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渔呵呵笑了两声,有些尴尬地夸:“你们……你们这还怪有特色的哈。”
小二见怪不怪,看司渔没有什么别的要问的,便礼貌告退去干活了。
司渔捏了捏手里的东西,小小的铁质钥匙串在她的掌心里被盘来盘去,她一脸郑重地思索着那群被放出去的望镜宗弟子到底该不该召回,想着想着脑子就劈了岔,一路奔向了思考等会儿该吃啥的重大议题。
香喷喷的包子冒着热腾腾的白汽,小孩蹦蹦跳跳着递给摊主几枚铜币,白花花的大包子落进了小孩白嫩的手里,伸出手去戳一戳,包子陷进去一个坑,没一会儿又弹了回去。
包子又软又大,还香,看着就让人觉得食欲大增,那小孩却忍住了诱惑,用油纸小心地包好塞进怀里,跟藏宝贝似的。
司渔只看了一眼,没多关注,她东瞧瞧西瞧瞧,像一只好奇得什么都想摸摸的猫,但又对什么东西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典型的商家都不爱搭理的只看不买型客户。
她就这样十分轻松地穿行在人流中,突兀的一声爆竹声在耳边炸响,第一声后跟着的是一长串噼里啪啦的响声,红色的纸屑炸开四溅在地上,前头浮起一片白烟。
有了这一挂鞭炮开头,后面不间断地有爆竹跟着噼里啪啦地响,司渔寻着声音望过去,看见了一座红墙绿瓦的四进制城隍庙,门口挂着的两只大红灯笼已经有些旧了,它们在风中轻轻摇晃着,灯笼里的那支红烛似乎永远不灭地燃着。
初一十五要祭神,但有必要特意点起灯笼吗?
司渔下意识往那边走了两步,然后脚上一湿,直接踩进了一滩水洼里,她顿了顿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这片青石板上突兀的湿痕。
昨晚并没有下雨,清晨的露水也做不到聚起水洼的地步,更何况其他地方都没有水,只她脚下的这片地面是湿的,排除天气原因,那就只剩下了……人为。
为什么这一片的地板会有水?这些水掩盖的又会是什么东西呢?
司渔抬头望向那从东边山顶爬出来的朝阳,他们才刚进这苜蓿城不到一个时辰,她就已经接二连三地遇到了让人想不通的事情,虽然这些都有解释的理由,但司渔还是觉得这座城总给她一种难言的感觉。
到底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呢?
她并没有蹙眉想太久,思路很快就被别人打断了。
叶成月见司渔站在大街正中央发呆,周围的人都从她的两边绕过,硬生生靠着cos障碍物实现了逛街分流。
他转了转眼珠,有些恶趣味地悄咪咪靠近司渔,打算在这发呆的家伙背后猛拍一下吓她一跳,好让司渔永远记住不要随便站在大街中间,挡路的家伙是会被正义制裁的。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被吓到的不是司渔,反而是他自己,因为在他的手即将落下之前,司渔猛地回头,叶成月被吓得一抬眼,然后就看见了一道青面獠牙的鬼影,往后猛退两步视野开阔一点后他才发现自己刚刚看到的鬼影其实是对面摊子上的傩戏面具。
说实话,作为修仙者,他是不会被这些民间神鬼给吓到的,但会被某人出奇不意的转头吓到。
叶成月猛退的那两步没能掌控好,不小心撞上一个提着线香和油往城隍庙走的老头,他立马回身将人扶住,一个劲儿地疯狂道歉,毕竟老人骨头脆,这要是摔了,指不定半条命都交代出去了。
他虽然追求大道,寿命比他们长很多,但这也并不代表他就能不对生命怀有敬畏之心,他们这些修仙者也是从凡人之躯一步一步修炼上去的,又有什么资格藐视凡人。
而对于叶成月的诚恳道歉,老人没什么很大的情绪波动,对方说着没事,然后直接绕过他继续往城隍庙走去,叶成月微微蹙眉。
一般老人家就算是不要赔偿,也是会骂两句,或者在被撞到的时候惊呼两下吧……这一声不吭地走掉,不得不说,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叶成月挠了挠头,心道,自己还真是有受虐倾向。
遇到斤斤计较要赔偿的觉得正常,这遇到一个不搭理他的,他反而要觉得不对劲。
司渔伸手在叶成月的眼前挥了挥,道:“在这儿发什么呆呢?醒醒,别在这大街上站着睡着了昂。”她说完就直接越过叶成月往回走,一点都没有要等人的意思。
叶成月回神追上她,“哎哎哎!你丢我一次还不够,居然还要丢我第二次,梅开二度也不是像你这样的!”
