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萱子在众人毫无预料的情况下,被远送德国。
早上七点,夏简心洗漱完毕后从卧室出来,看到桌上的早餐,主动去厨房拿碗,给时淑和夏容风盛了粥。
盛完粥,她这一早上才得空拿起手机瞟一眼。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柳萱子昨晚十一点多给她打了很多电话。
她习惯性在睡前开勿扰模式,不知最后是不是因为她一直没接,对方放弃了打电话,转而发了一条长文:
【星星,我要转学了。以后你好好的,别老意气用事和江祁安吵架,其实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如果你们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聊聊,一定能解开之前所有的误会。
当然,还有件事想麻烦你,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许卿夏。他马上要去打职业比赛了,我离他太远,可能无法真切感受他的喜怒哀乐,所以希望你能多照顾他的情绪,谢谢。
还有,我不会忘记你的,星星。因为你是我青葱岁月里最伟大的领路人,而我也一定会变得如你一般顽强,并延续你给我的光彩,直至能成为引领别人的前行者,将爱的力量延绵不绝地传递下去。
——来自最好最好的朋友 萱子】
夏简心看完脊背一僵,她放下筷子,立马给柳萱子打电话。
“嘟——”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铃声响了几声后,耳边传来系统关机的提示音。
这下她是彻底慌了,急急忙忙又给许卿夏打电话。
“嘟——”
“嘟——”
“嘟——”
许卿夏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她茫然失措地背上书包飞速换鞋,一瘸一拐地拿着手机出门,完全忽略了脚下钻心的疼痛,跑得飞快。
在出租车上,夏简心猛然想起上次加了江祁安Q\Q,她又给江祁安打语音电话,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好在这回江祁安终于接通了电话。
“嘟——”
“喂?”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夏简心眼睛一涩,泪便绝缇。
她心里憋闷得难受,抽抽搭搭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江祁安,萱子、萱子……”
“她去德国了,我和许卿夏刚把她送走,现在坐车在往回赶,快到你家了。”
相比她的哭哭啼啼,江祁安反倒冷静的不像话。
“我去学校了。”她低声说。
江祁安瞬间脸色一沉,坐在出租车上皱着眉头问道:“你腿还没好,怎么去的?”
夏简心哭着说:“我跑到路边打了个车,现在马上到学校了。”
“那我们现在让师傅改道去学校。”江祁安轻声说,“你自己小心点,要是腿实在疼得受不了,就在十字路口找个地方坐着等我们,估计很快就到。”
夏简心应了一声。
她把电话从耳边拿开,转头看向车窗外飞逝而过、开满蓝花楹的街道,后悔昨天没和柳萱子一起拍张大合照。
仔细回想,从五人莫名其妙因为一场架聚在一起玩,到她和维念吵架闹掰、柳萱子忽然转学去了德国、许卿夏也即将赴京打职业,身边的好友陆续离开,却连一张合适的留念照都没有,实在太过遗憾。
因为这件事,她在柳萱子身上,学会人生的第二节课——遗憾。
但只要大家都能幸福,遗憾的近义词就永远是未完待续。
.
出租车停在一中校门口,她扫码付完钱后开门下车。
艰难回到教室,夏简心不死心又给柳萱子打了一通电话。
.....得到的回复仍旧是关机。
挂断电话,她将手机放进书包最里层,心虚地抬眼瞥了瞥头顶正对着她的摄像头。
教室前后共装有两个摄像头,她平常不敢带手机来学校,怕被没收,今天是看见柳萱子转学消息太着急,就没意识到自己拿手机出了门。
七点半,理一班的学生陆陆续续到齐。
夏简心焦急地坐在讲台边,等江祁安和许卿夏来。
教室里吵吵闹闹,身后抄作业的声音此起彼伏,头顶的预备铃响起,大家乖乖回到座位上。
直至快上课,夏简心才看见两人走进教室。
许卿夏走在江祁安前面,两人今早因为去机场送柳萱子原因,都没穿校服来学校。
一黑一白在校服堆中着实显眼。
夏简心视线跟随许卿夏那副颓丧的样子从身边走过,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犹豫着喊他的名字:“许卿夏。”
如果说柳萱子转学她意想不到和难过的话,那许卿夏估计比他还难过和难以接受。
毕竟昨天他们还在一起吃饭聊天,上下学,说笑打闹....
