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攸肆的离开让沈檀一瞬间感到懊悔,她伸出手想要拽住他,可是自己却不敢,这都是因为自己引起的,他也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
“表姐,我……”沈檀默默低下头,没有说下去,人已经不在面前说什么也是没有意义的。
邹虞安抚地拍了拍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他不会怪你的,你知道的,他拿你当做亲妹妹疼爱,哪有人会真正生家里人的气呢?”
“但是,小檀,你能不能告诉我,周敬之对你而言到底算什么?”
“他是父亲曾经的病人,看见他我才确认心理阴影真的有可能被治愈。”高中时期的她就在办公室碰见过沈博文为周敬之问诊的情景她还记得透过门缝看见的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神,清冷的气息,“后来我发现我永远也好不了,他可以放下,而我永远放不下沈渊。”
“既然知道不可能了,我也不再奢望什么,只想看着他假装自己能好,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带着希望生活下去。”沈檀抿了抿嘴唇,脸上写着无可奈何,疲倦中带着自嘲的意味,“可是后来发现我对他的感情早就有了变化,我知道心理问题非常容易复发,我担心因为我让他再陷入之前的困境,所以我不想靠近他,这应该是我们保持的距离。”
邹虞将她拥在怀里,她感觉到肩上慢慢湿润,她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也记不得这是沈檀第几次在自己怀里哭泣,油然而生地只有无助与心疼,说实话,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缓解她的忧虑。
“小檀,没事的,你有我,有阿肆,会好起来的。”邹虞在她耳边低声说着。
沈檀没有给出自己的回应,只是保持着原样,慢慢一点一点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对这样温暖的肩膀有着依赖,但是她只敢如此停留片刻,她知道自己的路总有一天只能靠自己一个人走完。
时间是最禁不起蹉跎的玩意儿,世界任何一样东西都能说明它在悄悄走过。
江攸肆脚下的烟蒂说明了一切。
他没有吸烟的瘾,但是他无法忽视厚重的疲惫感。
在刚刚的一通电话之后,他并没有得到缓解,老师相信自己才把沈檀交给自己,可是现在一团糟。
身边的手机响起,江攸肆也没有心情看,只是瞥见不是一串数字就接了起来。
“阿肆,你什么意思?”
是周敬之。
江攸肆除了留下烟蒂,还给周敬之发了个“对不起”,他自问没有什么超高的道德,他只是为了自己心里畅快。
“字面上的意思。”江攸肆咬着烟,吐字略微含糊。
周敬之直接问,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慢慢引导让真相慢慢接近自己:“沈檀和你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表姐夫。”江攸肆心里莫名其妙。
“不止吧,沈博文是你研究生导师对吗?”周敬之上次就有疑心,直到现在想起来搜一下才发现电脑上的论文,两个名字并列在那里,都认识,但是放在一起就觉得格外陌生,感觉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有着这样的联系。
周敬之一直都是不喜欢心里藏事情的人,他不相信江攸肆这样的人愿意守着这个小酒馆不去更广阔的地方发展的人,肯定另有原因,现在他有了答案。
“情感转移法对心理问题治疗有效性研究。”周敬之把论文题目读了一遍,“江攸肆,你知道心理治疗的规矩,治疗者与医生不能有医患以外的关系。所以,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江攸肆的沉默让周敬之没了办法,他出言故意重了些 “违规治疗?拿我和沈檀当做小白鼠吗?”
“我能怎么办?沈檀根本不愿意与不熟的人交流,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天天恶化下去,什么规矩,能比人命重要吗?”江攸肆吸了一口烟良久才吐了出来之后无奈地笑了笑,“敬之,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碰到过沈教授,他和我说是你说的,我的状态很好,数据也非常好。”周敬之因为看了太久眼睛有些干涩,“其实老魏根本就不知这件事情,是你找的沈教授,老魏只是一个幌子目的是用老魏的话让我好好治疗。”
“老魏只是以为你研究压力大,因为我清楚你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多一个人知道对你只有没有好处。”江攸肆深吸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上我对不起你。”
周敬之还没有傻到听不出这是一个幌子:“江攸肆,你拿我当傻子总要有个度吧。”
“我不能说。”江攸肆果断拒绝,他承认他有私心,当他听见沈檀承认对周敬之有好感的那一刻,他就想着这样的情感转移能不能适用在沈檀身上,哪怕是失恋或者未果的情感转移都比她现在这个状态强,“原因和你无关,我不能告诉你。”
“最后一个问题。”周敬之停顿了一会儿,“你们晚上吃的怎么样?”
