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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芳草迷津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易郊游,也易群聚。

贾歌还未进入蹴鞠场内便能听到一阵阵语笑喧阗的声音,在与蹴鞠场现任掌事高常来回客气攀交几番后便被直接领进了场地。

果然只要钱给到位,座位安排什么就不是问题。

这边掌事刚领着贾歌到了有钱且无官职的座位区,朝着中间靠前的唯一空位走去,这边众人一看了然——原来这就是传说中遇雅楼的主人啊,随即彼此互相熟捻老道地打了个招呼。

众人腹语:还真别说,是挺年轻的,小白脸一个。

掌事正要离开时,随意抬头看几眼这片区域一圈:啧,还别说,一颗小白菜放在了一群老萝卜中间,小白菜还真养眼。扭头瞅到另一位,啧,这还有一株带毒的红丝绒。

贾歌刚坐下,四下随意一打量,便与左手边座位上的唯一的一位女性目光对上,双方微笑点头示意。

宋红芸,外界称现任京师城中绸缎行业的领头羊,三年前一举打破京师绸缎行业男性资辈垄断的局面。出身流民,后在京师落脚,一步步走到如今,京中商人对她背后是否有贵人相助以及猜测她凭借怎样的手段上位恶意揣测良多,但众人都心知肚明的是,宋红芸本人确实有能力、有胆识、有魄力。

这也是她坐在这里,却没人敢不服,没人敢态度随意对待她的原因。当然,这里面也有其投的钱较多的原因。

贾歌往右手边看去,正巧对上一双显露着和善笑眯眯的眼睛,错愣一下,微笑回礼。

“早些日子就听说遇雅楼的老板带了一车银钱来了京师,果然第一次见到贾老板,本人看着还真是气宇轩昂,青年才俊呀。”

“噗。”春杏赶紧捂住嘴,她不是故意的,是这老板说话太有意思了。

京师珠宝行业的大拿——张老板,家族产业,虽是商二代但本人也是颇有能力,人到中年他家的珠宝生意在京师中依然位居翘楚。

“张老板过誉了,京师青年才俊众多,我只是依着父辈的资产小打小闹罢了,比不得张老板这十几年的经营,珠宝行业谁人不知道张老板的名号,就我这个外行人看到张老板如今的生意也是很是钦佩。”

贾歌如果想要吹捧一个人,向来脸不红心不跳,目光一片赤诚。

“哈哈哈哈哈,贾老板本人真是快言快语,性情之人啊,你这个朋友我交了。”张老板本来因为中间小插曲而有些不郁的脸色,现在表现的倒是满面春风、开怀大笑。

“那贾某人真是荣幸之至了,张老板下场蹴鞠又要开始了。”贾歌适时结束这场彼此怀揣假意的聊天。

“喵~”

“我来抱会吧。”贾歌递给春杏一盘精致的糕点,轻巧地接过春杏怀中的大白,看到春杏无聊的站了有一会儿,便开口说道:“那边有凉棚,到那边坐会吃点东西,我这边不用你时刻伴着。”凉棚处坐了一些各家官眷子弟带来捧场助威的随从侍女,那处观看到蹴鞠场的视野也是极佳。

“那我过去了先生。”春杏有些不好意思,她这就刚站了一会儿,别人的贴身侍女或者随从都还在主人身边站着呢,但这里真的很无聊啊。假装踌躇了两秒,笑嘻嘻地端着糕点走了。

春杏决定替先生社交去。

不经意间贾歌又与左手边宋老板的目光对上,对方带着得体温和的笑意点了下头。

蹴鞠场上的战况很快便到了这场友谊赛的关键时刻,很明显这场比赛又是庆国公府的两位贵人赢了。

刚还没注意,这回贾歌倒是清楚的看见了二人如今的风姿。

元都民风开放,闺中女子不必以纱示人,男女皆可同席交谈。蹴鞠是近几年才在京师城中盛行,男女组队已成常态,秉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态度,蹴鞠俨然成为贵圈子弟一种交流的手段。

两队分别身穿红、蓝色束腰锦绣劲装,腰间搭配着同色系绣着银色波纹的浅色腰带,少年少女奔跑之间尽显鲜明与活力。

贾歌目光所投之处,一位温和儒雅的年轻少年郎伸手接住对面飞奔过来的一位少女,只见少女身后的头发区别于其他闺中女子,所有的发丝由一顶精致的空心玉冠高高竖立在脑后,装似少年侠士打扮,行走之间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但五官却是娇俏甜美,整个人给人一种矛盾却又合理的感觉。

少女飞奔到少年身边,小幅度地摇着少年的手臂,好像在喜悦分享着什么。少年脸上带着宠溺又无奈的表情,伸手抓住了少女的胳膊,右手从怀中拿出贴身带着的手帕,举止温柔且细致地擦了擦少女鬓边的汗水。

许是贾歌盯着时间过于久了点,那边的少年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扭头凭着感觉看去。

