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大腿伤口渗出的血蹭到江祁安干净的校服上,手上,看得他头晕目眩,以前那段对他而言很短很短的路,此刻却显得无比漫长。
夏简心在他怀里一直在哭,一直叫嚣着疼。
他本就最讨厌人哭,一哭就心烦意乱,如今耳边哭声不绝于耳,他更是手足无措,只能耐着性子说道:“别哭了,马上就到了。”
夏简心边哭边哽咽着骂他,呜呜咽咽的,话也说得含糊不清:“江祁安!我……我要跟你势不两立……”
“嗯。”江祁安好脾气地应她。
他暗自思忖,不管夏简心是真的讨厌他,还是非要和他对着干,都无关紧要了。
以后,她想要的东西,他都不再与她争。
这不要命的性子,做什么都竭尽全力。
仔细回想,自打碰上她之后,她就一直在受伤,也一直在哭,几乎没有完全安分的时候。
江祁安实在太害怕她受伤了,也太害怕她哭了。他发觉自己好像没办法对她完完全全做到视而不见;无论是知道她逃课去打架,还是一个人被留在办公室写检讨...
他越来越看不清自己在干什么了。
明明之前,他那么果断理智。
...
思索间,他终于赶到距离操场最近的校医务室,把她放在空病床上,赶忙拉过正悠闲坐着玩手机的校医,急切地说:“老师,她刚刚摔倒了,您帮忙看看可以吗?麻烦您了。”
虽然语气听出很焦急,但仍旧保持最基本的礼貌,昭示着没太乱了分寸。
校医见状赶忙给她伤口做了消杀,然后旁敲侧击地问她还有哪疼。
夏简心哪摔过这么大跤,她现在觉得自己四肢百骸哪哪都疼,疼的钻心。
校医问她大腿疼不疼,她说疼。
校医问她手肘疼不疼,她说疼。
校医问她胸口疼不疼,她还是说疼。
反正不管问她哪疼,她都说疼,几乎全身没一处舒坦的地方。
校医听闻后眉头紧皱,最终还是建议江祁安带她去校外医院拍个片子,谨慎查看是否伤到了筋骨。
做完简单消毒,江祁安礼貌地道了声谢,接着在病床前自觉蹲下身子,拉着她的胳膊,主动让她趴在自己背上。
“我不要跟你去医院,我要打电话给哥哥!”夏简心听到要去医院,立马不干了,不安分地囔道:“你把手机给我,我要打电话给哥哥,哥哥会让爸妈接我回家的!”
打小不喜欢死记硬背的东西,所以全家人的电话,她只记夏桥的。
长这么大,出了什么事,老师都是先打夏桥电话,通知夏桥,然后才是老两口知情。
但此时此刻江祁安不管她要找谁,强硬地拉着她的两条胳膊,让她趴在自己背上,警告道:“不想后半生成为瘸子,只能靠轮椅度日,就别闹。”
他不管她要找谁,只知道再不去医院,伤势会变得很棘手。
而夏简心也被那话震慑住了,不敢再乱折腾,老老实实抱紧他脖子,止住声。
两人去跟时玲请假,时玲看到夏简心腿上的伤,赶忙写了条子,让江祁安快点走,别耽搁。
一中隔条马路的对面就是五华医院,距离很近,十分方便。
江祁安就这么背着她去医院把配套检查全做了遍,然后在门诊室等待医生拿着片子告知结果。
医生说:“她左脚节段性骨折,右脚是腓骨末端骨折,情况看起来不容乐观,先去打石膏吧。接下来一段时间必须安静修养,除了每日康复训练外,不能再有任何剧烈运动。”
江祁安看着那张片子,沉默一声。
医生把大致情况和他说完之后,睨了眼坐在椅子上不当回事儿的女孩,言语轻侃:“你俩这是去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能伤成这样?”
夏简心说:“他非要跟我比一千米谁跑得快,跑的。”
“嚯!”男医生抬眼看了眼站在夏简心身边的江祁安,开了句小玩笑:“那他还挺不是人。”
“是吧。”夏简心撇撇嘴,悄咪咪回了一句:“我也觉得。”
浅聊几句,护士过来带她去另一个房间打石膏。
江祁安为保小姑娘面子,主动要求在外候着,等打完出来喊他,他再进去背她。
他坐在外面铁椅上,急诊室来来往往都是人,行色匆匆。
说不清此刻他心里是什么感受,后悔夹杂着...亏欠?
