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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春城系列

劳动节假期过后,一中复课。

夏简心继续上学,夏桥继续外出工作,两人偶尔通信问候,但大部分时间都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紧张的学习生活仍在有条不紊继续着。

早上七点半,她像往常一样到教室。

教室闹哄哄一片,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却也能听得出来大多是借作业或抄作业的。

夏简心背书包踏进教室,她习惯性地在理一班前后环顾一圈。

后排有一群男生正兴致勃勃玩着桌游,时不时发出阵阵欢呼。

而靠窗位置的许卿夏正托着下巴对窗外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她的扫视了教室一圈,目光最终落定在中间那个最显眼的人身上。

此时,江祁安正坐在座位上温习课本,他低着头,身上没有那种急功近利的浮躁,倒显得沉稳而平和,给人一种宁静美好的感觉。

夏简心不得不承认,他专注的模样确有一番吸引人的魅力存在,也难怪维念会因为他与自己反目。

她走到讲台边,放下书包。

“江祁安。”

刚拉开凳子,她就敏锐地听到维念在后面喊了一声江祁安的名字,下意识抬头望去。

维念刚到学校,她连凳子都还没坐热,就急忙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温热的牛奶递给江祁安,温柔地笑道:“今天我让老板多加热了几分钟,现在还是热乎的,你赶快趁热喝了,不然等会儿就凉了。”

江祁安微微蹙眉,没办法地侧身接过,予以一笑,有礼节地说了声“谢谢”,转回正面继续温书。

两人全程没有多余的废话,但相处氛围却十分自洽,与大多数高调张扬的校园情侣不同,他们很内敛很低调。

若不是亲耳听许卿夏说他们在一起了,根本没人会把如此疏离的两人看作是情侣。

记得之前,她虽很生气,但对这件事的态度也是半信半疑,没完全相信许卿夏的一面之词。

可就两人刚刚亲昵的举止来看,夏简心不得不放下心中疑虑,承认江祁安确实谈恋爱了这一事实。

她哼气一声,坐回位置上,心想:不就是谈恋爱了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等以后他要是再惹她不高兴了,她就去时铃面前告发他,让他受处分。

但是....

她趴在桌子上,气不过地捶桌子,觉得江祁安真是太烦人了!

他凭什么比自己先谈恋爱,还这么碍眼!难道这个世界就不能莫名其妙出现一个问她要金江祁安,银江祁安,还是本人的神仙吗?这样她不仅可以让这人从地球上消失,还能大捞一笔,榨干他活在这世界的最后一点价值,走向致富之路。

讨厌和他在吸同一片氧气,怕二氧化碳中毒。

讨厌看到他,讨厌听到他的声音,怕秽了这在娘胎中发育了十个月的清明眼睛和健全耳朵。

讨厌江祁安的一切。

身前,女孩满心怨念地想着;身后,江祁安在温书间隙抬起头,不经意间瞥见讲台边独坐女生的背影。他将胳膊搭在课桌上,指尖飞快地转动着笔,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当初时铃为了方便找他,把他安排到讲台下视野最好,最中间的位置坐。

两人距离不远,中间隔着两三排人,所以当前桌没人时,他一抬眼,就能精准地将视线定睛到她身上,知晓她在做什么。

此时,夏简心卸力趴在桌案上,有一下没一下锤着课桌发疯。

对,你没看错,她正在气急地发疯。

虽说她在发疯,但那画面却一度诙谐,让人忍不住想笑。

嘴角笑容越漾越开,江祁安坐在后面,看她独自宣泄着脾气,笑着摇摇头,心想也不知道谁,一大早就惹这位大小姐不高兴了。

-

打从知道江祁安和维念谈恋爱那天起,夏简心就暗下决心要开始避着江祁安走,和他拉开距离。

其实,要是早知道他俩互有好感,在她摔伤腿的那两个月,她就不该理所当然地接受江祁安接送自己上下学了。

只是那时候她并不知情,还以为是维念一厢情愿,所以也没考虑过分寸问题。

柳萱子走后,在理一班,她唯一最要好的朋友就只剩下许卿夏。

许卿夏比以往安分了许多,最近一段时间,除了放学他们会一起去餐厅吃饭,其余时间他都坐在座位上发呆。

他的位置靠窗,侧头就能看见外面繁花似锦的景象,于是他总喜欢坐在位置上,以此来消磨剩余待在学校的时光。

夏简心知道心情不好,所以时常下了课就跑去他的位置找他,和他说说话,解解闷;要不就是拿着习题册,安静地坐在他身旁写,默默陪着他。

许卿夏每次看到她过来,都会笑着打趣她:“原来赫赫有名的年级第一竟是个粘人精。”

