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什么结婚?还有请帖?你…你在胡说什么!”梁宁本就面目全非的面孔因为剧烈颤动最后竟然露出了内里青青紫紫的伤口。
这些伤口染着药水和血痂的斑驳同样带给了沈朔之一些冲击。
他很狼狈,这毋庸置疑,但这种狼狈却让沈朔之更为不爽。
梁宁只是听了这冰山一角的真相就已经狼狈如此,可这远远不够,还只会让沈朔之更为气恼。
因为如同梁宁年龄般的周沫明媚笑脸里深藏的是复杂困苦的儿时变迁,而梁宁本人活脱恣意的恶劣下却只有被家人保护的完整纯粹。
这种可以轻而易举被碾碎的脆弱,恰恰只让沈朔之感受到了不公。
对施暴者家庭美满、子孙幸福的厌恶也足够让沈朔之游离在道德底线之外了。
他轻蔑又鄙夷的嗤笑发出不大的声响,而后才慢慢回答起梁宁的无尽诧异,讽道:“看来你的母亲很保护你,就连表妹送去的请帖都替你收好了。”
沈朔之尽量亲切地称呼着“陈乔安”之于自己的假关系,像是真的表亲,而不是没见过一面的“情敌”。
梁宁这个时候已经察觉到了沈朔之太过激进的攻击,包裹着伤口有些狼狈的少年龇牙咧嘴问道:“你究竟是谁!我又凭什么相信你说的?”
“哦?我的身份不是从一开始就坦白给你了吗?”沈朔之平淡回道。
梁宁慢慢稳住自己的气势,看起来像是故作镇定,继续问道:“你是她的表弟?呵……可我怎么会没见过你呢?…我可是乔安最亲近的人。”
沈朔之掀开平静到没起一丝波澜的眼皮,定定看了过去“最亲近的人…,那她带你见过她的亲戚家人了?你又怎么那样确定不是乔安最近办婚宴所以我才帮忙替她来一趟的?
梁宁,我不清楚我的表妹和你有过什么,我也没兴趣探寻别人的**,但我想你该明白她让我过来的目的。”
看起来梁宁已经完全丧失了气焰,他只能怯懦又无力地问道:“什么…目的…”
“第一,她没收到你的回复所以派我来问你要去参加她的婚宴吗。至于第二…”沈朔之故意拉长尾音,随后梁宁也看了过来。
他才再次接道:“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和她说的话吗?我可以完整带给她。……至于话的内容,你没必要介意,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也对你们之间的事情没有兴趣。”
说完这段很长的对话,两个人都有了一丝喘息思索的空间,所以一时间病房竟然十分诡异地没有任何动静。
像是时间在此刻打上暂停。
…咚咚……
病房门突然被敲响,两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在狭窄的房门入口处。只见窄小的门口出现了去而复返的那名护工,沈朔之收回目光低头默默降低存在感。
很明显护工是来找梁宁的,梁宁虽然被纱布包裹住了大部分面容,却依旧可以感受到他及其不满的情绪,但护工却直接走上前二话不说拿起她放在身侧握住的手机递给了梁宁,而后解释道:“是李女士的电话。”
梁宁立刻又变了副脸色。
他带着极度的不安和紧张,怒道:“正好我也有事要问她!”
目睹了全部过程的角落里的周沫心里却咯噔一下替沈朔之担忧起来。
他可不记得他们什么时候确定陈乔安送过梁宁请帖这件事了,而沈朔之一开始有恃无恐的此行目的,也只会让暗角里的周沫认为是“误打误撞”的诡计。
只是如今恰巧被李钰的出现打乱,如果根本没有请帖这回事呢?那么沈朔之还怎么让梁宁相信自己是陈乔安派来传话的表哥?
