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将一切收拾妥当,在精致的厢房内点燃几支安神香,便在床铺上打坐入定。
几次呼吸之间,灵力变得凝实,赤红色灵蝶环绕周身,一只轻轻地停靠在她肩头。
神游天外,一刹万里。
她眼前景色变得栩栩如生,方才只是如同进入仙家画卷一般,现下却有了丝丝盎然生意。
浮游行走于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堵得走不动路,她却旁若无人般直接穿过了小贩们的身体。
果然,只是观众视角么。
少女衣裙飘扬,白衣上的蓝色绦带也摇摇晃晃,风姿卓越。
她挑了挑眉,开始搜寻幻境中那女子的身影。
依旧是在渡桥上,站着一位衣着不凡的少女,她的面容比浮游当日所见更要稚嫩几分,若说之前透着几分妖娆,眼下却全然是少女的娇憨可爱了。
她头上簪着一支芙蓉笄,脖颈间挂着一串七宝缨络,灿烂生辉,衣裳别出心裁的缝上了几支翠绿色的鸟羽。
过桥的人虽忙碌,却也忍不住分点眼神流连在她身上。
浮游起身一跃,落于桥上。
这少女开心地笑着,走路摇摇晃晃,差点撞上人。
浮游只见她漫无目的的闲逛,心内盘算着不知这女妖想要她看些什么。
天街小雨酥如润,不一会便下起了雨,她听见少女不满道:“今日好不容易趁兄长不在到人间玩,偏偏还下雨,马上把我的羽毛都淋湿了。”
浮游意外,她竟然不是虎妖,而是鸟族么?
多亏了少女喜欢自说自话,浮游不一会便听见她说:“虞尘光,不要胡思乱想了。”
哦,原来她叫虞尘光。
“我还没有去过人间的酒坊呢,听说人界杜康酒可以忘愁,这么神奇,那本姑娘要豪饮三大缸。”
酒旗插在店家屋顶上,彩旗飘飘,可这姑娘却恍若未见,浮游见她并不是瞎子,心头一忖,难道她不识字。
果是如此。
只见虞尘光绕着街打转,茫然地看着那一个个天书,她本想凭气味辨别酒家,可惜下了雨味道淡了。
正在这时,一柄伞罩在她头上,她转过身去,一个青年冲她淡然一笑。
这青年清秀柔美,与鸟族风风火火的性子,张扬俊美到极致的长相不同,她一下子呆住了。
“姑娘,雨虽不大,淋湿了却容易风寒,这柄伞给你。”
说罢,他转身欲走。
虞尘光哪里见过这么温柔的男人,就算是她哥,见到她被淋湿,也只会毫不客气地笑她“落汤鸡”,遇上这般贤惠的男人,她几乎立刻就有些心动。
鸟儿一般都直来直去,有话就说,虞尘光脸色一红,真诚道:“公子可有婚配?公子可要嫁我为妻?”
刘子禹诧然,权当她是在说笑,推辞道:“在下尚未婚配,姑娘莫要打趣在下,若姑娘需要帮忙,敬可直说。”
虞尘光一想,头一次见面便求婚,却是有些吓人,追人么,确实要循序渐进。
她一只胳膊抱住青年衣袖,狡黠笑道:“我要去酒坊,公子可知道最近的一间酒坊在何处?”
刘子禹看着对面那条街近在眼前的用红纸写的大大的酒字,沉默片刻,僵硬地想要扯出自己的衣袖,奈何虞尘光的力气实在太大,他一丝也扯不出来,不由得面上一红。
“姑……娘直接进去便是,莫要打趣我了。”
虞尘光头一次见人脸皮这么薄,倒是犯了难,不过转瞬,她心内便闪出一个锦囊妙计,若她请这位青年喝一杯,再聊聊天,关系岂不是能更近一步。
她干笑两声,“是啊是啊,我这不是想请公子喝一杯么?”
刘子禹没见过这么热情的姑娘,急得摆手道:“很是不必。”
虞尘光凑近了他,“这桂镇的男子,都似你这般容易害羞么?一害羞连脸都红了。”
刘子禹呆呆道:“我的脸红了么。”
虞尘光拉着刘子禹进了酒坊,豪爽道:“店家,来上三缸好酒,要杜康。”
青年和店家都一愣,那酒坊的小二笑道:“姑娘我们这店良心,缸可都是大缸,三缸酒都能办成席了。”
那老板也凑热闹道:“女娃娃,莫说是你,我杜二号称酒痴,一次也断然饮不了三缸。”
虞尘光刚想演示给他们看看,证明自己能喝,却猛然想起自己目前是人身,若一饮三缸,只能是真身时,便接过了话头,道:“那便要三坛吧。”
刘子禹道:“在下不擅饮酒。”
虞尘光给他斟了一杯,道:“这一杯你喝,其他我喝。”
“姑娘好酒量。”
浮游默默道:“也可以给在下一杯。”
饮完酒出来散热,虞尘光便拉着青年到处闲逛,青年虽嘴上不愿,身体却也不大推拒了。
虞尘光在阳光下转了个圈,便有鸟儿围着她鸣叫,分外灿烂可爱,刘子禹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似乎很招鸟儿喜欢?你是怎么做到的?”
