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
不知道哪个猴崽子在那叫唤，生生给我叫醒了。
我揉了揉眼睛，打个哈欠。窗外灿烈的阳光照在我脚上小腿上，蜷起小腿支起身子，仰脖就看见罗仲宴气的跟个老河豚似的。
吵得我头直疼。
“我说没说你不许和他太近！你跟着干活这好些年，怎么这点记不住？你不是他妈的处了个小女朋友吗，而今你还勾搭......”
“我没有，老板。我没有勾引，而且我和佳佳也分手了......”卓楷言似乎很委屈，挺高的个子居然被罗仲宴的气焰压得抬不起来头。
“你还敢插嘴！谁叫你给他洗头的！”
“我......洗个头没什么吧，老板，我以前......”
“我跟没跟你说不许碰他！我真是......要不你就赶快回我爸那去得了，我再招一个又老又丑的就是了。”
我本来被人吵醒了就不爽，头颈相接的地方疼的发闷，缓慢从洗头床上下来，自然也没什么好话给他。
“哟，原来洗头也叫碰，我让他给我洗的，怎么着，要不要治我一个聚众□□之罪？”
“啊，磬磬你醒了......”
“不醒怎么成啊？”我懒散的把身子一歪，坐在沙发上：“不醒哪对得起您这一发大嗓门儿啊，知道的是在吵架，不知道的都得问这罗老板练得是《乌龙院》还是《狮吼记》啊？”
罗仲宴看我的样子，嘴噘噘着，也不知是谁家驴，蛄蛹着蹭到我旁边，小声说：“你怎么又帮外人！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剧目还是小说，但是你肯定又在讽刺我，就不能......”
“不能，我也不知道你是性缘脑还是单纯的智商低下，洗个头就算勾引？照你这么说，你这头发去理发店是不是自己洗的？如果不是的话，算你两个月剪一次头，从出生到现在少说也得二百多次了吧，是不是我还得夸夸你万花丛中过？”
“你看，你就跟我杠能耐，磬磬，我这不是因为太在意你了吗。”
“在意我的意思是指把我弄成这副模样，让我变成你记忆里的样子然后根本不管我身体能不能受得住，在意我就是把好心给我洗头发的人打成姘头？你就希望我身边除了你什么都没有，这样我多好拿捏啊，是不是？”
罗仲宴作势要捂我的嘴，但是他看到我嫌弃的眼神又不敢真的捂上来，只能皱着眉：“有事咱俩去里屋说不行吗？”
我看了一眼卓楷言，轻哼了一声，“唰”的站起来吓了罗仲宴一跳，走进里屋去。
“进来啊，愣什么？”
罗仲宴就好像脑子缺根筋似的，听见我这话才走进来。
“关门。”
“哎。”
罗仲宴把门关上，跪坐在床上，到我旁边。我习惯性的脱了上衣，用被子半裹着身体。斜了一眼他，又斜了一眼连着的卫生间。他立刻明白了，脱了外衣洗了手，复又回来。
“没什么想说的吗，罗老板？”
“我，我说啥啊。”
“你他妈的傻了吧，不是你说的去里屋说，有屁快放。”
“那个......老婆，你......”
“打住，我不是你老婆，谁给你惯得破毛病？重新叫。”
“小磬。”
“嗯，这差不多，说吧。”
“小磬，你说咱俩才是一对儿，你以后帮我说说话呗，别老帮着别人，你说我也是男人，多丢面子啊。我生气是想护着你，我怕他趁你不注意乱摸什么的，你总不能这样吧。”他似乎知道自己很可爱，抓着我的手就往他脸上蹭。
我的笑先从嘴里喷出来一点，又从鼻子里哼出来剩余的气息。捏了一把他的脸：“好啊，但是说好了，你别赶人家走。”
“为啥啊！我......大不了我接着干活呗。”
“你给人开高工资，人家在这干活有奔头，要是因为这点小事把他给赶去别的地方，不仅你得多干活，你名声要不要了？让人出去说两句难听的还是事实，犯不犯得上啊。”
“......哦。”
“你说你上学兼带着管公司，你管公司就这么管？我真好奇了，你是不是霸总文看多了？不对其实现在的霸总文都没有你这么无脑的了，你还是生不逢时，你应该活在二十年前，那时候兴这个，你就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啊罗仲宴，一个小保姆也给你打响警铃了？”
“那还不是被你训的都没自信了，你也给我点安全感嘛，总贬低我说我配不上你什么的，我肯定会......肯定会不自信嘛，毕竟我很在乎你。”
我眉头一皱，“啧”了一声，刚要输出，看见他那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终究心里不太舒服。回想一下也是，高中时代他总是标榜自己不敏感多疑，但是我明显能在他身上感知到他的局促不安。事实上虽然我很享受这种东西，但换位思考一下，他应该也是受到了折磨的。
我做错了吗？
可能错了吧，对于一个人来说，到底还是伤了他的心的。
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人情，虽然在罗仲宴身上这一点我做的不好，但是我既然想心安理得的使唤他，也就只能是稍微补偿点吧。
“好了，过来。”我无奈地偏过头去不看他，张开双臂。
我虽然没看他，但是他表情里的欢天喜地都快吵到我了。他一下子砸在我胸口，气的我用小腿踹了一脚。他也不恼了，只知道搂着我。
