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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心杂音

拥抱是人类最温暖的互动,科学的解释是拥抱带来的皮肤接触和压力感能刺激催产素、多巴胺和血清素的释放,激活迷走神经。这两个功能一个可以使人产生平静、安全、信任和联结的感觉,另一个则减缓心率、降低血压、放松肌肉,让身体从压力状态中恢复过来。

从情感和社会交际的方面来解释,拥抱是一种非语言的沟通方式,强烈地传递着关爱、支持和接纳,这种感觉能强化社会联结感,减少孤独感。

这些都应该是拥抱的共性,但柳泰武觉得对他来说只有马智郁能发挥甚至扩大它的功用,从另一个角度可以理解为,只有马智郁能拥抱到他。柳泰武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有多么迷恋她的拥抱,那是如面包刚发酵时的温暖蓬松,如卯榫结构般紧扣着的亲密无间。曾经她的长发会搭在肩上,当柳泰武埋入她的肩窝,就像把自己藏在柔软的鸟巢里,现在她剪了短发,侧脸蹭过她耳边的触感就更光滑了。这些都让他可以说是爱上了两人的分离,因为告别能给马智郁拥抱他的理由——这也符合那个概念,既痛苦又不舍。

马智郁拍了拍他的背,率先脱离了这个拥抱。她看向柳泰武,这只被困的野兽看起来还有点不情愿,但明显被安抚到了。

“我走了,要记住我的话呀。哥哥也想一想吧,帮我管住你的办法。”

“我会的。”

她所说的话每一句柳泰武都记得很清楚,这也是马智郁的一部分,他无法违抗她的一切,即使是她的离开。柳泰武从未产生任何要将马智郁困住的想法,他只是希望她走时能带上他,如果不行,柳泰武也只好自己默默地跟随,竭尽所能地不被她抛下。不过好在,马智郁看起来还是放不下他,如果她真的抛下自己不管,柳泰武也无法预测自己的行动,但总归是无法伤害她的。他只会像现在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离开、关上门,让墙壁阻隔了他的视线。但柳泰武依旧会跟随着她,内心希冀着要是马智郁能把他揣起来带走就好了,就算不能把他整个人带上,起码带着他的眼睛,好让柳泰武可以一直确认她的存在。

合上门的马智郁也感觉自己有一部分落在了那个房间,它因为拥抱而跟随着柳泰武离开了她。这似乎并不妨碍她的日常行动,又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影响她。这间会客室里的场景总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在她脑海中播放,那时柳泰武的表情和他的声音如此清晰,就好像马智郁从来没有离开那间会客室一样。她留下的某物,或许是被柳泰武献给她的东西换走了。

至于他所献上的是……

和无预警地陷入莫名的恍惚中那样,马智郁突如其来地回过神,她低下头看向面前的速写本,前一页还是对漫画的构思和设计,到了后面,那一片潦草的字迹就共同承担了一个相同的词汇——爱。

「爱」

一个连情感都无法理解的病态的家伙却能体会到爱,这听起来就很古怪。马智郁仍然不能完全搞明白,因此也不能信任他。爱,究竟是什么呢?它和喜欢的边界又在哪里。马智郁突然有点后悔柳泰武询问什么是喜欢时,她赌气地将当时郁闷的心情一吐而快。其实那不是喜欢的全部,愉悦感和烦躁总是捆绑在一起,可能上一秒还在甜蜜,下一秒就为某事不满。正因如此,喜欢才是一种折磨人的东西,人们不是想做才做的,也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哥哥真的爱我吗?我感觉他说话时不像是骗人,但他体会到的那种感情真的是爱吗?……还有我呢,我对他的心,有到爱的地步吗?我从来没有爱过谁呀…】

