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灵顿的小机场可远远不如芝加哥那样喧嚣,一路狂奔过来的安舒,连续收到路上所有路人的注目礼。
周可盈刚下电梯,就透过玻璃门看到这个熟悉的面孔,就像他在她不知情的时候,他已经悄然潜回阿灵顿一样,这次也是突然出现在半路。
不过惊讶之余,她还挺开心的,开心到忘了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一手搭在登机箱的拉杆上,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刚刚发信息是告诉他落地,打算一会儿再发一条已经到达行李转盘,不过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所以她只顾怔愣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原本沉稳而内向的男生,竟然当众手舞足蹈,冲过来的姿势,和她高中时在篮筐下运球上篮如出一辙。
“你怎么冲到这来了?”她没有大声喧哗,而是等到他跑到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时候,才用正常音量问了他。
然而他好像听不见一般,兴冲冲张开了双臂,她也突然顾不上这个问题的答案,下意识和他做了同样的动作,
下一秒整个脸就钻进软绵绵的布料上,她下意识扭了扭脸,又好像被抵住了,一点也不软。鼻间被清新的木棉笼罩,她猜想这来自那款烘干香片,和她的一样,是一排选择中最清甜的。
第一次这样做,有点新鲜又不太习惯,她的手指刚好落在他的脊背中央,无所适从的手指,就不怎么自然地去摸索他的骨节。
藏在肌肉中间,按下去就能摸到,一段,两段,这个人左右看起来也不窄,这建模建的好像比例不对,前后居然有这么瘦?
他没想到这些,手搭在那一动不动,用微微低下的下巴去贴她的侧脸,接下来也没什么动作,也又没有一点松开的意思,缓缓开口回答起刚才的问题,“在这个机场接机,最远可以走到这里啊。”
“也对,你是这里的常客。”她下一秒就写出了逗他的台词,“接过不少人吧?学妹什么的?”
“没有啊。”这一瞬间,他简直像被弹开了一样,手倒没放下,还抓在她的小臂上,手指微微嵌进肉里,脸上严肃了半秒钟,又切换出笑脸,“没有女生,是然姐的朋友组织的,他们排的顺序,给我排的都是半夜到的男生,好几个都是商科工科,要选数学课,问我不少数学课的问题。”
她忽然想到初夏时那个潮湿的雨夜,她总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场景。
两个人都藏了点朦朦胧胧的意思,天气浪漫得明显,而他们又正正经经地聊些和感情无关的话题,聊得那么惬意。
“哦?数学课?”她假装错愕,“所以你刚和我认识的那天......是把我当成学弟的?”
整个暑假只看了三场音乐剧,两部电影,其余时间只用来学习和打游戏,她的演技实在得不到任何熏陶。
眼前唯一的观众也没什么艺术细胞,她都没忽悠过。
补过安舒的笑意倒是不减,拍了拍她的小臂,“行了,明知故问,走吧,我们早点回家吧,凌晨的天气变了,又会有场大暴雨。”
这消息来源十分可靠,因为过去的这半个晚上,他手机里多了三个天气App,卫星云图清清楚楚,雷电飓风强降雨的警报,都是专业级别。不过在她起飞后,他耍的最多的App又变成了航班动态的。来的路上他甚至自信地认为,自己如果哪天不再喜欢数学,也不再喜欢编程了,是不是还可以去尝试机场塔台的工作,几小时连轴转的强度他完全跟得上。
“我靠,真的吗?”这似乎与周可盈上次观察的天气情况,但她也没质疑,延误的时候和陈微然聊了两句,得知这里夏天的气候容易抽风,“那我们快走吧!”
