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械斗的声音不算大,雅间的林秋白还是心口一窒。抓了几下发闷的胸口缓解,进来的苏丹放下茶水立马上前扶住她,
话语里藏不住的担心,“没事吧小白,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止疼活血的药丸滑进掌心,他看着她服下。温水顺下去。
一养气血的香方手串套进她皓白的腕子上,林秋白觉得麻烦推拒,“没事。”
苏丹这个大美人焦急起来,美目里闪着怨怪的泪光,执意给她带上,
“年前胸口处破了个洞,让人捅个对穿差点就死了,怎么会没事。”
“真没事。”
林秋白不讨厌这样的絮叨,但现下她要派人去控制一下场面。更何况,伤口已经愈合了,旧伤而已。
人总要向前看,重伤后她烧了三天三夜,高热不退,她连刺客的模样都已经忘了。
苏丹泪眼朦胧,看到她这副无牵无挂的样子就气得心中一片酸涩,“你要是不告诉我提前死了,凉国必然和祁国开战,我诅咒你实现不了政见,是破坏和平的千古罪人!”
一妓子把两国交战说得如此玩笑,还真是令人感叹。林秋白没起疑,但面容严肃地重申,不会有战争。
苏丹闪着泪光,嘴中似在喃喃自语,“等你死了,就让整个祁朝为你陪葬…”
“好了,有我在不会有争端,典军去一下一层大堂,让人闭嘴后带来这里。”
暗卫靠近她耳边耳语了句,“长风侍者也在。”
林秋白吃惊了瞬,那副无所谓的模样瞬间变了,“对方人数几何,他可有胜算?不行,我亲自去看看。”
她大手一挥扔了绒毯,躲着什么人似的小心样子和现在前去救人的背影重叠在一起,
苏丹玲珑心思,瞬间明白了。她从江南带回来了个心上人,刚刚隐蔽跟着他的人或许就是那个传言中的——“长风”。
他把林秋白的喜好看了个透,刚刚跟踪他的尾巴拎着坛酒,表面追人却并不慌张,身段潇洒,侦察能力极强。
若不是他临时借香料掩住气味,就真的引起那人的怀疑,被追赶上了。
只一眼就知道,他是林秋白会喜欢的人。
还真是可恶。苏丹拽住匆匆离去之人的腕子,
“等等,林大人忘记自己一开始为何要躲了吗?被人发现宿在百花楼应该很丢人吧。”
林秋白停住,说着温柔的话,狠扎着另一人的心,“我顾不了这么多,只要人没事就好。”
温润白腻的腕子甩开束缚,苏丹立马搭上了另一只手。
胸膛起伏着,从未觉得心跳有如此快过,“把我从百花楼里带走,我帮您出去看着情况。”
这话突然,却也像酝酿了许久。
*
长风不想把事情闹大,奈何有人不怕死。十几个军中之人齐齐像他扑来,来势汹汹。一切迅疾无比。
只见带着碎片的花瓷冲他飞来,长风空手接过钝处借力扔回去。
瓷器彻底碎裂在其中一人的头上,那人脑袋发晕,凌厉无比的身影就来到他眼前,单脚踩在其胸口牢牢压制住他。
“就你?刚刚说的把我眼睛抠出来的。躲在后面很好玩吧。”
行事鬼祟,眼神另有所图。这一切都没躲过杀手的眼睛。跟他比杀人,真是不自量力。
“还不快放手!”其余十多人神色俱是一变,从鞋靴侧方抽出雪亮的匕首齐齐扑上来,
无一不震惊他能一下就抓住核心人物。
接下来的打斗可谓是一个人的单方表演,身着一身黑衣,发尾高束的人,稳稳放下酒坛。利落躲过一柄寒刃,将送至眼前的手臂抓住反折回去。
只听到清晰的骨头碎裂声,还有痛苦至极的喊叫。
“啊!”
