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摩多国是一所灵气弥漫的小城,里面的百姓安居乐业,知足常乐,过得十分幸福。
国王亲切温和,令众人无比爱戴,如此福泽之地,使得大量的灵虫鸟兽开了灵智,加之所生活在这里的人,皆是根骨极佳,刻苦修炼后均可成仙,堪比桃源之地。
然而外面的世界却截然不同,妖兽横行,魔物狠辣,黎民苦不可言。
人间之事,自有运行规则,即便是仙人也不可指染强行改道。
但千万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祈求安稳度日的信念极其强大,天上的上神不能再视而不见。
在天界,分别有四位上神,为首的乃是东皇上神,其职责是维护三界平衡,一位乃是其弟东晏上神,职责是考验修炼成仙的凡人与妖物,剩下的两位分别是西陵上神与平晋上神,职责是对天界的诸多仙人加以监管,一旦发现失职者,立即剔除仙骨。
东皇上神面容沉稳,眉目俊朗,周身的尊贵之气宛如瀑布一般向众人倾泻,这使得见过他的人,都甘愿蛰伏在他的膝下,为之献上一切,包括生命。
但弟弟东晏上神却是迥异。
一开始天界因为东皇上神对他也极为尊敬,但后来发现这个弟弟,徒有其表,最爱的便是偷溜到人间寻欢作乐,经常醉醺醺回来,偶尔还会对女仙者动手动脚,俨然一位无知妄作的登徒子。
最后几位女仙者联名状告到东皇上神跟前,东皇上神大怒,将其关进了幽冥宫中。
幽冥宫是天界知名的一座牢狱,关进里面的仙者皆是犯了十恶不赦之罪,若想重获自由,需要得到四位上神,以及众仙者的点头方能如愿,若有一位不同意,那便等于全员否决。
简单来说,便是进去容易,出来难。
东皇上神将东晏上神关进幽冥宫一段时日后,又将其放了出来。
人间被肆意妄为的妖兽折磨的苦不堪言,东皇上神想要派他前去将功补过。
人与妖的恩怨由来已久,人分善恶,妖亦是如此。
天界不可偏袒任何一方,不过可以暗中帮助人修炼成仙,增加战力。
东晏上神本身的职责便是对修炼成仙的凡人进行考验,派他前去正好。
天界的神殿上,东晏上神收敛了一身的浪荡之气应下了。
东皇上神想让东晏上神帮助修炼的地方便是摩多国,他知道摩多国的如何形成,也知摩多国里的国人被灵气经久浸润,与普通人终究是不同。
东晏上神来到摩多国。
他并未以真实面目示人,而是化作了一位俊雅的居士。
他鼓动摩多国的人修仙,若有尝试者,可赠送灵石与法器协助,不过条件便是修炼成仙后,需要帮助人族对战妖族,一开始并无人愿意。
摩多国的人大多知足常乐,大多也避世。
摩多国的美酒美食美人数不胜数,东晏上神不为摩多国百姓的无动于衷伤神,转而沉溺在了花天酒地中,也不知昏天暗地地醉了多少天,终于有一个人找到了他。
说自己想要修炼。
东晏上神勉强清醒了一番,将一本秘籍传授于他,还有大量的灵丹妙药,最后还让他立下血誓,修炼成功后,势必要替人类除妖,如若违约,天降雷劫将其粉身碎骨。
第一位修炼者勤勤恳恳,又有大量的灵丹妙药加持,很快便得道,之后按照约定帮助人族除妖。
一时之间,风头无量,这使得大多人心动,第二位想要修炼的人找到东晏上神,紧接着第三位,一传十,十传百,摩多国的人开始争相修炼。
由此也惊动了摩多国的国王。
国王要见他。
东晏上神居无定所,唯一可能找到他的地方便是摩多国最大的酒楼——居满楼,两位大臣奉命前去请他入宫。