夏简心听到这话没反驳,反而还甘之如饴的认下了。

她想,柳萱子既然把他托付给了她,那她就必须忠人之事,尽心竭力地照顾好他,不负这份嘱托。

理一班难得出现一派祥和的面貌,着实让时铃意想不到。

-

平淡无奇的日子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转眼间,临近五月中旬,许卿夏在校期限越来越少。

夏简心也开始生出不舍情绪。偶尔,她会以玩笑的口吻问他:“能不能等期末考试结束后再去北京呀?到时候我还有空,能亲自送你去机场。”

之前没能为柳萱子送行,她一直心有遗憾,所以希望能亲自送许卿夏走,弥补上次的空缺。

可许卿夏却摇头说:“七月中旬要参加全国大赛,俱乐部要求我尽快入队集训,时间紧迫,实在没办法。”

夏简心听到这话,只好点点头,遗憾地没再说什么其它挽留的话。

·

时间过渡到五月十二。

又一个周末傍晚,江祁安忙活完家里的活后,提上垃圾,独自一人带上手机出了门。

许卿夏刚出去打了球,身上汗淋淋的,回家就冲澡去了。

他从浴室出来,看见江祁安提着垃圾要出门,发梢还滴着水,随手用毛巾胡乱擦拭着。

“哎……”

他本想告诉江祁安垃圾不多,明天再倒也不迟。可不经意间,他的目光落挂墙日历上,看到今日的日期,动作瞬间僵住,嘴边话也咽了回去。

五月十二。

是零八年川西发生大地震的日子。

也是江祁安父母不幸在此次灾难中逝世的日子。

以往这一天,他都会消失,从前一天凌晨十二点,到次日凌晨十二点,没人知道这二十四小时他去了哪里,也没人能找到他这场“失踪”的任何踪迹。

曾有一年,江祁安就这样消失了整整一天,许卿夏对此仍记忆犹新。

那次全家人都找不到他,急得去派出所报案,警方说超过二十四小时才能立案,让许母劈头盖脸给人一骂,说杀人放火二十四小时都能毁尸灭迹了,还立什么案?

面对许母的失态,对方态度极为冷漠,只是冷冰冰回复几个字:“还请按规矩行事。”

还请按规矩行事。

就这一句话,差点给许母气到晕倒。

但也没办法,再急都只能先回家等着。

焦急的一天度日如年,次日凌晨,许母刚想垮上背包出门赶去派出所报案,就在门口看见了自己回来的江祁安。

他莫名其妙地消失,又莫名其妙地出现,让许家人都摸不着头脑。

后来,还是许母算了算日子,发现那天是五月十二号,他父母的忌日,才明白他消失的真正原因。

至此以后的数年,他都保持在这一天特定消失的习惯,去他以为的平行世界待一天,然后在次日凌晨再度回归现实。

许卿夏擦着头发走去阳台。

他站在高处,低头往下张望着,视线追寻着小区楼下江祁安模糊的身影,看着他渐渐融入无限寂寞的黑夜之中,动动唇,无声叹了口气。

……

把垃圾丢掉后,江祁安在路边打了个车,去了捞鱼河公园。

对他而言,捞鱼河公园是春城不可磨灭的地标性景区,因为那里有生长于水中壮阔的水杉林,有五彩缤纷、宛如误入莫奈花园的花海,有层层翻涌、永远自由的白浪花,还有海鸥与朝暮相辉映的绝美胜景。

只要待在那里,好似一切都会被落日时分的晚风治愈。

往年,他都会隔绝是非纷扰在这待上整整一天,专门用来纪念他的父母。

下午六点,他行走在河岸边,钟情地望向那片一望无际似海的海,眼底眸色晦暗不明。

身边有块礁石,江祁安弯腰默默坐下,对着潮起潮落的金黄色海面发呆。

夕阳之下,不少女生抱着一束花在河边拍照,男女老少洋溢着笑脸,为背景板的美景平添几分生动气息。

少年坐在自由穿梭的人群之中,静默不言,显得格外安闲。

他想,如果那年没有天灾,现在在这看海的就不止他一人了。

江母也很喜欢海,小时候只要有空,寒暑假她都会带他去有海的城市游玩。

江祁安对海的执念没有那么深,只因江母喜欢,他才会每年都在这守着她,希望她能通过海来看看他。

但春城不临海,唯二像海的,只有海埂公园和眼前的捞鱼河公园。

“江祁安?”

