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不出来玩吗?】
【可以吗】
苏宵搞清楚那股怪异感的缘由了。
这句话怪就怪在,莫名有种她在约他的隐晦意。
而尘暮也顺理成章地误会了她的意思。
可这……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现在是不是介绍他们认识的时机?苏宵默问自己。
答案显而易见。
苏宵没犹豫,指尖在键盘敲敲打打。
事情进展的比预想中顺利许多,苏宵稳舒一口气,克制自己因情绪起伏而的呼吸。
而平静的页面却在这时弹出一条消息。
0823:【感冒好点了吗】
苏宵怔愣,敲打的指腹顿住。
对面紧接着又跟来一条:【不舒服就在家休息吧,我都可以的】
苏宵很难形容此刻自己的感受。
尘暮言语行间里的关心像细密雨点一样砸落在她肩上,浇湿了她的脸,也照亮她内心的不堪。
她是个阴暗的人吗?苏宵审问自己。
不,苏宵想,她没想过伤害别人,她从来都是磊落的,对人对事,坦坦荡荡。可为什么现在面对尘暮时她会觉得羞愧?
苏宵脑子很麻,异样感从冒尖的一刻起就让她神经紊乱,苏宵不愿再探究原因,将对话框没打完的字通通删除,言简意赅地扔出一句。
【你出不出来?】
——
地方是尘暮约的,溪口街附近的一个公园。
公园名叫四季平,顾名思义就是一年四季平平常常呗,这是苏宵的理解。苏女士以前领她去过几次,免费开放给大众的,受众大概是喜好清净的老年人,里面娱乐设施匮乏,如果公园里的假山算的话。除了树就是草,花都没有几朵。
地方是真无聊,去了不就大眼瞪小眼纯聊天,或者围观大爷下象棋?上公交前,苏宵委婉提醒了他一句。
哪知尘暮压根不上道,还热心地问她对象棋感不感兴趣,说自己也会一点。
……算了。
反正她约他出来是还他的人情。
周末的缘故,坐车的人比平时翻了个倍,苏宵握着扶手定睛扫了一眼,只剩后排还有个靠窗位置。
苏宵刷完公交卡走过去。
因为要坐到终点站所以不用担心坐过,苏宵靠着窗眯了一觉,公交师傅开得稳妥,这一觉没有颠簸。
苏宵做了个梦。
她再次梦见了苏女士。她们坐着聊了很久很久,苏宵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只有和她同处时会有说不完的话,可她又要走了。
能不能把自己带走,苏宵在她走之前问。只是还没来得及听到她的答复,便被一阵嘈杂脚步声吵醒。
喇叭播报着公交停靠站点的提示音。
苏宵揉揉被玻璃窗硌疼的右额,睁眼,阳光洒进来,温热。
风停。
彼时尘暮就插兜站在外面,与她隔窗相望。
光束透过玻璃窗扇铺在苏宵的眼睑和嘴唇,呼出的每一口气像经过热浪的加温,慢慢灼热。
苏宵的神经仿佛也被那股灼热短暂麻痹,静静与站在耀目光束里的尘暮视线交汇。
少年睫羽细密浓长,眼梢上扬,勾勒极好的弧度,挺鼻薄唇,轮廓分明,即使只套件普普通通的T恤站在人群里,也像跟别人隔了个图层。
好看的,耀眼的,干净的。
“同学!”见她迟迟未动,司机大叔出声提醒,“到终点站了!”
苏宵回过神,炽烈的光束还残存着,烙在脸上。
热乎乎的。
*
即使是周末,来公园玩的人也不多,比游乐场少些聒噪,树荫遍地,蔽日更乘凉,两人绕着园中小路走,身影在斑驳树影中辉映。
“你怎么会想出来玩,写完卷子了?”苏宵开口找话题。
声音清透没有鼻音,气色红润也不显苍白,感冒应该是好了,尘暮收回自己的问题,回答她的问题,“没有。”
试卷是写不完的。
“只是,”尘暮看她一眼,翘起的唇角转瞬即逝,嗓音淡淡的,“只是觉得很难得。”
难得?
苏宵眼前又浮现那三个字。
可以吗。
是试探的口吻,又有隐隐的期许。
她不懂,“难得什么?”
“难得我妈去附中参加教学研讨会,”尘暮唇角噙着微不可察的笑意,说,“家里只有我一个。”
什么嘛,都高二的人了出门玩还得躲着妈妈,小朋友吗。
苏宵啧嘴,想嘲弄他两句关注点又落到“附中”二字上,记得之前他说过他妈晚上是会备课的,于是问,“你妈是附中老师?”
尘暮点头,“物理老师,在附中教很多年了。”
苏宵蓦然想起表彰大会时女生问贺子萱的那个问题,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去附中上学?”
虽然十中师资和生源在市里都是拔尖的重点学校,但照附中还是稍显逊色,更何况尘暮的母亲在附中教书。
尘暮顿了一下说,“附中招生不看中考成绩,需要参加学校的自主招生考试。”
苏宵不信他一个中考全市排名前十的人会被卡在这,轻挑眉心,等后半句。
“我分数不够。”他说。
苏宵脸色稍差,驻足看他,“录取标准是全科满分?”