她攥着他的手问:“你...没事吧?”
许卿夏停下脚,转动手腕挣脱她的束缚,怅然若失地笑笑,拍了拍她手背,做出安慰的动作,说道:“没事,放心。”
夏简心点点头,缓缓收回手。
男生继续向前走去,落寞的背影在光影中被无限拉长。
望着许卿夏的背影,夏简心蓦地觉得,一夜之间,这人仿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像,人总会因为另一个人学会成长,才能明白,爱一个人会有多深刻。
“叮——”
刺耳的上课铃声响起,夏简心与江祁安对视一眼,收回思绪,扭头准备上课。
上午第一节课,时铃抱着刚考完的期中卷子走进理一班,走上讲台。
她看向许卿夏旁边那个已然空着的位置,对下面的学生说道:“课前说件小事,柳萱子同学转学去德国念书了,大家了解一下这个消息,以后值日生问起来,就别说咱们班还有四十五人了。”
“啊?”
理一班的同学听闻此消息,瞬间陷入了长久的惊愕之中,一时回不过神来
大家都不约而同扭头看向靠窗位置的男生,脸上满是同情之色。
从许卿夏和柳萱子确认关系在学校炸开了锅之后,这两人就成了理一班的模范情侣。
本以为接下来的剧本写的会是两人相知相许,共同努力奔赴未来的情节,没想到最终却落得个分隔两地的结局。
“少了个人而已,有什么值得震惊的?”时铃见下面都面露讶异的表情,拿着一叠卷子不以为意道:“这次考试考试咱们班整体成绩还算不错,大家继续努力,保持好现在的状态...”
后面一整节课,讲台上讲了什么,许卿夏恍恍惚惚的,什么都没听进去。
他低头紧盯写满得分的卷面,目不转睛地似乎要给那张薄薄的纸张看穿。
没有人看见,被碎发挡住的眸子下,是一双已经哭红的眼。
盛夏时节,窗外的蝉鸣不知疲倦地响着,吵得人心烦意乱。
“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
两段相似的声响在他脑中重合,如记忆回溯一般,将他拉回到昨晚那刻骨铭心的几个小时。
昨晚,他和江祁安刚打完游戏,正准备放下手机睡觉,突然收到了柳萱子打来的电话。
他拿起手机,划动屏幕接通电话,然后惬意地躺在被窝里,笑着问她:“怎么半夜打电话过来了?”
可回应他的,不是温柔的话语,而是电话那头撕心裂肺的哭声。
“许卿夏...许卿夏...许卿夏...”
她一遍遍喊他名字,语气中充满这个年纪的无能为力
许卿夏心里“咯噔”一下,猛地从床上坐起,紧紧握着手机,急切地问她现在在哪?
她说,她在长水机场。
电话里,柳萱子哭得泣不成声,脑袋晕乎乎的她,一口气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全在电话里倾诉了出来。
她说:“许卿夏,其实我外婆没有好,你看不见她不是因为她下乡颐养天年了,而是去世了。”
她说:“许卿夏,其实我和高侍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并不是从去年才认识的。”
她说:“许卿夏,之前在理工大附中不是你先喜欢的我,而是我处心积虑想要靠近你和江祁安,是我死皮赖脸地想要和你们做朋友,才让你喜欢上了我。”
她说:“许卿夏,其实我从来不吃面制的所有食品,因为我麸质过敏,所以从初中开始,你送我的所有面包,我都没吃。”
电话里,航班播报的声音接连不断,女生的声音也断断续续、毫无条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许卿夏急急忙忙换衣服,和江祁安赶往长水机场。
电话一直通着,他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任由那头的人发泄情绪,心却如同被重锤猛击,疼痛难忍。
最后,柳萱子蹲在安检口,声音颤抖,狠下心说:“许卿夏,要不我们分手吧。”
她觉得自己就是彻头彻尾的大骗子,活在谎言编织的世界中,虚无缥缈,却贪恋许卿夏给予她真实的温存。
她对电话说:“让一切闹剧都结束吧。”
不管她、她父亲、母亲、高侍,高侍母亲,还是高家,都该画上个句号了。
出租车停在航站楼出入口,许卿夏拿着电话飞奔着跑进去,在行色匆匆的偌大机场来回找寻她的身影。
他粗喘着气,红着眼睛说:“柳萱子,我告诉你,我除了接受你不喜欢这一点分手理由之外,不接受任何你无故的分手理由,知道吗?你在哪?我和江祁安到机场了,我要见你!”