正想着,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江祁安收回思绪,循声望去。

只见维念身着一件浅蓝色碎花连衣裙,头戴草帽,歪着头冲他笑着,惊喜又意外地问道:“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原来真的是你啊!”

“你怎么也在这?”江祁安面色平静地问。

维念往后指了指一群理一班眼熟的女生,回答他:“今天有人生日,我们来捞鱼河游玩,顺便拍拍照,大家刚坐船从水杉林出来,没想到就看到你了。”

话音刚落,几个女生围上来,将江祁安团团围住,激动的和他打招呼。

江祁安礼貌地一一应过去。

打完招呼,有人环顾四周一圈,诧异地问道:“班长,你一个人来玩啊?”

江祁安“嗯”了一声。

她们发出邀请:“那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聚餐吃饭?”

“不了。”

江祁安笑笑,他常给人的错觉如尖刀,严谨,认真,负责,不容置疑,好似只要轻轻一划,就能见血。

可笑起来时,身上的锋芒就会被掩藏下去,温和从容的内在就会崭露无遗。

他看向今日寿星,缓声说道:“生日快乐。”

女生脸“唰”一下子红了,她“哎呀”一声,用手背贴着脸,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躲开江祁安的温柔攻势。

几人见她这副模样,都忍不住笑起来。

笑过之后,几人看天色还早,准备打车离开捞鱼河公园。

捞鱼河公园是出了名的打车不便,且出租车师傅不喜欢接这边的单子,因为距离太近,没几个钱,不如接距离远来得实在。所以天色一黑,这边就不好打车了,公交车站常常会滞留一片来此旅行的外地人。

临走时,维念又问了江祁安一遍:“真不去?”

江祁安摇头。

维念点头:“那你早点回家,不然不好打车了。”

“嗯。”

江祁安应下。

几人向他挥挥手,结伴离去。

等众人走后,身边再度恢复清净。

江祁安继续坐在礁石上看海,从日落到天黑,从络绎不绝的人迹罕至,从人声鼎沸到寂静无声,他始终如一地一动不动,像个精心捏造的雕塑,融于美景之中。

听着海浪的声响,他阖眼,记忆深处当年的惨状如电影般在脑中飞速闪过。

坍塌的高楼,撕心裂肺的哭喊,一切的一切,都如此真实。

不久,枯叶踩碎的声音代替脑中所有毛骨悚然的场景,就那般不设防地落入耳中。

他睁眼回头,对上维念那双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的眼睛,愣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最后给出的回应是无奈一笑。

维念走到他身旁的空位坐下,与他一同欣赏眼前漆黑的海景,也扬起嘴角笑了。

对于江祁安来说,有些事不必明说,只要大家心里清楚,就够了。

就像维念为他推了和朋友聚餐这件事。

江祁安很好奇,维念究竟喜欢自己什么?

明明,他在夏简心心中,是个那样阴暗的人。

海风裹挟着潮湿扑面而来,他生平第一顶不住好奇心,开口问她:“维念,你喜欢我什么?”

维念没想到他如此直白,她转过头看向他,笑了笑,也直截了当地反问:“那你喜欢星星什么?”

江祁安听后怔了几秒,气笑了,“你觉得你这个说法有结论吗?”

“怎么啦?”维念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这个说法很奇怪吗?她人很好,如果你真喜欢她,也情有可原。”

江祁安面向大海,无奈笑笑,耐心解释:“不是说法猎奇——”

“那是什么?”维念追问。

“是毫无根据,且永远没有成立说法的可能性。”

他俩这辈子能心平气和地待在一起,就已经是世间难得之事了,怎么可能会丧心病狂地喜欢上对方。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宁愿信他和夏简心是否喜欢彼此,不如去信网络铺天盖地的世界末日传闻,那都说不定还有穿越者爆料。

反正就目前而言,他俩绝无可能。

这辈子不可能,下一辈子也不可能,下下辈子更不可能,永生永世都不可能。

维念解析他的话:“那你不喜欢星星,就是有喜欢上我的可能性,是吗?”

