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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凭这个

又一次漫长而折磨的跑操终于结束在尖锐的哨声里。队伍如同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在教官“带回宿舍!整理内务!”的吼声中,稀稀拉拉、脚步踉跄地涌向那几栋灰扑扑的宿舍楼。

307宿舍的气氛更加沉闷。汗水、尘土和劣质洗衣粉的气味混杂在狭小的空间里。何阳一进门就扑倒在自己下铺的硬板床上,发出濒死般的呻吟:“杀了我吧……这哪是军训……这是集中营!集中营!” 逸尘也累得够呛,直接瘫在凳子上,解开迷彩服最上面两颗扣子,露出同样汗湿的脖颈,大口喘气,连吐槽何阳的力气都没了。

宋凛依旧沉默,但他紧蹙的眉头和略显急促的呼吸也暴露了疲惫。他走到自己床边,拿起那条叠得还算整齐、但远未达标的薄被,眉头拧得更紧。

贺见清最后一个进来,脚步虚浮。他扶着门框站了几秒,才慢慢挪到自己靠里的上铺位置。身体像被拆散重组过,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腰侧伤口的钝痛在疲惫的放大下更加清晰。最要命的是胃里,刚才被陆予明强行灌下去的几口水,非但没有缓解不适,反而在剧烈运动后搅得他阵阵翻涌恶心。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毫无血色,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靠着冰冷的铁架床梯,闭着眼,试图压下那股恶心感,积蓄一点力气爬上上铺。

就在这时,教官粗粝的声音在楼道里炸响,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都给我听好了!内务标准!被子!叠成豆腐块!棱是棱!角是角!床单!铺平整!不能有一个褶子!个人物品!摆放整齐!牙刷毛巾朝向一致!鞋子!鞋尖朝外!一条线!”

“半小时后检查!不合格的!操场五公里伺候!”

脚步声停在了307门口。教官那张被晒得黝黑、写满严厉的脸出现在门口,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室内。

“看看你们这狗窝!” 教官指着何阳床上胡乱堆着的被子和逸尘甩在凳子上的背包,声音陡然拔高,“半小时!给我整明白!特别是被子!叠不好就抱着它去操场跑圈!叠到合格为止!”

吼完,教官重重地拍了一下门框,留下满室死寂和沉重的压力,转身走向下一个宿舍。

“豆腐块……杀了我吧……” 何阳把脸埋在枕头里哀嚎。

“靠!这破被子又硬又滑!怎么叠豆腐块啊!” 逸尘看着自己床上那团毫无形状可言的军绿色物体,愁眉苦脸。

宋凛没说话,只是拿起自己的被子,开始尝试折叠,动作虽然生疏,但带着他一贯的认真和条理。

贺见清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胃里的翻搅和眩晕感。他必须上去整理。他不想成为那个抱着被子跑圈的焦点。他抓住冰冷的铁梯扶手,用尽力气开始向上攀爬。每一次抬腿,酸痛的肌肉都在抗议,腰侧的伤口被牵扯着,传来阵阵刺痛。爬到一半,一阵剧烈的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咙,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一下,差点脱手摔下去!

他死死抓住扶手,指节用力到泛白,大口喘息,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老贺?你没事吧?” 逸尘注意到他的异常,担忧地问了一句。

贺见清摇摇头,咬着牙,继续缓慢地向上挪动。终于爬上上铺,他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虚脱般地跪坐在自己那堆同样乱糟糟的被褥和物品前,眼前阵阵发黑。他看着那床硬得像纸板、又毫无支撑力的薄被,再看看旁边自己带来的、那个装着姐姐送的彩铅和速写本的旧帆布包,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叠豆腐块?整理物品?他现在连保持清醒都无比艰难。胃里的恶心感一阵强过一阵,腰侧的疼痛也固执地刷着存在感。他尝试着去抖开被子,但手臂酸软无力,被子像一块沉重的石板,根本不听使唤。

