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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骨肉生离」

“姣姣。”

阎涣的声音闷闷的,细细听去,竟还带着些孩子气。

“嗯?”

崔姣姣轻轻拍着他的背,温柔回应着。

“谢谢你。”

他喃喃自语着,崔姣姣无奈地笑,回他:

“谢我什么?”

他埋头低声着:

“谢谢你救我,一次又一次。”

“朝堂的解围、漠州的援军、司州的阴谋、崔宥的刺杀…太多了,多到我已经数不过来,你到底救了我多少条命。”

崔姣姣不仅失笑,原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我不该疑你,更不想疑你,无论你信不信,我从未有一刻真的认定你是崔宥的奸细。”

“只是我…”

他突然沉默了下去,崔姣姣却替他接了话:

“只是你骤然与我分离,遍寻不得,朝堂波诡云谲、草原屡屡犯境,内忧外患使你身心俱疲,唯一的亲人也…”

崔姣姣说不下去了。

为何命运竟要如此待阎涣,那些他失去的东西,那些上天剥夺他的权利、还有那些旁人加诸在他身上的恶,简直罄竹难书。

如果没有对自己的一点恨,和很多爱,他要怎么支撑自己活到今天。

“我懂你的苦。”

她道:

“我不怪你,你也不要怪我,我们相互折磨这许久,就此休战,好吗?”

阎涣没有回答,只是略挪了挪脑袋,附在她耳边郑重开口:

“姣姣,我很想你,我不能失去你。”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崔姣姣一时没有回应,她竟听见阎涣哽咽的声音,此时看不清彼此,他的痛苦分外清晰。

“将离。”

她叹息着。

“好。”

似乎是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了地,阎涣忽而双臂收紧,将崔姣姣抱得更紧,许久不再说话。正当崔姣姣以为他已熟睡之时,阎涣忽而开口:

“阿泱没了。”

崔姣姣没有说话,只是回以双手环绕,将他抱得更紧。

“我弟弟没了…”

他的眼泪终于决堤,这些时日中,那些清醒与克制,终于在找到一个终于可以依赖信任之人的此刻,尽数崩塌。

“我唯一的亲人,也被崔仲明的儿子害死了…”

二十年的压抑,二十年的隐忍,二十年的仇恨与痛苦,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崔姣姣的眼泪无声滑落,浸湿了他的发丝。

“我知道。”

她柔声回应着,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了。

痛苦淹没他本就悲惨的半生,如今更折断了崔姣姣本身为半个局外人的理智。

你会给阎泱报仇的,一定会。

崔姣姣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只手始终抚摸着阎涣哭得颤抖的发丝。

夜还很长。

但至少此刻,他们不再孤独。

次日。

御书房的青铜兽炉里,沉水香已经燃尽,只剩下一缕残烟在凝滞的空气中扭曲。

崔宥一双崭新的龙靴踏过满地零散的奏折,上好的宣纸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忽然暴怒,猛地抓起案上的青玉镇纸,狠狠砸向跪伏在地的暗卫统领。

“废物!”

少年天子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三千禁军拿不下一个重伤的女人和一个阎涣?”

镇纸擦着暗卫的额角飞过,在紫檀柱上撞得粉碎。一缕鲜血顺着暗卫铁青的面颊蜿蜒而下,滴在金砖上,绽开一朵小小的血花。

“陛下明鉴…属下…”

暗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强撑着开口:

“如今千岁侯将公主寝殿围得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阎家的亲兵个个武艺非凡,属下实在…”

他没敢继续说下去。

“给朕住口!”

崔宥突然暴起,玄色龙袍在大开大合的动作间扫落了书案上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暗卫手上,那人却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

少年天子胸膛剧烈起伏,苍白的面容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窗外,忽有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他眼底翻涌的癫狂。

冬天,又一次过去了。

崔宥倏忽愣了下。

他即将迎来自己即位的第十年,也是在阎涣身侧苟且偷生的第十年。

十个寒冬转瞬而逝,他从瑟瑟发抖的八岁孩童,长成了十八岁的成年男子。他有着和父皇一样的精明算计、一样的铁血手腕,他比崔仲明更狠辣阴毒,为何还是豁出命去也斗不死那阎家的孤儿。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一声细微的“咔嗒”声从龙案下传来。

崔宥的动作猛然顿住,他缓缓低头,看见案底暗格弹开一道缝隙,透过略略模糊的字迹,他倒抽一口凉气,那竟是先帝崔仲明生前最隐秘的机关。

他挥手,立刻屏退了所有人,而后,崔宥不成体统地跪趴在冰冷的地砖上,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探向那暗格。

指尖触到那一封羊皮信笺的瞬间,一股陈年的墨香混着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恍如先帝临终挣扎的吐息。