马智郁现在的状况就类似于高中生给小学生辅导功课,本以为游刃有余时,对却方抛来了一个大学生都不一定能处理的专业问题。她试着在互联网上搜索相关的内容,除了百科上的定义、一些相关的歌曲和电影以外,也不乏一些情感向的帖子。世间从不缺痴男怨女,但旁观者看来那不是爱情,只是一种庸俗的喜爱,是虚假的使人失态的迷恋,一旦清醒过来人们就会回到正轨——早说过了,现代人不相信爱情,那是某种只听说过的都市传说。倒是百科词条定义下的“爱”与她的情况确实有几分接近:爱的五种语言是“肯定的言辞”“精心的时刻”“赠予礼物”“服务的行动”和“身体的接触”。这五种行为完全发生在两人的相处中,但马智郁依然不能确信,因为爱有这些表现不意味着它们的出现能证明爱的发生。以柳泰武的能力来看,他完全能把这一切伪装的完美无瑕。马智郁继续下滑:爱是情感,是身份上的认同,是对对方价值的承认,是关怀…每一条说的都没错,甚至能套到马智郁对柳泰武的想法上,却总让她感觉缺了什么。或许当人们试着去定义爱时,那种奇迹的力量就被削弱了许多,这种东西只能两颗心倚靠着去感受。就算文字描述得再具体正确又如何?当柳泰武的眼睛注视着她时,马智郁仍然会感到一股令她困惑的激荡。她不得不承认,即使两人之间发生再多恐怖罪恶的事情,无论她为这段关系感到多么的痛苦,这种情感也是无比美好而温暖的,那…柳泰武会有这种感受吗?

结果问题还是绕回来了,柳泰武究竟有没有那种感受呢?马智郁叹气,发现自己完全被绕进去了,她得请求外援了。于是沟通过后,她重新回到了监狱治疗所,不过马智郁并不是来看望柳泰武的,她是来向可靠的心理医生姐姐求助的。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打开吴玛利亚办公室的门还是让马智郁有点紧张。

“智郁。”办公室被白日的阳光照得明亮开阔,坐在位置上的吴玛利亚也显得如第一次见面那样柔和亲切。

马智郁坐在了她旁边应该是属于看诊病人的位置上,久违地埋怨起自己可怜的社交关系,因为这让她甚至无法拿出那个经典的“我有一个朋友”的借口,只能实话实说。

“玛利亚姐姐…”马智郁像个来老师面前认错的小孩一样,手攥着自己的裤子的布料,“虽然你之前说不能透露病人的**,但现在我还是想和你问一问…呃,柳泰武的事情。”

“现在的情况,根本不用在乎他的**了。”吴玛利亚的话让马智郁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心理医生眼中闪过一丝类似冷酷的情绪,不是对马智郁,而是她们谈论的家伙,“说实话,对这种级别的罪犯,我们或许不用太在意人权和程序之类的,毕竟对方也不会在乎的。”

“是,是吗。”马智郁瑟缩着眨了下眼,有些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和吴玛利亚说了。

“啊…我说这些并不是要责怪你,智郁。”意识到让她有点不安,吴玛利亚伸出手抚上了她的手背,“我想要帮助你,即使是有关柳泰武的事情,我知道一切对你来说都太复杂了,当然我也希望能确保你的安全,你能像这样一直和我保持交流是很好的。”

“谢谢你,姐姐。”经过短暂的思考,马智郁决定还是不要直说爱之类的词汇,“姐姐之前不是他的主治医生吗?我想知道在你看来,他的感情是怎么样的呢,他会有和普通人一样的感受吗?”

吴玛利亚看着眼前期盼着她回答的女孩,没办法将自己经历过痛苦而生成的偏激与创伤诉说出来,她慎重地组织了一番语言,缓缓开口:“智郁你觉得,柳泰武只是因为是缺乏情感的psychopath所以才去杀人吗?”

面对意料之外的反问,马智郁错愕地眨眨眼,她下意识小声回复道:“难道不是吗…?”

“你想一想,就在此刻世界上会有多少和他一样的psychopath和反社会人格以及一些类似的精神疾病患者呢?即使只有百分之一,在庞大的基数面前,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了,你觉得这些人全部都会成为杀人凶手吗?”

