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盈苦笑,曾经她以为自己没有小说里那些医学博士的能力就已经是天崩开局了,却没想到局势会越来越不受控制。
“实际上很难分辨了……”
安久打出这句手语的时候,亦是苦笑着,犹豫着的。
这种无奈让魏盈非常没有安全感,她不知道王熠桉会不会破坏他们的计划。
原本她对权谋之事就一知半解,也无法判断他们的方案算不算是好方案。
若是王熠桉不同意他们的计划,突然跳出来搅局就很难办了。
两人对过信息之后判断,王熠桉当是可以看到安久的所作所为的,但安久却什么都看不到。
所以王熠桉什么时候觉醒的,又对他们的计划有多少了解,都不得而知。
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每次王熠桉出场都不会待太久。
“会是因为他的能量不足以维持他一直存在吗?”
魏盈问。
“我感觉不像,”安久若有所思地摇头道:“好像每次他出来都只是为了修正什么,或者为了表达自己的想法。”
“那你现在可以让他出来吗?或许我可以跟他谈谈。”
与其这样猜测,不如直接一点,与原主谈。
“我试试。”
而后安久闭上双眼,心中默念:“王熠桉,麻烦你出来一下,我们有事要与你商议……”
直到他再次睁开双眼,魏盈看到他神色的时候,竟能清晰地分辨,这绝不是安久了。
她恨自己之前都过于专注安久手上的动作,而忽略了他的神情,否则她应当早就能发现对方不是安久了。
那样冷漠又不可一世的眼神,若没有自幼生长在危机四伏的皇宫内院的经历,是不可能有的。
“王熠桉?”
历时三个月,她终于见到了王熠桉“本尊”,和她想象的差不多,这个人表面和背后的风格可谓天差地别,故而,这满脸的痘痘恐怕也事出有因。
否则她治青春痘的法子没道理没用。
“我们这个朝代,直呼丈夫大名是大忌。”
看来是了,连跟她说话都是那样居高临下,以一种睥睨的眼神斜睨着她。从他身上,能感受到一种非常霸道的磁场。
按说她曾经也见过不少有钱有势的人,理应不会怯场才对,可他们与他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或许,这就是所谓“帝王之姿”?
“那……我该叫您……王爷?”
“何事?”
这个称谓他似乎很满意,终于坐了下来,却不曾抬眼看魏盈。
见状,她只好敲敲桌子,示意他看她。
也是,她说不出话,不看她又如何知道她手语打的什么呢?
他似乎也想起此事,只得抬眼看向魏盈的手,却依然保持着不可一世的神情。
尽管他知道面前的女人不是白宵月,甚至某些方面比白宵月厉害很多,但这段时间来魏盈给他的印象还不足以让他有对眼前人敬重的事。
“不知王爷对我们的计划有什么看法?”
“除了太过瞻前顾后,并无不可。”
也是,若是有不妥他自会跳出来反对。
“所以王爷才要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说要搞除了太子之外的皇子?”
“当然。”
“为何要除了太子?”
魏盈想不通。
近日来她研究安国律法,发觉明明只要除掉太子,王熠桉就可以上位,但他似乎不这么想。
或许,对于王熠桉来说,那个位子并没有那么重要,杀掉那些皇子才是他更想得到的结果。
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弑杀的毛病吧,竟如此睚眦必报!
