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是一场漫长的酷刑,丁茜茜面上一派从容,但是她看着眼前缓缓移动的秒针,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夜幕降临。
宿舍没有开灯。
天黑了下来,宿舍里也是如此,但是——
此刻的黑暗却让人觉得安全。
丁茜茜和妱丽各自盘膝坐在自己的床铺上,进行着最后的调息和准备。
符咒被丁茜茜紧紧攥在手心,温热的触感是她唯一的锚点。
妱丽闭着眼,双手结着一个极其复杂的古老印记,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蓝色光晕在她周身流转,修复着强行压榨出的力量带来的细微裂痕,同时,也在她的精神深处,构筑着最后一道防御壁垒。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向黎明。窗外的世界一片沉寂,连风声都似乎屏住了呼吸。
在这片死寂的黑暗里,紧张感被无限放大,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包裹着两人,每一次心跳都像沉闷的鼓点,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丁茜茜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汩汩声。
她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想象着明天机场汹涌的人潮,想象着那个佩戴蓝色绶带的“礼宾”,想象着可能来自四面八方的、无形的袭击……每一个念头,每一个臆想出来的场景都像冰冷的针,刺穿着她的勇气。
让丁茜茜的内心鲜血淋漓……
但……
丁茜茜下意识望向妱丽,这是她找到勇气的方式。
丁茜茜以为——
自己的动作不会被闭着眼睛的妱丽知晓,所以在这里,在这一刻,她决定释放自己的脆弱。
“怕吗?” 黑暗中,妱丽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丁茜茜深吸一口气,冰凉的手指用力摩挲着符咒粗糙的边缘,那点暖意仿佛渗入了心底最深处。
她想起兰兰重获听力时母女相拥的眼泪,想起妱丽昏迷时苍白的脸和手臂上无法消除的伤痕,想起那张记录小雯房间里诡异景象的图片……恐惧依旧在,像附骨之疽,但另一种更炽热的东西,正从恐惧的灰烬中燃烧起来。
“怕。” 丁茜茜的声音在黑暗中异常清晰,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坚定。
“我害怕,很害怕,但……但怕也要去。
它伤害了兰兰,伤害了你,现在又带走了小雯……那个幕后黑手,我虽然不知道,不了解,而且它躲在暗处,玩弄人心,收割灵魂……
它太恐怖了,恐怖的让我觉得无法呼吸,但是——
但是必须有人做点什么,必须有人……
去结束这一切!
我们不去,下一个会是谁?淼淼?还是其他无辜的人?”
丁茜茜顿了顿,黑暗中仿佛能看到她眼中燃起的那簇火苗,“我要找到它,毁了那个该死的‘心愿铺’!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
黑暗中,传来妱丽一声极轻的、如同冰晶碎裂般的回应:“好。”
没有更多的言语。两个身影在黎明前的至暗时刻静静等待着,如同蛰伏在深渊边缘的猎手,又如同主动投向蛛网的飞蛾。
宿舍的空气凝固如铅,唯有两人刻意放缓却依旧沉重的呼吸声交错,如同暴风雨前压抑的鼓点。
当第一缕惨白的晨光终于艰难地刺破厚重的云层,吝啬地涂抹在窗户上时,丁茜茜和妱丽同时睁开了眼睛。
出发的时刻……
到了。
机场永远像一个巨大的、永不停歇的钢铁蜂巢。
巨大的穹顶下,人流如织,推着行李车的旅客行色匆匆,广播声、交谈声、行李箱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汇成一片嘈杂的洪流。
明亮的光线从巨大的落地窗倾泻而下,却驱不散丁茜茜心头那层厚重的阴霾。
她和妱丽并肩站在T2航站楼国际出发大厅的8号门前。
妱丽穿着一件宽大的米白色亚麻长衫,遮掩着过分单薄的身形和手臂的异样,银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苍白的脸颊旁,平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脆弱感。
她微微低着头,仿佛有些畏光,又像是在强忍着长途奔波的不适。
丁茜茜则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背着一个双肩包,手里拉着那个装着鲜艳夏装的行李箱,脸上努力维持着一种混合着兴奋与长途旅行疲惫的表情,眼神却像雷达一样,飞快地扫视着周围汹涌的人潮。
十点二十五分。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
每一个靠近8号门的人影都让丁茜茜的心脏骤然收紧。
推着清洁车的阿姨,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举着小旗子的导游,拖着巨大行李箱的外国旅客……
