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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进追着熏绣拐进西南方向。
踏过转角的瞬间,周身霎时跌入无边静寂。不对……王府纵使再大,也不至于身处其中却不闻丝乐之声。
像是惊醒般,秦风进混沌的头脑陡然清明。他伸手召出佩剑摆出御敌式,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边的动静,一边迅速朝来时路退返。
日光似乎没那么盛了……意识到什么,秦风进的心跳开始大肆鼓噪,缓缓抬头去看,空中的炽阳不知何时已被大片乌云隐去。
这是……隔断阵——隔绝内外天地,阻断声光讯息。纵使此刻有人与秦风进对面而立,也发现不了不到这里还困住了一个人。
似乎在印证他的想法,秦风进背后抵上什么,冰冰凉凉的,像一堵水墙。
来者实力不容小觑。他刚刚还留有一丝侥幸的心噗通一下坠入谷底。
起码要化神期的法修才能维持住如此高阶的术法。他虽已臻至大乘二阶,却无奈是个医修,失去外援的情况下遇上这种对手将毫无反手之力。
秦风进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空着的那只手悄悄伸向腰间。他腰封内藏着拇指大小的传讯银碟,此刻疯狂向外递送求救信息,却久久了无回音。
一切挣扎都沦为徒劳,向来自负的七长老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中计、还是自投罗网。
嚓、嚓、嚓……脚踏落叶之声响起。
秦风进迅速向发出动静的右面转身,只见女子握一柄白玉扇,神色冷冽地朝他走来。故人的容色,他从前每当忆起便心惊不已。
“沈师妹,沈师妹你还活着?这些年你都去哪了?师兄到处寻你都未有结果……”他神色急切,大步迎上女子。
仿佛这真的是一出师兄妹情深的大戏,如果忽略他死死抓住剑柄、不断颤抖的手的话。
那女子却似乎没有同他寒暄的打算。
她向前甩出折扇,准确击中秦风进的膝弯,迫使他痛呼一声跪下来。装腔作势的佩剑跌落于地,女子步履优雅地上前踩中,将它踢远。
秦风进冷汗直冒,竟是已然动弹不得,却仍故作不解:“师,师妹,这是何意?”
女子不加理会,只蹲下身,手中匕首直直插入他左肩,顿时鲜血如注。秦风进低呼一声,痛得不住打颤。
女子又抬掌按着匕首尾端狠狠压下,漠然地看着秦风进脖颈上青筋暴起、嘴角溢出鲜血,这才眼帘低垂,近乎漫不经心地开口发问:“平溪大疫,病亡十三万人,是你做的吧?”
秦风进瞪大双眼,努力想要挣脱她的控制,却好似鱼身被钉住的草鱼般渐渐力竭:“你,你不是沈洛淮,你到底是谁?”
沈洛淮绝不会下手如此狠毒。若非天生慈悲心肠,当年沈菩萨的名号也不会传那么响。
沈澜川垂首并不作答,他今日前来不为问罪。只是思及阿娘当年际遇,难免想看恶人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抬手握上匕首还露在外面的一截尾柄用力转动,秦风进肩上顿时一片血肉模糊。沈澜川拔出匕首,带出几缕飞溅的血花,反手又捅入他腰腹。
秦风进开始大声呼救,叫了两声便偃旗息鼓。常年身坐高位的人,此刻纵使痛得大喘气也要低三下四地开出条件利诱:
“道君……道君有什么想要的,声名利禄,钱权地位,我秦风进都给的起,只求”话语戛然而止。
沈澜川厌恶地拔出插在他颈侧大动脉上的匕首。可惜时间太紧,不然还能细细剜肉凌迟。
捅时太过用力,难免有细碎的血肉飞溅上女子眉眼——黏腻腥热,令人作呕。他的心情也沉如暗夜。
不过是短短半息的沉默,眼前便被笼上层阴影。沈澜川抬眼去看:是师妹。
他怔了一瞬,而后像被烫到一般匆匆低下头,掐诀清去脸上血迹。
她开口叫他:“师兄,走了。”
*
银朱醒来时天色漆黑,入目所见便是万千繁星低垂的浩瀚夜景。
侧头去看身下,透过仍有些模糊的视线,大致辨认出那是一张纹路复杂勾连、纸质单薄柔韧的巨大黄符。它正载着自己高空飞行。
银朱以手支撑起身子,姿势转为跪坐;方寸空间里有股力量在阻止她移动站立,黄符上应该还罩了层法阵。猎猎晚风迎面吹来,刮得她面皮生冷,却并未灌入衣袖。
垂首去看时,发现肩上不知被谁围了件芜青的绣竹披风:缎面光滑柔软,溢出股浅淡的冷杉香气;其上未有灵力波转,显然是凡俗布匹。
记忆逐渐回笼,她迅速警觉地朝腰间摸去,却发现传讯银碟和佩剑都不翼而飞。
“在找它吗?”清冷女声响起的瞬间,银朱猛地转头,掌心蓄力陡然击出。
荼熙御剑而立、面不改色,抬掌便轻巧化解她的攻击,似乎对她的招式熟练至极。
她的身后还飞着一男一女,银朱记忆力不错,通过发型衣饰认出另一张符纸上的女子正是宴上领舞。
“我已经切断了银碟上的消息,”荼熙拿着剑对她示意:“在你真心实意跟我走之前,你的剑便暂存在我这里。”
这个人要自己跟她走……走去哪里?意图何为?又想做什么?