或许吧。
江祁安只知道,他给人女生两条腿都弄骨折了,现在连路都走不了,模样着实狼狈。
正想着,电话在校服口袋震动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到号码后毫不犹豫地划过接通,放在耳边“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出许卿夏的声音,他问:“听说你带星星出校去检查了?怎么样了?”
江祁安顿了数秒,然后略感无力低声回:“医生说左脚节段性骨折,右脚腓骨末端骨折,现在在打石膏。”
“这么严重?”
“嗯。”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今天不用上课,打完石膏先送她回去休息。”
“那之后呢?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剩下这一百天你怎么办?”
“之后....”江祁安拿着电话,后靠着冰凉的椅子,沉默许久,长叹一口气:“再说吧...不行的话,以后我背她上下课。”
“......”
俩人聊了两句,身后室内护士朝外喊了一声,他顾不得和他多说什么,便迅速挂断了电话。
打完石膏,江祁安遵照医嘱去药房拿了些药,然后背着夏简心离开了医院。
出了医院,门口是一条宽阔的马路,两人站在车水马龙的道路中央,看着来来往往应接不暇的行人。
因为是借住,江祁安很少要许家给的生活费,基本上自己的所有花销都倚靠奖学金来维持,什么时候学校发奖学金,什么时候才会去买自己需要的东西,十分有自知自明地从不张口去要。
今年一中的奖学金还没发,而夏简心在医院的所有花销,都是江祁安向许卿夏借的。
许卿夏作为许家唯一的独苗,家里两位百般疼他,平日零花钱不断,比他自由也比他有钱。
交完刚刚乱七八糟的医疗费,江祁安口袋分文不剩。
他背着她,等了半晌,最后没办法地微微侧头,迎上她幽怨的目光,问:“打电话给你爸妈,或者我背你回家,二选一?”
夏简心从他背上下来,“呸”了一声,伸手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一瘸一拐、费力坐进去,摇下车窗回应:“两个都不选,我要自己回家,再见!”
江祁安盯着她没说话。
女生扒着车窗,浅浅露出半张脸。
她嘴一撅,眉心往额间一挤,张口,江祁安就知道她又要骂他了。
但这次他没等夏简心骂出来,就预判她想说什么,学着她的语气,主动替她骂道说:“夏简心,你该骂我。”
“你该骂——江祁安,你怎么这么让人讨厌?你到底能不能离我远点?今天要不是你,我就不会这么丢脸,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非要比跑一千米,我就不会骨折了....”
夏简心把嘴边的话咽下去:“.......”
这人把她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她还能说什么?
分不清大小王,学会抢词了是吧?
江祁安瞧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扬唇一笑,说“怎么?替你骂完不知道该说什么,词穷了?”
“......”
夏简心不想再搭理他,她反手拉上车窗,对前面师傅报了个地址:“去西城时代,师傅。”
师傅接受目的地启动车子离开医院大门。
江祁安站在马路边缘,目送着车辆走远。
他握紧拳头,过了半晌又慢慢松开,在尘土飞扬的施工区,在电锯轰鸣的嘈杂声中,轻声呢喃了一句连自己都听不见的道歉。
“对不起...”
那是他长这么大,除了对父母的死怀有亏欠外,第一次对人说“对不起”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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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时淑和夏容风下班回家,看见夏简心像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一样躺在沙发上睡觉,差点被吓死。
早上出门时还生龙活虎的……”时淑低头看着那两条打着石膏的腿,心疼得眼眶瞬间泛红,“怎……怎么回来就成这样了?”
“星星,星星?”夏容风在沙发边缓缓蹲下身子,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唤道。
夏简心迷迷糊糊睁眼,睡眼惺忪问:“几点了爸?”
