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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漫长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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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两天是漫长又煎熬的,对沈见微来说是这样,对凌澈来说也是这样。

凌澈原本没打算赴这个约,他本想……拒绝她。他不想一错再错。

临到出发前,凌澈还是改变了主意,叫司机开车去了沈见微说的餐厅。

他好像始终下不了决心让沈见微失望。

沈见微在包厢里等着,她心跳很快,有些不安。她不确定凌澈会不会来,毕竟那天他没有明确的回复她。

分针不停的转圈,停顿的那一刻,服务员领着凌澈进来。沈见微心落下来,却更加紧张。

没有相顾的寒暄,他们坐在方桌的两侧。凌澈脸色似乎不太好,沈见微感觉他失了以往的那份松弛。

凌澈似乎……也很紧张。

服务员把菜上齐,包厢依旧静谧。

吃饭这地方是沈见微挑的,私密性极好的中式餐厅,很适合谈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题。

沈见微主动开口说话:“凌澈,Elite和注资的事谢谢你帮我。”

包装精致的盒子被推到凌澈面前:“这是我送给你的谢礼,你喜欢吗?”

沈见微那天在珠宝展上买下的一对袖扣,今天送到凌澈手里,她好像不是在问凌澈喜不喜欢这对袖扣,而是喜不喜欢她。

凌澈瞧了一眼盒子里闪闪发亮的东西,袖扣设计简约却不简单,沈见微很有眼光,她喜欢干净纯粹的东西。

她今天这身打扮也很干净纯粹,白色的高领毛衣搭上纯色的半身裙,介于青春与成熟之间,看着竟有点他们初见那晚的感觉。

盒子盖上时发出一声闷响,袖扣被推回到沈见微面前。凌澈说:“不用谢我。”

完全没预料到的结果,沈见微变得更紧张,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凌澈沉默着,没说话。

他不傻,他知道沈见微约他大概是为了什么,他原本就不该来,就如晏承文说的,最后会收不了场。

沈见微固执的再次把盒子推到凌澈面前,微蹙的眉心和紧抿的嘴唇好像在说她不高兴。

有了这个不愉快的开场,这顿饭气氛很怪异。凌澈想,不如真的不来。

这顿饭吃到最后,凌澈要走,沈见微匆忙追了上去。

离了温暖的室内,冷风将她的发丝吹起,带来些寒意让她清醒几分。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的时候,“凌先生”已经叫出口了。

“凌先生,我有点醉了,您能送我一程吗?”

声音浸在风里,染上一层冬日的颓靡色彩。沈见微与凌澈相隔不远,凌澈转身望过来,沈见微却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

但她知道她自己现在是什么样。

她是不是与那些想方设法搭讪凌澈的人一样,以拙劣的借口去做不敢明目张胆宣之于口的事。

凌澈会这样以为她吗?

可她没有机会了,她本以为这次吃饭是拉近关系的机会,但现实和她想的好像很不一样。

沈见微踉跄两步,好像喝醉了站不稳要摔倒的样子,凌澈行动先于大脑,跨步过来将她扶稳。

似乎……她的小把戏得逞了。

刚才因为紧张喝的几杯红酒没让她到醉得走不稳路的地步,踉跄的动作半真半假,将凌澈骗了过来。

即便在凌澈心中她真的心怀鬼胎,可她开口叫了他就没有后退的余地。倒不如把事情往前推一步,就算一错再错又怎样,也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

“我扶你上车好吗?”

“嗯,谢谢您。”

沈见微抑制住激动的情绪,温和有礼的应着话。

走到车边的这几步路让凌澈觉得有点煎熬,沈见微好像过于信任他,在喝醉的情况下敢倒在他怀里,不怕他对她做什么吗?

是她想让他对她做什么,还是她对每个人都这么信任。

车里只有司机,郑成还在北美今天没陪着凌澈,沈见微和凌澈一起坐在后座。

凌澈提醒沈见微系好安全带,但今天的安全带就像和沈见微做对似的,她怎么也扣不上,扣到最后她有些急了。

难道她和凌澈就如此不合?如此没有缘分?

