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璋走向床头,毫无起伏的神情和不紧不慢接近的步调,让银砂喉咙发紧,心头发慌,愈发不敢看他眼睛,但又不太敢挪开视线或者闭上,总觉得那样做会引发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大拇指按在银砂冰凉的眉心向上一提,鲜血似一枪爆头的弹孔立在眉心。
【璋……】银砂咽了下干涩刺痛的喉咙,小心唤道。
玉璋没有应,他默不作声地点开光脑释放出互联网页面,在检索栏上输入“交友网”三个字点击搜索,各种页面“嗖嗖嗖”释放在半空。
交友网,单身狗找对象约P的地方。
银砂懵了,他眼瞅着玉璋开始浏览相亲角Omega的照片,那模样认真程度不像是闹着玩的,一股强烈不祥让慌张的心跳成电动乒乓球,他努力控制表情保持冷静,咧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璋,你在……帮谁找对象?】
玉璋瞥他一眼继续划拉屏幕。
病床上空十几个页面里清纯、妖艳、职业风、运动风各种类型Omega艺术照应有尽有,什么“爱摸Alpha大腿根儿,爱啃Alpha小嘴。”“我已经尝过芒果、苹果、火龙果,大胆的Alpha快来和我品尝爱情的禁.果”等大胆的求爱宣言大大咧咧卡在Omega全身照的腰间。
五光十色的光斑一点点侵蚀银砂的视野边缘,病床半空又弹出新的页面,这张没有Omega,正中大标题颜色十分粉嫩“交友难,结婚难,快快让交友小红娘为您排忧解难”,下方一行绿色小字“新账号注册请点击。”
箭头形光标唰地点开页面,银砂直勾勾盯着新弹出的窗口,看姓名对话框中跳出一个“玉”字,他不由得眼珠猛地转向玉璋大喊:【玉璋!】
被药哑的声带摧枯拉朽地击打空气,发出惊骇不安地破风声,点击“璋”的指尖一顿,玉璋终于舍得从光屏上移开视线,垂眸看满脸不知所措地小O,勾唇假笑:“怎么了,你也想帮我参谋参谋?”
银砂胸膛急促上下起伏,眼底蕴出似委屈似谴责又似忐忑的难言情绪。
直看得玉璋心头酸软,他咬下舌尖拉过来刚刚看过的页面:“也可以,毕竟他们以后接你的班,你亲自选中的我就多宠幸几次,也不枉费你这一片出让老公之心。”
【你因为这个生气?】银砂一时大脑短路,那不是一句玩笑话吗。
“我不生气,我生什么气,”玉璋一本正经地摊手,居高临下地看着Omega,“老婆这么大度给我纳妾,选新夫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呐,哪个Alpha能有我有福气。”
银砂轻轻颤了颤睫毛,他意识到什么,唇瓣打开静默两秒,看向全息屏:
【我觉得这个玫瑰信息素的Omega不错,大眼睛小粉嘴,芳香四溢。那个跳舞的也行,身体柔软,你想怎么……】
那一开一合的嘴配合室内监测仪运转的“嗡嗡”声,仿佛化成滚烫的山火,刮过玉璋的心底里的丛林,发出“噼里啪啦”火焰燃烧的响动。他转手释放出网站所有Omega的资料,光屏穿过各种检测仪,挤挤插插立在病床被子上方,他的身上,占领整个病房,塞满二人的距离空间。
银砂本就斑斓的视野彻底被光影侵占,近在咫尺又似远在天涯的Alpha轮廓与某个虚幻不清的梦重叠,Omega莲花侵身在他耳边说:
“快去死,你死了,玉璋就解脱了。Alpha嘛,都想夜夜当新郎。你看看你现在的身体,别说安抚他,一次都做不下来。你再看看他憔悴的脸,你忍心让他天天伺候瘫痪的你,直到哪一天你们多年的感情消磨在屎罐尿盆里,对你除了厌恶就是嫌弃吗?”
银砂第一次认同莲花说的话,可一动不动的Alpha和直直砸在他身上的视线,又沉甸甸坠着他往相反的方向拉。
黑色身影穿过光影露出粉色的发,玉璋零下三十度的眼神锁定银砂:“你考虑这么周到,那就多选点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选出千八百个来,要不然怎么够呢?”
【我……】银砂禁不住躲开玉璋下落的视线,忽地注意到他的手指依旧不断地摩挲,鲜红的血已经被他研磨进了指甲缝中,【……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你做得哪件事不是为了我好。”
玉璋自嘲的语气,听得银砂忙不迭掀起眼睑,对上了那双碎裂成片的瞳仁。良久后,他缓慢弯起眼眸:【对不起哥哥,我不该伤害自己,还假惺惺帮你选妃。】
“你为什么能不能多爱护一下自己?”玉璋一手砸在银砂脸侧,“能不能?”
