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伦克帝国对于军事方面的事务尤为注重,关心军官的思想,关心士兵的生活。
来到罗塞不过几个月,这里为他们修建了专门的住处,开设专门的勃伦克风情餐厅,罗塞河上规划了新的旅游路线,各种道路和商铺都标注上了勃伦克语言……
街头的报纸上写着勃伦克帝国总理动人的宣传——
“我们的士兵在前线正用生命夺得荣耀,我们要为他们提供尽可能一切支持!”
几个月陆陆续续,已经有许多士兵军官奔赴前线,然后又会运回受伤的士兵军官在此疗养,同时,又不断有更多的士兵军官从勃伦克来到这里,在此安营扎寨,或是奔赴前线。
前线是残酷的,但是前线的残酷并未影响这座小城分毫,反而因为太多勃伦克人的到来而显出几分昂扬繁华来。
不止勃伦克的军官来到这里,还有贵族,商人,一涌而至。
勃伦克和弗格萨对这种情况并未做任何制止限制,罗塞的政务大臣忙着为安顿他们马不停蹄开展各种基建项目。
这里到处都是勃伦克的士兵,到处都是勃伦克的军官。还有散在人群里各处的,穿着深黑色制服的罗塞市民安全办公室的治安人员。
他们在这里正常生活着,去杂货铺买东西,去餐厅吃饭,与熟识的弗格萨人勾肩搭背,与路边的女士交谈,地下酒馆里常见休假的士兵们一起聚会,军官们会在包厢里举杯畅饮。
他们已经成了罗塞的一部分。
林渺再次进入罗塞城的时候所见的就是这副景象。
勃伦克的士兵军官们看起来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更重要的是,罗塞的市民们也好像完全适应了他们的存在。
不过短短几个月。
街上随处可见穿着军装制服或者军装常服的士兵军官,有的是深灰色,有的是深黑色。
他们在这里正常生活行动,完全夹杂在罗塞市民们中间,那些上下班西装革履的男士,路边闲适用茶的商人,牵狗的贵妇,小孩,提着菜篮子的妇人……为这些原来的颜色掺入了些严肃的灰黑色,还有一些严肃冰冷关于枪支的冷粝硬色。
路上时常有军用卡车、配有士兵枪支,在某些重要军事地点出入的巡逻车、还有在某些道路出入口设置的哨卡。
这一切的一切,与原来正常的城市居民活动搭配在一起。
他们去吃饭,购物,看电影,喝酒放松,有的在这里甚至已经有了伴侣,街上并肩同行,露天的咖啡馆外有穿着深黑色制服治安军官们悠闲地看着报纸,酒馆里有从战场回来醉倒的士兵。
这座城市的剧烈变化,差点让林渺恍然以为距离她上次来罗塞城所见好像已经过了好几年,眼前不禁晕眩失真,这一切也许只是一场梦。
然后直直撞上了前方过来搭讪的士兵:“小姐,能请您喝一杯吗?”
林渺:“……”
她看不懂。
乡下的生活与这里完全脱节。
勃伦克进入南部战场不过几个月,前线的捷报让勃伦克和弗格萨都很高兴,两国关系愈加密切。
哪怕是前阵子的刺杀事件都没影响分毫,报纸上定性为,刻意离间两国的暴乱份子,他们的目的不会达成!
整个城市热火朝天,就像水表面浮着的烈油,弗格萨首都的报纸争相报道罗塞市的新发展新势头,总统的英明决策,盟友在战场上的英勇,捷报频传。
也有报社找到战争中斩头露角的人物为他们量身打造起传记来,一经发表,反响热烈,成为弗格萨其他城市的民众和勃伦克民众茶余饭后的首选话题。
不过一些罗塞市民们的脸上有时还是会显出几分苦闷。像清晨的薄雾,笼罩在这座城市之上,就像最近一直不太好的天气,阴云潮湿。
大概是因为上次刺杀事件的影响,大概是因为不断上涨的物价,或是因为勃伦克对这座城市的军事管制还没取消……
这一切不知何时结束。
林渺几句话打发走了前来搭讪的士兵,向着莱安上尉在纸条上写着的地点而去。
这一路上一个人,从村庄到罗塞,从开始的生气,憋屈,担忧,紧张,焦虑,害怕,到不断地安抚,勉强平静。
大抵是路程过长,等她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反而心情很难再掀起什么波澜。只是感觉到很劳累。
哪怕是踏入罗塞的那一刻,她甚至都没有特别的情绪。
可是真当她孤零零一个人真的进入罗塞以后,身处茫茫陌生人海,又感觉双脚正踩在随时会崩塌的地面却没有什么扶手能让她抓住去依靠。
这里没有一个人她认识,哪里都不属于她。她好像也甚至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一种虚缈的退缩慌惧从心脏处生长出来,丝丝缕缕缠满她全身。
腿好像也没了力气,心脏也无法在不用强行控制的情况下自然跳动。
她现在甚至想跑到某个没有人的角落大喘几口气,在谁都看不到的地方,先哭上一场。
她还是接受了这份工作,哪怕她甚至都不知道工作内容是什么。
这真的会是什么好工作吗?
她的决定是不是太仓促了?
