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大夫醒来,捏捏莫名生疼的后脑勺,动弹几下,惊觉行动受限。
“别挣扎了,那是猎户绑猎物用的扣,越挣扎反而系得越紧。”
“云大夫?这是怎么回事?你要做什么?”
封大夫惊慌地注视云离拿着把匕首越走越近,云离将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你认识吗?”
“认识什么?云大夫,先把老夫放开,老夫还得去医治病人。”
“是医治还是杀害?”
封大夫心头一跳,抬眼看向云离身后出声的青年。
“你在说什么?你又是谁?”
“还不肯说实话吗?”藤苍冷眼望他。
倏然,封大夫只觉浑身上下的血液凝滞,四肢垂软,脑袋也低了下去,一时不见新动作。
“封大夫?”云离疑惑。
藤苍注意到什么,忙道:“云离,退回来,他不对劲。”
云离不明所以,但出于信任,还是退到起初位置,停在藤苍对面。正想开口问缘由,余光忽现一抹黑色,忙不迭朝封大夫看去。
只见封大夫身上持续不断地冒出黑气,黑气逐渐升腾,停在半空,逐渐成形。
“这,这看上去好像是蝴蝶?”
藤苍眯了下眼,指着对面仍旧低垂着的头。
“看到了吗?那有一条黑线。”
云离闻言,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可来回寻找大半天,并未看到任何能称为线的东西,有些纳闷,“真的有线吗?”
“非常明显。你看不到?”藤苍诧异。
云离老实点头,想到什么,说道:“是不是因为你道行深,所以看得见?”
“也许。”
“那你仔细与我说说,这线生得什么模样?黑色,然后呢?是粗还是细,是直还是曲?”
藤苍不费吹灰之力辨清模样,回道:“又细又直,吊着那只蝴蝶。”
“也可能是蝴蝶吊着它。”云离说。
藤苍道:“他为何不攻击?”
云离也有些疑惑,不由得多看了那只由黑气团聚而成的蝴蝶,它始终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在等待什么。
“难道是在等主人的指令?”
云离转念一想,心觉不大对劲,抛出混元鼎,将那团黑气全然吸收。就在最后一丝黑气入鼎时,许久没动静的封大夫忽然闷哼两声,听上去似乎有些痛苦。
“那条线还在,撕扯着他。云离,先停手,那是灵体吗?”
“什么?”
云离像个睁眼瞎似的到处瞧,结果什么都瞧不到。
藤苍转了下眼,目光落在云离先前顺手放回桌上的匕首,“我有一个想法。”
“尽管说。”
“看这里。”
云离照做,而后见到藤苍摇了摇匕首,讶道:“你,你不会是想?这不行。”
“那你来,正好你会丢暗器。”
“可我看不见。”
“我告诉你不就得了?”
“不行不行,太危险了。”
藤苍一派平静,“灵体离身不能太久,否则救好了也是活死人。时间不多了,云离。”
云离踌躇着,“你有多大把握?”
“不多。”
云离还想说上两句,悬在空中的混元鼎骤然开始抖动,里头黑气似是要冲破束缚溢出。而若是让其直接接触到灵体,届时后果难以预料。
“那,”他不得不专心控制着混元鼎,“那就交给你了。”
藤苍镇定起身,一步一步向前,在觉察到他靠近时,灵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带动混元鼎里那团黑气。藤苍抬手,于闪了下银光的锋刃中,眼眸里也闪过一丝血红。
手起刀落,灵线分离。
“进去。”
那灵体还是止不住地抖动,却听话地飘回肉身。
“收服了。”
云离欣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藤苍眸色一换,重新回到往日深不见底的漆黑,观察身前人小半会,回道:“我这儿似乎也完成了。”
“真厉害。”云离说。
藤苍微扬嘴角,很快又压了下去,返身回原位,跟云离一起研究鼎里的东西。
“如果就这么看,感觉还挺美的。”云离说。
藤苍凝视着鼎里停止挣扎,展开翅膀定在鼎底的黑蝴蝶,“前提是别做坏事。”
这话一出,蝴蝶翅膀几不可见地抖了两下。
“接下来要做什么?”藤苍问。
云离道:“封大夫估计一时半会儿清醒不了,我又不大熟悉傀儡蝶,不如先在这儿等消息。兴许过些时候,师爷那儿就送来消息了。”
说着,云离盖上鼎盖,将混元鼎仔细收回小包袱。
“它在里头会如何?”藤苍问。
“不会如何,除非我念咒语炼化,不然就纯粹当个容器,说得稍微好听点,算是给它一个新家。”
藤苍道:“这可是魔族的东西。”
“我知道,但要是处理不当,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不如先保存着,等确切了解过方法,再行处置不迟。更何况,我认为它还有大用,比如说作为指控这次阴谋的证据。”
云离神色凛然,“说得再狠一点,或许我能以此当作理由,向魔族发难。”
藤苍听着,暂不知该如何回应。
云离笑了起来,“我随口说说而已,要真有这本事,就魔族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们早就该死千八百回了。”
他们终究都是一群凡体肉胎,魔族想对他们动手,犹如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哪怕心里再想反抗,基于多重原因,都无法付诸行动。
沉默半晌,藤苍突然开口,“不觉得憋屈吗?”