“那我说,我现在不喜欢你了,这个理由够分手了吗?”柳萱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却也隐隐透着哭腔。
“不够!!不够!!不够!!”许卿夏被情绪濒临崩溃的边缘,对着电话吼道:“凭什么你想分手就分手?柳萱子,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柳萱子也哭着吼回去:“那你让我怎么办?”
许卿夏拿着手机和江祁安跑遍了安检口,才终于在一块玻璃阻隔下找到蹲在地上哭诉的女生。
他从快跑变成慢走,一点点靠近,痛苦道:“我不管你因为什么处心积虑接近的我和江祁安,我也完全不在乎你那些谎言真实与否,我只知道,我们两情相悦。”
走到她跟前,许卿下哑着音色,低头凝视着她,又重复一遍:“柳萱子,我只知道,我们两情相悦。”
身前落下一片阴影,柳萱子抬头,迎上那双已经哭到红肿的眼睛,拿下手中的电话,滞了滞,起身就想逃。
她之所以能狠下心来说分手,就是靠许卿夏不在她身边这一点苦苦维持着,如果真和他面对面谈的话,她肯定就狠不下心了。
所以她不能和他碰面。
可她刚想逃跑,就被早有预料的许卿夏抓住胳膊,往后一拉,用力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眼泪无声落在她肩头,低声问:“你不要我吗?”
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在她耳边轻声祈求,无比卑微地说:“柳萱子,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排除在你的未来之外……”
明明两人都计划好,等他拿了冠军就娶她的。
许卿夏的未来计划全都与她有关,每一笔每一画,都写满了与她的一切。
可她却不要他了。
所有计划成了废纸一张。
“许卿夏....”柳萱子掰着他的指头,难受地想挣脱少年紧实的怀抱,“你先放开我行不行....”
“不行。”男生鼻音很重:“我一放手,你就跑了。”
他将头抵在她的肩上,在人来人往的安检口,旁若无人地抱着她,带着抽泣的话语在女生耳边一句句放大。
“柳萱子,无论你是什么人,我都会爱你。”
他说不是喜欢,而是爱。
想要和她一直走下去的爱。
他说:“我爱你,爱外表完美无缺的你,也爱内在支离破碎的你。就算你骗我,就算你费尽心机接近我,让我喜欢你,那我也认了。”
“你想出国读书,就出国读书,我不会问你缘由,所有你不想说的事,我都不会强问。但你能不能...别丢下我...”
听到许卿夏在耳边说爱她,柳萱子心里防线瞬间轰然坍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对不起...”
“对不起,许卿夏...”
她是一个满嘴谎言的坏女人,可偏偏就是有这么一个人,爱上了全部的她。
许卿夏说:“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所有,是我对不起你。”
柳萱子转过身,在最不合时宜的情况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
许卿夏见她转过身,注意力全在她泪迹斑斑的脸上,怜惜地亲她,唇边难耐地溢出两字:“什么?”
“谢谢你的爱与包容。”
许卿夏揉了揉她发顶,笑说:“傻不傻?”
