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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造物主

马智郁逃跑了,在听到柳泰武那句话的时候。

他说是为她杀人的时候马智郁都能够忍耐想要立刻逃离现场的冲动,但当他说出“我爱你”时,身体的反应比大脑更快,等察觉到时她已经跑到大厅了。马智郁匆匆地向那个朝自己走来的律师喊了一句:“别过来!”

大厅里来往的医护人员还有其他来探视的人对她投去了奇怪的目光,马智郁才意识到自己看起来有多引人侧目。她停下脚步局促地道歉,又小声地不知道在和谁说一样:“我得,我得走了…”

马智郁冲出了大门,手机在包里振动着,但她无暇顾及,因为那句承载着罪恶的“我爱你”在她耳膜间留下的巨大震动已经盖过了世界其他声响。

【他怎么会说那样的话,在这种时候…他真的明白了吗?】

马智郁自己都不敢说她彻底清楚“爱”这个概念,这个东西对现代人类来说更接近于都市传说,存在但从没有见过,所以它的真实性也存疑。对马智郁来说,爱也是一种朦胧的东西,她才十七岁,可以很肯定地说出喜欢,也能撒娇般地说爱谁,但让她严肃地正视自己的心去谈爱,好像太肉麻太沉重了。马智郁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她对柳泰武执着的心是不是能称得上爱,她只是觉得放开手也会一辈子都忘不掉被牵着鼻子走的,她没办法放着他不管。他们两人之间,居然是冷血的psychopath先说出了这个神秘的字。像柳泰武那样的人,是什么境况会让他说出“我爱你”的?为她而杀人的事实吗?马智郁渐渐停下脚步,感到一阵沉重,爱像一道枷锁拷在她的脖颈上,这不是柳泰武的罪行,而是马智郁的自大和疏忽——自以为能成为驯兽师,却亲手给了野兽攻击的理由。

——

权律师本意是想将马智郁送回家的,但眼看少女一脸惊慌跑得飞快,他意识到两人的谈话出了什么意外,于是掉头回到了会客室。柳泰武还坐在那里,紧紧攥着拳头,脊背挺得笔直,如同一株被修剪过的病态的植物。听到开门的动静他快速地抬起头,但在看到来人的脸时眼里隐含的希冀很快消散了。

“看来两位的谈话不是很愉快啊。”权律师坐到了对面,他对这位雇主儿子会被一个人如此牵动的事实还是有几分新奇。

“与你无关。”柳泰武看向门口,一副不配合的样子。

“泰武君不用和我,和夫人对着干,我们是站在你这边支持你的,想要和马智郁学生维持关系的话,也要先解决眼下的事情不是吗?”

柳泰武撇过头睨了一眼权律师,握拳的手松开了,手指轻轻敲击着大腿。他在思考马智郁之前的反应,她说自己不会听从柳夫人的安排,但并没有对柳泰武再多要求什么,甚至再一次直白地表达出无法放着他不管的意思,这已经是一种显而易见的暗示和纵容了。

“说说看?夫人她又想了什么计划呢。”

权律师不紧不慢地和柳泰武分析情况:“说实在,情况根本没有到需要夫人和你担心的地步,现场没有目击者,监控只拍到你们前后经过同一个地方,那个监控甚至离案发现场还有好一段距离。至于凶器——”权律师压低了声音,“我们已经将在你住所发现的那个耳机销毁了。”

柳泰武在那种不正常的情况下其实根本没记清自己的行动,但他大概天生有这种犯罪的本能,不但没在现场和自己的衣服上留下什么痕迹,就连凶器也在逃跑时紧紧攥在手中。

“警察那边的证据根本就不够,却还是把你拘留了起来,我们的操作余地很大。夫人那边正在疏通关节,加上你目前的精神鉴定状态和死者的身份…我可以说有八成的把握。”

“还有呢,马智郁是怎么回事?你们联系她了吧?”