“怎么不会?所以,我这不是在想对策么?”
“我陪你一起罢,多个脑子也是好的。”
云离冲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笑容,“那就麻烦你啦。”
藤苍轻摆了下头,支着脸,定神盯着那个打好整齐小结的包袱。
包袱之中,混元鼎内,那只本就在瑟瑟发抖的黑色傀儡蝶感受到这股强烈的视线,直接晕厥过去。
*
“呃……”
青年男子身形一晃,压着胸口,吐出一口血。
“护法!您没事罢?”亲信忙凑上前,关切询问。
青年抬手抹去唇边血迹,“傀儡蝶被发现了。”
“怎么会?您操纵傀儡蝶的本事可是魔界数一数二,哪怕是仙门那几个赫赫有名的长老当过您的手下败将。”
“这事有点奇怪,我得去禀报君上。”
亲信即刻跟上。
华美大殿之中,歌舞升平,坐在正当间的男人闭眼享受着,手指偶尔跟着打上几下节拍。
一人快步进殿,毕恭毕敬道:“君上,这是新呈上的血酒,眼下正热乎着,您可要享用?”
“拿来。”
那人领命,快步上前,魔君拿过托盘上的银器,杯中鲜红液体映出一张阴鸷冷漠的脸,他微微摇了摇杯子,一饮而尽。
“君上,小的还有一事要禀报。”
魔君放下杯子,被他伺候着吃了两颗甜浆果,顺手摸了他的腰两把,“说。”
“小的来前听他们提了一嘴,说是药材不大够了。”
魔君大笑,将人揽到自己腿上坐着,“我当是什么事,药材不够,本君自会派人去收集新的。倒是你,有日子没见,还是这么动人。”
说着,他尖利的指甲挑起少年下巴,低头就要吻上。
“君上,左护法求见。”
听得此言,魔君怀里的少年当即起身,快速整理几下略微凌乱的衣摆,魔君也没变脸,叫停歌舞,回道:“快让他进来。”
不多时,先前那吐血青年进殿,单膝跪地行礼。
“你受伤了?”魔君说。
青年一愣,头更低,“属下有辱君上使命。”
“来人,赐座。你先下去罢,晚上洗干净身子,来本君寝殿。”
少年称是,收起托盘,垂头快步离开,奏乐跳舞的人群也紧随其后,很快的,殿内就只剩魔君、左护法以及四名魔君亲信守卫。
左护法落座,恭敬道:“君上,事情有变,蝴蝶被发现了。”
“你因何受伤?”
“伤属下的力量……”左护法欲言又止,“有点熟悉。”
“熟悉?”魔君倚在座椅上,“难不成又是桑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左护法说,“那气息更像是魔尊。”
魔君眯眼,“藤苍?这不可能,他已经死了。”
“君上恕罪,那气息一瞬即逝,属下感知得并不真切。”
“别忘了,当时你也前去验证过那具尸首。”
左护法道:“是的,当日确是属下前往,属下也亲眼确认过尸首。君上,您认为依照魔尊的法力,他会采用死遁之法吗?”
“若是放在过去,我这侄子倒是有机会这样做。但你别忘了,他身上中的可是七星草之毒,我们这些纯血天狐一族尚且无法全然压制住其毒性,更不提血脉不纯的藤苍。就算眼下他用计脱身,到头来也不过是等死而已。”
“可如果他有幸找到了混元鼎,那么……”
魔君道:“在他找到之前,本君会提前夺来。混元鼎这种好东西,还轮不上他这种半魔享用。”
说着,魔君弹了下手指,一个黑色小瓷瓶很快落在左护法掌心,左护法认得这是魔君手里的上等伤药,忙起身表示忠诚。
“你在本君身边做事多年,你的忠心,本君自然清楚。对了,寻找混元鼎一事可有新进展?”
左护法道:“属下派去的人已查到云家后人下落,只是其所在之地结界甚强,一时不得法入内。”
“法子你们尽快想,另外,催催阿右,药材不够了,让他早日添上。”
“是。”
魔君摆摆手,左护法会意,起身鞠了一躬,快步退下。
“阿左,等等。”
左护法停下,老实等待命令。
“本君感应不到藤苍的气息。”
“君上,属下有罪。”
“罪?不,本君相信你的能力,这事你多上点心,若真是藤苍,格杀勿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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