强敌当前,银朱丝毫不惧,审慎的目光扫过面前三人,问出了那句小说界著名台词:“你究竟是谁?”
那人倒也答得利落,丝毫不避讳自报家门:“苍岳宗掌门座下二弟子,荼熙。”
什么宗?根本闻所未闻。银朱确定自己过去不曾结下这门仇怨。
念起这桩倒霉任务的发起人,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荼熙:“如你所想,除掉秦风进。”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银朱眼神冷淡,抬眸望向荼熙时满含警告:“不管你们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我都劝你们就此把我放下,否则……”
荼熙:“否则青衡宗会顺着你体内的蛊虫找到我们。对吗,银朱长使?”
蛊虫之事是大长老的私人秘密,便连青衡宗其他长老都不知道,这人又是从何听闻?银朱的表情难掩震惊,几乎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
“好奇我怎么知道?”荼熙唇角罕见地勾起些微弧度,她是真的有点高兴了:“长使是聪明人,不妨猜一猜。”
意识到荼熙不会讲实话,从她醒来到现在都只是拐着弯逗自己取乐,银朱索性别过头去不发一言。
这个人很境界不低,起码已至元婴。王府之外她三招之内便砍晕了自己,速度之快,她所知晓同辈之中,应该只有赵岱晴可与之一敌。
素昧平生,她为什么要带走自己。
银朱垂下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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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事发不到一个时辰,青衡宗七长老惨死太康城的消息便伴着鸽隼扬起的翅羽与一张张传讯书信四散。
青衡宗已经遣人下山、封锁城池,王通海与府上仆从宾客也已尽数羁押待审。
沈澜川手下的人早已扮作熏绣留在太康城,待到这一遭过去再寻个由头病逝便可,不至于连累其余舞姬。
至于王通海本人与在座宾客、青衡弟子,通通都被荼熙抹去了宴上有关那段小插曲的记忆;也要多谢那趟后厨之行,让她来得及在果酒佳肴上动手脚放无翼香。
一切都很顺利。
主要还是银朱——丢了名长使,银碟和蛊术更是统统失联。这意味着凶手及其了解青衡宗,兼之咒术修为不低。
想必青衡宗大长老此刻已然怒到极点了吧?荼熙想了想,居然还有点雀跃。
作为潜逃的“罪犯”,沈澜川丝毫不敢懈怠,一路风驰电掣,终于赶到郊外的某处长亭:他的人早已在此等候。
接应者将护送熏绣前往汴城——那里与太康城相距六千余里,隶属民间朝廷。熏绣将脱离贱籍,带着万两酬金和全新身份,开启独属平民的自由生活。
以茶代酒,就此别过。
临行前,熏绣问起千君。
沈澜川想起那人自请返回妖域时落寞的神色,心中生出猜测:“他在妖域。熏绣姑娘有什么话需要我代为传达吗?”
联络熏绣的事皆由千君经手,算起来二人相识也已有一年之久。妖域与汴城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此后若非刻意去寻,只怕难再有相见之时了。
熏绣闻言不禁低叹一声,似是惋惜,却又紧接着摇头轻笑道:“不必麻烦道君了。”
她与千君不是同道之人。那些奇谲诡计,她参与不来;至于粗茶淡饭,他应当也吃不惯。
她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眼前不由浮现那人堵着她游说时的场景:
“不知熏绣姑娘是否听过一句古话:骥垂两耳兮,中坂蹉跎;蹇驴服驾兮,无用日多。”
“这正是讲,有机会便要抓住,否则便是良骥也不一定能发挥出自己的才能。熏绣姑娘是聪明人……”
*
前世银朱被挑断手筋应该就在半年后,荼熙不可能视而不见,放任她回到青衡宗。
沈澜川的医术不算高明,只能暂时压制住银朱体内的蛊虫。要想彻底根除,还是要带她回苍岳宗见三长老。
风声呼啸,头上是万里长空,脚下是广袤无垠的神州大陆。
沈澜川转头看向荼熙:师妹正眉头紧蹙,眸中的愁绪星星点点,几乎凝为实质。
“在担心带走银朱姑娘会累及宗门?”
