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还知道他是你主子呢？”
白霈可以不在意，牛伯期却忍不了他这态度，怼道：“且不说白大人是天界正神，此次下界是代天巡狩，处置你这种在人间作乱的下界小神本就是分内之事，就算大人真的越俎代庖了，周境主都没开口，哪轮得到你说话？”
“呵呵，”华山神轻蔑的白了他一眼：“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靠父辈荫蔽得来的神位，也教训起本君来了？”
“我知道你想激怒我，但这招对我没用，”牛伯期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倒是你，这么看不起靠父辈荫蔽升神，怪不得对新境主都如此放肆。”
周离在一边听着总感觉怪怪的，你们吵架就吵架，干嘛每句都带上我啊？尤其是牛伯期，他那两句话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自己这个境主是阴差阳错当上的，又不是靠父辈荫蔽。
还没等周离开口，白霈似乎也察觉到了牛伯期话里的错漏，给了他个闭嘴的眼神。
牛伯期自知失言，悄悄瞄了周离一眼，闭上了嘴。
“你是山海界中神灵，我确实无权给你定罪，但我此次来人间，是奉主神之命前来捉拿山海境私逃者，却有权将你送回山海境，或许是，送到玉山？”
白霈说完，用不带一丝的温度的眼神看向华山神。
不只是山海境内，就连天界的神仙提起玉山都不免浑身战栗，只因那是三界掌握刑杀大权的女神西王母的仙居所在。
所以，对于一些犯了错的神仙来说，玉山是比主神昊天所居的北辰宫更可怕的地方。
然而华山神面对这样的威胁，却依然面不改色：“我跟随主上征战数百年，什么没见过，就算将五刑全都挨上一遍，又有何惧？”
主上？
周离听他说话，心中升起一丝疑问，他所说的主上难道是山海境前任境主？可是牛伯期不是说山海境已经千年无主了吗？
难道他的那位主上已经……
周离是个藏不住问题的性格，想到什么便问什么，但这次他开口问完之后，所有人的表情似乎都有些凝滞。
最先反应过来的华山神震惊过后，瞋目切齿的瞪大了眼睛，诘问白霈道：“你们连这都瞒着他？”
周离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冥冥中觉得这件事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白霈和牛伯期眸中却少有的晃过了一丝慌乱，只不过白霈很快掩饰了过去，而牛伯期似乎是为了掩盖，激动的瞪大了眼睛。
“你少在这儿转移话题，挑拨离间！赶紧交代你在人间兴风作浪，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华山神嗤笑道：“千年前见到本君都得俯身见礼的你，现在都敢疾言厉色的当面质问了，囚牛，你说我意欲何为啊？”
“今时不同往日，你早该习惯。”
“习惯？我山海界众神那一个没为昊天立下汗马功劳，可他又是怎么对我们的？戏耍狐族，折辱境主亲属……诸神地位一降再降，如此下去，过不了多少年，山海境怕是连人间也不如了吧？”
周离没想到山海界还有如此风光的一段从前，如今他身为山海境的境主，不禁见哭兴悲，有些惋惜。
不过无论如何，这也不能成为华山神作恶的理由，况且他所做的事与他现在大义凛然的样子，实在有些言行不一。
周离抬眼：“你口口声声为了山海界，那为什么要伤害小赤鷩，他难道不是山海境中的生灵吗？”
说起小赤鷩，华山神似乎还是有些愧疚，不过也只是一些，短暂的迷茫过后，他的眼神重新冷硬起来：“就因为他是，才应该为主上，为山海界付出一切，将生死抛之度外，可他居然畏死，自然得好好调教。”
华山神说话时的虔诚与炽热，周离全部看在眼里，如此像邪教般的洗脑，背后一定掩藏了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很可能与他刚刚所说的让山海界东山再起有关。
“你想让他干什么？”
然而周离不管再怎么追问，华山神开始闭口不语。
越是这样，越表明自己问到了关键，周离接着说：“我现在是山海境境主，如果你们做的是于山海境有利的事，大可以告诉我，我也未尝不会帮你们啊。”
“你会帮我们？”
华山神轻笑着不信，牛伯期却有些担忧，他们与周离满打满算今天也不过是第三面，而且受姬弃的影响，周离似乎一直对神界尤其是主神不那么认同，万一他真的听了谗言，生出了别的心思……
牛伯期在这边提心吊胆，周离却笑了，上前一步，直视着华山神的眼睛：“你承认这事不是你一人所为了？”
“你、你诈我？”华山神不可置信。
牛伯期也稍稍愣了两秒，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来人间作乱前没了解一下人间的文化吗？兵不厌诈懂不懂？”