火漆上的蟠龙印完好如初,仿佛在嘲笑他这些年的徒劳挣扎,崔宥颤抖着用牙撕开信封,那动作,如同一头饿极的幼兽,泛黄的信纸也随之在他的掌心发出脆响。

“吾儿宥亲启:若他日阎氏势大难制,可寻怀朔部太后…”

“骆绯。”

字迹入眼的瞬间,崔宥的呼吸停滞了。

他死死攥住信纸,指节泛出青白。那些蝇头小楷在眼前扭曲蠕动,化作一条条毒蛇钻入他的脑海。

原来二十年前阎垣死后,其妻骆氏并未殉节,而是被先帝秘密送往怀朔部和亲。原来现任单于策勒格日,竟是阎涣同母异父的亲弟。

原来先帝早就算准了今日之局,留下这步绝妙的杀棋。

“哈哈…”

“哈哈哈哈哈——!”

崔宥的笑声起初像呜咽,渐渐变成歇斯底里的狂笑。他笑得前仰后合,笑得龙冠几度歪斜,眼泪顺着尖削的下巴滴落在先帝的字迹上。

父皇,还是你深谋远虑,竟为儿臣留下这足以掀翻棋局的一手。

但终究,你没杀了他,或许儿臣比您更胜一筹。

暮春的草原刚经历一场暴雨,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血混合的腥气,金帐前,一面狼旗湿漉漉地垂着,像条死去的巨蟒。

骆绯正在围炉煮茶。

晨光如蜜,流淌在金帐的每一道缝隙里,骆绯跪坐在织满莲花纹的羊毛毡上,犀角梳悬在发间迟迟未动。

二十年了,草原的朔风竟未能摧折这头中原养出的青丝,鸦羽般的长发垂落腰际,在晨光中泛着幽蓝的暗芒,像月夜下的河水。

发丝间偶尔闪过几星银亮,却不是华发,是老单于阿斯愣在世时,亲手为她编入发辫的星月银链。

“阏氏,今日要绾草原髻还是中原鬟?”

老侍女卓玛捧着鎏金妆奁轻声问道。

铜镜里,映出一张令日月失色的面容。

黛青的眉如远山含翠,其下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本该妖媚入骨,却因眸中氤氲的慈悲而显出菩萨般的宝相。眼尾处细细的纹路像被春雨洗过的蛛网,非但不显老态,反添几分易碎的韵致。

“中原的吧。”

骆绯轻声道,嗓音似清泉漱玉。

她抬手将碎发别至耳后,这个中原女子特有的婉约动作,与身上素白的草原长袍奇异地交融。袍角银线绣的忍冬纹随着她的动作泛着微光,这是她坚持保留的故国印记。

帐外突然传来牧民的歌声,骆绯下意识抚上腰间银铃。

铃铛里,藏着的红豆轻轻碰撞内壁,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是阿斯愣送她的定情物。

那个憨厚的草原汉子曾红着脸说:

“铃铛锁住中原女子的相思,红豆拴住草原男儿的心。”

素白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指节泛出病态的青白,就在去年,那个总爱用粗糙手掌为她绾发的丈夫,就躺在这块织毯上咽了气。

“阏氏您又哭了。”

卓玛自一旁递来浸了雪水的帕子。

骆绯这才发现,铜镜里的自己眼角又红了,那抹胭脂色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目,像雪地里落了两瓣红梅。

她今日依旧穿着月白的袍子,连腰间的绦带都是素银的,这是她能为亡夫守的最后一点相思。

帐帘忽被晨风掀起,一缕阳光斜照在她眉间。

那里永远凝着道浅痕,像是被无形的笔蘸着愁苦画上去一般。

萨满说,这是被长生天亲吻过的伤痕。

骆绯突然站起身,素白的袍角扫过矮几,碰翻了装着马奶的银碗。

奶香弥漫中,她望向挂在帐壁上的两幅画像,左边是玄甲佩剑的阎涣,右边是裘衣弯刀的策勒格日。

两个儿子相似的眉眼在晨光中渐渐重合,最终化作二十年前长安城外,那个追着马车哭喊“娘亲”的小小身影。

“今日。”

她的手指抚过画像上阎涣的铠甲,喃喃自语着:

“是我与我儿将离分开的第二十一年。”

卓玛没有回答。

她知道,阏氏问的从来不是日子,而是那个永远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当年被强行送上和亲马车的母亲,该不该为活下来的儿子庆幸。

骆绯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帕子上绽开点点猩红。

她迅速将帕子攥紧,转身时发间的银链叮咚作响,像极了二十年前长安城的夜雨,敲打着节度使府的青瓦。

她淡然坐下,一双素白的手指捏着银匙,轻轻搅动铜壶里的马奶。

忽然,一阵狂风掀开帐帘,一卷信笺打着旋儿落在她脚边。

“阎涣之母亲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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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骨肉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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