局满楼分为上中下三层,里面供人消遣娱乐数不胜数,一进到此处,身上的银子绝不可能留下一分,同时这里又供应着许多只有国王才能吃到的佳肴美馔,更有许许多多腰肢柔软眉目含情,堪比仙子一般的舞姬,这对于权贵者来说,乃是极乐天堂一般的存在。
两位大臣在居满楼第三层找到了东晏上神。
一层代表着一个等级,三层接待的人物,更是权贵中的权贵。
东晏上神来到摩多国不过短短几年,便进到三层,足以可见他在这里花费了多少的金银财宝,以及摩多国百姓对他尊敬的程度。
局满楼三层,东晏上神支头半躺,凤目紧闭,衣袍微开,露出精壮白皙的肌理,一股子风流儒雅之气扑面而来。
珠落玉盘的乐声在屋檐流淌,三位舞姬娉婷婀娜地扭动着纤腰,有侍女贴身服侍着东晏上神,时而往他嘴里喂上一颗玛瑙似的葡萄,时而嘴对嘴喂他一口美酒。
这等享受,这等姿态,令两位半辈子谨言慎行的大臣面红耳赤。
说出此行来的目的后,不料却遭到了东晏上神的拒绝。
两位大臣不敢相信他竟敢忤逆国王下的命令,气得吹胡子瞪眼,拂袖匆匆而走,要回朝宗宫状告他的恶行。
可更令两位大臣没料到的是,国王听了之后,并没有发怒,而是换上便服,准备亲自前去见他。
国王想要见东晏上神的目的简单,他爱护自己的臣民,自是希望自己的臣民一辈子都在他的庇护之下。
东晏上神所做的事情,则是蛊惑他的臣民离开此地,去为别的人族卖命。
这世上,国与国,人与妖之间的争斗从来都不会少,摩多国向来远离这些争斗,如此已过百年。
他作为一国之主,定然希望今后的百年也还是如此。
无论是谁,都不能蛊惑他的臣民以身犯险。
国王并未带侍卫,而是伪装成了想要修炼普通百姓。
他作为一国之主,每日所要处理的事务繁多,休息时刻少之又少,局满楼这种地方是万万不会前来。
但见里面的人皆是放浪形骸的样子,威严又稚嫩的脸庞便沉了下去。
在心里想道,等回去定要好好整治整治这酒楼,这里面的东西,着实令人丧志。
他出神地想着,殊不知从他来到此处的那一刻,早便有人盯上了他,他自认为面对着一大屋子衣不蔽体的舞姬不显一丝局促与慌乱。
其实落在旁人眼里便是眼睛都不知往哪里放,故作冷静罢了。
首先靠近他的是一位清秀的妓子,脆生生冲他叫了一声官人,嗓音带着一丝微颤,听了令人不自觉地心生怜意。
国王如今弱冠之年,一心只在公务上,尚未娶妻,朝中大臣纷纷谏言,求得他娶得一位国后,皆被他勉力压下了。
他并非凡人,凡人的七情六欲他也并不拥有,他生来的职责便是守护这一方土地,其他事情均是无足轻重。
无需浪费时间。
国王看着眼前的女子怯生生的模样,随即猜出了她的目的。
将随身所带的银子给她,便让她走了。
第二个接近他的是一位男子。
那男子竟也是脂粉厚重、衣着清凉的模样。其举止柔美,直接便想往他的肩膀上蹭。
他平生最不喜与人接近,便是贴身伺候他的侍女也常常与他保持着一米多远的距离,猛地大惊后,一掌便将其拍出丈远。
这般惹得四周的人纷纷围观,局满楼的妈妈听到声响也前来,见状,要求他赔偿,国王自知是自己伤人在先,赔偿是应该的,便将身上最后的银子也拿出了。
随后便被赶出了居满楼。
他身为一国之主,谁见了他不是尊敬的样子,何时受过这种屈辱,他暗自咬牙。
第二日,他带足了银子,再次前往。
这次终于如愿见了东晏上神。
只是……
寻常人等,三层根本进不去,国王伪装成了打扫的小厮,跟在舞姬的后面溜了进去。
进去之后,便见狐裘毯子上斜躺着一人,那人衣衫不整,墨发凌乱,狭长的凤眸紧闭。