两人在机场吻别后,柳萱子拉上行李,缓缓走向不远处正低头玩手机的江祁安告别。
她和江祁安轻轻拥抱了一下,柔声说:“我走以后,你别欺负星星。”
江祁安收起手机,无奈地笑了笑:“她欺负我还差不多。”
柳萱子也笑了。
这时,手机弹出航班停止安检的信息,江祁安扭头看了眼机场大屏,轻声提醒道:“该走了。”
“嗯。”
柳萱子答应一声,但没有动。
她又上前抱了一下面前的男生,心像揉搓的纸团一样,皱巴巴的,哽咽道:“江祁安,我走以后,你好好的。”
江祁安瞬间愣住,紧接着眼圈红了。
曾经,两人是知心好友,他了解她的不堪,而她知道他的言不由衷,所以那些年他们都格外依赖彼此。
他依旧沉默寡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但对柳萱子而言,她已能读懂这个“嗯”字里的所有不舍情绪。
女生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拿起行李箱,朝两人挥了挥手,过了安检。
早上六点,柳萱子搭乘前往德国的航班起飞。
许卿夏和江祁安站在航站楼外,抬头目送飞机从头顶飞过。
如果你问,爱能克服远距离吗?
16岁的许卿夏会坚定地告诉你:“可以。”
-
柳萱子走后,许卿夏几乎和以前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别无二样。
他没细问柳萱子为什么会突然转学,而其余两人也心照不宣地没有细问,这个谜团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封存在记忆的尘埃之中。
四月底,夏简心两条腿康复后,去医院拆了石膏。
时隔一个多月,她一站起来,就好了伤疤忘了疼,秉持着“烂命一条就是干”的原则,不断挑衅江祁安说上次只是个意外。
还说如果再来一次,她绝不会再犯这种蠢事,所以吵着闹着让他和她再重新较量一次。
可江祁安却充耳不闻,他对她要重新比跑这件事的态度就是——
懒得搭理她。
五月初劳动节期间,夏桥放假回家,恰好遇到来找夏简心解闷的许卿夏。
初次见面,双方都很拘谨。
看到开门的陌生男子,许卿夏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夏简心的哥哥,礼貌地九十度弯腰,郑重地和她打了声招呼,“哥。”
差点没让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夏简心笑岔了气。
时淑听见客厅动静,茫然地从卧室出来,心情极好地问:“谁来了啊?能让我们家星星笑成这样?”
看见是许卿夏,她“哟”了一声,嘴咧到了耳朵根,“是小许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
她从鞋柜拿出前段时间在超市买的新男士拖鞋,放在许卿夏脚边,拍拍他肩膀说:“这是我上次去超市专门给你买的拖鞋,以后你来了就穿这双,省的穿客用拖鞋串脚气。”
“谢谢时姨,麻烦您了。”许卿夏把在楼下买的水果交给她,笑说:“刚路过水果店,看见有新鲜的美人果卖,买了点。”
除了上学时间,其余许卿夏每次来找夏简心,都会尽量带些水果之类的东西,从不空手。
“昨天我刚和你夏叔给她买了一些。”时淑接过水果,拿去冰箱存放,略带责怪地说:“家里就她一个人爱吃这东西,下次来别买了,买多了吃不完就放坏了。”
夏桥拉开门把手,请许卿夏进来,温和笑笑:“前段时间麻烦你照顾那个小鬼了。”
“都是朋友,应该的。”
许卿夏对夏桥第一印象,可以用‘清风霁月’四个字来形容,他觉得他和夏简心的性格天差地别。
两人一个相处起来的感觉如山间潺潺慢流的溪泉,一个相处起来如蓄势待发的熔岩山,截然不同。
换好鞋子,他客套地说:“其实星星经常在我们面前提到你。”
夏桥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笑问:“从她嘴里说出来,估计我在你们一中臭名远扬了吧?”
“哪有这回事!”夏简心正啃着水果,听到两人的悄悄话,反驳道,“我又不是你的黑粉,成天闲得没事去散播你那些所谓丑闻,还臭名远扬。”
“这事我可以作证,星星确实没这么干过。”许卿夏熟络地落座她身边,为她担保道。
“看吧,我就说....”
“不过,刚认识的时候,曾听星星说,他哥长得跟基因突变似的。”许卿夏一脸天真地望向两人,不确定地问:“这应该不算散布....丑闻吧?”