银朱飞在两人身侧,一夜过去姿势未改,仍旧跪坐在那张符毯上。此刻低垂的眉眼无悲无喜,正静静等待着荼熙的答案。
荼熙数不清第几次用视线瞥过她,仍是那副抽身事外、漠不关心的样子,出口的回答却与她的表现大相径庭:“……是。”
这本也没什么好狡辩的,承认也无妨。
她之前质问沈澜川时有多言之凿凿,此刻便有多良心难安。
为了自己的私心带走银朱时,她确实考虑了苍岳宗可能会面对的风险,更明白自己此举的性质与沈澜川独自向秦风进寻仇无异。
她不是头一回面对这种公私对立的局面。按理说相同的教训吃过几次也就够了,不该再心软。
人皆身不由己、事有轻重缓急,她两相权衡,更该明白孰轻孰重。
可一闭眼,脑中全都是前世在极寒之境遇险时,银朱固执地单膝跪于自己身前的画面。她说:“司主出境,找到东旭木再赶回来,银朱尚有一线生机。”
“银朱实力远远不及司主,白凤和天藏院其余弟子也在等待司主救援。还望司主大局为重。”
当时荼熙没有办法,只能先独自脱身去寻找解境圣物——她以为自己能把握好时间救下所有人,她以为银朱身手不俗能撑到自己回程,她以为自己是在顾全大局。
可后来援兵到达,赵岱晴禁止所有人前去营救,下令封死了阵眼。银朱明明尚有一线生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放弃……那时赵岱晴也是说,大局为重。
大局……谁的大局?究竟是谁在枉顾他人性命,将天下万众生灵押入这场赌局?
她做不到再一次放弃银朱。
沈澜川看着师妹的脸色一点点冷下去,虽不知道她心里转过了几道弯,却也能凭着相识多年的默契猜出关键症结何在:
“小熙,凡事考虑后果是好事;可若是思虑过重,也会导致束手束脚、处处受限。”
他低垂了眼去看下界风景,偏头示意师妹往下望,动作幅度并不大:“世间名山三百六十多座、洞天福地七十余处,每时每刻多少爱恨情仇、纠葛不休。”
青年哼笑一声,语气略有轻蔑:“修士追求看淡红尘,寡薄六根;有些人便以为是大道无情,将亲友统统归为弱点软肋,唯恐避之不及。六百年前的修界,就是这些鼓吹无情道的投机者占了大头。”
“可是数百年过去,不见有谁因无情而飞升成功,反倒是信奉无情无义的徒众一个接一个地走火入魔、沦为笑谈。”
“依我看来,采用躲避纠葛的方式逃脱因缘债,也不过是在耍小聪明妄图骗过天道。”
“一劫一结,本该解结的人却只顾着去绷紧绳索两端,不让这结成形。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还真当天地法则好忽悠。”
荼熙静静地看着他发表长篇大论,末了才终于逮到发问:“师兄的意思是,我该躬身入局?”
沈澜川挑眉看她,面带戏谑:“一点即透,不愧是我们苍岳宗的弟子。不要过度纠结自身的对错了,你要用绝对公正的真心去触碰感受芸芸众生。”
沈澜川说得很认真:“是非曲直,静下心来,就能听到造物者的声音。”
荼熙隐隐有些感触,又觉得师兄这番言论很是我行我素、唯心主义,忍不住发出质疑:“师兄讲了半天,就为了劝我别内耗吗?”
倒是会总结。青年不由得笑起来:“也是为了说,感情是相互的。”
“所有身在尘世的人,都有自己要渡的劫;你怨自己护不住所爱之人,说不定她们也恨自己惹你生心障呢?”