国王虽是已听两位大臣说过此人的做派,但真正见过之后,眉头不由地紧紧皱起,此人的模样实在太不雅观,可是偏偏他的模样又是极好的,即便是不雅观,也令人难以心生嫌恶,反而被这副落拓不羁的模样勾得移不开眼来。
舞姬已开始扭动腰肢,他作势清扫东晏上神旁边的脏污,同时细细打量他。
此人目深鼻高,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实在是俊美无匹。
他盯得入神时,东晏上神微微一动,下一刻,那薄薄的眼皮便睁开了。
两人猝不及防的对视。
乐师弹奏的曲子乃是当前摩多国最为盛行的一首,其来历,是作者为了缅怀自己死去的妻子所创,前期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后期则是弦弦掩抑声声思,无尽哀肠难以诉。
曲子好,居满楼的乐师功力也了得,原本奢靡享乐的气氛陡然转变,凄切哀婉之情瞬间响彻大殿。
令国王抑制不住地涌出一股酸楚之意。
这便是国王第一次见东晏上神的情绪。
他时常忧国忧民,情绪却是冷静自持,这种酸楚苦涩之意,从未有过。
定是这曲子感情太过于充沛,才使他出现了别样的情绪。
国王清了清嗓子,便要将自己的身份告知。
手腕却被人一把握住。
那手过于炙热,犹如他冬天时用来取暖的汤婆子。
力气也是巨大的,他竟一时挣脱不得。
一句放肆哽在喉头,下一刻整个人便往对方的微开的胸口倒去。
这个登徒子!
竟是拽住了他的手将他扯到了怀里。
一句极为轻佻的话语哑哑地响在他耳边。
“喂我吃酒。”
你在想屁吃。
国王闭上眼睛,默数了三声,随即一个拳头挥向了东晏上神的脸上。
但拳头还未碰触到对方的肌肤,便被一个更有力的手掌包住,推了回去。
一声笑意荡在耳边。
“有趣。”
两人的身子几乎紧贴住,国王奋力也难逃,只得听从他的话,勉力端起鎏金的酒杯喂到他的嘴边,等他喝完,以为要放过自己时,谁知两只白玉般的手指捏住了他窄窄的下巴。
他身份尊贵无比,众人见了他,都要跪在他的脚下,他何时被人这样轻佻的对待过,当下便瞪圆了眸子,然而更令他羞愤的是,一个冷硬的东西覆在了他的唇上。
他竟被一个男子亲了!
看对方的模样,明显是将他当成了局满楼的妓子!
奇耻大辱!
失神之间,唇被撬开,甘甜的液体滑入他的喉间。
酒这种东西,他从小便知不好,所以万万不会碰的。
可是这一次,被人嘴对嘴喂着,先是觉得恶心,后又觉得甘甜可口,十分美味,克制不住地想要汲取。
也不知被喂了多少,他开始觉得头晕,眼前的景象开始颠倒,眩晕之间,一条有力稳健的胳膊将他抱起,随即又陷入了柔软的床铺里,接着一个冷硬的胸膛压住了他。
……
等他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不着寸缕的同时,身上还疼得厉害,意识到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大惊。
罪魁祸首正躺在他的旁边,兀自沉睡着。
他的神情冷下去,狠狠往对方左脸上扇了一耳光。
犹觉不解气,右脸便又来一掌,而后穿好衣服,狼狈而逃。
……
三日后,脸颊高高肿起的东晏上神被抓入大牢。
东晏上神问其原因,抓捕之人只道是国王的命令。
东晏上神又问:“难道身为一国之主便可随意抓人,摩多国可还有王法?”
