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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片被沈见微握在手上很久，她一直没能下定决心拨出电话。
她有她的骄傲，她在沈清润身边长大，学了那么多治世救人的道理，是不肯轻易低头去求人的。
何况求的还是凌澈。
真正让沈见微决定给凌澈打去电话，是在时间还剩三天的那个晚上。奔波数十天，沈见微还是没能找到办法获得那么大一笔投资。
沈见微在这一刻清楚的知道，她面前只剩两条路。要么等时间过去，将仁安拱手相让；要么去求凌澈，去争取一丝投资的可能。
她可以向凌澈低头，但她绝不可能让姚康盛得逞。
选择一旦在心中形成，就再难有改变的可能。
十一位数的号码沈见微看了一遍又一遍，以她的记忆力早就能背下来，但她还是拿着名片一位数一位数的照着输入，生怕出错。
按下拨号键的那一刻，妆台上的电子钟正好跳到八点，玻璃的反光将沈见微的紧张一览无余的折射出，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太漫长，她不自觉的握紧拳头。
彼时的凌澈为北美分公司连轴转两天后，刚被郑成送回西山别墅。
“北美那边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您可以放心。”
凌澈像是累极，靠在后座扯了扯领带，“你亲自过去，我很放心。”
天凌重视北美分公司，凌澈带头成立的项目组，郑成亲自赴美考察。
“老宅那边来过电话，老太太让您抽空再去医院复查一遍。”
提起这件事时，郑成的语气多了些小心。为了体检报告上标红的那串文字，老太太已经第三次催促凌澈去复查。
“我知道了。”
凌澈不是故意不听话不去，只是如今他一个人管着天凌实在是脱不开身。老太太爱小题大做，他根本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郑成打开副驾的门准备下车，又想起什么似的回来。
“Mia告诉我，沈小姐跟她打过电话，沈小姐最近好像在四处拉投资，甚至希望Elite能注资。”
原本在闭目养神的凌澈听到这话才睁了眼。
上次在京大碰巧遇见后，凌澈就立刻出发去了纽约。他原本是为了凌修远调回京这事才顺便去京大做了个讲座，没想到能看见沈见微，她也来听他的讲座。凌澈还记得沈见微当时被她扶起露出的惊慌的表情，充斥着少女的可爱。
不过才半月没见，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把沈见微逼到这个地步。
凌澈问郑成：“她为了什么？”
郑成这就不知道了，仁安不是他们的地盘，他盯着沈见微却也不能事无巨细的了解到仁安的事。
“去查清楚。”凌澈留下一句话，抬脚走进室内。
累了一天，凌澈进浴室洗澡，将手机放在了门外。
沈见微的掌心被掐出甲痕，“嘟嘟”的声音响了很久，直到电话里传来那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机械女声。
电话被自动挂断。
沈见微很失望，她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才拨出去的电话却没有被接听，她再也没有拨第二次的勇气。她不知道凌澈是故意不接还是被什么事耽搁了，不知道再次打去电话会不会打扰他。
可她已经没有时间可以耗了。
沈见微去衣帽间准备换衣出门，她打算直接去西山找凌澈，就算他不在，她也要等到他回来为止。
衣柜里一堆休闲的衣服里，红色的裙子挂在当中很显眼。这条裙子是林真真不知何时送沈见微的，她一直没穿过，总觉得颜色太妖冶。
沈见微摸着这件裙子，颜色和凌澈为她解围时借给她的那一条裙子一模一样。
红色太过艳丽，沈见微其实没那么喜欢，她受沈清润影响更喜欢白色。
但今天晚上，她拿起了那条红裙子，就因为颜色和凌澈有些关联，即使她知道深秋的天气已经不再适合这样单薄的衣物。
沈见微精心梳理了头发，想让自己看起来干净精致一些，不想像之前那样总是可怜兮兮，虽然在凌澈看来，这样的她也是可怜兮兮的。
晚上八点，璟云府很安静，但繁华京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窗外霓虹闪烁，沈见微向外远眺，甚至能瞥见灯红酒绿的灏榆路正歌舞升平。
高跟鞋往外迈出一步，她转身出门，坐上去西山的车。
汽车离璟云府越来越远，沈见微向后看去，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去西山的这一路她很忐忑，她不知道凌澈是否在那里，更不敢确定凌澈会不会帮她。
京城纸醉金迷似泡影，沈见微打开车窗，让寒风扑到她脸上，吹起散落的发丝。
心脏骤停的一秒，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的号码是她才拨过却未曾接听的那一个。