目光对上,贾歌倏地一愣,随即点了下头,不再注视。

“二哥,你在看什么啊?”少女眼眸洒满笑意,疑惑般扯了扯庆温渊的衣袖。

庆温渊皱了皱眉眼,转过头来,看到自家妹妹时,眼角又重新挂上笑意,语气温和:“没什么,我们先去换下衣服吧。”

“哦。”庆敏言状似毫不在意般笑容满面地挽着二哥的胳膊,行至凉亭拐角处却又随意向后看了一眼,眼眸中含着的情绪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当少女转过头时,贾歌目光平静地看向二人转角的身影。

庆家今日做东,嫡支一脉出了前两场蹴鞠,后面的比赛大多由庆家旁支及其他官眷子弟娱乐参加。

贾歌觉得无聊,扭头看到春杏和身边几人不认识的人交谈的正欢,有些好笑地转过头来,随意看向正在场中比赛的几人,左手不忘时不时地抚摸着怀中的大白。

目前场中叫嚣最欢腾的好像是右侍郎的嫡子,周建行。与他对垒阵营中其中一人则是右侍郎的庶子,周建蕴。

可真有意思,这场友谊赛周建行可输不起啊。

大白好似觉察出了主人此刻的心情有些愉悦,低着小脑袋亲切地蹭了蹭主人右手露出的半截光滑白净的手腕。

“你这猫倒是挺乖巧的。”

贾歌闻言惊讶转头看过去,随即一边撸猫一边浅笑回道:“大白大多时候是乖巧的,有时也闹腾的很。”

“喵~”大白腹语:我不服,人家一直都很乖巧滴。

“是叫大白吗?真可爱,我可以摸摸‘他’吗?”

嗯?贾歌愣了片刻,看着对方眼眸含笑温润,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不禁失笑了一下,“当然可以,但你要轻柔一点,大白现在很乖,不会主动伤人。”

虽然贾歌并没有见过大白伤人,但养了这段时间的直觉告诉她,这只狡猾的黑猫可不是受了委屈还不还手的主。

“乖点,这位姐姐是喜欢你。”

贾歌轻巧地把大白递到了宋老板的怀里,眼看着宋老板小心翼翼,不敢动的样子,适时温和开口,“大白很乖,不用担心,你用手轻柔抚摸,大白很喜欢。”

“喵~”大白很给面子的主动用小脑袋蹭了蹭眼前这位陌生姐姐的束腰。

“呀!”宋老板惊喜出声,眼里缀满星光般小心翼翼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怀里的这个小可爱,随后越发自然。

“喵~”大白很舒适地在一个陌生姐姐怀中假寐起来。

“大白好可爱。”宋老板恋恋不舍地主动把猫还给了人家主人。

“看宋老板很喜欢猫,也可以尝试养一只。”

宋老板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娴静,温柔地摇了摇头,“不了,其实我并不是很亲近小动物,只是今天看到你这只猫,突然心生喜悦。”顿了顿,语气认真地继续道:“我很喜欢大白。”

额?贾歌错乱了一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贾老板不要误会,我只是简单的表达对大白的喜欢。”宋老板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语可能会让人误会,连忙开口解释。

“喵~”大白好似听懂了刚才姐姐的意思,愉悦地不停摇着尾巴,时不时抬头在主人和旁边这个姐姐之间来回看,表情好像写着:我可真受欢迎!

贾歌用左手轻轻盖住怀中一直安静不下来的猫咪的小脑袋,语气自然地对宋老板说,“我理解宋老板的意思,有时间宋老板也可以来遇雅楼坐坐,顺便撸下大白。”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是认真的。”

二人对视,皆失笑。

“那我便接受贾老板的邀约了。”

这场蹴鞠比赛,意料之中,周建行一队赢了。

只见周建蕴不失风度地向自家哥哥祝贺,周建行嗤笑一声,扭头就走,看方向像是去了蹴鞠场后面男子休息的地方。

这一插曲并未影响到蹴鞠场的氛围,友谊比赛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

春杏认识了新朋友,感觉聊的差不多了,想起了先生,又施施然回到了先生身边。

“先生。”语气讨好。

“回来了。”贾歌打趣道。

“嗯。”声音细小如蚊子,假装害羞,惯用伎俩。

贾歌失笑,无奈问道:“渴了?”

“有一点。”春杏笑眯眯,顺杆往上爬。

贾歌无奈又包容地拿了个新杯子给春杏倒了一杯茶水。

“慢点,有点烫。”

宋老板有趣地看着二人的相处模式,不像主仆,更像是长辈对自家晚辈的照顾。

“谢谢先生,先生真好。”

春杏也不嫌烫,一口闷完茶水,还想再来一杯时,仰头便看到一伙人惊慌失措地像是从后面男子休息室出来,径直冲到了蹴鞠场中正在比赛的队伍里,嘴里大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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