沈见微脸更红了,是被气红的。

凌澈伸手过来帮她扣好,金属卡扣碰撞的声音与她的心跳合拍,好似扣上的不是安全带,把她的心也扣下了。

沈见微感受着凌澈指尖的体温,视线停留在那双修长的,骨节清晰分明的手上。就这么简单一个帮她的动作,她竟从这上面体会到一种叫暧昧的情绪。

那样不经意的,单纯的亲密接触,更令人怦然。

凌澈似乎感受到这不同寻常的气氛,默不作声的将手收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但心里早有云海翻腾。

他好像差一点,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刚才的动作好像瞬间让他们之间变得无比尴尬。沈见微决定装醉到底,闭眼靠在真皮座椅上,感受着凌澈身上飘散出来的微弱气味。

她偶尔也小心翼翼的睁眼偷看他,凌澈不像她那么紧张,他很放松的坐着,但多年培养出来的仪态让他看起来依旧是端方雅正的样子。

凌澈偶尔也转头看看沈见微,看看她是否还安好。每次预感到凌澈的目光要落在自己身上时,沈见微就快速闭上眼,生怕在凌澈面前露馅。

璟云府离餐厅不近,但沈见微却感觉很快就到了,也许是她太想和凌澈待在一起,所以觉得与他的时光都过得格外快些。

她感受到车辆停止,凌澈轻声叫醒她。

沈见微睁眼对上他的眼眸,凌澈不喝酒,他比起沈见微迷离是眼神要清醒许多。他感受到沈见微陷在他的目光里呆滞着,很轻的咬了咬下唇。

“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沈见微的确犹豫的想说些什么,林真真的话在她脑海里闪了又闪,在今晚这个微醺的时刻,她好想就这样和凌澈说,她好喜欢他。

可她不知道怎样开口,就那么看着他。

凌澈看出沈见微的意思了,他在路上就察觉了沈见微并不是要他单纯送她一程那么简单。真正醉了的人是不会像她那样是不是睁眼偷看他,担心露馅还一直在发抖的。

沈见微不是专业演员,她装醉的演技其实很拙劣,凌澈在让她上车前就该察觉的。但当时看到她快要跌倒,凌澈就什么也想不了,手比脑子快的上去扶了她。

可无论她是不是真的醉了,凌澈都还是让她上了车。

他对她似乎总有过分的怜悯。

夜就这样寂静着,司机努力的当个透明人不打扰他们,但当着别人的面,沈见微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下车等我吧。”

这句是凌澈对司机说的,沈见微的任何情绪好像都瞒不过他。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想和我说什么了吗?”

凌澈越是体贴入微的照顾她的感受,沈见微越觉得自己的话特别不合时宜。她快要放弃准备好的试探说辞,她甚至不敢再看他。

“我没什么要说的,谢谢你凌先生。”

沈见微如果不想说,凌澈绝对不会勉强,她转身想要打开车门下去。

但掌心握住车门把手的时候,一股奇异的电流从手心划向心里,沈见微又不受控制的放了手,转身回来面对凌澈。

“凌先生,其实我想说……”

“我喜欢你。”

沈见微一鼓作气的说出,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今晚这样巧合的时刻很可能没有下一次了,刚好酒精壮了她的胆,刚好在只有他们两人的私密空间里。

她放弃了迂回的试探,她直接了当的说出了喜欢。

纵使不动如山的凌澈,听到年轻姑娘如此直白和突然的表白,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跳,他甚至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而不规律的跳动声。

沈见微低着头,路灯的余晖照进车里,照在她半张脸上。单薄得像纸片的身躯在微微颤动,好像风都能把她吹跑。

而决定她的那阵风,是凌澈。

沈见微自认不是胆小怯懦的人,她想要的她勇于去争取,她觉得要去争取才会有结果。但在感情上的争取,她是第一次,而且有些太大胆,因为面前的人是凌澈。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把这句“喜欢”说得这么自然,可她就是已经说出口了。

相比她沈见微的坦率,凌澈显得犹豫不决,他没敢直接清晰的回答沈见微。

他脑子里想的只有晏承文问他的那句:“如果沈小姐已经爱上你了怎么办?”

好像又被晏承文说中了。

凌澈不解的,认真的问沈见微:“为什么会说喜欢我?”

为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太简单了,沈见微觉得没有谁面对凌澈这样的人是不会动心的,因为他太好了,太值得这句喜欢了。

“是因为我帮了你几次,你就觉得我是个好人,所以喜欢我吗?”

凌澈没嘲笑沈见微听起来有点幼稚的吐露心迹,也没有被告白后身处上位的沾沾自喜,他依旧是平静的神色,和缓的语气,想和沈见微讲明白一些道理。所以他那样问她,仅仅只是因为这些帮助所以喜欢上了他吗?