江祁安说:“好好学习,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那你敢和我打赌吗?”维念对上他的眼睛:“赌你会喜欢我。”

江祁安冷静地回:“打赌的前提,是你有让人心动的筹码。而且,我不认为这场赌局你会赢。”

“会不会赢不用你管。”维念一意孤行,“如果要赌,你想要我的什么筹码?”

江祁安挑了挑眉,觉得有些意思:“你有什么?”

维念思索片刻,不确定地说:“或许,一切?”

江祁安被她的固执所折服,认真地给出最后的忠告:“你肯定会输。”

“我不会喜欢任何人,和你,更是连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他说:“如果你真想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可以试试。我可以和你开始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赌局,不要你的任何筹码。”

“那你不要筹码,我要。”维念接话很快。

江祁安无所谓:“你要什么?”

“如果你输了。”维念答:“和我在一起。”

“行。”

瞧男生答应的如此轻快,维念有些意外,“你就真的这么笃定,自己不会喜欢上我吗?”

“嗯。”

江祁安决绝地一口应下,没有任何含糊之意,也不给人希望。

他不觉得对谁动心是一件好事,也不想变得和许卿夏一样整天失魂落魄的。

他要永远掌控自己的情绪和感知,尽可能将其把握在自己手中。

喜欢谁,爱上谁,本就一种不可控的行为。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并对此感到厌恶。

维念问:“那从现在起,我们的赌约算是成立了吗?”

江祁安应下:“嗯。”

“那——”

她看着他,紧张地将手攥成一团,又鼓起勇气问:“江祁安,现在,我可以光明正大追你了吗?”

两人坐在河岸边,看着面前的河水起起落落,感受一股海风的咸味从面庞轻轻抚过。

江祁安透过黑暗望向她,没有说话,只是听着海浪拍打的声音,忽地笑一声,笑得胸腔都在震颤。

他从礁石起身,朝她伸手。

“怎么了?”

维念把手给他,江祁安把他拉起来,然后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去。

她快步追上他:“你笑什么?”

少年的声音清爽甘冽,混进浪花声中一点都不突兀。

他回:“早点回家吧,我送你,晚了不安全。”

“.....”

维念觉得他好没意思。

想着话都说开了,她也不避讳什么,直接扯着他的衬衫衣袖,宣示主权道:“那江祁安,以后你不能对别的女生太周到,我会吃醋。”

她不满控诉:“特别是今天那么温柔地和别人说生日快乐,我认识你这么久,你都没对我这么温柔过,这像话吗?好歹我们还是朋友呢!”

江祁安闻言又笑了。

他一字一句地提醒她:“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到底谁才是被追的那个?管起我了?”

维念哼气一声,横行霸道:“.....那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不能。”

江祁安笑笑没说话。

从那天捞鱼河公园回去后,维念开始肆无忌惮地出现在江祁安出现的任何场合,紧贴他宣示主权。

不少怀有八卦之心的理一班同学旁敲侧击去打探消息,问她是不是和班长在一起了,可她却并未表明出明确态度,就好像故意想让大家误会一般。

就这样,靠着口口相传,很快理一班都知道了维念在和江祁安谈恋爱这件事。

-

次日上午大课间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后桌有女生想下操场去小卖部买瓶水,周围人都不想走动,她就尝试性问了夏简心要不要一起?

夏简心想着自己也没什么事,出去走走也挺好,便答应了。

两人并肩走下教学楼,宽阔的楼梯道没什么人走动,空荡荡的,仿佛能听见脚步的回音。

夏简心和这女生不太熟,她的座位比较特殊,在讲台旁没有同桌,所以课上有课题需要讨论,或是需要互改卷子的时候,这女生就算是她的固定搭档。

虽说如此,但大家平常不太交流,都有固定玩伴,关系不咸不淡的。

气氛莫名地尴尬。

女生细心察觉到夏简心有点不自在,主动挽上她胳膊,没话找话地打破僵局:“星星,你知道江祁安和维念在一起了吗?”