“国王说了,你妖言惑众,怂恿城内的人修炼邪法,其心可诛。”见他不依不饶,抓捕他的士兵如此说道。
“当真是邪法?国王可亲自查过。”
这些凡人,他挥一挥袖子,便可致对方于死地,但他并不想暴露身份,摩多国是个好地方,他还想多待一段时日,对于自己被抓进牢中,也忍下了。
牢狱肮脏不堪,东晏上神哪里受过这个,眼见老鼠明目张胆地在他面前乱跑,他身上也开始臭不可闻,他要求见国王。
一连求见十日之久。
阴暗的地牢里,才踏入了一双干净,绣有如意头卷云的靴子。
东晏上神与老鼠共同生存了十天,从一开始的难以接受,已然变得从容自若,国王来到此处时,他正将自己的饭菜喂给了老鼠,还对其问道,想不想修仙。
摩多国的大牢,潮湿阴暗,污秽淤积许久,气味刺鼻。
里面的关着的人,要么是一脸正义的亡命之徒,要么是表里如一的奸诈之人。
在此环境中,东晏上神洁净的衣袍竟还是一尘不染,也不如被关久了的人显出歇斯底里的迹象。他端坐在用干草做成的床铺上,颇像淤泥里开出的一株白莲,隐有香尘。
瞧见那双纤尘不染的靴子,东晏上神轻轻一笑。
已然猜到了来者是谁。
抬眸看去,对方一身繁琐皇服,脸则是被黑色的面纱遮去。
“见到本王为何不下跪?”国王沉声说道。
嗓音是向侍卫发布号令的沉着,是向众臣不怒自威的冷静。
然而宽大袖袍里的手指却忍不住微颤。
这个人做出那等厚颜无耻之事,为何还可以这么的自若!
那天之后,他狼狈而逃,一连三日,噩梦不断。
众臣的谏言嗡嗡作响,一句都进不到心中,便是连最简单的事务处理时,也犹感力不从心。
他最为信任,也最为了解他的国师见他脸色发青,便提议让他休息几日。
他确实感觉心绪繁杂,浑身乏力,便应下了。
随后又下了一道指令,将东晏上神抓入大牢,同时下令彻查居满楼,封禁三月。
如此心中堵塞之气才算是纾解了一些。
直到今日再见,他唯恐被这混账东西认出,特意将面部遮挡起来。
透过朦胧的面纱,原本以为东晏上神会狼狈落魄如坠深渊,然而他却被这逼仄污浊的环境衬得越发素洁。
连局满楼放汤不羁的样子都悉数敛去,只剩无喜无悲的漠然。
初见时的酸楚之意再次涌上。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又问了一遍,“见了本王为何不跪。”
“若心中有敬,不跪也敬,若心中无敬,跪也无敬。”东晏上神淡淡说道。
他起身,走到牢狱的栅栏前,与国王仅有一寸之隔。
“放肆!”
国王身边的侍卫怒道。
“那你不跪,便是对本王心存敬意了?”
“自我来摩多国后,人人口中,皆是大力夸耀国王,如何爱护臣民,如何兢兢业业,事必躬亲。口说无凭,只是我所见的,也确实如此。这样的国王自然该敬。”
国王心中的酸楚之意稍微减去一些。
“花言巧语。”
“之前本王让大臣前去请你,你不肯见,如今见本王又是为何?”
国王明知故问道。
“确实有要事。”
东晏上神从衣袍里拿出一块腰牌,腰牌上刻有麒麟以及一个成字。
国王曾有一位尊敬的老师,几年前告老还乡,国王十分不舍,奈何老师去意已决,只得忍痛分别,这腰牌便是他交给对方,见此牌者,如见国王本人。
“它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一位故人交给我的,说让我拿着此物前去见国王。”
老师的年龄已经太大,面对许多事物都有了刻板的评断,再留在国王的身边,反而会扰乱国王,于是便自动请辞,不过临走时与国王说过,定会再找一位贤士来教导他,到时便拿这块腰牌做信物。
不过时间过去的太久,此刻的国王已经见识过了风风雨雨,面对国家的大事小事都能冷静的分析,镇定的解决。
早已不需要了老师了。
“你认识本王的老师?”