“.....?”
哦嚯,完蛋。
她差点忘了这茬。
夏简心抓了把茶几果盘上的美人果,一颗一颗往嘴里塞,吃完果肉,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游戏角色一样,对身边人连番吐核,还拽着她胳膊,不敢看夏桥那黑得像碳一样的脸色,转移话题道:“许卿夏,看看你能不能拿垃圾桶接我一炮弹。”
许卿夏觉得她奇奇怪怪的。
他虽不理解,但照做。
两人在沙发上玩闹,一个吐核一个拿垃圾桶来回接,画面给人一种三岁小孩的既视感。
连给一旁夏桥都看气笑了。
他扶额转身回屋,心想夏简心也算是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了,挺好。
等夏桥卧室门一关,夏简心歪着身子往他房门方向一瞥,确认他进去后,抬手就往许卿夏身上下死手地揪他,还拿穿袜子的脚躺在沙发上毫不留情地踹他:“你没点眼力见啊许卿夏?什么话都说,我差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知不知道?”
许卿夏对她人前人后两副样子转变速度表示震惊,呼痛道:“我又不知道不能说?而且这不算散布丑闻吧?这顶多算....嗯....诋毁?”
“诋毁。”
“诋毁?!”
“诋毁?!!”
“我让你诋毁!”
“神他丫的诋毁!”
听到“诋毁”这两字,夏简心更气了,两只脚在他身上止不住地乱蹬。
“星星,你看看你有没有点女孩子的样子?”时淑倒杯水出来,看到两人缠打在一起,朝沙发上呵斥了一声,“坐好,别老欺负人家小许。”
“我哪有欺负他?”夏简心不服,“明明是他....”
她话至忽然一半收住声。
算了,还是不说了。
不然等会惹恼的可不止夏桥一人了。
她收拾收拾坐好。
等正坐起来,她这才想起问他来找她的缘由,“你来我家找我干嘛?难不成又想来蹭饭?”
说到这,她不耐地转头,胳膊搭在沙发上,撑着脑袋问他:“不是?我咋不知道我老夏家啥时候成避难所了??”
“没有。”许卿夏后躺进沙发,胳膊放在双目上遮挡着日光,惆怅道:“心情有点不好,想找你疏解疏解。”
“.......?”夏简心上下打量他一眼,更纳闷了,脱口而出:“我又不是鸡,能帮你疏解什么?”
许卿夏:“.....”
他顿了几秒,忽地像是被点穴戳中笑点一般,笑得前仰后翻。
“?”
夏简心不解:“你笑什么?我有那句话说的不对吗?这世界不就是一个鸡鸭合群的世界吗?”
话糙理不糙。
虽然...但是...看她那么认真说出那句话,许卿夏就觉得好好笑。
夏简心最好玩的点,莫过于她总能一本正经地说出些很搞笑的话,然后还反应慢半拍的不知道别人的笑点到底在哪。
“你心情不好...”她又往嘴里塞了棵美人果,惘然问:“怎么不去找江祁安?你俩不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吗?”
许卿夏摆摆手,放弃道:“你指望我跟一个书呆子说什么?等会他又跟你扯一大堆说理,听着烦,还不如来找你聊聊天。”
夏简心被他逗笑。
见她笑,许卿夏也跟着一起笑,继续道:“再说了,人家天天晚上和维念打语音电话彻夜长谈,小两口感情好着呢,哪能顾得上我?”
女生笑声忽然止住。
她微微张开嘴巴,想要追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拗不过那死要面子的性子,放弃了。
许卿夏没注意到身旁人的状态,怨念深重地长叹一声,吐槽:“你都不知道他俩多....就天天晚上讲题都能讲到深更半夜。我就没见过这么爱学习的两人,有时候凌晨睡醒了都还能看见他们电话通着,真的烦。”
夏简心没说话。
她低头把核吐进了脚边垃圾桶里,眼底情绪不明。
江祁安跟维念在一起了吗?