【别生气了哥哥,】银砂继续哄,【我以后不管你,你自己要记得跑。】
“我说你这人……”玉璋满心的山火被银砂两句话浇灭,丛林张牙舞爪黑灰色枝杈上纠缠着纷乱如麻的火气,说不清是对自己,还是对小O,思绪混乱到就算他有条三寸不安之舌,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最终妥协的在人额角亲了下,“怎么总是这样。”
微凉的吻,湮灭忐忑与药瘾的煎熬,银砂不由得调戏:【承认吧,你就爱这样的我。】
“呸。”玉璋咬牙切齿地挑起一边眉头,挥手间穿过数十个光屏,“你再敢有下次,这些小O我都纳了,当着你的面哼哼。”
银砂笑了,笑得眉眼弯弯,笑得人心暖暖:【哥哥。】
“嗯?”玉璋随口应着将最后一块光屏叉掉。
【我爱你。】
初次相遇趴在试炼场上等死的小家伙、夜夜讲述外面世界有多温暖的少年、无数次拼死打跑入侵培养仓的其他Alpha,在他身上啃来咬去努力却不得法的青少年、重逢后每一次重拿轻落的试探、给予他勇气抵御药瘾勇气的成熟青年……一帧帧从过去穿梭至今的画面,鲜活了银砂整个人生。
【我爱你,哥哥。】
所有的喧嚣、焦虑、彷徨潮水般退去,金灿灿的阳光照进玉璋心底,他要笑不笑地挑起一边唇角,快步走到门口锁紧门。
回来见银砂瞪圆眼睛紧紧抿住嘴唇,他坐在床边轻声说:“闭上眼睛。”
银砂看玉璋许久合上眼睑,唇瓣放松。
玉璋的吻落下,细细吸吮着唇瓣,舌尖顶进牙关和缓地搅拌,药物的苦味袭击他的味蕾,唇舌更加细腻的将糖果的甜涂满小O的口腔,体贴的就像夏日里的晚风,清凉舒爽,不掺杂一丝晴欲。
银砂慢慢闭上眼,用心感受,主动回应。
在Omega即将窒息前玉璋抬起头,看人唇色终于从皮肤里透出红,染上亮亮的水光,他才稍有些满意:“甜吗?”
失去味觉的银砂,心里装满蜜糖:【很甜。】
“我觉得不够甜,你在品品。”玉璋再次俯身,等他在起来时,银砂已经入梦。
他逐一检查完贴在银砂皮肤上监测管的连接片,掀起薄被,凝视腿上的孔洞伤许久,在水色纱布表面印上一个吻,随后用手帕小心擦拭Omega眉心的血痕,悄声对他说:“我知道你很疼,药瘾很难熬,也知道你担心有天我会嫌弃瘫痪的你。”
“宝贝儿,不用担心,我会找到方法治好你。”血迹清理干净,他吻下还有些许湿意的眉心,“还有,我永远不会嫌弃你。好好睡吧,睡醒了,一切都会有转机,我一定会找到转机。”
玉璋光脑无声弹出新信息:在石雷家附近的柳叶街道找到斑点狗踪迹。
病房门关闭数秒,银砂睁开眼:【对不起哥哥,我还是不能让你承担所有。】——就让我守护你到生命终结。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能为你死,我很开心。
至于银砂,你要记得,哥哥的失忆计划不能变,你也不能想阻止他以后寻找新的Omega。他得不到Omega的纾解,腺体会生病,会痛苦致死。
你要忍耐,忍耐,忍耐下来。
【我可以忍耐。】
“你认输了?”Omega趴在他床头讥笑,“舍得把他让给我了?”
银砂闭上眼:【莲花,你不过是依附我而生的幻影,也该梦醒了。我死了,你得给我陪葬。】
“啊——”莲花疯狂尖叫,“不会的不会的——”
“呵呵。”银砂轻蔑地笑了。
主楼三层异常探测处,暗锋工位。
“我们排查了石娇娇死亡前一个月,石雷家和单位附近所有的监控,在葬礼当晚柳叶街道723号老百姓水果摊后门,就这。”暗锋把电脑屏幕暂停,将画面投放到半空,放大的全息屏内中,水果摊两米后的墙垛处露出斑点狗面具的上半边头。
玉璋:“他在看什么?”
“这就是令人费解的地方,他视线对面都是墙,再往后就是死胡同了。”暗锋把全息屏画面一直向前拉,抹着灰褐色泥浆的墙很是破落,东一道西一道裂开缝不说,时不时还有些泥皮和红砖主体分了家向外支棱着,就死胡同那道横过来的墙看上去有点新。
“停,这几个洞是什么?”玉璋手中的笔转了一圈,笔尖逐一点墙根的几处向下延伸的黑洞问。
“耗子洞吧,这种老街胡同里,尤其附近还有不少餐馆,有耗子很正常。”林兵说。
玉璋点点头,这个看法确实在合理范畴内:“把视频拉到最头,将声音打开。”
“现在正是夜市闹腾时候,杂音太多。”暗锋按开打叉的小喇叭。
霎时间“新开园的大桃子五块五一斤”的大声公夹杂着不知道从哪飘来的“羊肉串三块钱一串”“不买别瞎试”之类的喧闹杂音,震得玉璋一激灵。
“sorry。”暗锋要拖低音量。
玉璋抬手制止他:“这里能看到石雷家吗?”
“不能,石雷家在隔壁后街。”
斑点狗出现在一个看不到石雷家的地方,着实有些蹊跷,玉璋盯着画面中偶尔出现在水果摊的客人,立起耳朵调动全部专注力仔细听画中音。
差两分钟就到斑点狗出现的关键帧时,他陡然听到一个格外不符合躁动夜市风的低沉男人音,直觉告诉他这动静很可疑,只不过那声音被嘈杂外环境淹没,他听不准那人说得是什么:“暂停,往后倒两秒,在大点声儿。”
众人听老大这么一说,全都从座位上站起凑过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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