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老糊涂也就算了,让他当了工部大司空,比起安在自己头上的闲职,沈厝竟高他一头!
母后昨日也请了沈厝去广寿宫,谁知道那母子二人同朝臣一起关着门在里面都说了些什么话?再加上母后近日对自己的不满越来越多。
他怕了!
本来一切都不足为惧的信心突然被一点一点的击溃。
让他腿肚子打颤,手控制不住掩盖住了自己的义眼,恨意也漫上了心头。
“摆驾!去看看太子妃!”
对啊,他的老丈人不是治书侍御史嘛~
姜早愁,不是愁沈宸对自己兴趣消减。
这人的本性,她不出三日,也探清楚了,左右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这日子怎么的,都得过。
她愁家中境遇。
姜早瞧着弱柳扶风,其实心里明镜似的,比谁都看的清楚。皇后陈氏将一颗心肝都掏出来绑在沈宸身上的架势过分病态。
才让沈宸这般无法无天。
自己既嫁给了太子,那么历代太子妃就只有两个结果:一,沈宸安稳等到了陛下驾鹤西去那一日,坐上了皇位,她做个不受宠的吉祥物皇后;二,沈宸夺权失败,无论被什么人替了去,她都得陪葬。
左右权衡,父亲这一下被打为陈党,日后再难翻身。
姜早想到这里,哀凄凄的向陪嫁丫头要来了每日必服的密药。
太子妃她可以不做,但孩子可万万不能有。
她一双玉惨花愁的柳叶眉又蓦然皱起,心一横就囫囵将苦涩的药丸咽了下去。
门外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做贼心虚的她吓了一跳,一颗药丸黏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赶忙摸索茶水往下顺。
“太子妃呢!为何孤来了,半天不见人通传!”,沈厝抬腿照着姜早的陪嫁就是一脚。
无论何时他莅临东宫任何一处都是众星捧月的,到了姜早这里反倒冷冷清清的。
他是什么很好糊弄的人吗?
娶了个这么拿不出手的太子妃就罢了,怎么下人也对自己不冷不热。
“殿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你是该死!”,他就爱看下人一副畏手畏脚垂手求饶的模样,越是这样,他越来劲,往那婢子身上又补了几脚,直叫个小丫头滚进草丛中,抱头抽泣。
这婢子自小在姜早身边,她虽然不是个与下人深厚的,但也没让身边人受过这等委屈。
她一口气儿还没顺平,慌忙从内屋里奔出,鬼道在沈宸脚下抵挡道:“殿下息怒,是臣妾不好,她是见我精神不好,刚刚睡下,这才没有通传。”
姜早心里知道,这婢子仁义,知道自己服用此等药物被陈氏知晓是要遭殃的,才有意拖延。
“你精神不好,就不必通传!”,谁知触动了沈宸这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逆鳞了:“那孤这几脚也踢的不冤吧!这是让她知晓,东宫最大的主子就是孤!”
沈宸义眼细看并不灵动,他常年暴戾,好着的那一只眼睛的眼球也渐渐有些往外凸,一旦像今日这般纵着自己的脾气,眼底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突突的发痛!
身体上的痛症越明显,越是在提醒他自己身体残缺!
“真是该死!”,沈宸咬牙忍住,最后一脚犹豫再三才从姜早头上挪开:“孤告诉你,你现在是孤的人了,你爹也是!该参什么人,姜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沈宸还是狭隘,与陈氏皇后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该做的,他那个厚此薄彼的亲娘早就利索做过了。
说罢,沈宸掐住姜早的细腰摸了几把后把她人拽了起来,扯的她腰上淤青一片:“你是孤的太子妃!为个婢子,像什么样子!她不中用,那东宫也就不留她了!太子妃自己处理了去吧!”
留下婢子哭天喊地的求情,也于事无补。
沈厝承认他有一些故意。
只要有钱财在手,南枝穿什么走到胭脂铺子里,老板都是会卖的。
不过是他多想了一步,胭脂都有了,其他女孩该有的漂亮衣服,南枝也应当有。
事急从权,绣衣使已经是沈厝当下能想出的最好的去处了。
可是南枝毕竟是个豆蔻少女,每日披着这一身皮,将头发往后脑勺一堆,头发盘也不是,不盘也不是,让他看着心中酸涩。
你若问,她答这样挺好的。
可哪有个姑娘不喜欢打扮的粉雕玉琢,绛唇映日。
沈厝早有此想法,自打发觉了南枝的包裹不过枕头大之后就这样想了。托老白打听了城内手艺最好的衣料铺子。
可无论哪一家都回复说,这春褙、罗裙、绫袍都兴裁缝亲自量身裁体。
南枝的身量又小的异常,更让沈厝一片真心却无用武之处。
倒要感谢樊承渊厮混,给自己一个机会了。
沈厝硬着头皮道:“你踏实些,如今,你是我的下属,买这些也都是为了公差,有何不妥?”