这次换成安舒跟不上节奏,被她拖到行李转盘的路上,又连忙抢过她手上的拉杆箱。
没有别的航班排队,这行李已经向他们一步到达这里,被工作人员从转盘上取下,码放整齐站在一边。
“那两个白色的,贴Hello Kitty的都是我的。”
安舒一眼就找到它们,站在第一排,挂了优先标识,通体白色,被方向各异的贴纸覆盖,于是加快脚步,一手一个,又示意她跟上。
“穿过这里就到停车场了。”安舒提示道。
这里指的是面前这道廊桥,两侧都是落地窗,二人齐刷刷地减了减速,看向视野更开阔的右侧。
玻璃隔音很强,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停机坪附近也没什么树木,无从判定有没有刚才那样的阵风,只能看到黑夜中静止的一架架旧飞机。
他们对望了一眼,都不确定这是终于趋于平静的夜晚,还是另一场暴风雨的前奏。
“不看了,我们赶紧回家吧。”周可盈脱口而出,重复了安舒刚才的话,那话仿佛已经写在她脑子里。
他赶紧应声答应,可惜没手去拉她,只能示意她跟上。
心中还有另一个疑问,他没摸清她今晚想回哪个家。
自己的公寓在前天晚上到达后,就做了次开荒般的大扫除。
还好然姐推荐的拉丁裔保洁暑期也营业,他便预约了第二天的服务,希望保洁人员能把前一天他遗漏的死角再收个尾。
约的上午十点,保洁人员差15分钟十点时,已经到达楼下,他望着对方提着工具桶一脸兴奋,心想大概是暑假没什么单子,可以考虑等等问问周可盈和龙佳昱,那边的家需不需要也来一次保洁。
然而又被这阿姨叫住,她在家里环视一圈,眼神中的兴奋已经逐渐转为疑惑,甚至还当着他面摸了摸厨房吧台,看了看自己一尘不染的手指,用带了点口音的英文问他:“你的公寓看起来很干净的,看起来打扫过了,或许不需要我?”
他无法反驳,家里本来就杂物不多,昨晚忙了三个小时,桌面当然也不会一夜之间长出灰尘。
他不是什么完美主义者,不擅长挑刺,却在阿姨准备离开之前,想到打视频的时候,看到过周可盈在家一会儿穿拖鞋,一会儿喜欢光着脚在地下跑来跑去,便告诉她:“可以帮我清洁地毯吗?里里外外都消毒的那种。”
情急之下,表达有点生硬,做了好几个手势,阿姨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见到他这么激动,以为自己遇到了难伺候的强迫症客户,这里的学生很少和她讲价,但有些要求很高,于是她花了一个小时帮她给整座公寓的地毯地板清洁消毒。
安舒甚是满意,周可盈这会儿还在整理行李没睡,刚好可以问她需不需要打扫那边,却先收到了魏深的微信。
“我已经离开Woods Park了,大门用钥匙反锁了,小周总有钥匙,明天可以开门的。”
小周总?安舒觉得有点不对劲,虽然这魏深是然姐的朋友,他和周可盈有那么熟吗?
不过大门已经锁了,就意味着保洁没办法进去了,这个计划就很巧合地被取消。
还不如那天问问他,现在在停车场才直接说,我家已经收拾好了,就等你来,有点突兀,或者会被怀疑目的性太强了。折腾了24小时,她一定只想好好休息,万一被她误解了,显得他情商很低。
他又想到魏深这个影响因素,索性以他开口。
“对了,魏深应该是在慢慢搬走了,前天晚上的事。”
“什么?”周可盈满脑子还停留在一会儿的路况会如何,突然被扯到魏深这里,又反应了一下他的话,马上露出大为震惊的表情,“怎么回事?你怎么昨天没告诉我?你这两天怎么有那么多事情瞒着我?”
安舒笑着耸耸肩,脚下没停,“其实我也没想到那么快,从新泽西回来的那天,我带了一些从纽约ktown买的点心,那些包装盒太大了,你见到就知道了。我还是想等你回来你来拆,但我家那小冰箱实在都装不下,索性我就去敲了你家的门。”
周可盈一脸狐疑,“所以我人还没到家,吃的已经到位了?”
“当然,是我的服务到位。”安舒开个玩笑,继续言归正传,“我先自报家门,说我是你男朋友,和你在一起了,你过两天就回来,我先把给你买的吃的放到冰箱。然后他应该也是奇怪了,问我为什么这么早就买,回来买不是更新鲜吗?我就告诉他,是在纽约买的,我刚从那里回来。”
这超出了周可盈想象的范围,她还在纠结,安舒这种很礼貌的人,找个理由把室友赶出去这种事,他们这圈子人都会做,唯独他肯定做不来。难不成他们变成了朋友,这是商议后的结果?那他说了佳昱的事吗?
安舒没等她问,继续交代:“然后他就问我,上个月在这边的超市见过我,我这么快就回国,又去了纽约,还这么早回学校吗?我就告诉他,我没有回国,家人在新泽西住,我已经回过家了,现在回学校等你的。”
她有点按捺不住:“你直接说重点,你们闲聊的内容可以略过。”
“没有重点了。”安舒没撒谎,但也有点迟疑,“然后他就问了两句我们是什么移民项目,那边房价贵不贵什么的。我妈有朋友刚好兼职做地产,我就给他讲了些,结果他就告诉我,他的工作很不错,要搬到公司那边去住了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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