华山神白了牛伯期一眼，似乎在嫌他聒噪，随后转向周离，一改之前的轻视：“所有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不管您想怎么处置，属下绝无怨言！”
一分钟前还无所畏惧的华山神，突然之间不仅认了错，还把所有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更让周离确定他身后一定还有人藏得更深。
而且这个人的身份一定比不容小觑，不然心狠手辣、杀伐果决的华山神不会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他。
那这个人究竟会是谁呢？
周离蹙眉思考，刚刚他言词悲愤的控诉上天不公时，曾提起过狐族与前任境主的亲属，为境主打抱不平还算可以理解，可又为何提起狐族？
而且回忆华山神当时的表情，说狐族时脸上的愤怒居然比提起境主亲属时更为明显，周离不禁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想保护的那个人，与狐族有关？或者，他根本就是狐族。”
“您不用再猜了，我说了，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即使他再三想掩饰，周离还是从他细微的表情中，读到了一丝慌乱。
也就是说，自己大概猜对了。
“这件事恐怕不是你一个人承担的了的，”牛伯期厉言：“还是，你想试试搜魂术的厉害？”
搜魂术是龙族秘术，能深入被搜魂者意识海，届时，他的所有秘密，哪怕是不经意间的一句心语，也将暴露无遗。
虽然搜魂术施展一次，将耗费施法者上百年的灵力，代价极大，但华山神毫不怀疑牛伯期会对自己下手，或者，他只是不敢赌。
“既然如此，我说就是了，不过……”
华山神说着，先是看着手中的玉圭眯了眯眼，然后将它小心的收进怀中：“我只能跟他一个人说。”
随后像是歇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看向周离，示意他再靠近一些。
白霈非常不喜欢自己面对即将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的感觉，虽然华山神从头至尾一副对前境主忠心耿耿的模样，但他未必对周离也有同样的尊敬。
所以在周离想要上前的时候，白霈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手，在对上他回头迷惑的眼神时，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别过去。”
周离其实也有些犹豫，他对自己的实力认知非常到位，如果华山神真的不怀好意，趁机出手的话，自己大概率是躲不过的。
但是……
周离认真观察了许久华山神的眼神，他看向白霈和牛伯期的时候眼中尽是敌意，但不知为何，对上自己却丝毫看不出恶意。
“我相信，他不会伤害我的。”
周离想赌一把，将手抽出，又往前走了两步，附耳到华山神身前，将结界缩小。
白霈和牛伯期刚出结界，就看见李正康和蔡阿姨他们几人用一种见鬼的表情看着这边。
牛伯期逗弄李石颖：“你干嘛呢？Cosplay稻草人？”
而这次，李石颖罕见的并没有回怼，依旧呆若木鸡：“你们，是人吗？”
“骂人是不是？”牛伯期意识到他们是因为刚刚的结界而惊讶，脑子瞬间转了百八十个弯，一边编一边说：“你们误会了，刚刚其实是……”
牛伯期这边正说着，旁边听他说话的几人突然不约而同的打了个激灵，紧接着，李石颖像是大梦方醒般揉了揉眉心：“刚刚发什么什么，我怎么到院里来了？”
见状，牛伯期也为愣了片刻，然后回头：“大人，您抹去了他们的记忆？”
白霈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结界里说话的两人，背对着这边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
“这什么情况？他们在说话吗？我为什么听不见？”李石颖清醒了些后，就盯着结界犯起了嘀咕。
牛伯期想回答她却欲言又止，反正待会白大人一定会再给他们清一次记忆，现在也没必要白费口舌，于是叹了口气，决定继续把心思放在结界里的两人身上。
结果这刚一转身，就看到了惊险的一幕。
华山神趁周离似乎被什么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心不在焉的时候，突然在身侧幻化出一柄长剑……
“阿离！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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