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从安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饭好吃,没人教,他做出的饭菜都比较简单,家常菜。
可平安吃得很香,竖起大拇指夸他:“哥哥,做饭好厉害。”夸得雷从安很不好意思,只能低头吃饭。
看着大口吃饭的平安,雷从安难得有了胃口,原来家里多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吃完饭,平安抢着洗碗,意外的是他居然像模像样的,洗得还很干净,是有自理能力的。
简单洗干净的平安简直不像能住在这种房子里的,眼眉微垂,看起来确实矜贵。皮肤很白,手也很好看,大概是没做过什么重活,看上去没什么茧子。
哪家富贵人家丢的大少爷吧?
雷从安倚着门看他刷碗,不过他做家务还挺得心应手的,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最多不超过二十八,也不知道结没结婚。
“哥哥!我厉害不厉害!”
雷从安回过神,也不知道他问得是什么,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很厉害。”
平安看不出来是在敷衍他,依旧傻乐,他把手擦干:“哥哥,我表现的好,我想要再看一会儿动画片。”
看动画片,这没什么。
雷从安一夜没睡好,平安一夜没睡,两个人播着电视节目,歪歪扭扭地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雷从安脖子酸痛,外面天已经黑了,这一觉睡得有点久,他轻轻碰了碰平安:“醒醒,回房间去睡。”
平安没睡醒,嘟囔了一声,雷从安有些心虚,客房他用来堆了一些暂时用不着的东西,也就是杂物间,勉强容纳了一张先前坏了、没来得及丢掉的单人床。褥子什么的,都没置办,两个人又睡了一下午,他都快忘了这回事了。
雷从安从衣柜里翻出被褥,勉强收拾出来能住人的客房,这才起身去叫平安。
平安有些起床气,被叫醒了,看起来很不高兴,眉头紧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看起来还真有点唬人。
雷从安从来都是习惯先软下来的人,他温声细语地哄道:“去房间睡好不好,睡在这儿很不舒服。”
平安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随后握住雷从安的手:“好。”
看起来不呆了,雷从安心里漏跳了一拍:“你,还好吗?”
平安好像有些纳闷,眼睛依旧澄澈,看起来依旧呆呆傻傻的:“不好,好痛。”
雷从安反应慢半拍,他伸手给平安捏了捏肩膀:“回卧室睡吧。对了,要吃点东西吗?”
也许是困极了,平安摇了摇头,眉眼间充斥着倦意:“困。”
雷从安把他带去勉强能称为客房的杂物间,有些不好意思:“你先睡这儿,床有点晃,先凑合凑合,明天我去寻个差不多的。”
平安拉住他,看起来清醒了一些:“哥哥,你不跟我一起吗?”
“嗯?你不能自己睡?”
平安有些失望地松开了手:“我只是有一点害怕。”
对着这张脸,雷从安有些说不出拒绝的话,索性逃似的带了门,回了自己的卧室。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平安在街上的行为太低龄,雷从安几乎不会怀疑他是个特殊人群。现在的平安表现得太像个正常人了,雷从安几乎怀疑他是装的。
可是赖上他图什么呢?他一没钱,二没权,能图什么?难不成自己是什么富豪的指定继承人,太扯了,这跟他是秦始皇没什么区别。
雷从安从不勉强自己用脑,想不通的事就先放到一边,可能哪天就想通了。
雷从安没有选择虐待自己,冲了个澡,躺在床上没两分钟就睡着了。他一向睡得快,睡得沉,这是他为数不多、引以为傲的优点。
雷从安醒过来的时候,被身边的人吓了一跳,显然平安已经看着他有一段时间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知道,很久了。哥哥,床太小了,不舒服。”
雷从安挠了挠头:“我真的是你哥哥吗?你怎么判断我是你哥哥的?”
这个问题好像对于平安来说太难了,他眼睛转都不转了,一本正经地在思考。好看还是很好看的,这么精英贵气的一张脸,其实是个傻乎乎的,极具反差感。
“哥哥就是哥哥,长得一样的。”
和他哥长得一样?不太可能吧?平安长成这个样子,他哥就长自己这种?难不成不是亲兄弟?同父异母?同母异父?异父异母?绝对不可能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基因上就不合理。
雷从安懒得计较这些问题,他起了床,一个懒腰还没进行完毕,伴奏就响起来了。
平安坦坦荡荡:“我饿了。”
昨天就吃了一顿饭,确实该饿了。雷从安也不知道吃点什么,索性把前天剩的烧麦蒸了蒸,煮了点米粥。能吃饱就行了,两个大老爷们,真没那么多要求。
平安是真的饿了,一袋烧麦吃得一个不剩,还喝了两碗浓稠的小米粥,雷从安都有些羡慕他的胃口了,同时为自己的钱包心痛了一下,看来以后的伙食费要酌情提高了,照他这个吃法,一个月得一千块打底。
实在不行,就降低质量,提高数量,总不能吃到房贷都还不上。
雷从安狠了狠心,又接了个私活,能挣一百是一百,打工人哪能不干点副业。
雷从安高中没毕业就出来工作了,他干过不少职业,服务员,酒店前台,收银员,售票员,保安,导购员,推销员,司仪……
尽管很不可思议,他这样胆小内向的人却也做过不少与人打交道的工作,他再内向,再不愿与人交际,也是要吃饭的。
他现在在一家品牌授权店做汽车销售顾问,他是从这个汽车品牌刚做起来的时候入职的,现在也有十二年了,他没学历,业绩也一般,但也许是公司念了旧情,一直留着他。
但是雷从安是从人堆里一路摸爬滚打出来的,一些风吹草动,他比谁都敏感,他心里清楚,自己必须要有一条后路,公司容不了他很久的。
也许是下个月,也许是下一年,他可能就会被辞退,现在学历太重要了,他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洪流了。
“哥哥……你怎么不理我?”