“七点多了。”夏容风到餐厅倒了杯水递给她。
时淑转过身,默默抹了把眼泪。
自从夏桥外出打工,常年不回家后,家里冷冷清清地就只剩下夏简心陪伴着老两口,她可以说是二老努力工作的唯一精神支柱。
他们对夏简心的保护一直都谨小慎微,比温室里的花朵还珍贵,平日虽然小打小闹不免磕磕碰碰,但头一回见她伤筋动骨打石膏,简直不敢想象该有多疼。
可夏简心却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乐呵道:“爸,今天我比赛的时候在跑道上摔了一跤,摔得特别难堪,当时跑道被太阳晒的巨烫,倒地上的时候差点没给我皮烫熟。”
要不是江祁安快速过来把她抱起来,相信过不了多久,撒上孜然,就能闻到一股烤肉的焦香味扑鼻而来。
夏容风看着两条厚厚的石膏腿,心间涌上一股酸涩,他听时淑在旁不明显的抽泣声,也适时红了眼眶。
他心疼问:“摔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疼?”
夏简心握着玻璃杯,抿了一小口水,如实回答道:“有一点点。”
夏容风别过头去,抬手抹了抹眼睛。
不过,小姑娘没留意到两人愈发低落的情绪,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还有,下午我给哥哥打视频,跟他说我摔伤了腿,你们猜哥哥怎么说——”
说到这,夏简心变了脸,气鼓鼓地告状:“他说我骗他,他说我在玩cosplay,扮演木乃伊!”
“爸、妈,你听他说的什么话,哪有这样说亲妹妹的!下次回来,你们必须要帮我骂他,不然我真是受不了他啦!”
老两口听完后瞬间破涕为笑。
-
摔伤腿那晚,夏简心睡得很难受。
她本就不是睡觉老实的类型,这一骨折,打上两个石膏后,两条腿仿佛被千斤重担束缚,连抬一下都困难,还疼的要命,根本无法在剧痛中入眠。
深夜,小姑娘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疼得默默流泪。
痛。
真的好痛。
不是平时伤口破皮的痛,是骨头那种拉扯的顿痛,痛得钻心。
她边哭边想,早知道会摔成这样,就不逞能非要去跑什么一千米了。
阳台的窗户半开着,月光如盐般洒落在床头,带着一丝咸意,偷渡进她的口中。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全黑房间里,忽然走进一个模糊的身影,夏简心在家向来没有关门的习惯,这是全家人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那人也没过多犹豫,径直来到床边,坐在小姑娘身旁,凑近她耳边轻声唤了一声。
“小鬼?”
夏简心察觉到身边的床铺凹陷下去,慌乱地用被褥擦干眼泪,艰难地在床上半侧过身子,看向突然坐在身边的夏桥,错愕一下,随即起身抱住他,闷声喊道:“哥哥。”
下午夏桥听到夏简心摔断腿的消息后,收工就马不停蹄从官渡连夜赶了回来。
回到五华,**点这边还下了场大雨,他身上被一整个淋湿透,回来连澡都没去洗,换身衣服就跑来看她。
着实是没想到,电话里一副若无其事的人,竟在深夜躲在被窝里哭。
他靠坐在床头,无奈地伸手环抱住她,盯着那两条腿问道:“是不是很疼?”
“你不说我在扮演木乃伊吗?”夏简心借力躺在他身上,记仇地说:“你不说我在玩cosplay吗?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夏桥在后面搂着她,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接着问:“是不是很疼?”
夏简心撇嘴抱怨:“夏桥,你回来的真慢,你下次就不能像超级飞侠送包裹那样,“咻”地一下出现吗?”
夏桥依旧问她:“是不是很疼?”
“……”
夏简心本想努力转移话题避免让夏桥为她担心,可夏桥却一直揪着问题不放,就好像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不肯罢休似的。
不会有人知道,这对自幼时一直拌嘴吵架的兄妹,在心里都把对方当成是爸妈给予彼此最好的礼物。
最后没办法,夏简心只能回:“嗯,很疼很疼。”
夏桥抱她的胳膊又收紧了一些,低声说:“睡吧,哥哥陪你。”
话毕,他又像小时候唱起那段哄睡夏简心的童谣:“城门城门鸡蛋糕,三十六蛋糕,骑白马,带大刀,去到城门溜一遭……”
很快,她闭上眼睛就这么迷迷糊糊睡着。
直至一颗滚烫的泪珠砸落在她的手臂上,察觉到那片湿润,她才在半梦半醒间喃喃说道:“其实我骗你的……一点都不疼……真的哥哥……你别哭……”
曾几何时,夏简心觉得夏桥的性格和江祁安有点像。
他们一样不喜欢多管闲事,一样的喜欢和她拌嘴,却又默默在背后为她做很多事情。
可即便如此,她仍觉得,夏桥比他更有温度一些,也更从容一些。
起码,他有勇气接受平庸的自己。
……
次日早上夏简心醒来时,夏桥已经走了。
她问时淑和夏容风有没有见到夏桥,老两口一脸讶异地问:“你哥昨晚回来了吗?”