马智郁噎住了:“应该不会吧…不然世界上也太多恐怖的案件了。”

“对的,在所有案件中,连环杀人案以及高智商谋杀犯罪应该也只占据一小部分吧。或者说,杀人还需要分什么高低贵贱吗?无论用了什么手段,计划是粗略还是高明,夺取了一条还是多条性命,本质都是一样的可恨。对于研究者来说,固然需要了解各方面以便让社会提前预警,但对于普通人来说,杀人犯就是杀人犯吧,选择了杀人的家伙都是一样低劣的…”吴玛利亚顿了顿,收敛住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可能稍微有点偏题了,我是想告诉你,智郁,所谓的高智商罪犯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柳泰武和其他犯罪者是一样的,psychopath也是普通的人,他们杀人几乎无一例外都是为了自己的冲动或者利益。有时候你也不需要用特别的眼光看待他,他当然也会有自己的偏好和弱点,不要高看他,你可以抓住他在意的东西来…”

吴玛利亚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马智郁明白她的意思了,她的关注点和自己的出发点不尽相同。吴玛利亚大概是以为她是为如何管制柳泰武来寻求帮助的,所以希望马智郁不要因为所谓psychopath的精神缺陷而谅解他或者过分“神化”柳泰武的形象,而是把他当作普通的罪犯去审视他甚至蔑视、唾弃他,借他的痛处利用他。但吴玛利亚的说法却误打误撞地开导了马智郁,她觉得对方说的不无道理:看来精神变态也没什么不同的,和其他罪犯、和普通人一样,他会杀人也是为了自己的**,并不是如他一开始以为的像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样无情操控凡人。从这方面来看,或许柳泰武的情感比常人更强烈也说不准,因为到了理智无法控制会去杀人的地步,真是可怖而敏感的玻璃心啊。

马智郁低头消化了一下这番话,她向吴玛利亚道谢,转而关心起对方来:“谢谢你姐姐,你最近和疯和尚怎么样?你们俩都很在意岬童夷的案子吧,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的那个,而且还有新的案子…很辛苦吧。”

虽然确实频繁为案件和自身的PTSD而困扰,吴玛利亚还是为女孩的关心露出了微笑:“别担心,智郁你是太久没见河警官了吧?因为这么多案子确实忙碌啊,无论是哪一起都希望能快点有进展。”

“我才不是关心疯和尚呢!”马智郁快速切了一声,“倒是玛利亚姐姐,你和疯和尚两个人现在有没有什么进展啊?”

吴玛利亚头一回在马智郁面前露出有些慌乱的神色:“智郁…你怎么会这么想?”

“少来了!姐姐明明最开始就有点喜欢疯和尚吧?”马智郁的语气习惯性的带了点吃味,不过很快就转换成好奇的试探,“不过我早就不在意这些了,所以就直说吧!姐姐你喜欢疯和尚哪里啊?你之前也问过我诶,礼尚往来就告诉我吧。”

“这个吗…”面对马智郁热切的询问,吴玛利亚有点不好意思,她从未和其他人甚至母亲聊过这种心事,但面对马智郁,似乎能很轻易地开口,“可能是因为我们都被同一件事情困住了,也在为同一件事努力吧。因为有着共同的目标,所以一开始就有些被吸引了,一起前进也觉得更安心,不过那还称不上喜欢吧。”吴玛利亚感到一种久违的和朋友畅聊的轻松感,她继续说道:“嗯…还有河警官有时候还蛮有趣的。”

“他——?”马智郁略带夸张地拖长语调反问,“疯和尚明明又大男子主义又不着调的,呀,现在想起来偶尔真是讨厌死了,不对,只是偶尔吗?仔细回忆一下好像就没有让我顺心的时候啊!”

“哈哈!”她的反应逗笑了吴玛利亚,“看来那时候智郁你真的很喜欢河警官吧?所以才觉得他有个性又帅气。”

这下轮到马智郁感到无法反驳的羞怯了:“要这么说吗…”她认真思考了一下,找到了可以回击的点,“啊!那玛利亚姐姐现在肯定也很喜欢疯和尚吧?所以才说的都是好话啊!而且我觉得疯和尚也很喜欢姐姐你啊,他以前从来都没这么主动过,看来你们俩可能性很大啊。”

“是吗?不过在案件结束前,我们俩大概都没办法认真考虑这种事情吧。”

“嗯……”马智郁突然想到了最开始自己的疑惑,她犹豫了一下开口询问,“玛利亚姐姐,你觉得喜欢和爱有什么区别呢?什么是爱呀?”