沈见微点头,思考了一会儿又摇头。对她来说不全是这样,但的确有这部分原因在。

如果没有凌澈施以的帮助,沈见微或许都不会有与他接触的机会,有接触有了解才会有喜欢。但让沈见微觉得最动心的,还是凌澈的人格魅力吧,这话好像听起来更幼稚了,还有点无厘头,但沈见微的确这样觉得。

在那个夜晚,凌澈告诉沈见微是家世身份成就的他,沈见微就觉得他有与其他男人不同的魅力了。

“微微,我理解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或许会对比自己更成熟更有能力的男人产生仰慕之情,但仰慕和喜欢是有区别的。”

凌澈以为她太年轻,还分不清这些感情之间的差别,只是将仰慕错认成喜欢。可沈见微觉得不是的,她又不傻,她二十岁了,她知道仰慕崇拜和动心喜欢的界限,她就是喜欢凌澈。

而凌澈无缘无故的对她那么好,就真的对她一点别的感情都没有吗?凌澈图什么呢,沈见微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图谋的呢,物质上和精神上都没有了。

“凌先生,可是……可是……”

沈见微想知道为什么,他关心她,却又好像不喜欢她?

“我是不是让你误会了什么?”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沈见微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凌澈挪动了一下凑近她,想给她擦一下泪。可沈见微在听到凌澈的话后硬生生的把泪憋了回去,回避了他的动作。

她偏头躲闪,凌澈的手顿在半空。他们就这样僵持了几秒。

情绪染红了双眼和鼻尖,沈见微将头扭回来看了一眼凌澈,然后快速转身拉开车门。

“是我误会了,是我唐突了,抱歉凌先生。”

风扑到脸上的那刻,将积攒的泪水吹了出来,沈见微踩着高跟鞋踉跄在夜里,让凌澈连扶她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径直上了电梯。

输密码开门的时候,泪水模糊着沈见微的视线,她输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再也忍不住放肆哭起来。

凌澈没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但沈见微明白,这就是拒绝她了。凌澈说她误会了,是说的沈见微误会了自己感情,还是误会了凌澈的用意。

沈见微无心去探究更多,她蹲在门边哭泣,泪水滴到她的裙子上,手背上,也滴到门口的瓷砖上,嘀嘀嗒嗒的响个不停。

二十年里她第一次动心,第一次告白,就这样无疾而终。凌澈会不会觉得她是个特别自作多情的人,一而再的做了这样的事。

年轻姑娘还没修炼到不动声色的境地,头一次失败的,还没开始的恋爱,足够让她像被挖空心脏一样的难过,足够让她在寒冷的冬夜里哭上好几个小时。

沈见微想,凌先生可真是个清风朗月不念俗尘的人物,原来他做的那些真的是为了感谢沈清润对他妈妈的治疗,真的只是为了医学事业做贡献。

止住哭声后,沈见微忽然露出一丝苦笑。

她明明一开始就意识到的,凌澈的感谢就只到感谢了,明镜高台的凌先生是不会动凡心的。可她还是丢了理智,直直的扑了上去,最后扑了个空。

现在想来,不是可笑吗?她应该谨记这点,往后更要铭记,她不可以再如此逾越的去祈求凌澈的感情。

沈见微清醒过来,擦干眼泪开了门,连灯都没开的直接倒在床上。

她猛然觉得自己好累,是一种身心俱疲的累,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睡着。

夜深人静的时刻,噩梦缠身的沈见微不知道,凌澈还在她家楼下。

“凌先生,要回西山吗?”

司机小心翼翼的问凌澈,他周身压抑的气息有些吓人,让司机都起鸡皮疙瘩。

给凌澈开了这么久的车,司机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他们在车里谈了一会儿,沈小姐就哭着跑走了,连凌澈看起来也不太高兴。

“再等等吧。”

凌澈发了话,那司机再等多久都得等,虽然不明白凌澈要等些什么,等沈小姐再出现吗?