夏简心点点头,吃着早餐,囫囵回:“昨晚哥哥来我房间了。”
“那应该是专门回来看你的。”时淑略带醋意地说:“还整天说哥哥不爱你的话,看吧,偷偷摸摸回来就去看你了。你哥这半夜一走,我和你爸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听你说才知道他回来的事儿。”
夏简心笑了笑,没否认。
吃完早餐,她转动轮椅去收拾书包,拿起手机打算打车去上学。
昨天夏容风为了方便她走动,买了个可折叠的轮椅放家里。
见她行动不便,时淑匆匆吃完手上的东西,走过去提议:“要不这段时间就别去上学了,我打电话给你姑姑请几天假,好好修养修养。”
“不用了妈,校运会过后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学习进度很紧张,就别耽搁了。”夏简心收拾好书包,转动轮椅的轮子来到门口,拉着门把手说道:“而且我知道你和姑姑之间有纠葛,就不麻烦了。”
时淑闻言一愣,她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半晌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那我送你下去,下午爸爸早点下班去接你。”夏容风穿戴整齐,拿上公文包,注意到时淑情绪,用指腹磨了磨她的脸,对夏简心背影说。
时淑转头看了他一眼,眸底晦暗不明,藏着复杂情绪。
“没事。”夏容风低声用只有俩人能听见的气音,安慰道:“没事的。”
夏简心没留意身后两人的情况,她把书包背到肩上,在门口处半站起身,吃力地握住门把手往下压。
轮椅挡在门后,门推了好几下都打不开。
夏容风见状赶忙跑过去,把轮椅往后拉了拉,才终于把门打开。
大门一开,空旷的楼道外,意料之外站着身着成套校服的三人,他们喜笑颜开和夏容风哈腰打招呼。
“叔叔好。”
“叔叔好。”
“叔叔好。”
夏简心坐在轮椅上,低头瞥了一眼柳萱子手中已经吃完早餐的垃圾,还有不再冒着热气的豆浆,茫然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不进来啊?等很久了吗?”
靠在墙上耍帅的许卿夏插兜回:“没多久——”
夏简心开口:“那……”
“也就等了一个世纪吧。”
“……”
夏容风瞟了一眼门外的三人,除了认识个经常来家里玩的许卿夏之外,其余两人都没什么印象。
时淑听到门口动静,跑出来查看情况。
她一看是许卿夏就笑得合不拢嘴,上前热情招呼:“是小许来了啊,吃早餐了吗?家里还有还有点粥什么的,进来吃点再走?”
许卿夏上前和时淑抱了一下,毫不吝啬地指着她的脸夸赞道:“一两个月不见时姨,比以前看起来又年轻不少,保养得真好啊!”
“哪有时间保养啊,我这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时淑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看向几人问道:“都吃早餐了吗孩子们?家里还有点东西,我全都拿出来热热,你们就和吃点?”
柳萱子甜甜一笑,乖巧说:“吃过了阿姨,星星腿脚不方便,所以我们几个特意过来和她一起去学校。”
江祁安走到夏简心身边,对夏容风说:“我来推吧叔叔,你去忙就行。”
“那就麻烦你们在学校多多照顾星星了。”夏容风微笑着说。
许卿夏滑稽地给时淑和夏容风敬了个端正的礼,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地吆喝一声:“请时姨、夏叔放心!从今天起,我们三就是星星的贴!身!大!保!镖!以后绝不会让她孤苦伶仃!孤军奋战!孤家寡人!”
“……”
夏简心扶额。
她到底是在哪里认识了这么没文化又中二的朋友?
简直太丢人了。
她都开始怀疑,如果不分文理科的话,许卿夏这家伙到底还有没有学上?