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让江攸肆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好像刚刚是在问今天天气一样平常:“今天气氛挺好的,还在继续呢。”
“江攸肆你混蛋!”周敬之从街对面的窄巷的阴影中缓缓走出来,他看见了江攸肆脸上闪过的情绪心情顿时好了一点,“明明是你故意拉我入局,还敢说与我无关,是不是今天如果我不出现,你就这样在外面呆一宿吗?”
“不会的,我……还有人需要照顾。”江攸肆回头看着房间里的两个女孩,这是他要担起的责任,也是放不下的人。
周敬之能够理解邹虞对他的重要性,可是沈檀对他而言又有什么特殊意义。
“沈檀,很像我的亲妹妹,我可能没有和你说过我之前有一个妹妹吧,只不过五岁的时候就没有了,白血病,我救不了她,我们全家都没有匹配上,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因为病情从希望走向绝望,在她最后的生活里,她的眼睛里没有光。”江攸肆摸了一下眼角,“你知道医生怎么和我说的吗?说消极的情绪让她出现了严重的抑郁,加快了病情的发展,当时她才五岁啊,什么都不懂,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情绪影响到了她。”
“所以,你后来研究生的时候没有选原来的专业,而是偷偷学了心理。”周敬之听到过系里的事情,那时候江攸肆拒绝了保送的名额,而自己也跟着老魏在外参与实践活动就没有多关注江攸肆的动向,等后来有了时间就聚一聚也没有很在意,但是他没有想到他会去选择这样的专业。
江攸肆点点头:“你知道的,我妹妹离世的原因让我们家对心理专业有了认识,家里面不同意我学这个,担心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下我会受到影响,他们不能接受再失去一次了。”
这个理由听着有些荒诞,可是他有些羡慕。
他们爱着他啊。
“所以,你现在其实是一个心理医生?”周敬之问道。
江攸肆回答得干脆:“嗯,我在沈老师的工作室做研究。”
“终于不藏着掖着了?”周敬之笑了,他一直都觉得江攸肆的发展不可能局限在一家酒吧。
江攸肆将烟扔在地上,碾了几下才看不见火星:“敬之,明知故问的才是混蛋。所以,你算什么呢?”
“我?”周敬之眼里没有任何波澜,“我很早就说过,我不是什么好男人。”
江攸肆回身看着屋内的两人:“你说想试试认真的吗?”
“嗯。”周敬之没有考虑给了一个答复,“我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我不想做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所以我只能保证自己不会伤害她,至于以后能不能在一起就交给时间决定吧。”
若不是江攸肆了解他的为人,这种混账话谁听了不得要骂上三句,可是他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进步,起码他又想着去尝试,为了女孩去改变:“我唯一的要求,不要伤害她也不要强求自己。”
周敬之朝他点点头,他的眼睛望向玻璃之后的渴望,她真的很好,好到忍不住想要拥入怀中,想要告诉她,我可以替代你心里的那个人,请你为我好好面对以后的生活,好好爱自己。
“进去吗?”江攸肆想要推周敬之一把,但是他的手腕被周敬之掐住了,他看着他摇摇头,随后便转身离开,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
这一场不告而别的夜晚掩盖了太多人的脆弱,淅淅沥沥的小雨越下越大。
“你昨天晚上出去了?”打着哈欠才睡醒的韩桀熙摇摇晃晃的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微睁着的眼睛不舍的眨了眨,明显有着不满的情绪。
周敬之想着昨天自己淋湿的衣服“嗯”了一声:“有事。”
韩桀熙感觉到答案的敷衍:“半夜三更能做什么正经事?”
“乖,给你找舅妈。”周敬之顺手把早上买的包子递了过去。
“嗯。”韩桀熙迷迷糊糊地没有反应,等一个包子下肚智商才慢慢回归,他想了一遍突然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刚准备开口就咬到了嘴,一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
周敬之想着自己小时候很早就能独立生活,这么蠢的事情还真没有做过,出于长辈的身份他还是表示一下自己的关怀:“小桀,要不你张嘴我帮你看看?”