凌澈从浴室出来看见手机的陌生来电，这个号码是他的私人号码，很少会有人打进来，还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他一看到那串毫无印象的陌生数字，心里就有种猜测，猜测是不是沈见微打来的。印着他这个号码的名片他只给过沈见微一个人。
于是他拨了回去。
沈见微没想过凌澈会拨回来，她指尖颤抖着在屏幕前停留了很久，才划下接听键。
凌澈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喂你好，哪位？”
听到这个问题，心脏又漏掉一拍，沈见微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她和凌澈还只是打电话都要问对方是哪位的关系，她怎么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可箭在弦上，容不得她退缩。
“凌先生，是我。”
沈见微清透的声音即使隔着失真的听筒，凌澈也清晰的认出了，这一刻他确定他的猜测没错。
“沈见微，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凌澈连名带姓的叫出沈见微的名字，让她心中又多了分恐慌，她不知道凌澈会不会觉得她冒昧打扰，对她的询问是否只是出于客气，但她还是问出了。
“凌先生，我想拜托您帮我一个忙。”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凌澈给她递名片时嘱咐的话像回旋镖一样扎进沈见微的眉心，她真的遇到困难了，她想请求他帮忙。她开始庆幸凌澈强制的把名片塞给她，让她现在可以联系上他，可以恳求他。
“我可以见您一面吗？我在去西山的路上。”
凌澈听到沈见微已经在来的路上，那句“是什么事？很着急吗？”没问出口，她一定是急到没有办法，才在这个时间找到他。
“可以，我在西山等你。”
对方这样轻而易举的答应，反倒叫沈见微不知所措，隔了好久才回了“好”。
在电话被挂断的忙音里，沈见微感觉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血液翻腾着让她在深秋夜晚里感到燥热。
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另一种更不安的情绪又悄然升起。
沈见微好怕即使凌澈答应见她，最后还是不肯向仁安注资，她还是只能将仁安拱手让人。但她与凌澈非亲非故，仁安或许也不能给天凌带来想要的利益，被拒绝才是情理之中的事。
汽车驶入西山别墅时，保安看见沈见微这张脸就放行了，沈见微这才觉得，凌澈吩咐保安让她直接进来，并不是多此一举。
第一次来夜晚的西山，这里太寂静了，静到让人心慌，只剩残败的枯叶被风吹起的沙沙声。
沈见微的裙角也被风吹起来，西郊更低的气温终于让她感觉到冷意袭来。
这次凌澈没来给她开门，是沈见微自己推门进去的。
房间里很暗，只开了一盏灯，让本就是深色调装修的屋子更加黑，沈见微从外头进来，适应了一会儿才看得清楚。
凌澈在客厅那扇巨大的玻璃窗边，面对着景观池，半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
冷冽清透的月光洒在池水上，折射出波光粼粼的水面，又通过玻璃，照在凌澈的脸上。
水波流转中，深秋的夜晚里出现了两个月亮，一个远在天边，一个近在眼前。
凌澈近在眼前，却是比月亮更清冷高贵不可触及的存在。
这才是凌先生该有的样子。
沈见微慢慢走近他，穿过中厅的遮挡，一步一步的走到窗边。
或许是因为脚步声吵醒了凌澈，她走到一半，凌澈醒来了，回头望向她。
那双幽深的眼眸实在令沈见微印象深刻，那种看穿一切的眼神让沈见微下意识后撤一步去躲闪他的目光。
“你来了？”
“过来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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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已重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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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可怜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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