但凌澈自己知道,他等不到沈见微再次出现,他清楚她被拒绝一次就绝对不会让自己有第二次受辱的机会。凌澈只是在等她家的那盏灯亮起来,他只是想确认沈见微安全的到了家里。

可那层楼的灯迟迟没开,好像沈见微一直没回到家里。

凌澈好想上去看一看,沈见微到底怎么样了,他对她除了过分的怜悯,还有多余的担心。

可沈见微见到上去的他会怎么想?他刚才说她误会了,现在又凑上去关心,是不是有点太虚伪了,沈见微一定会哭着将他推开。

她下车时眨着红了的眼睛看向他时,他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心痛,就好像有人拿着最锋利的刀片往他心上割了一道,但伤口太细,他肉眼看不到,却能清晰的体会出痛感。

凌澈用一个很可笑的理由推开了沈见微,他说沈见微不清醒,分不清对他的感情,但真正分不清感情的其实是他自己。

正如沈见微说的,凌澈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她那么好,她在他心里就是特别的。

但凌澈不允许自己心里有特别的存在,他这样的人不该动心,更不该让别人对他动心。他不想让沈见微产生负担,他不想让她落空期待,发现他也不过是□□凡身,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光辉伟岸。

只是他那些自己控制不了的行为,已经叫沈见微动心了。

与其长痛,不如短痛。凌澈这样想,不知道是不是在劝服自己。

明明……明明这是他一直对自己的要求,可今天亲手斩断他与沈见微之间的缘分时,他前所未有的痛苦。他以为他的痛苦都在那个雨夜消耗殆尽了,沈见微却让他重新体会那种钻心的痛。

凌澈挣扎着,犹豫着,他想,他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他打开车门,一瞬间起了上楼的念头。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时,他已经踏进电梯里了。

没按沈见微的那一层,他去了更高一层,然后从安全通道下来,他怕自己忽然出现撞见沈见微的狼狈样子会让她感到尴尬,只敢偷偷的看她。

养尊处优的凌先生大约是第一次干这么偷偷摸摸的事。

凌澈下到那一层,沈见微才哭完去开门,密码锁亮起一点光,映出黑暗楼道里沈见微的身影,凌澈看着她进去。

然后凌澈走到她门前,他看到了滴落在地上的几滴晶莹的泪,看见了密码锁屏幕上被沾着眼泪的手摁下的痕迹。

原来没开灯的那段时间里,沈见微蹲在这里哭了好久。

眼泪的咸涩转移到凌澈的心上,他无法去想象沈见微是多么伤心,才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就蹲在地上哭着。

他忽然确定,他就是做错了。

他手里还拿着沈见微刚拉下的那对袖扣,晶莹的钻石闪烁着光,晃了他的眼睛。

又有一滴泪落在地上,咸涩的味道交融在一起。

凌澈忘记他离开璟云府时是什么样的,但后来想起这天,他始终记得门口的泪痕和咸涩的气味。

京城在这晚过后极速降温,进入漫长又寒冷的深冬。

沈见微早上的被冷醒时天色不太好,阴沉萧瑟,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也不太好,眼睛肿起来了,喉咙也有点疼。

哭得太久,喉咙本来就不太舒服,昨晚沈见微直接往床上一倒,被子没盖好,更让她嗓子发炎起来。

打开药箱找到对症的药,就着冷水吞下去,她又快速钻回被窝里继续睡。感冒让她神情倦怠,只想蒙着被子睡个昏天黑地。

沈见微本以为一觉就好了,哪知傍晚睡醒起来,发现自己起了低烧。

她含着温度计,呆呆的望向窗外光秃秃的冬景,有一种巨大的悲怆感朝她袭来,她孤独的,盲目的坐着,脑子里乱成一团。

计时器的陡然震动,已经过了五分钟,沈见微把温度计拿出来看,幸好只是低烧,不用吃退烧药,喝了几口热水她又回床上躺着。

沈见微还是不可控制的想起凌澈,她在病里没有一点想做事的**,唯一能动的只有她的脑子,但她的脑子里全想的是凌澈。

哪怕已经得知了结果,沈见微知道凌澈没有那个意思,但她没办法轻易的把他忘掉,她只能一点一点,痛苦的去淡化对他的喜欢。

漫长的冬季和缠绵的感冒,沈见微烧得迷迷糊糊的,她对凌澈的记忆好像也模糊了。就像高温清除身体变异细胞那样,寒冷正带走着她对凌澈的感知,带走原本就不属于她的那部分东西。

等低烧褪去,沈见微恢复精神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她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速度,可她感受到那颗在冬夜激动的心脏归于平静。

沈见微的生活一切都在正轨运行,与遇见凌澈前没有任何分别,她坐在京大医学院的教室里,像无数普通学生一样。

天凌的资金投入仁安后,凌澈曾来过一次项目会,资方要来检查项目进展仁安没有理由拒绝,虽然这个项目才刚启动没什么进展。

苏苏接待的凌澈,她原本以为天凌只是走个过场,却没想到这位凌先生真的会认真看项目资料,也竟然能看懂那些晦涩的专有名词。

“沈总今天怎么没来?”