虞尘光开玩笑道:“你学我转圈,鸟儿就会围着你。”
刘子禹僵硬地转了个圈,并无鸟雀追随,只见这姑娘忍俊不禁,顿时道:“原来又是诳语。”
虞尘光伸出一根手指,道:“这并不是诳语,只是你未得精髓。”
“精髓?”青年好奇。
虞尘光:“你要先这样扭腰,然后……”
哗——,虞尘光猛地踢出一腿。
她若有其事地指点道:“像我这样踢着腿跳舞,鸟儿就会来。”
青年早晓得这姑娘是诓他的,不过他笑了笑,照着虞尘光的动作做。
“跳得好!跳得好!这叫招鸟舞,跳得好兴许还能引凤来鸣呢。”
虞尘光见他动作滑稽,便发了笑,青年见她笑自己,便停下了动作,他整理了衣袖,道:“天色已晚,姑娘也早些回家吧。”
“你不捉鸟了吗?”
“在下为何要捕鸟?有翼之兽,该遨游天地才对。”
虞尘光费解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学捉鸟舞呢?”
“在下是个鸟痴,得见其形,得听其声足矣,若有鸟愿意停驻在下肩头,在下亦愿供其饮食,无有伤害之心,只是想鸟儿近身更加好观察罢了。”
虞尘光干巴巴笑道:“原来我错看了你,你竟是个十全的好人。”
青年大笑而去,虞尘光对他喊道:“明日下午,你来这里找我,我带你看鸟。”
眼前画面被猛地打碎,汇聚成了妖界的模样,虞尘光欢乐地跑向一处高处的宫殿上。
浮游的身体也飞起,越来越高。
若根据之前女妖想让她看见的画面,这刘子禹莫不就是那负心的刘郎,她心内思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这女妖口口声声道他负心。
宫殿内,虞尘光的手上浮着一块紫色晶石,她使了些法力,那紫色晶石便被分割成一块块小的晶石,她又从桌上拿起一根五色彩绦。
浮游一笑,她原来是要穿一串手链。
突然,殿门传来响动,一个长相及其俊美的少年走了进来。
只是这虞尘光不着调地不知道在想何美事,竟恍若未闻,直到后脑勺挨了少年的弹指,才“啊呀”一声惊醒了过来。
“兄长?”
“蠢货妹妹,又在笑啥呢?”
“不准说我蠢!你个大蠢瓜。”
少年笑得散漫,仿佛在依着无礼的小辈一般,随口应道:“好好好,小蠢鸟。”
啊啊啊啊,虞尘光十分生气,对着少年肩上锤了几拳,“好好的孔雀,穿的像乌鸦。”
少年回头,“说你自己呢?你不是孔雀?”
“讨厌!”
浮游的双瞳盯着这少年的眉目,心内一惊,这不是妖皇虞烬吗?不过目前妖皇大人尚是少年面庞,与之后邪魅的青年模样仍有差别。
传闻妖皇已有五千岁,也不知现在是他生命的多少年头,那这女妖想必也年岁大的很了。
虞尘光喊虞烬兄长,而虞尘光又姓虞,想必是他的妹妹。
这女妖居然大有来头,虞烬亲手封印了他的妹妹,虞尘光也不知犯了什么滔天大错,竟然逼得虞烬亲手封印自己的妹妹。
虞烬瞥了一眼紫晶手串,笑了笑,“这纯阳紫晶你宝贝了这么久,今日居然舍得将它穿成串。”
“送给他的,当然要精心准备。”
“他?你的心上人?”
“瞎胡说,不是心上人,这是给……给一个爱鸟志士的。”
少年的不正经顷刻消散,他严肃道:“人妖二界并未交好,你不要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若被他们骗了闯出什么祸来,兄长可不给你收拾烂摊子。”
“谁要你收拾,我有分寸,少来充长辈,嘴上说着我,你不是最近像失了智般追九鸢姐姐么。”
少年纠正道:“虽然先皇已逝,但你仍要尊称她一句妖后。”
“你们以前就互相喜欢,若她嫁给你,你们一定会幸福的,可惜现在先皇旧臣的势力还是微弱,若在七星测试中有妖活着成为了新皇,恐怕会想方设法地谋害九鸢姐姐。”
“不会的,我会去七星测试,活下来,成为新的妖皇,让她成为我的皇后,不会有任何妖敢觊觎她。”
虞尘光沉默片刻,轻柔地笑了,“兄长,我不会拦着你,祝你胜利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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