他颓然地垂下头,双手撑在粗糙的床板上,凌乱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他苍白的脸和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绝望。算了……跑圈就跑圈吧……他无所谓了。

宿舍里只剩下何阳的哀嚎、逸尘和被子搏斗的窸窣声,以及宋凛那边略显沉闷但规律的折叠声。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打破了307的混乱。

陆予明走了进来。他显然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内务(他的下铺床铺永远是宿舍里最整洁的存在),深蓝色的迷彩服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额发微湿,神情是一贯的冷静淡漠。他没有看哀嚎的何阳,也没有看和被子较劲的逸尘,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瞬间锁定了上铺那个蜷缩着、散发着浓重绝望气息的灰色身影。

贺见清感觉到那如有实质的目光,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把头埋得更低,不想让陆予明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他又要来做什么?检查伤口?还是……用那种冰冷的眼神审视他的无能?

陆予明没有说什么。他甚至没有在门口停留。他径直走到贺见清的床铺下方,然后,在宿舍里除了宋凛之外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上铺冰冷的铁架边缘。

接着,他手臂发力,身体轻盈而利落地向上一跃!动作流畅得如同训练过千百次,长腿一跨,整个人便稳稳地落在了贺见清的上铺狭窄的空间里!

“!!!” 贺见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入侵吓得猛地抬起头,灰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惊愕和慌乱!陆予明?!他上来干什么?!这狭小的空间因为他的到来瞬间变得无比拥挤,强烈的压迫感和属于陆予明身上干净的皂角混合汗水的气息扑面而来,让贺见清几乎窒息!

何阳的哀嚎戛然而止,嘴巴张成了O型。逸尘手里的被子“啪嗒”掉在地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连宋凛叠被子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冰冷的眼底闪过一丝真正的诧异。

陆予明却对周围的反应视若无睹。他蹲在贺见清面前,狭窄的空间让两人几乎膝盖相抵。他深邃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贺见清苍白得吓人的脸,扫过他额角的冷汗,最后落在他面前那团毫无章法的被褥和散落的个人物品上。

然后,在贺见清惊愕的注视下,陆予明伸出了手。

他没有碰贺见清。而是直接越过了他,抓住了那床又硬又滑的薄被!

贺见清完全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只见陆予明动作极其熟练地抖开被子,双手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开始折叠、按压、塑形。他的动作快、准、狠,带着一种令人惊叹的条理性和力量感。修长的手指在墨绿色的被面上翻飞,每一次按压都精准到位,每一次折叠都棱角分明。那床在贺见清手里如同顽石的被子,在陆予明手中却温顺得像块豆腐,迅速被赋予了方正的轮廓和凌厉的线条。

仅仅用了不到一分钟,一个标准的、棱角分明、如同用尺子量出来的“豆腐块”,便赫然出现在贺见清原本凌乱的床铺中央!

陆予明没有停手。他又拿起贺见清揉成一团的床单,利落地抖开、铺平、将每一个褶皱都捋得服服帖帖。接着,他拿起贺见清那个旧帆布包,打开看了一眼(里面只有几支彩铅和一本速写本),然后将其端正地摆放在枕头旁边,拉链拉好,边缘与床沿平行。他又将贺见清随意扔在床角的军用水壶拿起来,摆放在背包旁边,壶把朝外。

最后,他甚至俯身,将贺见清因为爬上爬下而有些歪斜的军靴扶正,鞋尖朝外,与背包、水壶形成一条笔直的直线。

整个过程,陆予明一言不发,神情专注得如同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他的动作流畅、高效、一丝不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狭窄的上铺空间里,只有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和他沉稳的呼吸声。

贺见清僵在原地,像一尊石化的雕塑。他看着陆予明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自己眼前翻飞,看着自己乱糟糟的床铺在对方手下迅速变得整洁、冰冷、如同军营样板间般规整。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强烈的被侵犯感席卷了他!陆予明凭什么?!凭什么擅自闯入他的空间,擅自整理他的东西?!这比刚才强行喂水更让他感到羞辱!这简直是在无声地宣告他的无能!宣告他连最基本的整理都做不到!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烧得他脸颊发烫!屈辱、愤怒、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慌交织在一起!他想推开陆予明,想吼他滚下去!但身体却因为极度的疲惫和震惊而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清理”他的领地。

