十分贴心地给了他一块状元府的手令。
小厮见状赶紧将人迎了进来。
“哎呦这位贵客,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
“要不然小的给您先安排一间房先住下,等明天天亮了再带您去见我家状元郎?”
慕子青笑了笑,“不用,我现在就要见他。”
“你只管带我去他的住处,别的一概不用担心。”
借着月色,小厮看到了眼前人明媚漂亮的双眼,第一次惊叹世界上还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他有些愣神,然后赶紧说道:“小的这就带您去。”
慕子青没让小厮敲门,直接走了进去。
门前的屏风遮住,屋内的人似乎还没睡。
门声一响,里面的人就停下了动作。
胥衡的嗓音沙哑的不正常,完全不像平日里和慕子青说话的模样。
他的语气中透着危险。
“谁?”
慕子青开口道:“是我。”
里面的人仿佛顿住了,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太子殿下?”
慕子青继续回答道:“是我。”
……
里面的人缓了许久,甚至有些不自在。
他语气和缓柔和,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劳烦太子殿下去大厅稍等片刻,我梳洗一番再来见您。”
“随你。”
慕子青也没在意,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一身清爽的胥衡走到大堂。
慕子青无聊地喝了一整壶酒。
他本就心中烦躁,特意想找胥衡一醉方休,谁知这厮每次都正经的不成样子。
就连见面也一定要沐浴更衣。
慕子青醉眼朦胧,看着眼前一身干爽的胥衡,不满地嘟囔着。
“每次你都这样,你明知道孤不在意这些。”
胥衡唇角弯弯,闻声解释道:“方才睡觉时身上除了一身汗,怕污了殿下的鼻子。”
慕子青拿鼻子嗅了嗅,“明明什么都没有。”
胥衡也坐了下来,用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殿下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慕子青闷头喝酒,倒了一杯又一杯。
“胥衡。”
“我在。”
于慕子青而言,胥衡从来不是自己的手下,更多的是自己的挚友。
是知己。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什么才是喜欢?”
胥衡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隐去眼中的情绪。
他斟酌着词语,温柔地回复道:“殿下,我不知道。”
“不过。”
“当殿下这么问的时候,心中应该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慕子青的心没有得到解脱,反而更加的沉入谷底。
胥衡对慕子青心中之人早有猜测。
眼下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秉公办理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他继续说道:“殿下,要以大局为重。”
慕子青闷声喝了一杯。
沉默了许久。
慕子青继续开口说道:“我知道。”
“但是。”
“我好像还是爱上了他。”
完全不受控制的。
那个人一点点侵占自己的生活,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渗透进自己的心脏。
“胥衡。”
慕子青有些认命,语气中又带着无可奈何:“我好像爱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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