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塔一行人连夜赶来边关驿馆倒换公文,离开大越回国。
掌事小吏昨夜通宵达旦地赌钱把老婆本都输没了,正发愁怎么把赌坊的钱还上,最好再大赚一笔。恰巧乌塔一行人来办出关手续,小吏知道乌塔是商人多吉的正房,多吉在白沙镇经营多年家财万贯,肥得流油。既然肥羊自动送上门,他也没理由不宰上一刀吧?
眼珠子咕噜一转,嘿嘿阴笑一声,假装一本正经道:“你等入关时一共十六人,出关时却多了三人。此三人身份不明,需仔细盘查才能放行。”
乌塔操着一口不地道的九洲话:“此三女子为我丈夫的小妾,我丈夫携此三女子入关,登记时应该有记载,还请大人核实一下。”
掌事小吏想了想,道:“多吉入关手续是另一位大人所办,他已离职。交到我手上的这本登记册上可没有此三女子的信息。”事实是他早就将多吉的三个小妾的那两页纸给撕掉了。
“夫人,你若不信,我可以给你看。”掌事小吏将登记册往乌塔面前一摊。乌塔看过后眉头紧皱,对掌事小吏道:“定是前面那位大人漏登记了,还请大人通融通融,我等着急出关。”
掌事小吏为难道:“夫人,不是我不帮你,而是确实帮不了。近日边关不安生,上面怕有细作混入其中趁机作乱,便吩咐我等严加看守边关,任何人出入边关必须持有通关公文。此三女子的身份着实可疑,又没有通关公文和入关登记记录,这叫我如何通融呢?”
乌塔想了想,回头用楼国话与身后的老仆从说了几句话。老仆从行礼离去,不一会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小袋金币。总共十来个,个个十足纯金,价值不菲。
“大人,请通融一下。”乌塔将这些金币推到小吏跟前。
小吏瞧着这区区十来个金币,心想昨夜他一场赌局就输掉五个金币,多吉家财万贯金山银山无数,竟拿这几个来打发他,当他是叫花子吗?因而当即翻脸,横眉怒怼道:“夫人将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大越的官员,吃的是朝廷的俸禄,理当秉公办事,尚对得起身上这身官服。”
说罢两眼一翻,册子一合,转身回内屋休憩去了,不再办理出关手续。
乌塔眼睁睁地看着办事的小吏离开,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与老仆从俩人讨论许久,俩人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楼国人说话办事直接爽快,行便是行,不行便是不行,不像这大越人,性情阴晴不定,捉摸不透。乌塔来之前了解过大越这边的官府办事方式,懂得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很多时候只要花点小钱就能一路畅通无阻。钱,她也给了啊,十几个金币,不少了,在楼国够过一辈子了,怎么在这小吏身上就失灵了呢?
老仆从也是头一回来大越,就更不懂了,暴脾气一上来差点抄上家伙冲进去将那摆架子的小吏给一刀捅了。
正当主仆二人焦急到不知所措,一个坏消息传了过来。此行的十几头骆驼全部口吐白沫。乌塔与老仆从忙赶去一瞧,十几头骆驼全都倒地而亡。这下好了,他们更出不了关回不了楼国了。一向冷静沉稳的乌塔也沉不住气了,对着老仆从一通疯狂输出。老仆从唯唯诺诺地受着,待主人发泄完才敢离开,急急地想办法去了。
不能出关,骆驼又死没了,乌塔一肚子气没处发。一个回头,刚好瞧见那三个年轻貌美的小妾正吃着饼、聊着天,好不惬意,顿时火冒三丈,眼神怨毒。
三两步上去,一把拍掉多玲手中的饼子,居高临下地瞧着多玲。多玲不想与她多费口舌,自顾自地去捡掉在地上的饼子。可乌塔一脚踩在那饼子上,狠狠地碾了几下,将那张饼子碾成渣、碾成碎碎。这还不够,乌塔还唤来两个仆从,命令他们一个掰开多玲的嘴,另一个将那饼子碎碎塞入多玲嘴中。
多玲反抗无能,不但被塞了饼子碎碎,还被塞了不少尘土。她哭着喊着,但就是不求饶。
乌塔见她一身犟骨头,越发愤怒,又命仆从左右开弓对多玲扇起耳光来。直到老仆从带回来好消息,这一切才宣告结束。而多玲也被折磨得遍体鳞伤。乌塔不愿再看见她,命仆从将多玲拖走,并冲着其中一个年轻英俊的仆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夫人,我们有骆驼了。”老仆从很开心地告诉乌塔,他找到回国的骆驼了。刚才他去集市上转了一圈,刚好碰到一个年轻人牵着几头骆驼走过。老仆从用重金从年轻人手中换来了这几头骆驼。
此时这五只又小又弱的骆驼就站在老仆从身后,个个嘴里嚼着带刺的沙棘枝条,吃得那叫一个欢。
乌塔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罢了,有总比没有好。
骆驼的事解决了,眼下就剩下通关文书了。
再说那两个仆从把多玲拖到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地。多玲一路嘤嘤痛哭,两个仆从到底是心软了,面面相觑一会后一人递给多玲一把匕首,而那年轻英俊的仆从又拿出身上仅剩的两张饼塞给多玲。
“是死是活只能靠你自己了。”俩仆从丢下一句后转身就走。路上窜好口供,回去告诉乌塔人已处理掉,埋沙子里了。
俩仆从很快便走远了,多玲捧着匕首和饼子,在这个荒芜人烟的鬼地方,吓得直哭。
无助、恐惧、害怕,紧紧包裹着她。
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一下子沦落至此,叫她如何是好?