“是,我们需要她。”权律师坦然地回答,“她的证词,尤其是关于死者可能存在的骚扰行为以及你案发前情绪的不稳定状态,至关重要。”

“离她远点。”柳泰武不容置疑地说道,“按照你说的情况,她会告诉警察的内容对案件没有什么影响,我想我们家付权律师那样高的薪水不是让你偷懒的吧?就不要走捷径了,以你的实力,不需要证人添油加醋应该也可以进行下去的。”

“我会告诉夫人的。”——言下之意是,这件事的判断,还得由柳夫人定夺了。

柳泰武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形成一个毫无温度、冰冷至极的弧度。他转头,重新将视线移开,柳泰武知道以马智郁的性格,她决定的事谁也说不动,柳夫人和权律师的劝说对她来说只是骚扰,不会改变什么的。就算是一大笔钱又怎么样,要知道马智郁还是一个纯粹到愚蠢又幼稚的未成年,这是一个在自己的决心被利益收买反而会感到愤怒的阶段。

【所以,我只是想让你们这种家伙别去打扰她…怎么就不行呢,要不是我得待在这里…】

昨晚不可控的愤怒再次弥漫在柳泰武的心里,他深呼吸强行地压制下去。这怒气不完全是因为外人要去骚扰马智郁,更是因为她落荒而逃的行为。

【她刚刚都完全没关心我脸上的伤…现在看起来应该还很明显的…还有我的手也是。不过,她扇的时候确实是没伤的那一边…】

会被她抛弃的恐惧仍然颤动着柳泰武的心,但马智郁对他的疏忽也还是使他不满。她就那样飞快地逃跑了,为什么?她脸上的表情从空白转向惊惶,一转身就冲出了会面室,这是面对“我爱你”该有的反应吗?她是不相信他所体会到的是爱,还是不相信他会有爱这种情感?

“现在,探视的时间应该要结束了吧?”柳泰武压着眉看向空间内的另一个存在,这个外人有点打扰到他思考马智郁的事情了。

权律师从善如流地收起文件和公文包,站起身朝柳泰武点点头:“那么,就辛苦泰武君再待一段时间了,我相信好消息很快就能传来的。”

这种事情柳泰武当下并不在乎,不,自由还是很重要的,被监禁显然让他无法确定马智郁态度而惴惴不安的心雪上加霜。

狱警从房间另一边的门走进来,带柳泰武回到他的“单人病房”。和他前两年住的那种更类似普通精神病院的双人病房不同,柳泰武这次是在更接近监狱的单间被关押,外面也有专门的狱警看守。就算如此,这里的墙壁和栏杆也是和会面室一样的米白色,牢房外的走廊还有不小的窗户,比起真正的监狱仍然是开阔亮堂得多。

不过……隔着栏杆,柳泰武看着狱警的背影若有所思:如果是马智郁来监禁他,好像还挺不错的,她要负责他全部的生活起居,更重要的是,她要一直看守着他,时刻关注他的动向。这样的幻想当然不切实际,马智郁下次什么时候会来看他才是柳泰武当下要关注的事情。

【可是感觉也是个可行的方案啊?和马智郁说她会接受吧,现在在她眼里我应该相当需要被管控起来。】

——

翌日,马智郁比前两天的上班时间来得更早了些,她直接拉黑了柳夫人反复打来“协商”的电话。

到达警署,河无念把她带到会议室单独做笔录。她从下了车道赫的车后撞见柳泰武开始说起,以下楼送别为结尾。马智郁省略了两人在家中的温存和亲吻,强调了最后分别时她告诉柳泰武的话。

“还有什么其他的吗,他当时情绪怎么样?”河无念一边问,一边将进来时倒的温水往马智郁那边推了推。

马智郁再一次仔细回忆,手下意识捧住了纸杯:“应该没有了…他看起来和之前我们相处都没有什么区别,很平静…”他垂下眼,看着杯中小小的水面。她没有撒谎,但却向河无念隐瞒了昨天与柳泰武会面的事实。

河无念很不是滋味地看着面前少女罕见的消沉,她憔悴的脸色显得眼下的青黑更明显了。要知道马智郁可是个刚从自杀中被解救下来就有精力一边哭一边让他负责的家伙,河无念也一直习惯了她无论受到什么打击都蹦蹦跳跳活力满满的样子。将近两年的相处,他也真心将马智郁当做小辈亲人般的存在,比起妹妹,这个让人不省心的高中生更像女儿。对方像他一样被一起案件困住一生不是河无念想看到的结果:“喂,你这家伙这副表情,不会是在想柳泰武是为了你杀人的吧?”

