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白槐景问鬼珛。
鬼珛在楼板上走来走去,她努力思考,似乎在调取遥远的记忆。
“这楼的两侧,是不是有两个空穴?”
“对。”沈伊如道。
“那就是了……宝塔楼一般有两个命门,只要将命门上的空穴堵住,这楼里约束你们的力量就会消失,届时通向外面的门会一层一层打开,你们趁机出去就行。”
“好。”沈伊如点点头,她有看着鬼珛,“可是这样的话,你会不会危险?”
鬼珛摸摸沈伊如的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那这空穴要怎么堵呢?”白槐景问道。
“空穴是除了顶部和底部外,宝塔楼上唯一透光的地方,也是能量交换的场所,我们只需要找东西将空穴处的光堵住就可以了。”
白槐景看了看周围,这乌漆嘛黑的,哪里来的光。
鬼珛看透了白槐景的心思,“黑色的光,也是光。”她也看了看周围,“一会儿,就抽这柱子,将空穴堵住。”
“可是这柱子若是抽掉的话,这楼不就?”
“所以一会儿你们要跑快一点,我们尽力帮你们撑着,直到你们都出去。”
闻苁蹦到鬼珛的旁边,不停地摇头。
鬼珛蹲下来,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我们怎么可能抛下你们出去呢?再说了,此楼不破,魂闹的声音不除,青丘的人也没办法出去。所有人都会被一直困在这里。”
她拍了怕他的肩膀,“放心。”
四个人分成两队,鬼珛带着闻苁,白槐景带着沈伊如分头朝着两个空穴处跑去。
按照鬼珛所说的办法,将柱子抽出来,插入空穴中,果然,在楼往下榻的瞬间,出口一层一层地打开,无数的游魂从中间的通道里游出去。
鬼珛和白槐景一左一右支撑着快要塌下的楼。
鬼珛本来让闻苁先走,可是他却靠在她的脚边一动不动。
鬼珛没有多余的手赶他,无奈只好纵容。
好在一切都算顺利,鬼珛看着游魂走地差不多了,叫了白槐景一声,两人正准备离开,不料空穴里的柱子竟然被吞了去。
楼见的门开始慢慢闭合,一层又一层。
鬼珛赶紧重新抽了一根木头扔到空穴里,瞬间便消失了。
出口还在缩小。
抽出魂刀挡过去,还是没用。
“走!赶紧走!”鬼珛一把将闻苁扔出去,又对着对面喊道:“白槐景,快走!”
沈伊如站在出口处,着急地蹦了起来:“小团子快出来!姐姐哥哥快出来!”
鬼珛看见白槐景和闻苁都已经顺利出去,挥起魂刀朝着宝塔楼的空穴处砍去,楼面被一分为二,魂闹鬼哭的声音戛然而止。
“结束了。”
楼门却还在关闭。
宝塔楼失控了。
鬼珛飞身跃起,朝着出口处冲去,不料这时,泥鳅一样的游魂却从楼底的光点里涌起来,他们涌地极快,就要追上去。
不,他们要将她拖下去。
白槐景见状跳下去见她拉住,可是鬼珛已经被无数只手拉住,两人在空中与那些泥浆一样的手缠斗了许久,依然不能摆脱。
眼见最后一层的楼门就要合上,闻苁蹦下去,撞在抓住鬼珛的那些泥鳅一样的黄浆上。
黄浆往下掉,鬼珛脱离了缠绕,和白槐景一起自然跃出去。
楼门合上。
鬼珛站在楼顶的边缘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闻苁没能出来。
他裹在黄浆里,一起掉了下去。
鬼珛愣在原地,毫无办法。
她几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就算反应过来也没用了,宝塔楼已毁,楼门已闭,什么东西也进不去,什么东西也出不来。
本来她还听见一点魂闹的声音。
闻苁下去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他替她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他用他的生命,给了他们生机。
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说,等他回去后,治好他全身的残疾。
他带着他的残疾消失了。
她看到了他的命牌,他本来还应该有许多的世代,他熬过了上一世的凄苦,本来应该奔向下一世的幸福,可是却在这个不明不白的地方彻底没了。
鬼珛感受心痛,感到难受,难道不忍,她喘不过来,也哭不出来。
她甚至,哭不出来。
鬼珛对自己感到失望。
她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不是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他的身世……而是,他之于她,到底是谁。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是如何相识?又是怎样的情谊,让他甘愿为她赴死?如此决绝,如此干脆。
除了刚刚,她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记忆。