这个话题跨度有点大,但续上两人之前的聊天内容也不算太莫名其妙。吴玛利亚没有想太多,只是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像她这样被困在过去的受害者,很难会有多余的精力去承担和考虑爱这种事物。

“我也不是很清楚。”吴玛利亚坦言,“我想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答案,不过我觉得爱是更能改变和引导一个人的力量吧。”

“嗯…也是呢。”马智郁没有为这个含糊的回答感到遗憾,她似乎已经逐渐明了自己的想法,“打扰姐姐这么久了,我也该回去了。”

“嗯,那我就不送你了?回去的路上要小心啊。”

“好!姐姐也是,工作加油!”马智郁站起身,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朝吴玛利亚挥挥手才转头离开。她走进大厅,却看见几个医护人员推着担架推车急匆匆地从监护病人的区域冲来。

【嗯…?不是精神病院吗…】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熟悉身影打断了马智郁的思绪,那是柳泰武家的律师,由此能联系到的人和猜想让她愣在原地,大脑空白得无法动作。因为马智郁站在靠近大门中间的位置,医护人员一边小跑一边出声喊她让开,马智郁几乎是被推搡着踉跄退开了一步。她下意识低头,看到了苍白的脸上那块还未褪色的釉彩和更鲜艳的血色一闪而过。

“智郁学生?”

权律师注意到了失神的马智郁,喊了一声,但她却丝毫没有反应地站在那里。他看了一眼已经往门口离开的担架推车,直接伸手拉上了看起来被吓坏了的女孩,对方就那样毫无抵抗的被他扯走了。柳泰武被送上了救护车,因为紧急救援原因,救护车只够坐一个家属,权律师看向魂不守舍的马智郁,没有多思考就把她推进了车厢内。

即使被推到了一旁的位置上,马智郁似乎还是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她看着医护人员对着已经陷入休克的柳泰武进行处理和输液,他的腹部上有一根被环型包扎固定住的条状物。她突然感到一阵困惑:这是什么情况?马智郁的眼中根本看不见医护人员的动作,只有柳泰武那张苍白的、带着浅浅淤青的、忽隐忽现的脸,他闭着眼,就像童话陷入沉睡的公主之类的,但他显然痛苦得多。马智郁将视线缓缓移向柳泰武身下被血沾染的白布,她于是意识到,柳泰武被刺伤了。

一旁的医护人员在处理和通知医院的间隙中瞥了一眼这位看起来甚至还像个未成年的家属,她快速地安抚了一句:“情况不算太严重,马上就到医院了。”

马智郁所关心的讯息终于让她回神,她才察觉到自己在反复地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这个发现一瞬间打开了她的感官,她感到胃在一刻不停地搅动,肺部也紧缩到不再呼吸空气,这凝固了她身体自然的循环,僵硬了她的声带,使她缄默。她是想道谢的,但目光却无法从躺着的人身上离开,也依旧发不出声音来。

柳泰武究竟流了多少血?他看起来苍白得和石膏像没差。马智郁无法通过血迹判断那是多是少,或者她已经无法客观地观测这一切了,因为它发生在柳泰武身上。恍惚间马智郁回忆起柳泰武服药倒在她怀里的那天,她已经有过一次和他共同被救护车带去急救的经历了,甚至同样是在一个祥和的白日,就这样猝不及防——这恐怖的异变。柳泰武完全是她生活中的一个兔子洞,因为好奇心追随他的脚步让马智郁下坠、下坠、不停地坠落,在她总以为就能见底时窥见更扭曲的深渊。

救护车的车厢被打开,医护人员再一次动作起来,马智郁的眼神和身体都跟随着推车上的柳泰武,像个被牵引的木偶追赶着,直到被阻拦在手术室的门外。她站在那扇紧闭的门前,抬头看向亮起的“手术中”提示灯,字影在眼前重叠闪烁,马智郁执拗地守候着,等待有人能从门里出来告诉她柳泰武的状况。