雷从安回过神,不大好意思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有点没吃饱……”
没吃饱?雷从安实在是震惊于他的大胃口,只能再去给他下份面。
“平安,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爸妈?爷爷奶奶?兄弟姐妹?”
雷从安有些迷茫地看着他:“我不知道,除了哥哥,我都不知道。”
实在不行带他去医院看看呢?
不行,他这个月工资还没发,上个月工资加提成一共八千多块钱,还房贷6000,手里压根就不剩钱了,哪里还能带他去医院看病?
当时决定买房的时候,房价还没那么高,七千多一平,他已经还了六年了,再有个三年他就能连本带利还清了。
他自己凑合凑合一个月两千块钱的生活费绰绰有余,可现在家里多一张嘴,还是个大胃王,他不确定三千块钱能不能够。
这么一算,房贷还清还得往后推一年多。
雷从安叹了口气,算了,人他都带回来了,权当发善心了,毕竟像平安这样的,收容所福利院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大不了,他再接两单婚礼主持,足够两个人吃饭了。
不过还是要攒点钱给平安去医院看看的,到底是弱智还是什么病,总得搞清楚的。
雷从安在网上给他下单了两身衣服,夏天的衣服便宜,在网上买就更便宜了,T恤短裤一套下来才三十块钱,冬装趁反季买便宜,棉服八十多,毛衣四十几块钱,保暖套装六十块。
总觉得便宜,这么一置办,又花出去三百多。雷从安看着为数不多的余额,决定这一个月都要在家吃饭,少吃两顿外卖能省一点是一点。
雷从安收起记账本,他看着乖乖蹲在一旁的平安,突然想到或许他压根就不用置办秋冬的衣服,也许过两天就找到他的家人了,他这一下,实在是多此一举。
雷从安叹了口气,好不容易等来的双休,还是浪费到这小子身上了。
“平安。”雷从安居高临下,摸他的脑袋很顺手,“明天哥哥要去上班,你得在家,不许乱跑。”
“上班?”平安抓住他的手,站起身,雷从安只能被迫仰视有些不解的他。
“带上平安。”他急切的看着雷从安,“平安很乖,不会给哥哥添麻烦的。”
“平安,哥哥是去工作,你放心,哥哥一下班就回家。”
平安甩开他的手,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我不要!我要跟哥哥一起……”
很难见到大小伙子撒泼打滚,也很难见到这么帅的大小伙子撒泼打滚。雷从安有一瞬间的惊愕,随即有些慌乱,他并不知道如何哄孩子,更不知道怎么哄这样一个大孩子。
雷从安有些手足无措,他伸手去安抚平安:“平安,乖,哥保证下班就回家,我不方便带你的,哥不骗你。”
“我不要,你就是想丢下我!”
“我发誓,我不回家没地方去的,平安,你听哥说……”雷从安捂住他的嘴巴,周围瞬间安静了,“我既然把你带回来了,就不会抛弃你的,哥不是那种人对不对?”
平安脸上的眼泪还没干,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哥,你一定要回来。”
雷从安扶他起来:“我保证。”
即便得到了保证,平安还是有些焦躁不安,他黏着雷从安,像只小猫,即使雷从安去厕所也要蹲在门外。
雷从安改变不了这种情况,他只能纵容着平安像尾巴一样跟在自己身后。
直到晚上,平安跟到了卧室门口,雷从安有些头大:“平安,回你的房间睡觉。”
“我不,我要跟你一起。”平安大有一副你不同意,我就撒泼的架势,雷从安一时间觉得头脑发麻,他压根治不住这么一个执拗的傻子。
“我的床很小,我们两个挤不开。”雷从安好声好气地劝他,“睡起来会不舒服的,乖啊,回你的房间。”
“平安可以睡地上的,只要跟哥哥睡在一块。”
“不行,听话。”雷从安作势关门,平安紧紧抵住门,眼圈发红,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哥哥,平安不会影响你的,求你了。”
不能总这么下去,雷从安硬了硬心肠,把他关在门外。
“哥哥,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吧,平安会乖的,求你了……”外面在哭闹,在敲门,雷从安彻底没了脾气,他甚至能想象得出平安的可怜巴巴的样子。
雷从安打开门:“去你屋里把你的枕头拿过来。”
平安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惊喜地看着他:“哥哥最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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