虽说她是这么觉得的,但时淑和夏容风偏偏就喜欢这种活泼爱搞怪的个性,他们对许卿夏喜欢的不得了,经常周末打电话让来家里吃饭,给夏简心都弄得没法子。
“好好好。”夏容风答应,“那下次来家里吃饭,我和你时姨做两道你爱吃的菜。”
“谢谢夏叔!”许卿夏又敬了个礼,和江祁安一起进了电梯,挥手对站在里面的时淑说再见,“拜拜时姨!”
时淑笑着挥手,叮嘱道:“慢点。”
三人下了楼,到小区门口,夏简心嫌推着走太慢,扭头向他们提议:“要打车吗?不然你们肯定赶不上早课了。”
“浪费那钱干嘛?”许卿夏抬腕瞄了一眼秒表,心算着路程与时间,笑着说道:“走路的话时间刚好,还有余的,到教室说不定能来把游戏。”
“不是,你让我怎么走?”夏简指着自己两条打了石膏的腿,觉得许卿夏的话荒诞至极,“咋滴,我是像在游戏里一样,吃个治疗血包就能恢复状态吗?”
许卿夏听完也乐了。
他说:“那就让江祁安背你,反正他本来就是来背你的。”
夏简心回头睨了睨某人那张面无表情的臭脸,冷哼一声,转回正面,坚持己见:“我还是打车吧。”
她算是明白了,只要碰上江祁安,自己就会变得特别倒霉。
本来这双废腿就是因为跟他打赌摔伤的,万一今天这人背她遇到什么不测,牵连到她,那她有十条命也不够拯救这条腿。
所以,她不要冒险。
她还是老老实实打车比较安全。
反正夏桥昨晚有给她转钱,她有钱。
可她还没点开打车软件,就被江祁安强行拽着胳膊背到了背上,而身后的许卿夏见状,也迅速配合着把她的轮椅折叠收了起来。
“.......?”
夏简心七扭八歪地要下来,纳闷道:“不是?你们为什么非要背我上学啊?我要打车!我有钱!”
她锤着着江祁安的肩膀,又开始闹腾:“再说了,就算要背我能不能换个人啊?要是我今天因为他又摔一跤,那真该坐一辈子轮椅了。”
她收起手机,傲娇看向身后的许卿夏,命令道:“你背我。”
“不行!”
许卿夏想都没想一口回绝:“男女授授受不亲。”
三人并排走出小区。
“你没病吧许卿夏?”夏简心指着他鼻子骂:“之前你在我家跟我抢苹果吃的时候,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的事儿?”
“性质不一样,私下是私下,明面是明面。”许卿夏偏头看了眼走在身旁的柳萱子,解释说:“私下咱三个怎么玩怎么闹都可以,但明面上,我不能让别人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而且...”
许卿夏突然凑到夏简心耳边,低声说了两句悄悄话,然后拉开距离无奈摊手道:“所以你忍一下,很快就到了。”
夏简心眯着眼,对他的话半信半疑,歪头端详身前江祁安认真,一声不吭的脸,叹了口气。
最后她被许卿夏那一句话说服,心甘情愿接受了被江祁安背去上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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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一段时间,她腿脚不便,无法走动,江祁安便自觉接下了背她上下学、上下楼的任务,还向时铃申请和许卿夏换座,主动承担起照顾人的责任,坐在了她身边。
夏简心很烦这种被特殊照顾的感觉,也讨厌江祁安像个人性挂件一样总待在自己身边,她觉得自己只是摔断了两只腿,又不是变残废了,需要这么时时刻刻被看着吗?
不知道还以为是在给谁守灵呢?
当然,许卿夏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火发不出,原本他隔个走道就可以和柳萱子说上话,现在这么一换,两人差了十万八千里,有什么事还得靠前后位口口相传;这就算了,他也就不说什么了,偏偏江祁安的同桌还是维念....
上次那事闹那么僵,他都多久没和这人说话了,不知道尴尬吗?
他又不是江祁安,可以用理智压下一切。
他属于那种,谁让他不舒服,让他朋友不舒服,就自觉避而远之的人,不管这人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
说白了就是重感情,感情用事。
想到这,他长叹一口气,盯着旁边那一身端着的女生,许卿夏强压下心头的烦闷,转身趴向课桌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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