司渔有些好笑,道:“不是,明明是你们私自掉队,现在居然反咬我一口,说我丢了你们?要不要这么离谱啊。”
叶成月蹙眉:“不可能,我明明一直跟在你后面好吧。”
此话一出,俩人俱是一怔,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见了一丝凝重,热闹的苜蓿城在这一刻似乎都带着几分怪诞的气息。
司渔:“你还记得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吗?”
叶成月:“捉邪祟。”
司渔:“任务详情。”
叶成月摇了摇头,随后两人陷入了沉默,半晌,司渔开口:“我也不记得。”
完蛋了,他们好像集体失忆了。
客栈
望镜宗所有弟子齐聚一室,他们围坐在中间的四方桌,所有人的脸色都有几分微妙。
“失忆?这绝不可能,我的每一丝记忆都严丝合缝,根本就没有哪里空缺!”张博谦第一个反驳,毕竟失忆这样明显的事情他都没能察觉到,这实在是让自诩学霸的他无法接受。
司渔挑眉,道:“那你知道我们这一次出发时,宗门发放的任务详情吗?”
“没有!”张博谦信誓旦旦,“我们这一次只是外出历练,根本没有指定任务。”
司渔:“……”
她忘了,像张某人这种自尊心强,并且坚决不允许自己出错的家伙是会用大脑自行逻辑自洽的,跟这种硬骨头说话,要么就是你实力够强能直接动手把他给打服气,要么你就只能跟着他的思路走,叶成月这个天生反骨除外。
她看向叶成月,眼神示意:能打吗?
叶成月抽了抽嘴角,最后还是诚实地摇头:真打起来的话,我俩四六分,我四,他六,咱大概率是两败俱伤的后果,毕竟雷系和火系是有壁的。
司渔放弃了,打算采取怀柔政策,她真诚地看着张博谦,道:“用你充满逻辑思维的小脑瓜想一想,我们从进这座城后,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不是那么有逻辑的事情发生?”
张博谦很认真地想了想,点头道:“有!”表情严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司渔重拾希望,“说说?”
结果在一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张博谦憋出一句:“他们茶馆说书的居然不用惊堂木,里面的瓜子居然两文钱一碟!”
司渔:“……”
您关注点原来这么奇葩的吗?有点后悔希望张某人自己开窍了。
叶成月:“……”
瓜子两文钱一碟到底是贵了还是便宜了?原谅他锦衣玉食的小王爷是真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还有……这定价和逻辑又有什么关系?价格高低应该是和市场风向有更大的关系吧。
其余人:“……”
果然,在小众这个赛道里,没有人能超越一本正经搞抽象的张某人。
司渔心累地抹了一把脸,面对这些抽象的叛逆少年们,她是真的有些想撂挑子了,所以宗门将这些人编成一队塞到她面前,该不会真是因为看她咸鱼躺得太平,故意想给她找点刺激的吧?
这刺激还真是有点无福消受呢。
客栈谈话只进行了半个时辰,司渔就挥挥手一脸心累地解散了众人,她关上门和窗户后合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其他弟子们一个个都不经意地出了客栈,就剩下她一直没打算动,似乎是要就这样睡他个天荒地老的意思了。
叶成月将他金灿灿的宝剑收起来,换上了他贵气十足的衣袍,这都是皇都的华贵料子,还用金丝在上面绣了精巧的花纹,简直就是把“老子有得是钱”这几个字顶在了脑门上,妥妥的是要被土匪盯上的地主家傻儿子。
他将手背在身后,走路姿势完美复刻他父皇微服私访,神情气派都是有模有样,但他都已经这么嚣张地走在路上了,路边的那些行人居然都还熟视无睹,甚至还有些人嫌弃他挡路。
不是,这么大一个金大腿摆在面前,就算不出来谄媚揽客,好歹也得吸引几个乞丐见财起意,要撞他一撞,然后直接来个顺手牵羊吧?
结果别说谄媚了,他走这一圈就连个乞丐都没遇上,乞丐这种人难道不应该是城镇的标志物吗?
叶成月有些挫败,他本以为这一身皮肤出场,自己应该会得到一些意外的收获,但比起他这满身的钱,大家似乎都更喜欢去城隍上香。
不对……
今天是初一十五吗?他掐了掐手指做出算命的姿势,其实他不是在算日子,而是在回忆上一次看见月亮圆是什么时候,然后往后推算,掐指不过是想装一波罢了,虽然这里没人看他表演,但装给自己看也行啊。
算了又算,最后叶成月得出一个肯定的结论——今天既不过年也不过节,并且不是初一十五,只不过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日子而已,但这也不能排除这苜蓿城的风俗和别的地方不同。
叶成月表示,做人还是得严谨一点,说话不能说太满,不然被司渔嘲笑的时候就只能当一只在风雨中飘零的孤独蘑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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