夏简心听后,许久都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佯装不知情地摇了摇头,惊讶地问:“他们在一起了吗?”

女生“嗯”了一声,然后警惕地往后张望,看看有没有人在附近,接着在她耳边低声八卦道:“就这两天的事,全班都传开了,就你还不知道。”

说到这里,她又为夏简心之前的遭遇打抱不平,说:“之前,我还以为班长喜欢你呢,毕竟你俩天天在一起,虽然偶尔闹得动静挺大,但能看出来班长对你和别人很不一样。”

“属实是没想到他转头就和维念那个婊子在一起了,也不知道她班长那像人机一样的大脑程序载入了什么代码,竟然能答应她!”

“换言之——”她回头捏着下巴打量夏简心一番,说:“她连你十分之一的皮相都没有,也不知道看上她什么。”

夏简心唇角弯弯,苦涩地笑了笑,没接她的话茬。

见她这副表情,女生还以为她不信,拿出上次在校运会的依据出来,说:“春季校运会你还记得吗?前两个月发生的事。”

夏简信温吞地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她怎么会不记得,那么丢人的时刻,记一辈子都不为过。

两人从操场来到小卖部门口,默契地抬手掀开塑料帘子,头顶空调的冷气毫无阻拦地灌进皮肤,她们惬意地发出一声舒坦的喟叹。

女生走向冰箱拿了瓶冰镇饮料,到收银台结账,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上次你在跑道上摔倒,都不知道班长急成什么样了。”

她边给钱边神情夸张地说:“江祁安这人在咱们班,用“人机”形容,不为过吧?自从我和他分到同一个理科班,他的情绪稳定得令人瞠目结舌,从未见过有失态的时候。你知道吗?很夸张的,跟机器人一样,会回答你的所有问题,会解决你的所有困惑。这样一个完美到找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和缺陷的人,却总能在你面前频频失态,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夏简心解释道:“那是因为我们是死对头。”

女生晃了晃食指,继续说:“而且,不只是你上次摔倒时他失态了。他是个怎样的人,大家都清楚。不爱言语,不爱多管闲事,喜欢清净,有着如机器人般自成一派的逻辑系统,也不感情用事,对所有人都很平和,几乎没人能和他吵起来,估计他本人也不屑与人争吵。”

她看向面前一脸茫然的夏简心,指着她,笑得意味深长:“但和你,他不止一次在大庭广众下表现出不受控的情绪,你就没有仔细想过其中的蹊跷吗?”

“......”

什么乱七八糟的?夏简心苦笑,她真没想到理一班的人都这么闲,天天对江祁安进行人格剖析,还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的。

想来,还是老师课后作业布置的太少了。

对于女生的一顿分析,夏简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和江祁安从小就认识,并产生一系列纠葛的事,只一味地强调:“因为我们是互不相让的死对头啊!”

他们到底能不能理解“死对头”这三个中文组成的词语?还有江祁安喜欢她这事儿?这子虚乌有的说法到底是从哪传出来的啊?简直离谱又猎奇,关键还有人信,真是见鬼了。

江祁安要是喜欢她,她能立马一头创死,绝不开玩笑。

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有那种关系。

下辈子也不可能。

“那你喜欢谁?”

女生站在门口拧开饮料瓶盖,仰头喝一口。

她嫌她脑子不开窍,这么明显的事都看不出来,又结合最近对她的观察,试探性说了个名字:“难不成,你喜欢许卿夏?”

“咳咳——”

夏简心一口矿泉水卡在喉咙里,被呛得连连咳嗽,一脸不可置信地问:“不是?你们都从哪听来的消息?怎么我成了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了?人家和萱子还没分手,感情好着呢!”

女生耸耸肩,没把她解释当回事,还无所谓地回一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知道呢?况且,你不觉得她跟你……很像吗?”

夏简心觉得她们真的很无聊,不耐道:“哪里像了?是性格,长相,行为举止,还是说话方式?”

“都不是。”女生故作高深地晃晃食指,然后说:“镜子的正反面知道吗?她有点像另一面阴暗的你,极度缺乏安全感,又爱患得患失。”

“类似于菀菀类卿这种?你是菀菀,她是卿。你们身上都有彼此磨灭不掉的影子。”

“神经病啊你。”夏简心听到开口骂脏:“什么菀菀类卿?什么磨灭不掉的影子?你是无脑玛丽苏替身剧看多了,把脑子看坏了吧?”