从昨天那个上尉离开,到今天午饭后她出门,林渺根本没有和玛尔太太提起过这件事,也没有商量过。
但不论玛尔太太同不同意,这是唯一的路了。结果只会有一个。
她们已经没办法逃离这场动荡了,她们接下来的命题不是如何离开弗格萨,而是要如何挺过这个冬天。
她们钱不够,她们食物不够,药品不够,她们甚至无法自由进入罗塞……她当然知道那个上尉也许不安好心。
但出路越来越小,她几乎没有选择。
前面就是火坑她也得跳下去试试温度。
所以,那些不开心的伤感的商量程式还是就此略过吧。
再商量下去她担心她反悔了。
就像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她身上没有一弗格,因为担心被偷走。她也没有身份证明,她已经出不了城了,只能往前,只能接受。
林渺心里没底,却只能循着纸条上的地址孤零零往前。
目的地越来越近,从她的表情上也看不出她有任何惊慌比如她现在已经忐忑纠结到极致想赶紧抓时间先哭一秒。
她当然害怕。
但她还是脚步极其平稳底来到了那座别墅庄园前。
—
庄园的位置十分不错。
这里紧邻罗塞河,附近是一片湿地公园,既有私密安静的环境,又位于市中心繁华地带,交通便利,距离前政府大楼,现勃伦克南线军事参谋处也不过几百米。
庄园大门是打开着的,时不时有穿着军装的人出入此处。还有步履匆匆西装革履的商业人士。
别墅门前巡逻的列兵立刻看到了向这里走来的林渺。
“请出示身份证件。”
林渺:“……”好巧,她就真的没这个。
不过她并没有直说自己没有这东西,而是将莱安上尉给她的纸条递给对方,并扯掉头巾,表情显得无害而疑惑。
“莱安上尉在这里吗?上尉说有一份好工作介绍给我,我才过来的。”
那卫兵接过纸条,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林渺手指直僵着贴紧了头巾的布料。
她的外表看起来要比她想象中的自己还要无害。
收起纸条的卫兵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没带身份证明吗?”但对方还是没放过这个问题。
林渺的神情有些无奈:“抱歉,我不知道这份工作是和……”
说着,她迟疑了下,抬头看向这扇大门,以及从里面出来正准备上车驶离的灰色军官身影。
她看上去似乎是在找一个合适的词去表达,然后极为保守地接着对那卫兵形容道:“是和……一些军事秘密相关。”
“我以为是普通的工作,只是莱安上尉看在我和母亲家庭困难的情况下才顺手帮了忙。”
她表现的极为小心老实,一看就不是什么需要重点排查的危险份子。
“不过您必须要看身份证明的话,我也很理解,不过我得回家取一趟,可能稍晚些会再过来一趟。 ”林渺面不改色扯谎,说着,她就准备转身离开。
这一刻,她也不知道在期待计划成功对方叫住她,还是就此借口离开,几乎是全部交给了上天选择。
“……算了。”
那列兵叫住了她。
他看了眼已经快渐沉的天色,考虑了一两秒。
“只告诉我名字就行,跟我来吧。”
“……”
林渺也跟着他抬头看了眼天空,与那列兵走进庄园。对方对她简单搜身的时候,她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
进入大门后,别墅庄园内别有洞天。
罗塞河的一部分被纳入这个庄园的范围,河边和公园路旁都有新种的树,因为那些树看起来很规整,下面有新堆砌的圆形浇水坑。花园里还有打理花草的工人。
有三三两两的军官在河边谈话,点着雪茄,一派悠闲享受。
这里不止一座别墅,不过正对道路最中间的那个最高最大最为气派,由少有杂色的白色石料堆砌,上面刻着漂亮的浮雕。
推开那扇门,脚下便踩上一块巨大的红色地毯,繁复漂亮的图案由金色的线绣出,这块柔软厚实的地毯几乎占据了整个大厅的面积。墙上挂着林渺不认识的画,但大概是名画,靠墙讲究地摆放着家具和绿植。
这到底是什么工作?
林渺心中忐忑。
列兵带着她上电梯,走过一道长走廊,领她去了一间小屋子里。
屋子里光线略有些暗,空间窒闷,里面有一个带着眼镜三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正俯在桌前整理资料,身穿某种制式笔挺的军装,戴着手套。
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转过头就看到列兵领着林渺向他汇报。
在见到林渺的那一刻,他眼中迸发出某种光彩。
“是来面试的吗?……不错,不错,很合适。”
穆尔赫博士就是此次工作的面试官,那位列兵是这么称呼他的,并将林渺给他的莱安上尉留下的纸条也递给了他。
列兵离开后,这位从外表来看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甚至显得平温宽和的穆尔博士礼貌招呼她坐在桌前对面的椅子上。
“佳妮娜小姐是吗。”
穆尔赫博士拉开一旁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份资料,这份资料让林渺感到熟悉,她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红色指印。
快速浏览完资料内容的穆尔赫博士低着头,幽邃的目光自镜片上方直射出来,那是一种毫无感情的目光,他观察了林渺几秒,拿起笔,在那份资料上增添补充了些什么。
随后,他扯开嘴角。
这种笑容的富有魅力的,但同样让人感觉到某种让人紧张的胆寒,他的目光像钉子一样:“您很标准。”
“您知道,人的肉眼总是有差别的,我需要一些准确的数据验证我的猜想。希望这不会冒犯到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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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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