陆予明完成了最后一步——将贺见清的军靴摆正。他直起身,目光终于落在了贺见清那张因为愤怒和羞耻而涨得通红的脸上。

两人的目光在狭窄的空间里猝然相撞。

陆予明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深不见底,仿佛刚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他甚至没有解释一句。

贺见清灰色的眼眸里却燃烧着屈辱的火焰,他死死瞪着陆予明,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死寂在狭小的上铺空间弥漫。下方,何阳、逸尘目瞪口呆,连呼吸都忘了。宋凛看着上铺那两道无声对峙的身影,冰冷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和……一丝极淡的玩味。

陆予明没有理会贺见清的愤怒。他微微侧身,动作利落地准备下床。

就在他转身、一条腿已经跨出床沿的瞬间,一直僵硬的贺见清像是被这无声的羞辱彻底点燃了!积压的愤怒和屈辱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推,而是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狠劲,死死地抓住了陆予明深蓝色迷彩服的后衣摆!

“你……” 贺见清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带着破音的颤抖,“……凭什么?!”

陆予明下床的动作顿住了。他停在半空,一条腿在床沿外,一条腿还在床上,身体微微前倾。他没有回头,只是保持着这个略显别扭的姿势。

贺见清抓着他衣摆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灰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陆予明的后颈:“谁让你碰我东西?!谁让你……帮我叠?!我……我用不着你管!”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充满了被侵犯领地的愤怒和无力反抗的绝望。

陆予明沉默着。几秒钟后,他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贺见清因为愤怒而通红的脸上,落在他那双燃烧着屈辱火焰的灰色眼眸上,最后,落在他那只死死抓着自己衣摆、用力到微微颤抖的手上。

陆予明的眼神里没有任何被质问的恼怒,也没有丝毫解释的意图。他依旧保持着那副冷静到近乎淡漠的样子,仿佛贺见清的愤怒只是拂过山岗的微风。

然后,在贺见清愤怒的注视下,陆予明那只自由的手抬了起来,目标明确地伸向他自己的后衣摆——被贺见清死死抓住的位置。

贺见清以为他要强行掰开自己的手,抓得更紧了!

然而,陆予明的手却只是伸到了他自己衣领下方,那颗被扣得一丝不苟的迷彩服纽扣上。

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了自己领口的第一颗纽扣。然后是第二颗。

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特的从容。

随着纽扣解开,一小片小麦色的、带着汗水和运动后热气的紧实胸膛肌肤,猝不及防地暴露在贺见清眼前。

贺见清完全愣住了,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陆予明解开了两颗扣子,动作便停了下来。他没有继续解,也没有试图去掰开贺见清的手。他只是微微侧过头,深黑的目光再次对上贺见清茫然而愤怒的眼睛。

他的声音低沉、平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清晰地砸在贺见清混乱的心湖上:

“凭这个。”

他说的是被他解开的纽扣?还是……他暴露出来的那片皮肤下,正在有力跳动的心脏?

贺见清彻底懵了。抓着衣摆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力道。

陆予明没有再看他,也没有解释。他利落地翻身下床,深蓝色的身影稳稳落在地上。他抬手,将解开的两个扣子重新一丝不苟地扣好,拉平衣领。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径直走向自己的床铺,拿起背包,仿佛准备离开。

整个宿舍鸦雀无声。只剩下贺见清跪坐在上铺,看着自己瞬间变得冰冷规整的床铺,看着下方陆予明那挺拔而疏离的背影,脑子里一片混乱。陆予明那句没头没尾的“凭这个”和那两颗解开的纽扣,像一个无法解读的密码,重重地烙印在了这个混乱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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