身后匕首贴着杀手的脸而过,发丝被截落了几根,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夺下惨叫之人的匕首,向上一抬,挡住自上而下劈脸齐齐刺向他的十几柄寒刃。
刀刃相擦发出刺耳锐利的声音,磨出的火星子坠落在地。
周边看热闹的人早已慌乱成一团,真要见血可怎么办。
好在身着官府制式的典军带了人手,及时疏散了人群,没造成无辜者伤亡。
掌柜的睁大眼睛,在出口吃惊盯着曾来取酒的小仆模样的人,万万没想到,他杀人这么漂亮。
刀刃调了个向,长风只用刀柄重击了几人的胸膛,对于避不过的匕首,腕子转了个向,又毫不犹豫地刺向来人的胸膛。
流血的皆是出言不逊之人。
却没一人有着致命伤。
习武之人才能看出其中的水有多深,这黑衣男子在生死之际仍能控制着力道与刀刃朝向,真实实力恐怖如斯。
比常人眼里的身段漂亮还要强。
让人不禁有些同情那十几个军中之人了。他们惨叫着倒了一片,被重击了胸膛的人也觉得五脏六腑都碎了,没讨到任何好处。
“认清差距后就滚吧。”
长风踏着为首嫖客的肩,提了被稳稳放在桌上的桂花酒,潇洒无比。
正常的械斗基本结束,可是角落里哀叫着的军中之人其实是死士,拿着一柄长剑出鞘,削铁如泥,势如破竹。
长风因为用力,旧的伤口崩裂开,与十几名实力不俗的军士缠斗后,血滴滴嗒嗒地顺着指尖滑落在地。精力应该已经消耗殆尽。
杨青放心地大着胆子劈下去。
这本来就极不公平。
苏丹得了林秋白的许诺后,难掩得意,带着没被刻意掩饰过的薄荷酥糖香,出现在了械斗现场。
看着这般情情形,寻了个由头躲着看戏。他才不会傻到帮助情敌,至于答应了林秋白的事,他得了林大人的承诺有恃无恐。
他假惺惺劝着,嘴角却得意上扬。“可别打了,奴家好害怕呀。”
周边看好戏的,捂眼睛还害怕见血的,倒地哀嚎希望报仇雪恨的,鱼龙混杂。却无一例外都觉得黑衣男子绝无生路。
长风随手抹干脸侧溅上的血迹,气质变得与先前完全不一样,像回到绝对领域的王者蔑视众生。
事实确实如此,跌破所有人眼境。
杀手几个利落的闪身,杨青根本寻不到他踪迹,额上冷汗频冒。
“躲躲藏藏的,算什么好汉。”
恍惚间,提剑的手肘被控制着抬高几寸,腕被痛击朝着一个方向劈去,
黑衣男子声音冷沉低暗,“应当这样使剑。”
握剑之人恼羞成怒,他好歹也是习武十几年,后知后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比之前被踹翻在地还要屈辱。
握剑的手转向朝身侧劈去,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躲避的速度却太快,剑的寒光只在他冷寒的眼眸里一闪而过,
“手肘抬高。”
杨青大汗淋漓,不住喘着粗气,下意识跟着那道声音走,动作间确实比以往都更加利落畅快。
寻到那抹带伤的身影后,他挥剑刺去。
“像点样子。”这声似冷嘲又似夸赞的声音听清后让人绝望。
最后长指捏住直冲面门的剑端,那剑再也不能前进分毫。长风稍用点力向旁边一侧,握剑之人便倒下,再也起身不得。
一切结束。
长风之名在京城武道里会如疾风般传遍,赫赫大名无人不晓。
百花楼痛惜哀嚎声一片。桌椅摆设碎了大半,成为一场激烈械斗后的废墟。只有一坛桂花酒完好无损地摆在案上。杀手提起来,连眼风都不给这些无能之辈一眼。
一侍从模样的人姗姗来迟,催促他。“赵大人问你怎么还没把酒拿回去,不知道大人等了很久吗?”
经过一场缠斗后,他甚至没有流汗,不卑不亢的声音传遍大堂,“半个时辰可至微醺,对于赵大人来说时间刚好。”
躲在一旁的苏丹眯起了眼睛,觉得真是天不尽人意,突然间,一柄寒剑刺他而来,堪堪擦过他貌美无双的脸庞,分毫未伤后斜插入柱。
力道之大几乎入木三分,如果再偏几寸,他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冷寒的声音随后落下,“我会再找你的。”
不是威胁,甚至连情绪都没有。但苏丹本人就是凭空感受到了憎恨。
催促他的侍从眼神闪着惊恐,出于珍视生命的考量,音量都小了许多。
“走…走吧。”
疏散完人群的典军从外赶来,掌柜报了官。大理寺跟着一起赶到了现场,控制住了仰倒在地的包括杨青在内的所有人。
看到衣角沾了些许血迹的长风,官兵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谨慎地审视。
“不知为何他们想取草民性命”,长风冷淡着眉眼,“如果需要我配合审讯,草民没有异议。”
冷傲如他,以往哪会有这种俯首认罪的情况,既成死士,生死便不归任何人管。
可他还是没取任何一人性命。甚至配合大理寺公务。
可想而知,杀手为了什么人在忍耐着。他十分拎得清局势,甘愿妥协。
赵家欺压,死士刺杀,并不是一波人在针对他。
典军是林府在京城的势力,仗着长风不认得,拦下了大理寺官兵。
“此间损耗由我家大人全力赔偿,双方既然没有丢命,依我看就不用再占官府资源,收押在案了。”
大理寺要管这事,就必然承担部分百花楼的修缮费用,本就年末,内部所储官银早已不多,向户部审批的话,不光是麻烦的事。
眼前当和事佬的典军在那人手底下做事,根本审批不下来纹银才是最为关键的。
林大人既然愿意自掏腰包摆平事端,两边又没伤亡,自然是极好的事。
大理寺的官兵轻咳两声,“那么看在…”林大人的面子上。
但典军突然重咳几声打断他,都是混官场的人精,几下便懂了林秋白不想暴露身份,虽然不知为何,但官兵不敢违背。
“咳…看在双方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只罚银不收押,望谨记今日之惩戒,莫要再犯。”
大理寺放了一干人等。
杀手转着腕子,感受了下镣铐禁锢的新奇触感,望着百花楼那间深深掩住的门,冷冷扯了下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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