怪不得都说学校是第二个精神病院呢,这么一看果真是,一群人成天疯言疯语的,简直毫无逻辑可言。而听到自己身上莫名传出的假流言,夏简心不禁有些生气,也不明白一件毫无根据的事情,为什么会以尖酸的言语、最大恶意的叵测被人传下去?还被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这就算了,竟然还能传出她和许卿夏之间的事。

难道在他们这群人眼中,一段男女之间的社交关系只能发展成恋爱关系,就不能有纯粹的友谊吗?

太荒谬了。

买完水后,她与女生拉开距离,先行一步离开小卖部,返回理科大楼。

至此起,她和那个喜欢说闲话的女生,再没接触过。

……

那日辟谣之后,教室的闲言碎语非但没有减少,反倒与日俱增,传到了许卿夏耳中。

看着维念愈发明目张胆地跟在江祁安身后,他虽心存不满,但还是忍住没有吭声,自觉地选择避而远之。

直到五月底,他即将离开一中,马上入队集训的前一天,与柳萱子商量一番后,决定找她就事论事地谈一谈。

午后,烈阳高照,地面温度高得吓人,教室几个风扇连开都不管用,所有坐在位置上的学生都大汗淋淋,靠吃冰棍解暑。

吃完饭,维念刚准备拿水杯和人结伴去打水,就听到门外有道响亮的喝声——

“维念!化学老师找你去四楼实验室,说有事找你!”

维念物化成绩很好,且她经常会自己做一些实验去找老师写书面结论,所以偶尔被别班学生代替传话叫她去化学实验室的事,对她来说不足为奇。

她对这个时间点老师找她没起任何疑心,放下水杯就往外走,对传话的人回一句:“谢谢。”

男生没说什么。

维念独自踏上阶梯,来到四楼的化学实验室。

礼貌地敲了敲门,然后拉开门把手,推门而入,拘谨地喊:“老师,你找我...”

话至一半,戛然而止。

维念的目光在漆黑的教室里扫视了一圈,发现空荡荡的化学实验室里,只有一个男生懒散地坐在台下,撑着脑袋,满眼戏谑地盯着她。

她很快认出对方,茫然叫他名字:“许卿夏?”

许卿夏指尖敲击桌面,听出几分不耐烦:“是我。”

维念走进实验室,轻关上门:问他:“化学老师也找你了吗?”

她能看得出来他好似等很久的样子,因为许卿夏从额间到脖子根都在不断地往下滴汗,连校服都湿了大半。

化学实验室常年门窗紧闭,空气不流通,除了上课会开空调之外,其余时间都闷热得不行。

听见她问她的话,男生低笑,语气显得陌生又疏离:“不是化学老师找你,是我找你。”

他说:“有些事,我和萱子一致决定,要和你单独聊聊。”

维念微微一怔,很快便接受了这个情况。她站在讲台上,掰断一根粉笔,修改上节课别班写错的化学方程式,然后了然问:“那你想跟我聊什么?”

男生盯着她的背影细究,沉声说道:“我明天要去北京了。”

维念的动作瞬间停滞,她转身看向坐在台下第一排的许卿夏,问道:“什么意思?”

“你很聪明。”许卿夏直视着她的眼睛,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能搞定江祁安的,我相信你不是听不懂话的等闲之辈。”

维念看着他,没作声。

许卿夏站起身来,与维念在昏暗的实验室里四目相对,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让人感到呼吸困难。

他说:“我不管你和江祁安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管你们到底有没有在谈,我只有一个原则,你姑且可以认为,是我对你的警告。”

许卿夏平日里虽然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只要认真起来,也是不留情面的。

白色窗帘透进来几缕刺眼的金光,她正好借着这光线看清男生脸上的所有表情。

严肃且警惕。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给出他底线之内的最后忠告:“我走以后,只要让我听到你在学校欺负星星,或是听到让她不高兴的事,我和萱子都会对你不客气。”

“你什么意思?”维念听到这话突然笑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她眼睛一酸,张口,将积压在心底许久的委屈一股脑地发泄出来:“到底是谁欺负谁,我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我有什么错?她拉帮结派,让你们不和我说话,不跟我相处,难道她就没有错吗?凭什么你要这样威胁我?在你们眼里,我就是如此小心眼的人吗?”