魏盈看着他,秀眉微蹙,同样一副厌恶的神情。
“因为这个人我要留着亲自搞杀。”
看着王熠桉手上的动作,魏盈挑眉,看来他和太子是有旧恨的。
“我答应王爷把太子留着,但王爷也要答应我们,不再随意出现,即便是出现了,也要打招呼。”
“麻烦。”
“王爷若不答应,我们就只能拉着您一起死了。”
王熠桉的性格过于不羁,即便他真有什么才能,大抵也会因为他这放荡的性格而无处施展,魏盈认为,一定要压制他的本性,即便是为了日后的合作也要如此。
终于,王熠桉正眼瞧她了。
不过他的眼神告诉她,他不相信他们有这个能力。
短短几分钟恐怕已经成为魏盈职业生涯里的滑铁卢,她竟丝毫看不出这个男人的真实想法,此人当真城府极深。
故而她想,如此看来,若是安久没来,他们的进度还真有可能会更快些。
“好。”
打完这个手势,王熠桉便紧闭双眼不再言语了。
可是魏盈还有很多问题没问,她赶紧去抓王熠桉的手臂,可惜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方才眼神中的凌厉和不屑一顾都没了。
温柔坚定,又刚正不阿,自然是安久。
“谈完了?”
他看着魏盈,期待,却也忐忑。
“算是吧。”
魏盈松开手,坐下,显然有些失落。
“没谈拢?”
安久拍了拍魏盈,让她看着他打出的手势。
魏盈看了一眼安久,无奈之中掺杂着不耐烦,手语道:“他倒是答应了不随便出来,条件是太子必须他亲自解决。”
似乎安久并没有注意到魏盈不耐烦的神情,看到她的手语,只是松了口气,并没有追问其他。
这次的见面,却让魏盈的心境变得很不一样。
夜里,她再次来到凉亭,这次她没有嬉水,而是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
又是满月,月光皎洁如雪,将院子照得很亮。
魏盈却站在暗处,不敢让人看到她复杂的神情。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给她披了一件披风。
“更深露重,当心染了风寒。”
魏盈回头看去,那人并没有看她,而是看向池中月。
是王熠桉。
她立刻拿出纸笔,想要写些什么,却被王熠桉制止了,他俯身在魏盈耳边轻声道:“你我对话切莫留下证据。”
魏盈疑惑,又看了看四周,的确不能确定是十分安全的,不能写字,又不能打手语,要如何交流?
王熠桉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又同她耳语道:“白宵月八岁失声,你不过刚哑不久,倘若不出声只动嘴,你可还会说话?”
唇语吗?倒是个办法,不过这样的话,难道就不会被暗中的人看到了吗?
见魏盈神色依然怀疑,王熠桉又说:“你说话时用手掩着面,只让孤看到便可。”
这时,古人的宽袍大袖竟有了用处。
刚到这里那几日,她可没少受其累,那破袖子不是挂在门上了,就是挂树杈上了,光是外袄就送到后院修补了许多次。
只是王府的缝人手艺不怎么样脾气还不小,尤其是对待王妃的衣物十分怠慢,魏盈不得不拿出嫁妆在城中找缝人修补。
时间久了,她便习惯走路时将大臂夹紧身体,双手端在腰间,走过较窄的路径,或是经过门口时,都会更缓慢,更小心。
偶有一次路过碑廊,打磨光滑的碑面映出她的影子,她瞧见了,竟觉得惊愕,此般姿态,倒有几分相府出嫡女的端庄了。
那时她才意识到,这些雍容华贵的服饰,对人行为的影响究竟有多大。
她将信将疑地看着王熠桉,却依然按照他的建议,掩起嘴,只动嘴不出声地感叹:“王爷竟会读唇语。”
没想到这话竟引来王熠桉耻笑,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你应能看到白宵月的记忆吧,怎会不知孤与她早就认识了?”
魏盈低眉垂眸回忆白宵月回忆里的王熠桉,仔仔细细想了,却依然“查无此人”,便觉得奇怪,看向王熠桉道 :“不是我忘了,是她的记忆里真的没有关于王爷的内容。”
看到魏盈这么说,王熠桉显然有些吃瘪,尽管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却依然能被魏盈捕捉,没等王熠桉说,魏盈便先问:“王爷……心悦于她?”
“胡说!”