丁茜茜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紧张地搜寻着那个“佩戴蓝色绶带”的身影。符咒在贴身口袋里散发着持续稳定的温热,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放松。” 妱丽的声音极低,如同耳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又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它在看。”
丁茜茜心头一凛,强迫自己肩膀放松下来,甚至对着旁边一个好奇打量她们的小女孩挤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她能感觉到,妱丽周身那股刻意营造的、深海般的虚弱感如同无形的涟漪,正悄然扩散出去。这既是诱饵,也是陷阱的引信。
十点二十八分。一个穿着笔挺深蓝色制服、身材高挑匀称的男人,不疾不徐地从侧面通道走了过来。
他脸上带着标准的职业化微笑,左臂上,一条崭新的、颜色深邃如夜空的蓝色绶带格外醒目。他的步伐精准得如同丈量过,径直朝着8号门前的丁茜茜和妱丽走来。
“您好,请问是丁茜茜女士和妱丽女士吗?” 男人的声音温和有礼,如同精心调试过的乐器,笑容无懈可击。
“是的。” 丁茜茜立刻迎上一步,脸上堆起“如释重负”的欣喜,“您就是商场的礼宾吧?太好了!我们刚到,正担心找不到地方呢!”
丁茜茜一边说,一边状似无意地靠近了妱丽一些,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半步的位置。她能感觉到妱丽在她靠近时,身体有极其细微的一瞬间僵硬。
“是我,二位请放心,一切交给我就好。” 男人微笑着点头,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丁茜茜,最后落在了妱丽身上。
那目光停留的时间似乎比正常略长了零点几秒,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成色。
丁茜茜因为这个目光心跳漏了一拍。
“这位小姐脸色似乎不太好?长途飞行没问题吧?” 男人关切地问,语气真诚。
“没事,她就是昨晚太兴奋,没睡好。” 丁茜茜抢着回答,语气轻松,手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妱丽的胳膊,触手一片冰凉。
她能感觉到妱丽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指尖在她手臂内侧轻轻划过,留下一个短暂而微弱的符文触感——是示警?还是准备?
“那就好。请跟我来,我们先去办理登机手续。” 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引路,姿态优雅从容。
丁茜茜拉着行李箱,妱丽安静地跟在她身侧,三人汇入前往值机柜台的人流。
三人周围是鼎沸的人声,明亮的灯光,空气中混合着香水、咖啡和消毒水的味道。一切看起来都如此正常,如此繁忙有序。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到值机柜台前的安检分流口时——
“请将随身行李放入筐内,外套、帽子、金属物品请取下放入托盘。” 安检员机械而清晰的声音响起。
丁茜茜依言将背包、外套放入塑料筐,又将手机钥匙等零碎物品放入托盘。
轮到妱丽时,她动作略显迟缓地脱下那件宽大的亚麻外衫,露出里面一件素色的棉质长裙。当妱丽将外衫放入托盘,准备通过安检门时——
嘀嘀嘀嘀——!
刺耳尖锐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疯狂炸响!盖过了周围所有的嘈杂!
红色的警示灯在安检门上方急促闪烁!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这位小姐,请留步!” 安检员脸色一肃,立刻上前一步拦在妱丽面前,手中的金属探测器指向她,“请配合检查,您身上有金属物品未取下。”
妱丽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晃了一下,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茫然和虚弱:“金属?我没有……” 她的声音带着病弱的沙哑。
丁茜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来了!果然有问题!她强作镇定地看向那个“礼宾”男人。
只见那男人脸上的职业化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眼神却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幽深,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嘴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极其细微的一丝,带着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了然。
他没有看向妱丽,反而将目光转向了丁茜茜,那眼神仿佛在说:看,游戏开始了。
“请抬手,配合检查。” 安检员手中的金属探测器发出嗡鸣,缓缓靠近妱丽的手臂——正是那两点被“源”之诅咒腐蚀过、剥落了鳞片印记的地方!
探测器尖锐的蜂鸣声在接触到那处皮肤的瞬间,陡然拔高到了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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