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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胃病

军训基地的夜,沉得像化不开的浓墨。白天的酷热褪去,只留下山野间渗骨的凉意。307宿舍里,鼾声(何阳)、磨牙声(逸尘)和极轻微的纸张翻动声(宋凛)交织在一起,构成一片疲惫的安眠曲。唯一一盏夜灯在墙角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晕,勉强勾勒出床铺模糊的轮廓。

贺见清平躺在自己的上铺,睁着眼睛,望着头顶被黑暗吞噬的天花板。身体深处的某个地方,正传来一阵阵熟悉的、令人心悸的绞痛。那感觉并不像白天跑步后的肌肉酸痛那么尖锐,而是一种沉闷的、持续的、带着灼烧感的钝痛,像有一只冰冷的手在胃里反复揉搓、攥紧。

晚饭他没吃多少。白天被陆予明强行灌下去的水和那场混乱的“公主抱”带来的强烈羞耻感,让他的胃一直处于痉挛状态。此刻,在寂静的深夜,这种不适感被无限放大,如同潜伏的毒蛇,终于亮出了獠牙。

冷汗无声地渗出额角,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枕巾。贺见清咬紧牙关,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用理智去压制那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和越来越清晰的绞痛。他翻了个身,蜷缩起来,膝盖顶住胃部,试图用物理压迫缓解那该死的疼痛。然而,这个动作似乎触发了更剧烈的反应。

一阵强烈的痉挛猛地袭来!贺见清身体瞬间弓起,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死死捂住嘴才没发出痛呼。喉头一阵腥甜上涌,胃里翻搅的东西仿佛要冲破喉咙!

不行!不能在宿舍吐!

这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瞬间压倒了剧烈的疼痛和虚弱。贺见清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坐起,动作轻得如同鬼魅,生怕惊动下铺的逸尘和对面床的何阳。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的睡衣,冰凉地贴在皮肤上。他扶着冰冷的铁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胃部的剧痛牵扯着腰侧的旧伤,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终于挪下床,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向宿舍角落那个小小的、挂着半截脏兮兮布帘的卫生间。反手“咔哒”一声,将门锁死!

狭小、封闭、弥漫着消毒水和霉味的小空间,此刻成了他唯一的避难所。贺见清背靠着冰冷粗糙的门板滑坐在地,再也抑制不住,猛地扑向洗手台!

“呃……呕——!”

剧烈的干呕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涩的胆汁和胃液被强行挤压出来,灼烧着喉咙和食道。每一次痉挛性的呕吐都牵扯着胃部脆弱的黏膜,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冷汗如同雨下,瞬间浸湿了他单薄的睡衣。他双手死死抠住冰冷的陶瓷洗手台边缘,指关节用力到泛白,身体因为极度的痛苦和脱力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就在他以为这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终于要过去,勉强抬起头,想用冷水漱口时,喉头那股腥甜感再次汹涌而至!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咳……咳咳……呕——!”

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一股温热的液体猛地从喉咙深处喷涌而出,溅在白色的陶瓷洗手盆上!

昏暗的光线下,那摊液体呈现出一种刺眼的、令人心悸的暗红色!丝丝缕缕,混在透明的胃液和胆汁中,如同绽开的、不详的花朵。

血!

贺见清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洗手盆里那抹刺目的暗红。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确认——又来了。

长期的饮食不规律、精神高压、以及那些深埋心底无法消化的痛苦,终于又一次撕开了他身体的防线。胃溃疡,或者更糟……他并不陌生这种场景,只是这一次,在这陌生的地方,在这深夜无人的角落,显得格外绝望。

他撑着洗手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胃部的绞痛并未因为呕出东西而减轻,反而更加肆虐。他浑身脱力,眼前阵阵发黑,身体顺着冰冷的瓷砖墙壁缓缓滑坐下去,蜷缩在洗手台下方冰冷的角落里,像一只被遗弃的、等待死亡的幼兽。

就在这时——

“笃笃笃!”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惊雷!

贺见清身体猛地一僵,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惊恐地抬起头,看向那扇薄薄的木门!