“不仅认识,还一起下过棋喝过酒。”东晏上神笑道。
这并非说谎,因为国王口中的老师并非凡人,而是书在潮湿的地方滋生出来的小虫子,命称蠹鱼,离开也并非怕扰乱国王的判定,而是修为精进,飞升了而已。
蠹鱼到天界见到的第一位仙者便是他。
两人一见如故,把酒言欢,蠹鱼自知再无无法回到凡间,便将这腰牌交给了他,希望东晏上神下凡寻欢作乐时,可以抽空去探望探望他的小国王。
这等小事,东晏上神听过便忘,腰牌也是随手一扔。
他是在牢里的十天忽然想起的。
“怎么可能,你这个登……人,怎么可能会与我的老师喝过酒?”
国王难以相信。
在他的记忆力,老师总是一身褐色的衣物,为人处世克己复礼,身上还散发着书墨的香味,这样一个人,虽说有些许的奇怪之处,臣子包括他送的书,不出几日,便遍布了大大小小的虫眼,或是一进到朝宗宫的藏书阁,老师总要消失个几个小时,等再出现便显出一副餍足的神情。
可这些并无伤大雅,他依旧尊敬他。
但老师怎么会与眼前这个混账一起喝酒?
国王实在想不通。
稚嫩与威严的脸上显出一丝郁气。
“不仅如此,你的老师将这块腰牌给我,便是要我今后来教导你。”
黑纱底下的面庞陡然褪去血色,“本、本王的老师岂不是谁想当便能当的?”
“这样说,你便是要违背你与老师的约定了?”东晏上神语气一凌。
“本王自、自然不会违背了。”
“那便麻烦国王放了我,待我沐浴之后,便进宫任职。”
“本王尚未准许!”
国王的心直逼喉咙,现在他以黑纱覆面,对方尚不能认出他来,但若他真当了自己的老师,定要坦诚相见,到时候身份识破,该是何等的屈辱。可是……老师待他十分宽厚,若要他违背两人的约定,更是不妥。
国王陷入两难之地。
东晏上神在心中暗笑一声后,又道:“实不相瞒,我接过这块腰牌,所见的已是你老师最后一面。”
虽早已猜到如此,国王从他口中听来,还是忍不住为之一震。
最后一面……
国王极力拉扯过后,才万分不情愿地道:“本、本王这便下令放你出去,你即刻到第一部任职。你、你莫要自傲,若是令本王发现你德不配位,立即将你重新押入大牢。”
说完,国王带领一众侍卫匆匆而走。
这等威严的话语,常人听了,定要吓得跪地求饶,但牢狱里的东晏上神盯着国王的背影,却敏锐地察觉到国王是在以恐吓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东晏上神嘴角缓缓勾起,觉得这个国王还真是……好骗又可爱啊。
国王回到寝宫,再次辗转难眠,他应允去见东晏上神,不过是想看他的狼狈而已,可是事与愿违,反而被这头狼逼得无路可退,以后可该如何是好。
他是万分尊敬老师,也知能让老师赠予腰牌的,其性情与学识定然是非常人能比的。
但是他第一次见此人,此人醉熏的模样令人不耻,而且将他灌醉后,做了那等龌龊之事。实在不能原谅。但最令他忧心的是,若是这混账认出自己可怎么办。
他定会在心中嘲笑。
堂堂国王竟如女子一般委身在男子身下。
可是此事也并非都怪混账强迫,也怪那日的酒太过于甘甜,环抱住的他的胳膊太过于有力,胸膛太过于硬朗坚实,更怪他自己孤独了许多年,一贴近这炙热的身躯,就想要拼命汲取,溺死也在所不惜。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