马智郁猛地抬头,大眼睛里的惊诧显而易见,河无念好气又好笑:“还真是呢,你啊,别太小看他的神经病!信不信就算没有你,他照样有自己动手的理由。说什么能停下来,这种家伙除非死或者被抓起来,是永远不可能停下来的。”

“是吗…”河无念的话让马智郁的脸色更加惨白了,这雪上加霜的安慰无疑是一种打击,再一次确认她一直在做无用功。崩塌的观念和无处安放的负罪感让她呼吸都感到沉重了起来,面对这种毁灭性的失败和错误,马智郁也如那晚的柳泰武一样选择了逃避。她照常在警署担任志愿者,回家后就画漫画赶稿,但隐秘的流言很快也传到了池花子耳朵里,女儿的异样让她也不禁探听起来。

面对母亲的询问,马智郁竭尽自己所能地含糊其辞,她只能庆幸柳泰武的身份从未被流出,所以她无需向池花子“澄清”那位令妈妈心仪的“柳女婿”的杀人嫌疑。但这些事依然一天天地压在马智郁的心头折磨着她,负面情绪愈演愈烈,有时她走在回家的路上都会突然想要逃离,离开那个温存又被罪恶污染的地方。马智郁叹气,生活还是要这样继续下去,她哪里也去不了,不比治疗所里的柳泰武自由。

这样想着,她一抬头,就看见了不速之客停留在自己家前面的巷口。

“马智郁学生。”权律师站在那辆黑色轿车旁边,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我们再谈谈吧。”

“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吧,我以为我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了。”马智郁蹙眉,她根本没有更多精力应付柳夫人。

“我不是代表夫人来的,是泰武君。如果你再不能去见他,我会很苦恼的。”

她颤动了,回避的东西是不会消失的:“…他要见我做什么。”

“学生把上一次当作最后一次对话吗?你再不去见泰武君,恐怕这真的会成为你们永远的最后的对话了。”权律师的话有一定的夸张成分,但柳泰武也确实在监护治疗所折腾的够呛。在马智郁没有去见他的这段时间里,他甚至将自己的牢房都翻了个遍,翻转的翻。奈何马智郁一直不接听电话,权律师这才亲自过来请她:“不管怎么样,我想你们两人之间还有一些上次没有沟通的问题,不说明白学生你的心里也不太好受吧?”他打开车门,做出请的动作,等待马智郁。

此刻黑色轿车在马智郁眼里就是一个回家路上的笼子,但它放出的诱饵她实在无力再继续抵抗了。上次她就这样逃跑了,总归还是要再说清楚的。马智郁咬住了下唇,好像被这个理由说服了,坐进了车里。

她安静地坐在后座,窗外景色朝着监狱治疗所前进着,但马智郁的眼神只是落在自己交握的双手上。

【不知道待在那种地方,脸上的伤好得快不快呢。】

这个念头闪进她脑海,又被迅速地抹除了,马智郁更加沉寂了,直到随着权律师走到那扇会客室的门前,她都没有说一句话。权律师朝她点点头,再一次走开了,一切都像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就连复杂沉重的心情也是如此。马智郁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进去了。

比起上一次见面最后歇斯底里的崩溃,今天的柳泰武看起来更安静,马智郁本以为按照权律师的说法,自己会看见一个更躁动不安的psychopath。但,平静吗?柳泰武缓缓转过头,动作有些凝滞,那双漆黑的眼睛让马智郁大脑空白了一瞬。不是所有的疯狂都是聒噪的,也有的会蛰伏在水面之下,柳泰武眼中的沼泽翻滚着更令人心悸的情绪——一种极致专注的等待,他在等待他的神迹。但是如果这种眼神真的出现在现实中任何一个有信仰的人身上,完全会让人觉得他是邪教的狂信徒,因为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将另一个单独个体当做自己的全部。

“智郁,你来了。”柳泰武用和事发之前一样平常的笑欢迎她。

马智郁从危险感知的本能中反应过来,朝柳泰武对面的位置走过去坐下来。期间那双眼睛仍然将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目光黏在她身上,在开始谈话前,寂静的房间里最具存在感的就是柳泰武的目光和马智郁擂鼓般的心跳。她看向柳泰武的脸,那块被河无念打过的地方化成了一摊青紫的淤痕,晕开的边缘已经转变成深沉的黄褐色——这在他漂亮的脸上像一块瓷器的釉彩,增贴了几分易碎而诱人的邪气。

柳泰武用平常的语气作开场白,让马智郁很难立刻开口续上此前谈崩的话题,她迟疑了:“……你,脸上的伤这么多天还没有好全吗?”