“老贺?老贺你在里面吗?” 门外传来逸尘带着浓浓睡意、还有些口齿不清的声音,“你没事吧?我好像……听到你吐了?”

是逸尘!他醒了!被自己刚才的动静惊醒了!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贺见清!不能让他进来!不能让他看到洗手盆里的血!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他死死咬住下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屏住呼吸,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祈祷着逸尘以为听错了或者自己已经走了。

然而,门外的逸尘显然没那么好糊弄。没听到回应,他敲门的力道加重了,声音也清醒了许多,带着明显的担忧:“贺见清?说话啊!你是不是不舒服?开门!”

“我……我没事……” 贺见清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和虚弱,“……只是……有点反胃……马上……就好了……” 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但剧烈的疼痛和恐惧让他的声线完全失控。

“你声音不对!” 逸尘的担忧瞬间变成了焦急,“快开门!让我看看!是不是吃坏东西了?还是中暑了?” 他开始尝试拧动门把手,“咔哒咔哒”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贺见清的心沉到了谷底。洗手盆里那摊刺目的暗红像恶魔的眼睛在瞪着他!绝对不能让逸尘进来看到!

“别……别进来!” 贺见清的声音带着破音的惊恐,“我……我真的没事!你……你快回去睡!”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挡住洗手盆,但胃部一阵剧烈的绞痛让他眼前一黑,再次跌坐回去,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门外的逸尘听到这声痛哼,更加确信贺见清出事了!他不再犹豫,后退一步,猛地抬脚——

“砰!”

一声闷响!并不算结实的木门锁舌被暴力踹开!门板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

刺眼的光线(来自宿舍夜灯)和逸尘焦急的脸庞瞬间涌入狭小的卫生间!

“老贺!” 逸尘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洗手台下方角落里的贺见清。

贺见清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了额发和睡衣,嘴唇毫无血色,身体因为疼痛和寒冷而无法抑制地瑟瑟发抖。他双手紧紧捂着胃部,指节用力到泛白,灰色的眼眸里充满了被撞破的惊恐、绝望和……一丝来不及掩饰的脆弱。

然而,更让逸尘魂飞魄散的是——

贺见清捂在嘴边的指缝间,正缓缓渗出刺目的、暗红色的血迹!而在他身后的白色洗手盆里,那一小滩混着胃液的暗红,在昏黄的光线下,如同地狱的邀请函!

“血?!!” 逸尘的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巨大的惊恐和担忧如同巨浪般将他淹没!他失声惊叫,声音都变了调,“你吐血了?!贺见清!你怎么样?!伤到哪了?!”

他几乎是扑了过去,手忙脚乱地想扶起贺见清,又不敢用力碰他,生怕加重他的伤势。

贺见清在门被踹开的瞬间,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被抽干了。他看着逸尘惊恐的脸,看着洗手盆里那摊无法掩盖的证据,长久以来强撑的平静和理性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彻底碎裂。一股巨大的疲惫和绝望席卷了他。算了……无所谓了……被看到就看到吧……

他松开捂着嘴的手,任由一丝血迹残留在苍白的唇角。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和清晰,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胃病……老毛病了……没事……吐出来……好多了……”

“好多了?!你都吐血了还叫好多了?!” 逸尘急得声音都在抖,他看着贺见清惨白的脸和嘴角的血迹,心都揪紧了,“不行!得叫校医!我去找教官!” 他转身就要往外冲。

“别去!” 贺见清猛地睁开眼,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道,虽然虚弱,却异常清晰。他灰色的眼眸看向逸尘,里面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固执的坚持,“不用……麻烦……我休息一下……就好……”

“可是……”

“真的……没事……” 贺见清打断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微弱的、近乎虚无的弧度,像是在安抚逸尘,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习惯了。”

“习惯了”三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像千斤重锤砸在逸尘心上。他看着贺见清那副平静得近乎麻木的样子,看着他嘴角刺目的血迹,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愤怒涌上喉头。这得是多频繁、多严重的折磨,才能让人用“习惯了”来形容吐血?!