权律师在救护车之后开着车前往医院,他并不担心自己的迟到会影响柳泰武的手术,因为韩国大学附属医院由泰贤集团运营,医生们早在柳泰武被送到之前就清楚了这位伤患不普通的身份,这免去很多不必要的流程和沟通。不过,作为一名深受信赖的员工,他还是仅迟了一会就到达了医院,紧跟着来到了手术室前。权律师看见那个和难缠的雇主儿子有着微妙关系的女孩站在门前,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到来。他在对方身后几步停了下来,前方的人身体微微前倾,正仰着头,似乎在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术室的灯牌。如果柳泰武有守护天使,大概现在也和她一样吧。权律师突然这么想到,作为一个为财阀服务的法律顾问,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幼稚而虚幻的想法了。这两人的感情是悲剧吗?身处在理性冷酷的利益世界中,权律师没有答案,但也不禁为眼前的女孩生出几分困惑和怜悯,但凡还有些人性的家伙们想必都会产生这种情绪吧——无法理解缘由又难免被它少见的纯粹打动。

时间在马智郁和红色的灯牌之间没有意义,在两者之间的事物可以是以永恒般缓慢的速度在流逝,也可以是迅速到无法观测而显示出凝固的状态。苍白的医院近似教堂,它的圣母像背对着世间的一切,仅仅向着唯一一个信徒、一个死不足惜的罪人,违背常理地为他祈祷。

那扇门打开了,医生走出来,看到一双如此近的充满期盼的眼睛望着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有些惊诧地看向马智郁身后从排椅上起身的权律师,他可没有听说泰贤集团的经营者家里有这个年龄的女性亲属。权律师走上前,轻轻将马智郁往后带了一下,她没什么反应地顺着力度退后,只顾着看着眼前的医生。而医生也能从手术室向前几步,摘下口罩朝权律师汇报柳泰武的情况。那根刺伤他的凶器是一只被磨得尖锐的牙刷,损伤不算太轻也不算太严重,经过修补之后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柳泰武大概过一会就会清醒过来了。

“那他在哪呢?哪个病房?”马智郁紧接着追问。

医生看了一眼权律师,接受到肯定的信号后叫来了护士把她带去柳泰武的病房。那个病房她很熟悉,就是当初柳泰武服药后修养的房间,马智郁走进去,但病房空无一人。

“他怎么不在?”马智郁迅速而恐慌地回过头。

看着她惨白的脸,护士脸上露出不忍的表情急忙安慰道:“别担心,病人还要在恢复室待一会,马上就会转到病房里的,你稍微等一下,他的状况很稳定。”

听到护士的话,马智郁重新让自己安定下来,她向对方道谢,自己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今天她已经等待得够久了,仍然无法习惯这种折磨,但表面上马智郁很平静,她甚至没有哭。

她又等了许久,几个医护人员终于推着柳泰武进来了,权律师也跟在旁边。马智郁立刻站起身,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空隙她能看见柳泰武是睁着眼躺在推床上,虚弱让他变得更可怜更无辜了。他看向人群背后的马智郁,第一时间困惑地眯起眼睛像是在确认她存在的虚实,张开嘴又闭上。医护人员妥善固定好所有管路,将柳泰武抬上房间的病床,调整床位到半卧。结束一切后,他们安静地鱼贯而出,和来时一样专业而迅速。

权律师率先开口:“接下来两位可以独处聊一聊,今天不会有人打扰,我也就先行离开了。”他说完,和之前每一次一样地干脆利落地离开,为两人轻轻带上房门。

马智郁和床上的柳泰武对视了好一阵,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少有的恍惚,可能是全麻的效力还没有完全褪去。

“智郁…不是幻觉啊?”柳泰武仰头望着她,露出一个有些像是沉浸在梦中的笑意,“这一次,我没有对自己出手,不是我要绑架你,我记得的,你说过的信任…这个不是我做的。”

“…我说了,做人要善良一点吧,别给别人攻击你的理由。”马智郁说出了自己的第一句话,她意外自己的情绪如此平静。

“你知道了?”

