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渔他们在这边研究那丝魔气的时候,那边消失的两个人已经偷感十足地悄咪咪翻过墙进了城。
夜色如水,月亮悄悄地从云里冒出了头,轻柔的风拂过,酒馆门口的酒旗招摇,世界一片寂静,唯一亮着火光的是一间城隍庙。
在这寂寥的氛围里,青石板铺就的大道上印出了两道人影,一人的手扣住了另一人的胳膊,虽然姿势没什么大问题,但就是给人一种对方在抓人质的既视感。
陆廿有些害怕地探头探脑了一会儿,她手上捏着对方胳膊的力道不由得加深了一些,直把走在自己旁边且脚步隐隐加快的人拽了个踉跄,“你说,我们不听安排私自离队真的没有关系吗?我们……我们要不还是掉头回去吧。”
越青禾被她拉得脚下打了一下滑,差点就直接没有形象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原本是想要发火的,但转头看见陆廿那一脸忐忑不安的样子,只能压下火气安慰:“没事的,只是兵分两路而已,窝窝囊囊地留在外面等待,倒还不如大胆进城探个虚实,你也不想被那个筑基期的家伙拖累任务吧?”
听了这话,陆廿稍微放下心来,自我安慰般地重复了一句:“只是兵分两路而已,没事的……”她说完还笑了笑,虽然跟着越青禾一起往前走,但手上却依然扯着对方不让走太快。
看着就是一副过度紧张的怂样儿。
二人一起向前走,一个人神色小心翼翼,另一个人视线紧盯着前方,仿佛是一个着急上班,晚到一分钟就要被扣工资的打工人。
“能不能慢一点啊……”
“我们又不是来玩的!”
他们往前走的时候,陆廿偶尔会伸手扯扯越青禾的胳膊,扯了后还时不时紧张地踩两下对方的脚,她的这一系列动作一点都不刻意,自然到了丝滑的程度。
越青禾:“……”
自己造的孽,忍住!
俩人踩在青石板上的哒哒声其实很轻,但在这一片的寂静里却显得过于突出,但比脚步声更突出的,是一声比一声重的吸气声,他们能很清楚地感受到那吸气声中的痛苦情绪。
陆廿和越青禾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看向声音的来源——烛火晃动的城隍庙。
两人就这样停顿在了那里,越青禾忍了又忍,终于伸出另一只手将陆廿的手撸了下去,语气无奈中带着八分的嫌弃:“抓就算了,你居然还用指甲掐,我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
陆廿有些心虚地松开手,她干笑了两声,非常尴尬地东看看西看看,就是不敢看越青禾的脸。
不过他俩顿在原地不动,却不代表别人不会动,只见城隍庙中的火光猛地一晃,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从里面冲出来,门口挂着的俩红灯笼都被惊得开始晃荡,原本细微的吸气声兀地放大,似乎是有人一瞬间就把隔音墙给撤掉了。
陆廿眼神尖,那人影刚从城隍庙里跌出来,她就看见了一滴滴往下落的猩红血液,以及……那高高隆起的大肚子,妇人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她抬头看向陆廿,眼睛里闪烁着痛苦哀求的泪光。
没有人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还能保持心里的毫无波澜,陆廿当时脑子一热就想冲上去扶人,但不过才跑了两步,手臂就被人拉住了。
大着肚子的妇人歪歪斜斜地虚弱站着,因为忍痛而冒出的汗水将衣服粘连在身上,额头上的发丝也凌乱地贴在脸上,那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孕妇,唯一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就是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
看着想帮助自己的陆廿被越青禾拉住,那妇人哀哀地无声笑了一下,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手虚虚地扶了一下肚子,沙哑着嗓子喊:“救救我……”疼得连呼救都成了虚弱的气音。
猩红的血液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和着汗水和泥灰将妇人整个浸了进去,像是掉进了一个无法逃离的沼泽。
如果不及时施救,她真的会死掉的。
陆廿用力一挣,力气大得几乎都要将越青禾掀翻在地,她没有回头,直接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陆廿扶住因为没有力气支撑身体而斜斜地往地上倒去的妇人。
妇人很重,她倒在陆廿的怀里,像是砸了几块大石头进去,饶是陆廿早有准备也被砸得偏了偏身子,她的声音有些发紧:“你放心,我会救你的。”
她扶着妇人慢慢地坐到地上,手搭在妇人的腕上输送灵力,妇人反手死死抓住陆廿,像是抓住了生命中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妇人急急地喘息着,她的瞳孔慢慢放大,身上的皮肤似乎在无声裂开,要从里面爆出浓稠的血浆,她几乎要死了,但恐怖的是,她的肚子在变大,并且……在蠕动。
陆廿的眼神颤了颤,她搭在妇人腕上输送灵力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你……你不要睡,很快就好了,很快我就能救活你了……”说到后面,她的声音都带着哽咽,强烈的情绪波动几乎蒙蔽了她的双眼。
被无情甩开的越青禾没有跟着冲过去,反而是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因为他眼前看见的并不是一个可怜的孕妇,而是……披着血色的邪祟!