凌澈并没有闲心去观察每个投资项目的进展,他借着这个理由来仁安一趟,是想看看沈见微的状态,看看她有没有从那晚的伤心中出来。

无论沈见微有没有从伤心中出来,凌澈知道他自己是出不来了,否则为什么在发觉会议室里没有沈见微时感到那么失落。

“沈总最近身体不太好,一直没来公司。”

苏苏跟凌澈解释,但凌澈好像不太相信,“身体不太好”听起来太像一个回避的借口了,沈见微是不是只是不想见他,因为他那天说的话让她太伤心了。

“她不参与这个项目的研发吗?”

凌澈知道这个项目对沈见微的重要性,她付出了那么多心血保住它,她自己却没有出现在项目会上?

“沈总暂时不参与项目研发的,她说她还不能主导这么重要的研究。”

沈见微还在读大学,才刚刚迈进医学领域的门槛她目前的能力参与到项目中去等于捣乱。等她学完八年,或许才会真正开始参与药品研发。

她清醒谨慎的面对自己的能力,没有好高骛远,也没有妄自菲薄,凌澈又想起她那双眼睛。

“但我们聘请的研发人员都是非常有资历的,沈总知道天凌的团队过来,还亲自准备了项目材料。”

原来沈见微知道他来,好像更印证了她就是不想见他,凌澈确认了。

他不知道沈见微是真的病了,也不知道沈见微是在这场会议后才得知凌澈来过仁安。

听电话那头苏苏汇报的近些天的工作,沈见微在听到凌澈的名字时还是止不住的心颤,但比那晚好很多的是,她不再掉眼泪了。

她装作平静的听着有关于他的事,然后,再也没有然后。

“嗯,我知道了,项目你多盯着点,我最近没什么空来公司。”她语气没有一点波澜,只是带着点感冒的鼻音。

沈见微不知道凌澈会不会在去仁安,但她最近确实不会去了。

京大进入期末周,医学院进入每年最忙的两个阶段。沈见微也跟着忙起来,教室,图书馆,实验室,她重复着三点一线的生活。

图书馆后面有个景观池,沈见微学累了会来这里透口气。几场大雪过后池子里结了冰已经没有鱼了,沈见微只能对着一个光秃秃的水池背药学理论。

偶尔思绪开小差,她会想起那群游动的红鲤,不知道它们在零下的天气里怎么存活。

沈见微摇摇脑袋,继续拿起书看。但天黑得太早,她没一会儿就收起自己的小板凳往回走。

积雪踩在脚下是松软的,从图书馆回去的那一路,沈见微看见好多人在玩雪,大部分可能都是南方长大的孩子,他们对雪的好奇心是无穷尽的。

沈见微看了二十年的大雪,如今已经没有好奇心了,她甚至讨厌冬天,讨厌零下的气温,讨厌光秃秃的树,讨厌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悲**彩。她喜欢夏天,喜欢大雨后湿热的空气。

她站在屋檐下等这场大雪停止。

但大雪一直没有停止,气象预报发出暴雪预警,在京城有史以来持续时间最长的一场雪里,沈见微考完了八门专业课。

接着,就是令人期待的寒假。

沈见微考完最后一门正式放假的那天,宋知韫和林真真像来接出狱的犯人一样,把沈见微接上车,沈见微被她们无厘头的话给笑到。

“你们学医的那叫期末周吗?那叫期末月吧。你自己算算你多久没出京大了,多久没和我们见面了。”

沈见微承认她们学院就是这么艰苦,和只用考艺术概论的林真真没办法比。

崭新的白色轿车停在校门口,林真真手指挥着钥匙,将车门解锁。

“你买新车了?”

“怎么样!不错吧,我特地选的配色,多等了一个月呢!”

沈见微和宋知韫面面相觑的咽口水,林真真的车技她们实在不敢恭维,一个科目三考了四次的人怎么敢在最拥堵的京大门口开车?

“你们谁想坐我的副驾驶啊?”

“她!”

沈见微和宋知韫都指向对方,谁也不敢轻易上林真真的副驾驶。

“你们俩这么不信任我吗?”