“嗯。”她坐回柳泰武的身边,他的目光依然和梦游一样,看来麻醉的效果真的还在发挥余韵,他比平常看起来笨多了,这就让眼里那种着迷的情绪更加意味非凡了,“我听到了,是那个以为自己是岬童夷的人做的,他好像更严重了。”

“唔。”这个简短的回复语气上扬,听起来不是肯定的陈述,更接近疑问,“智郁,智郁,我倒下的时候就在想你会不会来见我呢,但是又担心你会怪我是故意的,我不是的。”

“我知道,哥哥你,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呢,现在看来事情经常超乎你的意料,还三番两次的受伤…你说什么psychopath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你知道搞得我有多如临大敌吗?结果你也就是那样嘛。”

“嗯,我就是那样啊智郁,我就是这样。”柳泰武笑了起来,比平常更加低缓,他说话没头没脑到让马智郁怀疑他现在究竟能不能理解她的话,“智郁,我想要你抱我一下,拥抱对健康有益处。”

“说什么呢?现在这样哪里能抱。”马智郁伸出手,最终选择在他脸上摸了摸。

“智郁你的手…好冰…你在发抖?你很冷吗?”

马智郁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即使挨在柳泰武脸上也在控制不住的颤抖,她用另一只手去制住它,结果一双手都在轻微地颤动。这如传染般蔓延到她的嗓音,她开口说话时也受到了这股震颤:“不是,可能是因为刚刚洗过手。”没有经过大脑,她随口胡诌了一句,反正现在柳泰武也比平常傻一些的样子。

“如果我这次死掉了,你会感到轻松吗?”他突然这么问。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之前你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就和那时候的那女人一样。”马智郁知道他说的是柳夫人,“她在那之前也很在乎我,现在的话,我死掉她应该会如释重负…你也很在乎我呢。”

这可怜可恶可恨的杀人犯,马智郁的心中生出一股与怜爱矛盾的愤怒,对他,对柳夫人,对自己。

“我不会,你的死对我来说又不是结束。”她换了个话题,“你还记得说过爱我吗?”

“嗯,我爱你呀,我爱你的。”他像小孩一样重复,“不过,你不相信我。”

“现在相信了,我也是刚学会的,让我来告诉你吧?刚好这里也是我们的课堂呀。”马智郁再一次摸了摸他的脸,蹭过那块淡去的淤痕,那是河无念的愤怒留下的印记,“我觉得,爱是更限定的东西,每个人的爱都不一样,所以你自己确定你的情感是爱的话,就不用我来定义。我想知道,它让你感受到的只有负面的情绪吗?只会让你愤怒,让你痛苦吗?”

柳泰武看起来理解了一会,他摇了摇头:“你教过我的。”

“什么?”

“互相喜欢的人送礼物会感到幸福。”他很流畅地说出了这句马智郁自己都短暂遗忘了的她教过的话,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瞥向自己空空如也的胸口,“礼物…心脏。”那条项链现在当然不在他手上,进入监狱治疗所是不允许携带这样的私人物品的。

“…对,你也会为它感到幸福,也会有愤怒和痛苦。我也是,哥哥,我也对你感到愤怒。”马智郁的话又拉回了柳泰武的注意力,他不笑了,直直地盯着她,“对你做过的事情,对你的态度,你太可恶了。”

她的手还在颤抖着,那是恐惧的震颤:“可是,我依然害怕你会死,你会离开我。早就是那样了,我觉得待在你身边很幸福。”

柳泰武始终看着她,她整个人都在极为细微克制地颤抖,从他能看到的睫毛到脸旁感受到的指尖:“要安慰吗?”

马智郁俯下身,轻轻依偎在他的身边,病床的半卧位让这个动作并不别扭,柳泰武侧过脸,亲了亲她的眼睛,然后是额头,又到鼻尖,他感到一阵湿润,有眼泪掉进了他的枕头里,然后他收到了回复。

“哥哥,我爱你。”

爱就是爱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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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心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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