好像没听他提过。
转念一想,似乎也没必要跟她说。
毕竟他们是竞争对手,是死对头,又不是朋友,凭什么要告诉她?
换位思考,如果是她谈恋爱的话,也一定不会跟他说的,怕对方在时铃面前告密。
一中不让早恋,之前许卿夏和柳萱子谈恋爱人尽皆知后被时铃请到办公室狠批了一顿,差点挨处分。
虽说如此,可夏简心心底却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心好乱。
乱七八糟的。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许卿夏那两句话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气得她胸口不停起伏,拉被子盖住头,闷在被窝乱发脾气。
而那不断循环播放的话,成了她认定江祁安会向她炫耀的资本。
江祁安实在太讨厌了,干什么都要赶在她前面,就是想要借机压她一头。
夏简心闷在被子里,不甘心地想:不就是谈恋爱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到底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反正她才不会做出谈恋爱这种有违校规的蠢事。
一夜无话。
次日,夏桥提出走走的想法,问夏简心要不要和她一起?
夏简心当然愿意,况且节假日人多,摆摊的小贩也多,出去玩还挺热闹的。
两人又去了离家近的春城老街闲逛。
走到老街的里巷时,夏简心在喧闹的集市中瞥见一家书店,她兴奋地用沾满烤乳扇甜酱的手抓他的衬衫,拉着他往前走,指着说:“哥哥,有一家书店,进去看看。”
夏桥嫌弃地甩开她的手,从口袋拿出张面巾纸塞给她,然后抬头看向小姑娘指着的门头打量。
那家书店采用古韵风格装修,双开的木门刷着暗红色的油漆,上方是一块简约的黑色招牌,招牌中间的“东方书店”四个字运用雕刻工艺并添加金色颜料突出显示,这让他不禁联想到之前在理城的生活节奏,与这家书店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
春城老街这两年文旅商业化很明显,这家书店规模不大,并不起眼,左右两边都是喧嚣食肆的各种特产店和商店,极难被人发觉,稍不留神就会被错过。
两人抬脚跨过门槛,仔细端详这家书店,夏简心不禁惊叹地“哇”了一声。
木制旋转楼梯、老式留声机,还有古色古香的书柜,狭小的店面里四处都摆放着书籍,但完全看不出传统书店那种商业化卖书的氛围,反倒更像是一处心灵栖息所。
二楼有一排正对窗户的位置,只要打开推开窗户,就可以与蓝天近距离相拥,不用花钱就可以免费坐下借阅。
简单逛逛,夏简心走到窗边,在角落的书桌上发现一个留言本。
小心翻开,里面全是旅行者在上面留下的祝词。
夏简心觉得很惊喜,因为她看到了无数个在人生遇到困境的人来到这家书店,写下他们的经历与感受,成就了这本蕴含万千情感寄托的留言本。
翻到最后,她拿起旁边的笔,也想要写点什么。
夏桥拉开椅子静静地坐在她身边,推开窗子,看向一望无际的蓝天,放空自己。
小姑娘偏头看向他数秒,敏锐察觉他心情不好的样子,灵光一现,在留言本上写下这么一段祝词:
[希望夏桥长命百岁,幸福永安,永远陪着夏简心——夏简心]
她默默对他说:一直幸福下去吧,哥哥。
这是我最真挚的愿望。
写完,她合上留言本,微微一笑起身把它放回原位,又跑回来坐在夏桥身边,乖巧地喊他:“哥哥。”
夏桥收回思绪,问她:“写完了?”
“嗯。”
“那你还想去哪儿?还是回家?”
时间还早,夏简心挽上他胳膊,思索一下后,夸张地比划说:“想去海埂大坝!想和哥哥一起看超级大大大湖!”
两人走出书店,融入街巷中熙熙攘攘的人群,相互依靠的背影被夕阳无限拉长。
人声嘈杂,夏桥笑着问她:“以前不说海埂大坝是海吗?怎么变湖了?”
夏简心撇撇嘴:“那我长大了嘛....”
“长大了,总不能还分不清海和湖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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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春城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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