“阿玲。”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多玲含着泪花转过头去,泪水哗啦淌下。失而复得,生离死别。她一直以为男人早已弃她而去,可现在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心中甚是安慰。他对自己许下的承诺不假,他没有骗自己,他来接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女人丢下用来保命的匕首和饼子,狂奔向男人,一头扑进男人怀中。
“阿梓……”似水衷情还未来得及倾诉,腹部突然一阵剧痛。低下头一看,一把匕首正戳在那个地方。一脸震惊:“为何……为何……”注定她是等不到答案的。男人拔出匕首又捅了一次。这次,直接将她送上西天。
做完这些事,“男人”缓缓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换上了另一张人皮面具……
苏黎、萧翎、仰峰快马加鞭赶来边关驿馆。
他们在女官梅辛的房中翻出了多张人皮面具和多套男人衣服,聪明如他们,一下子明白梅辛的意图,再一打听乌塔今日离开大越回国,因而前来堵人。
女官梅辛极有可能混入乌塔的一行人当中离开大越。一旦走出大越国土,想要再将其捉回那就难于上青天了。到时可不是国内前朝与当朝之恩怨了,恐还牵连国之邦交,甚是麻烦。
赶到时,三人皆松了一口气,乌塔一行人还没走。乌塔还在驿馆里与小吏讨价还价,萧翎与仰峰随即进屋。而苏黎注意到了驿馆外的那几头瘦不拉几的骆驼,好奇上前询问起来。一个会点九洲话的仆从告诉她,他们从楼国带来的十几头骆驼都死了,这几头是好不容易买回来的,得好好供着,所有人都指着它们回家呢。
死了?苏黎觉得这事不简单,可她来不及细想,因为屋里头似乎起了争吵。
有了骆驼后,乌塔与老仆从再次进屋找小吏要通关文书。小吏仍不肯放他们出关,借口还是之前那一套。双方僵持不下,此时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走了进来,虽全身污秽不堪但丝毫掩盖不住她的美貌。乌塔见是她,先是一惊,随即怒斥:“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多玲朝乌塔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用楼国话道:“夫人,如我有办法拿到通关文书,请你留我一条命,行吗?”
“贱婢居然敢与本夫人我讨价还价!”乌塔气不过。可一旁的老仆从却劝她冷静,不妨看看多玲究竟有何妙招。乌塔勉强冷静下来,冷冷道:“你且试来。”
多玲又恭敬地行了个礼,走向小吏。乌塔看着多玲的背影,心里犯起嘀咕,这贱婢何时学得这般乖巧了。又一想,恐是怕死侥幸活下来才被迫对她恭敬。
多玲与小吏耳语两句,俩人一同离开走进偏房。在偏房中,多玲露出真面目,一把匕首架在小吏脖子上,吓得小吏立马求饶。不多久,俩人便从里头出来了。小吏当即向乌塔表示可以签发通关文书,但那十几个金币必须留下,作为日后疏通上面关系的经费。实则只会用来偿还他在赌坊的债罢了。
乌塔见小吏从偏房中出来竟如此爽快答应,忍不住抬眼瞧着跟在小吏身后的多玲。多玲边从偏房出来,边忙着系领口的扣子。见此,乌塔心中已然明了,定是那勾人的贱婢对小吏使了狐媚之术,才叫小吏放他们出关。
可就在小吏拿出印章加盖通关文书时,萧翎与仰峰冲了进来,当即阻止小吏盖章。
边关小吏,连九品都算不上,自然不认得堂堂晋南王萧翎。他只当他们是来捣乱的,对他们没好脸色,甚至还想拿芝麻绿豆点大的官职来压他们。
萧翎自认阅人无数,却也没遇到过像此小吏般无赖的官员。无奈之下,朝仰峰使个眼色,仰峰会意,转而对小吏道:“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这位是何人?这位可是晋南王!”
小吏一愣,随即笑了:“他是晋南王?那我就是晋南王他爹了!”
“你个狗官!小心你的脑袋!”平日里一向冷静温和的仰峰此时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小吏道:“吓唬我?老子可不是吓大的。想让我相信,除非你们能证明他就是晋南王。”
“本王自可证明。”萧翎冲口而出,说完一摸腰封,后悔了,一张俊脸铁青不已。他的令牌很久以前便不翼而飞了。
仰峰瞧出自家王爷的难处,战略性地咳嗽一声,道:“令牌落王府了。”
“哈哈哈!”小吏一听拍着大腿大笑。
门外的苏黎听到的,便是这小吏得意忘形的哈哈大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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