突然出声呵斥响彻天际,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洪亮,连后院的看门狗吠了几声。
魏盈自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又觉得好笑,不禁掩面笑起来。
王熠桉反驳得太快,让魏盈更笃定她的猜测是对的。
只是她还有很多事要问,也不好一直揭他短,便权当方才什么都没发生。
“王爷好像比安久强大很多?”
“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为何不将他一直封锁在您的意识里?”
“不必面对尔虞我诈的后宫,不必思考父皇提出的满是陷阱的问题,亦不必同外人装无辜,成天就是睡觉看戏,何乐而不为?”
此言有理,与魏盈所思所想也不谋而合。
倘若她来到这朝代,先遇到的是王熠桉本人,恐怕此时她早就拿着和离书,逍遥走天涯去了,哪里还用成天担惊受怕,绞尽脑汁地与他人“斗法”?
这王熠桉倒是和她有些共同语言。
“既然如此,又为何不任我们胡作非为?”
若是夺权失败,被发配流放,再以假死脱身,便可再不用面对朝堂之事,岂不是更好?
“还不是尔等过于蠢笨,孤是看不下去,才偶尔出来修正。”
王熠桉睥睨着魏盈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那种居高临下的高傲,令人大气都不敢出。
“我还没问你,半夜不睡觉,在此处做甚?”
推测魏盈再没什么可问的,王熠桉便开始“回礼”。
“脑子很乱,站在这里能清醒些。”魏盈叹息道。
“为孤?”
“算是吧。”她倒不避讳。
她向来都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性子,只是与安久这个圆滑得像条泥鳅的人在一起,不由地也会变得圆滑起来。
“也是,以孤的样貌,能让整个安国倾倒,你心悦于孤也很正常。”
魏盈似是没料到这厮会这般夸赞自己,不禁鄙夷地瞥了他一眼。
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对王熠桉,或者是安久,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那晚一同喝茶赏月,她似乎是动了心的。
只是那心动来得毫无缘由,她认为当是受原主影响,便没放在心上。
理性告诉她,此种境遇下,她对他,或者他们的情感,实则是一种“吊桥效应”。
王熠桉似乎对魏盈的反应不太满意,许是受人敬仰久了,偶尔遇到一个敢于忤逆他的,便会莫名恼怒。
“你这是何意?”
若是放别人,他绝不会给这样再一次的机会,可是面对白宵月的脸,他便失去了所有的手段和力气。
望着王熠桉认真的眸子,片刻后,她放弃挣扎,叹了口气。
“是是是,王爷说得是。”
实在是敷衍。
面对这样不屑一顾的态度,除了杀之后快,似乎也没有什么能平息怒火的办法,若说些什么来反驳,又总觉得说什么都无甚用处,换作旁人,似乎只能将怒火憋在肚子里。
可王熠桉不会。
话音未落,他突然搂住魏盈的腰,一使劲儿便将人搂进怀里。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魏盈可以听到他的心跳,感受到他的呼吸,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木质熏香。
那种味道同他们房中点的香不同,应是戴胜特意熏到他衣服上的。
若是别的女子,这样亲密的动作令其脸红心跳不在话下,可是魏盈的职业生涯中,这样逢场作戏的亲密动作做得多了,心也会变得麻木,便可以面不改色地看着他,心中亦是毫无波澜。
这样的结果不在王熠桉的预期之中,一时间他也发觉尴尬,赶紧将魏盈推开了。
即便在清冷的月色下,魏盈还是能够看到,王熠桉红透了的耳朵,像一片牡丹花瓣。
她垂眸浅笑,却不舍得将他逗到生气的地步,便解释道:“我之前是做杀手的,我们那个时代,女杀手为了达到目的需要经常献媚,这样的亲密动作,我过于习惯,实在抱歉。”
“倒……倒也有情可原,无妨。”
看着他死鸭子嘴硬的模样,魏盈倒觉得比之前不可一世的样子可爱了些。
“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王熠桉怕这样站下去他会更尴尬,便强迫魏盈同他回房去了。
王熠桉说得没错,夜深露重,的确会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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