“你们不觉得你们这是在**裸地校园霸凌吗?”

许卿夏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笑了许久,语气尖酸刻薄:“你什么样,不必明说,我和大家都有目共睹。”

“你有目共睹什么了?”维念气愤地问。

“你说你不是小心眼的人,说我们在校园霸凌你,说我在威胁你。那去年星星停课两个月,请问!”他脾气也上来了,指着她,质问道:“你有去夏家拜访过一次,对她表达过感激之情吗?哪怕是一句不走心的谢谢,你有说过吗?你没有!连讨厌她的江祁安都去为她求了情。你呢?你做了什么?人家为你打架停课,还背负了一条以后或许会影响政审查档的处分;得来的,只是你一句轻飘飘的多管闲事,难道你没有错吗!”

一想到之前,两人坐在沙发上,他问夏简心值不值,她想都没想就说值的场景,许卿夏心口堆积成山的火便再难压下去。

识人不善,遇人不淑。

这是夏简心最吃亏的地方,也是她的软肋。

许卿夏厉声说:“你给我记好了维念,就处分这件事,你欠她一辈子!”

维念哭着大喊:“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许卿夏板着张脸,眼睁睁看着面前女生哭得撕心裂肺,拒不承认自己所做一切的样子,恶心至极。

忠告已给,他不想再和她待在同一间教室,转身扬长而去。

维念见他要走,哭着对着他的背影喊:“许卿夏!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从来没正眼看过我,是你,是你一直都瞧不起我!我有什么错?”

他们同为心思敏感之人,从第一次打上照面开始,就已经对对方下了该有的定义。

那时,许卿夏对她打量的目光太过**,将她心底那点自卑与不堪暴露于天光之下,伤了她的自尊,让她一直觉得许卿夏瞧不起她,能和她玩在一起,不过因为一个夏简心。

一想到夏简心能被全世界环绕,她就嫉妒的发狂。

她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她?她到底哪里好?哪里值得一个又一个的人为她奋不顾身?

就因为今天这事,维念对他失望透顶:“你今天为了她和我说这些,难道就不怕我们之间的友谊会破裂吗?”

她边哭边用尽全身力气朝门口喊道:“许卿夏,我再也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许卿夏顿住脚步,忽的笑出声,释然道:“我们早就不是了。”

从五人组解散的那天开始,他们便不再是朋友了。

实验室的门被人打开又关上,许卿夏头也不回地离开,留女生独自一人在实验室发泄情绪。

到了理一班门口,他站在门外平复了一下胸中的怒气,长舒一口,踏进教室,如往常一般嬉皮笑脸跟在讲台边安静看书的小姑娘搭讪。

“嗨,美女~一个人吗?这么寂寞,哥陪你啊?”

夏简心抬眼瞄了瞄面前不成调性的男生,继续啃手中的苹果,不搭理他。

“哎!”许卿夏见她吃独食,气笑了,“怎么还背着我吃东西呢?这就有点不地道了吧?”

夏简心还在因为刚刚他不陪她去图书馆而置气:“就不给你!谁让你不跟我一起去图书馆的?不知道天天野混什么?”

说完,她怕男生抢她吃的,用牙齿在苹果上咬了一圈,眉飞色舞地在他面前炫耀:“就!不!给!你!咋滴!别想跟我抢!”

许卿夏看她那副极欠的模样,又气又笑。

“是啊——”事到如今,他也顺着她的话往下接,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那怎么办呢?如果吃不到这个苹果的话,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快乐了....”

夏简心:“.....”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

她看着面前这个人,不禁心想,他怎么还跟三岁小孩似的。

关键是她不吃的时候,几次给许卿夏,他都压根想不起来要吃,一个好几天前带来的苹果,放抽屉都快放坏了。

倒是她一吃,某人狗鼻子比什么都灵,闻着味就来了。

夏简心想笑。

真是绝了。

不愧是朋友,东西抢着吃才倍儿香。

她咬了口脆甜的苹果,瞟了眼许卿夏那虎视眈眈的眼神,摇头感叹一句:

手上这苹果可真是太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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