宿舍里,何阳和宋凛也被逸尘的惊叫和踹门声彻底惊醒。

“怎么了?怎么了?” 何阳揉着眼睛坐起来,一脸茫然。

宋凛则已经无声地站在了卫生间门口,冰冷的视线扫过里面的景象——蜷缩在角落、嘴角带血、脸色惨白的贺见清,洗手盆里的暗红,以及惊慌失措的逸尘。他的眉头紧紧蹙起,眼神变得异常锐利。

陆予明的床铺是空的。

逸尘被贺见清那句“习惯了”钉在原地,又急又怒又心疼,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宿舍门口传来。

陆予明回来了。

他显然刚洗漱完,额发微湿,穿着干净的深色T恤和运动长裤,手里拿着洗漱用品。他刚踏进宿舍门,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昏暗中,他深邃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卫生间门口聚集的三人,以及门内那刺眼的景象。

他的脚步没有任何停顿,径直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无声地拨开挡在门口的何阳,目光穿透逸尘的肩膀,精准地落在了蜷缩在角落的贺见清身上。

陆予明的视线如同冰冷的探针,迅速扫过贺见清惨白如纸的脸、嘴角未干的血迹、被冷汗浸透的睡衣、以及他因痛苦而微微蜷缩的身体。他的目光在贺见清捂着胃部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又极其短暂地扫过洗手盆里那抹刺目的暗红。

整个过程,陆予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依旧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只有他握着洗漱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关节微微泛白。

“怎么回事?” 陆予明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压下了逸尘急促的呼吸和何阳困惑的询问。

“他……他吐血了!胃病!” 逸尘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语无伦次地指向贺见清,“老贺说……说是老毛病……不让叫校医……”

陆予明的目光重新落回贺见清脸上。贺见清闭着眼,靠在墙上,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眼睑下投下浓重的阴影,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对周遭的一切都无力回应。

陆予明沉默了几秒。他没有追问,也没有像逸尘那样惊慌失措。他只是极其平静地转身,走向自己的床铺,那个黑色双肩包就放在床头。

他拉开背包拉链,动作平稳而迅速,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他的手在背包里翻找着,几秒钟后,拿出了一个扁平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白色塑料药盒。

他拿着药盒走回卫生间门口,无视了逸尘和宋凛探究的目光。他没有进去,也没有试图靠近蜷缩在角落里的贺见清。

他只是蹲下身,将那个白色的药盒,轻轻地、无声地放在了卫生间门口内侧、冰冷的水泥地上。

药盒的位置,正好在贺见清微微睁开的、带着迷茫和疲惫的灰色眼眸视线范围内。

然后,陆予明站起身。他没有再看贺见清,也没有解释一句。他转身,动作利落地走向自己的床铺,拉过薄被躺下,背对着众人,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整个过程,沉默得令人窒息。

逸尘看着地上那个突然出现的白色药盒,又看看陆予明背对着他们躺下的身影,完全懵了。这是什么药?陆予明怎么会有?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贺见清的目光落在那只白色的药盒上。很普通,没有任何标签。但他却奇异地明白了里面装的是什么。是胃药。是陆予明随身携带的胃药。就像他书包里永远备着的绷带和碘伏一样。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是屈辱?是被洞悉的难堪?还是……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被无声关照的……暖意?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够到了那只冰凉的药盒。打开,里面是几板铝箔封好的白色药片,依旧没有任何文字说明。

他抠出一粒,没有水,直接干咽了下去。药片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带着一种冰冷的、属于陆予明的气息。

逸尘看着贺见清沉默地吃药,看着陆予明背对着他们的身影,再看看宋凛冰冷的、若有所思的眼神,最后目光落回洗手盆里那抹刺目的暗红。宿舍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贺见清压抑的喘息声和窗外呼啸而过的山风。

那只放在门口的白色药盒,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无声地诉说着这个深夜的崩溃与那个永远置身事外却又无处不在的冰冷守护。贺见清蜷缩在角落,药片的苦涩顺着喉咙滑下,胃部的绞痛似乎真的在药物和这奇异的沉默中,缓缓平息。他闭上眼,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但在意识的最后沉入黑暗前,门口那抹白色的轮廓,却异常清晰地烙印在了感知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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