可更让周沫没想到的是,事情还在发生着意料之外的走向……
沈朔之还是一副淡定坦然地站立在床边,只是强势的压迫力在护工进来后渐渐收敛,可依旧难以忽略。
护工也在梁宁气愤恼怒的无理取闹里轻轻扫了一眼沈朔之。
只那一眼。
却被其极敏锐的洞察力捕捉,因为护工这淡淡的打量还没落在沈朔之身上,就被对方抬眼截住,沈朔之一个眼神给过去,就把护工所有的试探收回腹中,她也只能怯怯拉回那不算敌意也不太友好的视线。
另一边随着梁宁接过电话,空气里焦灼的气息扑面而来,沈朔之也在第一时间感受到那来自于周沫的紧张和担忧。
只是被牵挂的那人却丝毫不惧,沈朔之甚至都不怎么认真去听梁宁的所谓质问。
因为他知道,沈朔之知道的。
他最开始看似站不住脚的“请帖”其实才是他最准确的情报。
早在117疗养院他下达的那通追查指令里他就没有放过关于梁家的一举一动,包括快递。
更不要说他组局设计让梁宁栽在酒吧后更会让人时刻监视梁家的所有联络。
只是比较慢的也不过是今早他才确定了李钰替梁宁接收到了那个来自陈乔安快递去的结婚请帖。
再由着沈朔之来到这里并循循渐进问出的蛛丝马迹,他怎么还会怕梁宁质问李钰?他分明最期待梁宁质问李钰。
最好把那些被李钰隐瞒的全部挖出来,最好是让梁宁也尝尝重度抑郁的滋味。
才能让沈朔之有上一点的公平公正可言。
之于周沫,也之于沈朔之隐秘的私心。
“你收到请帖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她结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这都是我的事情,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宁宁…,妈妈是害怕……”
“害怕我受不了?还是害怕我想不开?妈,我没有那么脆弱,但你却把我蒙在鼓里,像一个笑话一样……”
“宁宁,你才不是笑话,是那个女人对不起你!是她不是人!你为了她做了那么多,结果她转过头就背叛你,她才最该死!”
不知道梁宁听到了什么,就突然变了脸色,气焰降了一多半还有着看不懂哪里来的彷徨,他用有些顾忌的语气对着李钰敲打说:“你不要这样说!……都过去了,我就算如今知道了,我也…也不会再有立场做任何改变。
妈,你不要再掺合我们之间的事了。”
那一头却沉默半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是谁…是谁告诉你了?”
梁宁不自然地瞥了一眼身旁那尊“佛”,而后只能支支吾吾转移话题道:“妈,请帖你帮我返回去,就算是拒绝。我没什么事了就先挂了。”说完就不管对方的回答自顾自挂了电话。
随后梁宁才将电话还给护工,他现在被收了手机,只能靠护工联系家人。梁宁此刻才有了重新思考的能力,对着护工警告说:“别想着给我妈打报告,不然我随时开了你。”
十分有眼力见的,护工点了头立刻掉头离开了病房。
直到这个时候梁宁才有了实感,自己面对的是陈乔安派来的“传话筒”这件事情。
可是他也只有一句“我没什么好对她说的了。”留给“传话筒”,除此之外梁宁仿佛真的对陈乔安无话可留。
可这只是看起来。
因为沈朔之马上说道:“哦?我以为会有‘对不起’、‘是我的问题’,又或者是‘新婚快乐’、‘可惜新郎不是我’诸如此类的答案呢…”
“呵!……对不起?我的错?你根本不知道怎么会觉得是我对不起她?你去问问她…是谁付出的多?是谁喜欢她喜欢到愿意承担所有代价?最后也只是她陈乔安不知好歹!水性杨花!是她背叛的我,也是她先做出了选择!”梁宁几乎是气绝地用力吼道,甚至挣扎着坐了起来胸口不断起伏,甚至不顾自己身体上隐隐作痛的伤口撕裂。
他是真的这样以为。
所以才会这样激动又屈辱地发出控诉。
沈朔之也眯了眯眼,反复思量后还是不打算让梁宁知道陈乔安三个月前打过胎这件事情。
难道鬼婴不是梁宁的?
最后沈朔之只是评论道:“你为她做的她又不知道,不然怎么会放弃你选择了别人?”
看似安慰,实则引诱。
梁宁依旧还在气头上,所以口无遮拦了些“我为了她背叛了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为了她…为了所谓的爱情成为了自己最厌恶的样子,也做了那些我会忏悔一辈子的事情……”
“那是什么?你做了什么?”
“我、我……”
“是什么,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挽回她,只要你告诉我。”
沈朔之灼烫的血液流窜进五脏六腑,像要把他整个人烧化了,但他的眼睛却还是那样平静到骇人,仿佛里面困着头野兽,不断撕咬着要冲出来啃食猎物。
沈朔之紧紧注视着梁宁,期待他坦述自己陈列满满的罪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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