在他的眼里,那个妇人根本没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相反,那人的眼里是一片空洞的白,白里掺进了青灰色,妇人行走的时候也是僵硬的,一看就不像是一个正常的活人。
在半夜逢魔时刻走进一个早就知道有邪祟的城,并且还大摇大摆地行走在大路上,他们会在这里遇到什么东西都不该觉得奇怪。
可是……为什么只有他看见了这些,而陆廿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似的,要义无反顾地去救“人”。
那到底谁的眼睛看见的才是真实的画面呢?
越青禾伸手按在腰间的配剑上,犹豫再三后,猛地抽出剑对准那明显妇人的脖颈,他决定相信自己的眼睛。
正在输送灵力的陆廿感觉到身后的杀意,她慌乱地回头想要抬手挡,但她的手被妇人死死捏住了,一片白光迅速划过……
咣当!
那妇人的头被整个削掉落在地上滚了两圈。
陆廿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根本不敢低头去看,明明妇人的手已经松了,她却觉得自己的手臂依然攀着一根铁藤蔓,死死地束着,永不放松。
“你疯了吗?!”
越青禾被她吼得往后退了两步,他死死握住手中配剑,道:“她是邪祟!”
陆廿捏了捏拳,简直是想一沙包甩在越青禾那张虚伪的脸上。
“你睁开眼睛再仔细看看!”
越青禾下意识看向滚落在地上的头颅,这次看见的不是空洞的白瞳,而是一双正常的眼睛,泪水、汗水、血色、泥灰、他们糊在一起,将整张脸涂得凌乱可怜。
他的手松了一下,剑咣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下一秒,妇人尸体上高高隆起的肚子破开,黑色的血溅在了陆廿的脸上,一只青灰色的小手从她的背后穿胸而过。
陆廿茫然地低头,看见了一只皮包骨的青灰色的手,她单单用眼睛就能完美地在那只手上描摹出指骨的模样,时间在这一刻似乎暂停了。
到底……什么是真,又什么是假?
天光大亮,沉寂了一晚上的门终于打开,人们露出喜色开始了新的一天。
宽阔的青石板街道两旁都是店铺商贩,人流来往,酒旗在一片熙熙攘攘中欢快地招摇,小贩们大声地叫卖着,还有人坐着牛车进城,整体十分热闹,唯一让人惊讶的是,这么大的一座城,居然没有随处可见的乞丐之流。
但这里的人没谁会觉得奇怪,仿佛这样繁华的城镇就理所应当地不该出现无家的乞丐。
司渔带着弟子们进城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热闹的景象,她恍惚了一瞬,下意识地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仔细想想又没发现到底哪里有问题,她们只是在去完成任务的路上找个城镇歇歇脚而已,能有什么不对劲的?
她搜刮了一下脑子里的存货,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找客栈,后面跟着的一溜儿弟子却早就被热闹的街市给勾引走了。
望镜宗的弟子是从小就被送进宗门苦修的,除了本就是从皇城走出来的小王爷叶成月,其余人都还没见识过这样繁华的集市,这次还是他们第一次下山历练,自然会觉得新鲜,忍不住就想花钱把那些好看的小玩意儿买下。
所以……
等司渔找到客栈回头想问问各位的意见时,便见到她的身后空空如也,不仅那些弟子们,连见过皇城大世面的叶成月也不见了人影。
司渔:“……”
这领队做的得,怎么那么像冤种幼儿园老师?偏她带着的这些学生还是群叛逆的反骨仔,一个个都向往外面的世界,一点都不懂这人世间的人情险恶。
一个两个掉队就算了,这掉一长串……还真不知道要从哪里找才好。
她扶了扶额,打算先不管那些熊孩子,干脆直接按人头定下房间,等会儿直接用弟子令牌联系,都这么大人了,怎么也不会丢。
司渔刚这样想完,就看见一名男子被一群人架着扔进了湖里,偏那男子还一脸的傻笑,看起来应该还是很心甘情愿的样子。
她皱了皱眉,实在是不太能理解这行为的意义,于是满心疑惑地问小二:“他们这是在干嘛?”
小二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十分自然地道:“没事,杨家二小姐扔绣球呢,谁接中了谁就要被这样扔一次,老规矩了,就是闹着玩的。”
司渔:“……”
这么奇葩的吗?我还以为绣球的作用只有招亲,以及装饰的来着。
司渔:熟悉的幼儿园老师带小屁孩春游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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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消失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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