可就算是刚刚,他也已经救了他两命。
她要大哭,都没有任何关于过往的凭借;她要祭奠,也不知道该祭往何方……
好像是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见义勇为的陌生人,救了她,却害了自己的性命。
鬼珛的眼泪串珠似地落在楼门上,她抽噎不止。
我是谁……你又是谁……
反而是沈伊如在一旁汪汪大哭,她失去一个好朋友了,她不会不能看见不会说话的好朋友。
白槐景见状心中沉痛,自始至终,他甚至没有认出那是闻苁,只是心中沉痛。他以为鬼珛会在这里休整一会儿整理心情,不料鬼珛朝着下面磕了三个头,握起拳头抹了一把眼泪,坚决道:“走。”
她一手捂住沈伊如还在大哭的嘴巴,走。
她单手将她抱起来,三人一起朝着榕庭他们院子的方向走去。
不料刚走出去没几步,就碰见也在寻他们的榕庭等人。
原来他们听见魂闹的声音消失,便知道成功了,于是赶紧赶过来看看这边的情况。看见一路上都是疯跑的残魂,还担心他们是不是出事了。见到恋人无事,几人的心也落了下来。
至于发生了什么,榕庭没有多问,他等着鬼珛说话。
“还是先按照原计划吧。不过,现在有大量的游魂涌出,恐怕消息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若是一会儿我没有成功,我们就只能硬闯了。届时,你们不要管我,你们先离开这个地方。”鬼珛说着将沈伊如递到榕庭手上,“这孩子还请小君照料一下。
鬼珛偷偷潜回那个关她的院子,那个笼子果然还被四个人守着。
她将人敲晕,回到笼子里。
刚准备进去,却见玉无瑕从门后走出来,“阿岫既然已经出来了,又回去干什么?”
鬼珛镇定地站在笼子旁边,不紧不慢收回萝杖,“我说是谁呢……这不是君上吗?怎么,今天有空来这里了?”
“我再不来,这禁区岂不是要被你掀过来了?”
鬼珛一笑:“我若不将禁区掀过来,君上有怎么会来这里呢?”
“你引我过来?”
“不然呢?”
“你若是想见我,叫人通传一声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叫人通传?岂不是显得我输了?”
玉无瑕无语,“你想干什么?”
“你将我关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你想通了?”
“自然。”
“你想通什么了?”
“你不就是想复苏我体内关于灵岫的记忆吗?我配合。”
“那可是要再进圣清池的。”
“我知道。”
“你当真愿意?”
“怎么?答应了你又不信?”鬼珛看看周围,“一直耗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反正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若是君上真能复苏我体内的记忆,让我知道自己从何来到哪儿去,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玉无瑕点点头,对两旁的人说道:“带走。”
榕庭等人在暗中观察到事情没有按照计划方向发展,按兵不动。
“她不会真的抛弃我们了吧?”嫜敏担心地问道。
“她不会。”白槐景干脆。
“你很了解她?”
白槐景点点头又摇头。
“你这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她失忆了,不是从前的她了。”
“对嘛,她已经不是从前你认识的那个人了。”
“不,嫂嫂,我的意思是,我不了解现在的她,但是我相信她不会。她是不会抛下我们的,我们先等一阵吧,反正现在打也是打,过几天打也是打。”白槐景说完,目光落在沈伊如的脸上。
“对,我也相信姐姐!”沈伊如道。
小戎开口道:“姐姐别担心了,如今魂闹已除,我们正好可以趁机休整一番,恢复一些灵力,来日出去的机会也大一些。其实,比起我们,我现在倒是更担心鬼珛姑娘。刚刚那玉无瑕的意思,似乎是又要带她去圣清池。据我所知,圣清池可不能恢复什么记忆。”
“阿姐你的意思是……”
“君上不进去帮她恢复记忆吗?”邓伯站在玉无瑕的旁边。
“圣清池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记忆了?”
邓伯尬住,“这……这难道不是君上新修得的功法?”
“这世上没有任何的功法可以恢复记忆。”
“那君上这是……”邓伯在心里盘算了半天,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恕臣说一句不该说的,君上真就非她不可了吗?”
“知道不该说就闭嘴。”
邓伯闭上嘴,经过圣清池洗涤的鬼珛又送进了玉灵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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