回应林真真的是两个人重重的点头。

今天雪停了,冬日暖调更重的阳光出来,把前些天下雪的阴沉天色全部洗掉。

沈见微站在京大校门口突然就笑了起来,被考试和其他讨厌情绪压抑的精神突然放松,两个朋友的拌嘴把她包围。

宋知韫和林真真也莫名其妙开始笑,她们在雪地里笑成一团。

是不是生活里总需要一点这样莫名其妙的瞬间,去驱散那些不顺利的记忆。沈见微喜欢这样的时刻,让她短暂的忘记了凌澈带给她的不快乐。

最后她们谁也没有上林真真的副驾驶,紧紧拉着安全带坐在后座。林真真的车技似乎进步了,沈见微庆幸这一路没出车祸,但下车的地方太出乎她的意料。

“酒……酒吧?”

“考完了不得给你庆祝一下?”

林真真大手一挥,拉着沈见微和宋知韫就往里面走。

沈见微不怎么来酒吧,但林真真却像这里的常客,连经理都眼熟她,把她带到常去的卡座。后来沈见微才知道,林真真和季风赌气,一来消费就是几十万的砸下去,经理当然眼熟她。

所以宋知韫问起季风知道这事会不会更生气的时候,林真真很激动的跳起来,恨不得季风现在就在她面前让她揍一顿。

“谁管他啊!我就来!我就喝!”

林真真把酒放在她们俩面前,有种天下唯她独尊的气势。

宋知韫还想劝一劝林真真,沈见微静静的看着面前的酒陷入沉思。

上次喝酒还是在那个伤心的晚上。

沈见微拿起杯子和林真真轻碰了一下,“叮铃”的清脆声响反而叫空气安静,林真真垂下头来看她。

“不是要喝吗?干杯。”

威士忌的辛辣和红酒的甜涩完全是两种风格,沈见微差点被辣出眼泪。

“不对劲啊微微,你这怎么回事?”

“怎么了,陪你喝你还不乐意?”

沈见微还是照常的开着玩笑,但表情透露的却不是平常的那种轻松。

“感觉你很不开心,人也很憔悴。”

“是个人考完八门专业课都会憔悴的好吗?”

林真真说不是读书的那种憔悴,宋知韫也说,以前就算沈见微考十门课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情绪低落。

因为她根本不是因为课业憔悴。

沈见微以为她对凌澈的的那些情绪会很快过去,他们也不过认识几个月,才见过几面,哪里谈得上多深厚的感情,但她好像想错了,她越想忘记越想不在乎,就越是会记得清楚,情绪发酵得越来越浓烈。

她用前段时间感冒了一场来搪塞,以为接下去她们不会再谈论到这件事,也不会再提起凌澈。

她们在卡座里喝着酒,听着DJ放的炸耳的音乐,林真真甚至还讲了很多笑话给沈见微听,光是她和季风之间的事就够让人笑了。

可没想到,她们在这里看见了晏承文。

林真真就开始讲晏承文和纪嫚的八卦。

其实没什么好稀奇的,豪门公子要捧两个明星,早就司空见惯了。让沈见微心跳加快的是,林真真后来又提起凌澈的名字。

凌澈的洁身自好是京城出了名的,林真真感叹两句,又问起沈见微与他的后续。

“微微,你和凌先生有没有什么进展?”林真真笑着,摆出一幅吃瓜专用表情。

沈见微却像起了应激反应一样,就僵在那里。

“没什么进展,凌先生这种人不会动心,更不会喜欢我的。”

沈见微再一次承认这个血淋淋的事实,她甚至不再叫他凌澈,开始疏离的唤回凌先生。

那一晚上是她太冲动太自不量力,凌澈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她曾那么多次的狼狈的站在他面前。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啊……”林真真和宋知韫想告诉沈见微,她很好,她值得,但来不及说出。

“可以不提他吗?”

沈见微打断这个话题,继续喝着呛人的威士忌,很明显的不想继续聊下去,也不想透露任何一点和凌澈有关的事。

她坐在那里,没有激动的情绪,没有大吼大叫,她就是坐在那里,平静的,淡然的。

在世界沉静的那几秒,沈见微好像做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她希望她不要再喜欢凌澈,她希望她能回到原本的生活中去。

“以后都不要再提他了,好吗?”

看似在对林真真说,其实沈见微在对自己说,以后都不要再提他,也不要再爱他。

纸醉金迷的酒吧里,香烟与酒精混合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沉浸在一种表面的快乐里,至于是不是真的快乐,在这个地方不重要。

沈见微也扯出微笑,好像在安慰两个苦着脸看她的人,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她在这无关紧要里,结束了一场有关于凌澈的,光怪陆离的梦。

在灯火熄灭的前一秒,沈见微望向纪嫚的方向,和她一样年纪的姑娘被晏承文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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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已大修。

现在嘴多硬,以后追妻就多狼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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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漫长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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