韩桀熙立刻比刚才还像被踩了尾巴的大狗,一边委屈巴巴,一边不可思议转而惊悚地护着自己,生怕某人用两只手掰自己的嘴巴。
“小桀,我又不是变态。”OK,小朋友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不需要关心,周敬之心安理得地坐下然后吃着早餐,顺便还要带一句,“赶紧吃,不然要迟到了。”
韩桀熙看了一眼时间,显然这句中国式家长关心是惺惺作态,周大小姐又不知道在哪个平台找的数据,并且利用他专业能力做了一波分析。
“在WB论坛上面,做了一个信息抓取。”周氏长公主用纸巾擦了擦自己能创造高价值的双手,“数据说明这句话伴随着99.8%的学生成长,我觉得有必要让你也体验一下。”
这睥睨的眼神仿佛在说,尔等平身。
韩桀熙忍住喊“嗻”的冲动,心领了这张中国式早餐体验券后,终于想起了导致自己咬到嘴的罪魁祸首,眼神里有着对八卦的渴望,却为了博同情隐约写着幽怨:“舅舅,我嘴因为你说给我找舅妈的时候咬到了,你是不是要表示表示?”
话音刚落,周敬之看着自己已经搽拭干净的手立刻动摇了“成为好舅舅”的目标,心里做了决定,暂时不维持“舅友侄恭”的良好氛围,他刚准备开口拒绝,韩桀熙就接了上来。
“告诉我舅妈是谁吧!我嘴可严了决定不告诉任何人!”韩桀熙就差用拿过包子的手拍胸脯,这一举动不是不可能发生,而是周敬之实在心疼自己的劳动成果被糟蹋,抓住了他的手。
正以为舅舅愿意与自己分享秘密的希望冉冉升起,一个落差给他打回了现实。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比小孩大十一岁的某大人说教道。
当小朋友准备反驳的时候,某大人又说道:“好了,要迟到了。”
早餐活动就在这里强行戛然而止。
后来,据某位受害者小朋友回忆距离学校开门还有将近半小时他就到达了学校,由于还没到学校开门的时间,他与安保大叔“深情”对视了许久。
“桀哥,今天到学校那么早,准备抄谁的作业?”一会儿同学陆陆续续进了教室,发现韩桀熙难得没有卡点上课纷纷感到不可思议,绞尽脑汁也没找到合适的答案,突然想起现在韩桀熙“改邪归正”,他们就因此找到了一个这样看似合理的解释。
韩桀熙头也没抬趴在桌上,从抽屉里捞出一沓作业本:“抄?我就算不写我也不可能抄作业。”
“桀哥已经考进校前十了,谁的作业能得到桀哥的青睐?”陆丰从那一沓作业本里,慢慢抽出一本自己需要的,“借小弟用用呗,江湖救急啊。”
“慢着。”韩桀熙一把按住了蠢蠢欲动地手,抬起头笑了笑,“我同意了吗?”
“桀哥……”陆丰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自己的空白页还一定没动心里有些着急,可是因为对方是韩桀熙他也无法像对待其他人那样作威作福。
陆丰一脸谄媚模样自己无知无觉,却让韩桀熙感到不舒服:“我的作业从不外借,这点规矩也不知道吗?”
陆丰的脸色有些不好,从前自己倒数第二,韩桀熙倒数第一,对于同类他喜欢照顾着,尽管韩桀熙一直不冷不热地不领情,但是他单方面还是珍惜他们倒数情义。
直到韩桀熙那次闯入校级排名的那次,他发现这个人不是不行而是装模作样。他想想自己之前都举动都是多此一举,他们其实根本不是一路人,韩桀熙明知道这个道理,却什么都不说,肯定像看笑话一样看着自己每天的可笑行为
他其实一直都看不惯韩桀熙的高姿态,似乎所有的优秀到他这里都是理所当然,令人恶心。
别人都是看在他的面子,喊他一声“桀哥”,凭他韩桀熙有什么资格对得起这个称呼?
“陆丰,平时你待我挺好的,我和你说句实话,没多久就高考了,抄作业对你没什么好处的,还不如自己做,查漏补缺说不定还有机会考上本科。”韩桀熙像从前一样懒洋洋地看着他。
陆丰本来被拒绝就不痛快,又被教育一番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一把打掉韩桀熙放在桌上的作业,站起来忍无可忍地说:“韩桀熙,少装模作样,你是不是一直看不起我?一直在玩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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