“这个吗?”柳泰武毫不在意地狠狠往上摁了一下,旋即灿烂地笑了起来,“能让智郁你关心我,一直不好也没事。”马智郁注意到他的手指关节处也全是伤痕,看起来曾经重重握拳砸向什么。

她心里一紧,再一次询问时带上了点怒意:“你在这里折腾自己,就为了让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想要得到回答的是我啊,智郁,一直没有回应的人是你。”

马智郁沉默了,她知道柳泰武说的是什么,但她还是继续提问:“为什么要对我说‘我爱你’?” 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剧痛,“在…那之后。” 她无法说出“杀人”这个词,仿佛一说出口,就会坐实他们之间那罪恶的纽带。

柳泰武的身体向她倾斜,冰冷的桌面阻隔了他的接近:“因为是真的。” 他回答得异常直接,没有一丝犹豫。不透光的眼瞳里却能倒映出马智郁苍白惊惶的脸。他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形成一个近乎虚幻的温柔弧度,柳泰武轻声朝她倾诉着:“不是你说过的吗,喜欢是伤心难受也情不自禁发生的事,我想比这更痛苦但仍然不受我控制想要延续下去的不就是‘爱’了吗?都是你教给我的啊。你说我是妖怪,能蛊惑你…那智郁呢,你与我一切想法都背道而驰,你的所有行动,都破坏着我的观念,我却没办法违背你。不觉得对我来说…你是比妖怪更恐怖的存在吗?” 他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矛盾的沉醉,畏惧又向往,“你重塑了我的世界啊智郁,现在你成了我的神明。所以如果这不是爱,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呢?你要怎么定义它,我都会以你的说法称呼的。”

“我…”这样沉重的称呼将本就疲惫的马智郁压倒了,柳泰武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复,看起来真的像将她奉为创造一切的造物主一般,“我不知道。”巨大的茫然笼罩马智郁,她该如何对这样的柳泰武负责呢。眼前模糊起来,她头一回如此愤怒于自己的软弱,在这种情况下哭泣。

看到她落泪,柳泰武脸上的虚幻的温柔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由恐慌而生的焦躁。这种变化太快了,显得他之前一切的平静都是那么虚假和脆弱,他的不安才是真切的、显而易见的。

柳泰武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发出刺耳的拖拽声。他双手撑在冰冷的桌面上,身体前倾,隔着那狭窄却如同天堑的距离,急切地想要触碰她:“智郁,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是我违约让你失望了,让你痛苦了…” 他的声音急促,带着一种孩童做错事后的慌乱无措,“我控制不住…但是我会忍住的,我会的…别放弃我!”

马智郁无助地在泪水中看着他,像看着一头被自己无意中驯养,却又因本性难移而闯下弥天大祸的困兽。一种冰冷的、混杂着怜悯与绝望的疲惫感攫住了她。柳泰武看起来是那么需要她,而她又是多么希望抓住柳泰武的手啊,在这件事上,他们俩除了互相依靠,还能向谁求助呢?

“哥哥…”马智郁终于还是叫出了那个亲昵的称呼,她觉得太辛苦,太累了,想要休息一下,像之前一样和柳泰武互相靠着窝在沙发上,她决定松懈一下了,“我真的不知道…或许该先停一下,让我们都中场休息会。这一切的发生太突然了,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也向前靠了靠,让柳泰武隔着桌子触碰到了自己的脸。他们之间一直是马智郁会这样捧住对方的脸,像这样由柳泰武站起身擦拭她的眼泪还是第一回。

“都听你的,智郁…”柳泰武的表情依旧那样脆弱,语气急促,“你还会来看我吗?不,不用来也没事,我很快会出去的,只要别抛弃我!”

“我会好好想的。”

这一次的对话依旧什么都没有解决,无论是爱还是死,但马智郁在混乱中得到了短暂的休息。她握住柳泰武的双手将它们从自己脸上放下来,站起身,用温和的眼神看着他:“我们之间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即使如此我还是希望哥哥能好好的,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

“你要走了?”柳泰武不想让马智郁松开握住他的手,但也无法反手去抓她的手惊动她,只能留恋地看着她的脸。

“嗯,不知道哥哥你什么时候会出来,所以我也不能确定还会不会来这里见你。不过我保证这不是最后一次对话,我会去想的,我们继续下去的方法…你的‘爱’,还有我的回答,我都会再思考的。”

“我相信你。”柳泰武匆促地回复,他记着马智郁以往反复让他相信她,这件事对她很重要。

未尽的泪水在马智郁的眼里回环,在压抑隐藏自己过于繁重的情绪上,他们俩是一样的。柳泰武在痛苦中仍然想要接近,马智郁则是在这段时间感到远离他也是一种折磨。她也很想脱口而出地告白,但是还无法快速抛去自己心里的负担。她深深地注视着柳泰武:“哥哥……等我吧。”

这一次,她续上了离别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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