“好。”
南枝面上绯红,咋都没想通打进妓院怎么需要胭脂了。
寒食将近,不少妇人都选择在次日出门采买,到夕阳斜下时,西市的菜价会更便宜些,尤其是寒食节那几日,沿街商人会少上几分的。
南枝还没在这么多人之中游走过,人潮涌动,车马喧嚣,小贩挑担沿街叫卖,孩童口中含饴,绕圈追逐推搡。
她小小一个,被马蹄声声惊的一蹦,又躲孩童手中黏糊糊的糖丝,整个人的身体扭扭捏捏,一惊一乍,像有人拿刀抵在后腰上,不情不愿的往前走,两只脚都不知道往哪里迈。
无心的躲闪,肩头就撞在了沈厝的手肘上,小手指又不小心刮蹭了他的手背。
“不,不好意思。”
光是沈厝离她近些,都能惹得南枝心砰砰跳喽!
南枝的小指甲修的小巧可爱,蹭在手背上倒有些痒痒:“躲什么。”
沈厝一把握住南枝的肩头,令她稚兔被提起耳朵一般一耸,三下五除二就被推出了人群。
“这里来。”
老白嘱咐老板留了一匹天蓝色云水纹的湖州绸,只待量了南枝的身形,五日就能让南枝穿到身上。
路途中偶遇蜜煎局,南枝嘴馋,小脚又挪的慢了点。
“想吃这个?”
南枝喜欢吃杏干,梅干这样口感酸甜的果脯,之前没有闲钱来买,今日就奇怪了,只是路过,口中的口水就翻涌。
“是......”,可转念一想,自己是出来办公差的,还想着吃吃喝喝多不好,又改变口供道:“不是,我就看看,不是喜欢吃这些。”
反正,先前她也没逛过西市,什么都新鲜。
果脯也是小果贪吃买过一次,她尝了,便一下爱上。
“我喜欢!进去看看。”,女孩的眼睛都被粘在商铺牌匾上了,还要嘴硬撒谎。
沈厝只好借由此理由再把人顺了进去。
南枝真是长见识了,蜜煎局中梅干杏干都装在木头大罐子里存放,这些种类也都是最便宜的。
还有糖水青梅、糖水枇杷,白果,杏仁种种。
“店家,每样都来些!”,沈厝大手一挥,今日怕是要破财了。
南枝这一看就是个大馋丫头的样,让店家以为是家中阿兄带贪嘴的小妹出来觅食,利索打包了沈厝要的东西,又悄不摸的靠过来推销道:“小妹喜欢画本子不?”
每一样都要,家底不薄。
话本子?
可不能,可不能!
沈厝差点失笑,看“小妹”红透了耳根子:“拿来瞧瞧~”
这是要刻意逗她呢。
正巧,南枝现在行动受限,老白一时半会儿也将“大作”交不到她手上,那便由这种方式让她能多点乐子吧。
南枝新写的信他看过了。
她有些焦虑,有些不安,有些对小友的想念。
“郎君真舍得!我这里可是有好货!价格不低。”,要说这话本子市场蓬勃,连有正经营生的老板都抢着要分一杯羹。
沈厝看南枝欲言又止,欲说还休,又道:“当然!你最抢手的货都拿来给我看看。”
这俏皮的模样,鲜少出现,老白要是瞧见了自家殿下仙气儿散尽的样子,恐怕要激动的痛哭流涕了。
“好!爽快!”
果不其然,南枝“大作”尤在其列。
“这个!我喜爱这个!封面的描红就对胃口。”,是他亲手所画合欢树。
好眼光!
真是好眼光!
南枝陪着憨笑,不知该悲该喜。
喜的是,消失在话本界一个月了,老作仍抢手。悲的是,沈厝看上的是小友所画描红,也不是自己的佳作,更何况,沈厝是绣衣使,此类话本引得好几个大家小姐整日疯癫思春之后,就被列为禁物。
不会明日,自己真穷苦潦倒时还能掏出来当个营生的特长,要被连灶台和锅一窝端了吧。
这不好!
真是不好!
“你看看不?”,沈厝把册子攒成一个筒在南枝面前抛来抛去。
南枝回避视线,摆手道:“不看不看,南枝喜欢《楚辞》《中庸》,不喜不喜,不喜不喜......”
可爱!
真是可爱!
臊的脸蛋跟个红柿子一样。
就这样一个躲,一个追。一个臊,一个闹,一会儿就到了衣服铺子。
“老板,瞧瞧你家的湖州绸。”,湖州绸质地轻柔,色彩艳丽,经过多道工序处理后,柔软度、手感和光泽都极佳,与绉纱一道,价格高昂,受到都中女眷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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