“变态学校。”苏宵咂舌。
尘暮眼尾弯翘,勾勒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说,“因为我数学选择题忘了涂卡,所以分数不够。”
“……”
“你不想去吗?”苏宵直率发问。
尘暮脚步一滞,半秒后轻点下颌。
苏宵没再多问。
公园跟苏宵想的差不多无聊,走累了,后来他们就真的去围观大爷下象棋了。
俩大爷其中一个是个地中海,棋术不高,被对面光头压着打,下棋慢悠悠的,每走一步都要斟酌半天,苏宵性子急,但对象棋是个外行,也不好指点江山,托腮蹲着干看,末了,推推站在旁边的尘暮,“你不是懂点,帮帮他呗。”
尘暮没动,苏宵就激他,“还是你其实是骗我的,根本不会象棋。”
尘暮面露无奈。
“看好你!”苏宵说着猛推了他一把。
尘暮被迫加入战局。
粗略扫了眼战况,尘暮指尖落在棋盘的一个交叉点,“您跳到这。”
对面光头大爷撂来一眼,见是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粗声笑起来,“小帅哥,可不能瞎指挥啊。”
地中海大爷也犹豫,拿着棋子的手悬在空中,“我这样跳,马不就被吃了?”
“如果被吃,您用车将军,”尘暮缓声解释,“那么他只能把老将挪走,这时您便可以用……”
苏宵听不懂,但观察光头大爷跌宕起伏的表情不难发现尘暮的分析确有道理。
本还焦灼的局势瞬间明朗,地中海大爷眸光一亮,哈哈大笑。
落棋,胜局已定。
“你耍赖啊老张,”光头不平,拍桌,“重来重来,不许找外援。”
“这可是人家主动帮我的,”地中海拽他右胳膊拦人,“小伙子你别走,再玩两局。”
“上局你的,这局我的,小帅哥你来我这。”
“怎么还抢人呢你这老东西!”
俩人一人扯一个胳膊,较起真来谁也不让谁,尘暮夹在其中,动弹不得。
苏宵抿唇,无视尘暮投来的求救信号,饶有兴致地看俩大爷抢宝贝似的上演拉锯战,偏巧手机响了,于是丢给尘暮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坐到一边石凳上接电话了。
付熠打来的。
“都说了我就是去跟同桌吃个饭,你瞎担心什么。”苏宵单手支着下巴,指尖摩挲着石桌上棋盘的纹样,时不时往对面撂一眼。
那端静了两秒,付熠拖长音噢了声,“之前让你送回家的那个男的?你是不是被他拐跑了?”
怪里怪气的腔调和问题,苏宵还没来得及纠正他,听筒又传来祝宁西的声音,“拐?谁这么大胆把宵宵拐走了,0823?!”
还说什么都没看到。
苏宵扯眉。
付熠在那头喊,“0823?什么乱七八糟的,谁啊?!”
他俩咋咋呼呼的嗓门过于嘹亮,苏宵抱臂起身,走远了点。
付熠还在滔滔不绝,“你要不换个朋友交呢,他我觉得不行。”
苏宵轻轻吐出一口气,说,“我不是真的想跟他做朋友,只是想求证一件事,等我弄清楚了……”
就结束和他的关系。
只是简单明了的几个字,苏宵却无端有些哽塞,缓了一秒,郑重其事的口吻更多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我不想跟他做朋友。”
她一点都不想在学校交朋友。
“好,”付熠尾音明显上扬,“大不了换一个朋友交,回家要一个姑娘送的男生,太没绅士风度,照我差远了,对吧!”
苏宵不说话,付熠继续追问,像个执拗求知的小孩,“阿宵你说是不是?”
苏宵只好解释:“那次是因为他以为我家住在白菀巷附近,才说顺路一起走。”
“哦。”付熠才不关心这个,继续刚才的话题,“可是他看起来确实没我有绅士风度啊,阿宵你觉得呢?”
“……”这东西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苏宵不理解付熠怎么老是喜欢跟尘暮比这些有的没的,只能将其归为男生之间莫名的胜负欲,懒得理他,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是我见过最有绅士风度的男生,好了吧,没事我挂了。”
即使是敷衍的态度付熠也很受用,哼笑一声,有种“我就知道”的得意,说,“那行,你吃完饭早点回家。”
又叮嘱,“回自己家,别乱跑,我可查岗。”
“……知道了。”
这人总能在小孩和长辈两种模式间切换自如。苏宵苦笑,将手机锁屏,转过身。
呼吸猛地一滞。
在与尘暮眸光相撞的瞬间苏宵脑子空了一秒。
在公交车上时也是这样一步远的距离。
只是不同的是,他们不再平视,苏宵要微微仰颌才能与他视线相接。
苏宵也是此刻才发现,尘暮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削瘦。
苏宵可以清晰看见他白T之下透光的腰腹肌肉,线条紧实流畅,而尘暮欣长挺拔的身形几乎将她眼前光亮吞噬,只留她在他的影子里。
苏宵趔趄退后一步,分不清是因为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还是……心虚。
他什么时候来的,关于他们的对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苏宵瞳孔微沉。
这人走路怎么没动静啊。
“因为你打电话很专注,”尘暮就像能听懂她的心里话,解释,“所以不想去打扰你。”
苏宵眨眨眼。
尘暮敛唇,露出一个歉疚的微笑,“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嗯。吓傻了。
苏宵还没缓过来,肚子先咕咕叫了两声。
“……”
“不是我。”苏宵强撑着狡辩。
然后肚子又咕咕咕叫了一连串。
像放鞭炮。
这下苏宵脸“唰”地就红了,体表温度随肚子叫嚣的频率而有节奏地攀升。
报应。
中午不吃饭的报应。
“额,那个……”苏宵卡了下壳,摸着耳垂左看右看,最后看无可看视线又转回来,掉到地上。
要是有个洞就好了。
苏宵一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我有点饿,”尘暮温声揪回苏宵半出窍的魂魄,说,“要去吃饭吗?”
尘暮:不是你难道是我吗?好吧,是我也可以。
啊啊啊最近考试真的好多多多多,熬过这周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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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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