我叹了口气，看着这个我爱了快五年的男人。我的眼光流转在他定定地望着我的眼睛上，透过他的眼睛我能看到我的眼睛里面他的脸。一小点，就像记忆尽头的东西。
“当时我只比你猛一点，现在已经明显比我矮了两指了，你怎么回事啊。”
“总抽烟，喝酒，想你。没有你管着，身体都要完蛋了。”
天啊，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的。我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这话一出我心里疼的要了亲命。我搂着他紧了紧，他依旧那样看着我，似乎在期待什么。
我吻了他，主动的。虽然只是轻轻碰碰，但是我希望这多少能给他点安慰。
松口后，我突然想到，我的人生说到底已经没什么必要继续，在我自己看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心安理得的就在他这待着？激进点说，那些屁事干他娘？
我的身子和罗仲宴越来越贴合，直到——
直到我想起来，罗仲宴并不可信。
对啊，我如果真的能心安理得的待在这，那确实还算不错。但要是我全然放弃了我离开的可能性，真心实意扑在他身上的时候，那不就把选择权交给他了吗？
打个比方，他如果知道我也想维系这段关系，那之前的伤害什么的，一笔勾销就是合理的了。毕竟要好好过日子啊！
想到这里，我脊背阵阵发凉，不由自主的坐起身。
他应该是看出了我眼里的犹疑。他先是看了看自己身上手上，没有什么问题，这才小心翼翼的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我知道我目光又放空了，我知道的。
我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的是，我要怎样相信罗仲宴。或者说在所有人让我伤心之后，我该如何相信人。
我那天的反常举动让心存吵架后应该是包饺子大团圆结局情结的罗仲宴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是一个聪明人，以前就是，我能想到的东西，或解题方法或别人嘲讽他的话，他总是要我解释。
那时候我觉得这小子懵懵懂懂的样子挺可爱的，知道真相之后那种气急败坏的味道也很好品。但是现在看来，他说不定是真的......智商不太行，或者头脑跟不上？
哦，我倒不是说贬损他什么的，相反，想到这个我心情很复杂，更多的甚至还是同情。我真心以为他高中那种平时非得耍酷装大人模样然后遇见事就戳我胳膊肘问我咋回事的样子是和我卖萌呢......
本来以为他挺像那种平时听话急了咬人的小狗，现在看起来更像单细胞生物，比我还一根筋。就好像“我是他的”四个字刻在了他基因序列里面一样，只要为了这个目标，他腾挪一步是一步。
那天之后，卓楷言确实没被赶回去，但是罗仲宴也总是瞪个眼睛像监视似的看着人家。前两天还让我抓住要网购一个监控，被我骂了一通才老实了。
我之前是学音乐的嘛，耳朵很好用。在我不参与的情况下，其实我也能听见，罗仲宴和卓楷言应该本身是和谐的。
甚至罗仲宴还会帮卓楷言的忙，那天吃饭的时候卓楷言说青椒抗氧化有助于美容养颜，我说我不吃青椒要吃就吃辣椒，但是卓楷言前天帮忙开生蚝的时候手指划破了，那道虎皮尖椒酿肉还是罗仲宴处理的。
“你嫂子爱吃辣的，但是还不像那种中四区的人习惯吃辣子，说受不了那个碎糟糟的口感。以前在校的时候啊他就嫌弃我吃辣条，但是还会喂我爆辣的薯片，你说我又没有他那么能吃辣，半推半就的，惹恼了他还要我哄......”
卓楷言低低地笑着，顿了一会，特别轻声的问：“哥，喜欢男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啊，和喜欢女人一个样吗？我不了解哦。”
我心说这罗仲宴真是威风啊，人家卓楷言03年的叫他一个04年的哥，也是让他装上了。其实有很多时候在我看来他是极其直男的，甚至是那种几乎可以记载在教科书上的直男，但是面对我就好像海胆蒸熟了，刺也不硬了，一掰就开了，里面还黄黄的。
但是面对这个问题，罗仲宴反而停了好久。不会是他说了我没听清，因为要是那样我也能听见点杂音。他就是单纯的在思考。
其实平常时候罗仲宴和卓楷言关系不错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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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装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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