“大家走到一起相交结识,已是莫大的缘分;合该互相体恤、共谋成长,而非自困自宥、陷自己于道德陷阱。”
沈澜川看着师妹低眉深思,御剑靠过去,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也就是我们家小熙责任心强。换个人来,我都不敢同他说这些话,就怕他理解出错,朝自私自利上用起劲来。”
荼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确认没有变乱,这才抬眼直视沈澜川。
她自回来的第一天起便常觉心情沉重,修炼也遇到了前世未曾有过的瓶颈。
三日前抽出空给自己卜了一卦,虽然卦术不是很高明,却还是算出来自己不日将有一劫,问题约摸是出在了她的道心上。
沈澜川其实说得很对,她的想法有时总会剑走偏锋、失于狭隘。可能她确实不该胡思乱想太多。
但师兄不知道,她的问题已经远比他所猜测的严重——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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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岳宗,三膳堂。
姜茵茵身着枫红苎麻斜襟绣荷短衫,搭了条藕荷色的绸光束口裤,手执红缨枪,一只脚踏在身前的椅子上,眼含威胁地看向前方矫揉造作的两人。
苏茯苓与杨秋冉两人热切相望,目光中情意绵绵,正投入地演绎着这场大戏的**情节,周边围满了看热闹的小师弟小师妹。
杨:“啊~杨郎,你待我情深至此,我~又怎舍杀你证道,独~自~飞~升~啊啊啊啊~”
苏:“妻主不必多言,为夫去意已决!成仙这条路上,若是佛要阻你,你便杀佛!神要阻你,你便弑神!”
苏茯苓一把抓住杨秋冉颤抖的手,美瞳中泪意盈盈、万般不舍,却又故作坚强道:“万事,不可阻我妻主飞升!来!剑来!往这里捅!”
……
荼熙与沈澜川刚将银朱送到三长老处治疗蛊术,眼下正准备前往掌门处复命。
御剑飞过三膳堂,灵敏的听觉让二人不得不接受这刺耳魔音的洗礼。犹豫了片刻,两人还是决定停下看看这是唱得什么戏。
一进门,便见师弟苏茯苓穿红戴绿,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正拿着一方胭脂红的丝帕捂住胸口,一张俏脸泫然欲泣。
师妹杨秋冉则身着黑色粗布短打,脸上用炭粉均匀凃黑,嘴角还点了一颗大痦子,手中一柄木剑覆着殷红的灵气。
沈澜川立时瞪大了眼睛:他清清爽爽的师妹师弟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一口气梗在喉间,沈澜川颇有种下班回家发现孩子在作妖的心梗感。
他刚刚那一瞬甚至觉得自己就要撅过去了:“你们几个,这是闹得哪出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茵茵迅速转身,惊喜道:“师兄,师姐,你们回来了!”其余弟子的注意力也纷纷被吸引过来,“师姐”“师兄”叽叽喳喳叫成一团。
姜茵茵一路小跑到荼熙面前,目光中带着询问和担忧;荼熙见状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伸手勾了下小师妹脖间璎珞项圈上缀着的金铃。
一名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师弟还记得大师兄的问话,恭敬回答道:“茵茵师姐写了戏,让秋冉师姐和茯苓师兄演给我们看。”
荼熙闻言瞥过姜茵茵一眼,开口道:“今日便先演到这里吧,掌门找秋冉和茯苓有事相商。”众弟子纷纷应是。
五人御剑朝掌门所在明烛洞天飞去的路上,姜茵茵一五一十道出事情始末:“还不是因为秋冉师姐把师姐气吐血那件事。”
“吐血?”沈澜川看了眼荼熙,见她面色平静并无不虞,又转向姜茵茵提出疑问:“是我在沅城时发生的吗?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跟我说。”
姜茵茵紧盯着心虚得直缩脖子的苏杨二人发出阴恻恻磨牙声:“对啊。秋冉师姐在茯苓师兄的怂恿下偷习禁术,被抓到了还指责掌门偏心师姐。”
姜茵茵:“师姐那时恰巧出关,听完这混账话就吐血昏了过去。也是因为师姐醒了之后说自己没事,我们才没给师兄你传讯。”
荼熙听她说完面露不解道:“三长老不是看过吗,说我刚出关气息紊乱、灵力冲撞、心脉淤堵,这才会气血上涌。我记得你当时也在场啊。”
她刚从前世回来时,并不知晓自己穿梭时空回到了过去,只以为是谁暗中设法把她传送到了苍岳宗旧址。
凭借着多年的肌肉记忆御剑出关,撞见同门的第一眼,便是在秋冉师妹违反门规偷学禁术的处置现场。
那时少女正跪在大殿中央,啜泣哽咽着指责掌门偏心:
“……怎么,我说的有错吗?掌门向来只许荼师姐在明烛洞天自由往来,一招一式悉心指导,就连大师兄都没有如此待遇。这难道不是偏私吗?”
本文私设1:
阵法属于法修体系范畴,除此之外法修的学习内容还包括灵力攻击啊什么的。修法对于修士来说就像是必学科目语文和数学,属于要学习很久很久的基础专业,但不一定是主修专业。所以但凡当修士的都必须要修法、所有修士也都会起阵,只是强弱程度不同。
器修在本文中不是单指炼器的,而是指所有需要使用法器的修士。炼器修士的法器是炼丹炉,那必定是器修;本文女主法器是折寒剑、男主法器是君泽扇,当然也是器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归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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