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
一块触目惊心的、硬币大小的淤青赫然暴露在光线下!深紫泛红的瘀血在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
柏知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按在了椅背上,身体后仰,无法直起身,只能被迫抬起头,迎视着居高临下、眉头紧锁、明显写着“不爽”二字的宋梨。
“又是被什么砸的?”她的声音很冷,像淬了冰。
柏知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低哑:“茶杯。”
“我留下来的那两个?”宋梨的声音更冷了。
柏知贺垂下眼睫,默认了。
宋梨心底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后悔——就不该给柏知贺那个垃圾爹留一个能伤人的东西!
她松开指尖缠绕着的柔软发丝,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发丝的温度。柏知贺刚想趁机坐直身体,宋梨却再次出手,目标明确地探向他的T恤下摆,作势就要掀起来查看腰腹。
“宋梨!”柏知贺惊得低呼一声,慌乱地一把按住她作乱的手,紧紧按在自己平坦的腹部。
隔着薄薄的T恤布料,宋梨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和微微的汗意,也能感觉到他腹肌瞬间的紧绷。他那只骨节分明、比她大很多的手,几乎能完全包裹住她的手背。
“放手。”宋梨说道。
柏知贺没有松手,反而借着这股力道微微用力,终于挣脱了被按在椅背上的姿势,坐直了身体。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这一拉一坐,瞬间变得极近。
鼻尖几乎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空气中甚至能嗅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同款沐浴露留下的淡淡清爽香气。
柏知贺看着近在咫尺的宋梨清澈却固执的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宋梨,我也是男人,要面子的。”
“受伤有面子?”宋梨毫不客气地反问。
柏知贺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反而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带着苦涩的自嘲笑容:“他是我父亲。”
“原来是父亲啊,我还以为是仇人呢”,宋梨追问,“你宁阿姨呢?怎么不拦着点?”
“她阻止了,”柏知贺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但她现在怀孕,身体不方便,也不敢太激烈地拉扯。”
宋梨静静地凝视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旖旎,只有纯粹的探究和冷意。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两人此刻过于贴近的姿势在旁人看来有多暧昧。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再次开口,声音放缓了些许:“真的不严重?”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向他被手按着的腹部。
柏知贺强忍着胸口和肚子被踹而留下的闷痛,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自然,点了点头:“真的,皮外伤,看着吓人而已。”
宋梨这才缓缓地抽回被他按着的手。
她转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阳光明媚的花园,沉默了片刻。再转回身时,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柏知贺,等那女的生了个儿子,你爸会更不喜欢你。你快点考上北航,离开那个家吧。”
这是她能想到的、对他最好的出路。
柏知贺明显愣了一下。他听出了宋梨话语里那份别扭却真实的关心,心头微微一暖。“我会努力的,”
他郑重地点头,目光看向她,“宋梨也是。”
宋梨对自己的目标清晰无比,她对自己的努力更是心知肚明。
顶尖的音乐学院是她唯一的航标,她要让小提琴的声音响彻更广阔的舞台,让全世界都看到她的光芒。这份笃定让她对柏知贺的“鼓励”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小梨——”
一个明快的声音从旋转楼梯上传来。徐茜一身华美的晚礼服,妆容精致,光彩照人,正挽着同样西装革履、儒雅俊朗的宋牧阳走下楼。他们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慈善晚宴。
徐茜心情极好,朝女儿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宝贝,妈妈是不是很好看呀?”
宋梨点了点头:“好看。”
一旁的张姨说:“夫人和小梨站在一起,哪里像母女,活脱脱一对姐妹花!”
徐茜开心的笑了起来,她性格外向活跃,丈夫夏牧阳也是长袖善舞,可偏偏生了个女儿,像块捂不热的冰,所有热情都倾注在了那把小提琴上,对周围的人和事漠不关心,甚至称得上冷淡。
从小到大,能走进她世界的朋友,似乎就只有柏知贺这一个“意外”。
以前觉得女儿还小无所谓,可现在都高中了,一个男孩子总跟女儿形影不离,徐茜作为母亲,心里难免有些隐忧和不踏实。
而且,这个男孩是柏家的人......
“对了,小梨,”徐茜像是忽然想起,状似随意地问,“司机老夏的女儿,夏月光,在你们班还习惯吗?”
她记得那个笑容甜美、举止得体的女孩,而且听说也在学小提琴。
宋梨说:“你应该问她本人。”
“感情都是慢慢培养出来的嘛!”徐茜不以为意,走到女儿身边,带着点引导的意味,“那孩子我见过,性格特别好,而且也是练小提琴的!你们肯定有共同语言,一定能相处得很好。”她目光转向刚把车停好走进来的司机,立刻热情地招呼:“老夏,你来得正好!让你女儿有空多来家里玩,陪陪小梨。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看小梨正好在家。”
夏叔对老板夫人的话自然是满口应承,立刻掏出手机给女儿打电话。电话那头的夏月光似乎很爽快地答应了。
徐茜这才心满意足地和丈夫相携离去。
等父母离开,柏知贺看向宋梨,温声道:“徐姨说得没错,你是应该多交些朋友。”
在他心里,比起学校里那些只知道攀比玩乐的所谓“朋友”,夏月光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徐茜的控制欲很强,只允许女儿和她“认可”的人交往,比如家里生意对宋牧阳有帮助的何霜霜、李佳妮。柏知贺是过去唯一的“意外”,如今夏月光似乎成了第二个被纳入名单的。
“我有了朋友,”宋梨忽然抬眼看向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某种直白的宣告,“就不会把时间分给你了。”
她的时间表像精密仪器一样被规划好了,分给小提琴、日常起居,剩下的能分给朋友的份额本就固定。
柏知贺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整个人都怔住了。
如果宋梨有了新的、被徐姨认可的朋友,那么他占据的、那些珍贵的独处时光,必然会被压缩。
除非……他能在她心里排到比“朋友”更重要的位置?
他心中苦笑,他哪有那份自信。
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慌乱掠过心头,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点孩子气的执拗:“那你……不要交太多新朋友。交一两个就够了。” 声音越说越低。
宋梨没接话,只是弯下腰,轻轻摸了摸不知何时蹭到她脚边、正打瞌睡的小白柔软的头顶,语气淡然:“我不需要朋友,有小白就够了。”
柏知贺看着她和小白亲昵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立刻强调自己的“实用性”:“小白不会教你文化课!我……我还是很有用的!”
宋梨被他这急于证明的样子逗得嘴角微扬,发出了一声极轻的笑声。
没过多久,夏月光就到了。
张姨引她上楼,敲了敲宋梨没关的房门:“小梨,你朋友来了。”
夏月光从门边探进头,笑容灿烂地朝宋梨挥手:“宋梨!我们昨天才见过,怎么今天就想我啦?”
一口“思念”的大锅直接扣了下来。
宋梨头也没抬,专注于眼前的数学题,简洁地否认:“我没有。” 她正在被一道几何证明题折磨。
夏月光只当她是害羞,笑嘻嘻地走进房间,好奇地四处打量。
典型的欧式奢华装修,繁复精美的白色家具,巨大的公主床,甚至还有独立的卫浴间和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按摩浴缸。
整个房间如同童话里的公主寝宫。
“哇!宋梨你的床好大啊!”夏月光惊叹,“书桌比我家的餐桌还要大!天呐,你还有这么大的浴缸!”
她忽然想起什么,目光在房间里搜寻,“对了,你的小提琴呢?”
“在楼下专门的练习室。”宋梨笔尖烦躁地戳着草稿纸。
“你的小提琴都能拥有单独的一个房间吗?”夏月光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充满了羡慕,“宋梨,你其实是隐藏的公主殿下吧?”
宋梨终于从题海里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夸张的表情:“不是。”
夏月光:“……你懂我这是夸张的比喻手法吧?表达我的震惊和羡慕!”
宋梨:“……当然。”
一旁的柏知贺看着宋梨那副有点僵硬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适时地转移话题,对夏月光说:“月光,你带课本来了吗?宋梨正在恶补功课,想在期末考个好成绩。距离目标还有……嗯,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帮她划划重点?”
夏月光这才注意到桌上的试卷和草稿纸,走过去,十分自来熟地拿起宋梨那张画满红叉的数学卷子查看。私立中学平时不排名,只有期末才见真章。“这种题也不会做吗?很简单的,而且这种题型期末考试应该会考呢。”
柏知贺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但是她确实不会。”
宋梨:“……”
她啪地一声把笔拍在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你们是来教题的,还是来说教的?”
一个柏知贺的“诲人不倦”已经够烦了,现在又来个自带“学霸点评”的夏月光,她觉得自己的耳朵要起茧子了。
“是是是,我这就教。”
“你看这个题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