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剑似桃花 > 第55章 阴亲

第55章 阴亲

灵山高矣。

灵气四溢将山脚累积的邪秽渐次消弭,横亘于南疆大地的“障”微微动了动,依然顽固地盘踞在上空。

有一老道打扮的人,正热切地仰望散发出淡淡光辉的山峦,在他脚下,一方大阵缓缓成型。

“舍身献祭,这不能叫度厄。”旁边树杈上坐着一人,窄袖劲装,从面具下发出短促嘶哑的声音。

老道“呵”地一笑:“对青龙来说,用这个阵法获得大能献祭的血肉复生,就是免除灾厄。对我来说,也是同理。鬼车大人,你怎么向着外人说话?”

他面皮是平展的,但笑起来满脸褶皱,显露出修为遇到瓶颈身体衰微的事实。

鬼车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风重泉准备好了。”

“哼,只要姓沈的不来找我的麻烦。”老道搓了搓手,“你们好好履行承诺,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我可受够了!”

日头偏斜,丘池飞回小木屋,惊魂未定:“南疆到处是眼睛,差点半路被几根活藤绑走。”

沈庭燎:“绑你做什么?”

丘池:“有几只大眼蜘蛛在旁边,大概是做下酒菜吧。”

沈庭燎扫了他一眼:“何必自降格调,做道头菜不是问题。”

丘池:“……”

嘈杂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木屋小门被推开,日光照出满室尘埃。

“那两个媒信,快着点!”

沈庭燎执起红纸伞,跟在风衔烛身后。

大榕树枝桠上系满丝绦,花纹艳丽的蛇类穿插其中,数量比平常多出一倍不止。

一群头戴鲜花的世隐少女围成一圈跳舞,圈子中心有只腹部硕大、红得发紫的蜘蛛,蜘蛛两条腿举起,稳稳地扶着块绿藤缠绕的榕木牌位。

风衔烛瞳孔轻颤。

那是云丹朱的灵位。

他们被推搡进圈内,少女全身银饰叮当作响,盛装打扮的男子吹起芦笙,应和着舞步。

蜘蛛八只眼睛滴溜溜地转动,像在观察这两个格外不和谐的外乡人。

沈庭燎面不改色,观摩了一会儿,道:“步法很有规律,是巫族的另一种语言?”

风衔烛:“梦入神山祁舞步,族人都会跳,如果是身负灵力的明光祭司,跳这支舞可以通神,为新人赐予祝福。”

沈庭燎:“明光与世隐,各有所长,按理说不可分割,如今的局面对你们双方都没有好处。”

风衔烛沉默。

沈庭燎眉心轻蹙,此情此景热闹非凡,空气中却有一丝令他不快的粘滞感。

他抬头看向阴翳流动的天空,传音入密:“外面什么情况?”

丘池:“毒瘴流经的部分河道被邪秽占据,小妖们撤了一批,大妖在把守剩下的水脉。灵山解封后,江湖道门和驻军在陆续朝那边赶,但路上有不少异化的精魅和邪气迷阵,一时半会儿还摸不到‘障’的中心。巫族领地已经是最干净的地方了。”

沈庭燎:“只怕维持不了多久。谭野呢?”

丘池:“在路上。”

沈庭燎:“好。”

丘池:“咱们现在怎么办?”

沈庭燎:“风衔烛至今没动作,你觉得是为什么?”

丘池:“他在等?”

蓝鸟轻啄翅羽,细细的爪子在肩头布料挠了挠:“等什么呢……”

一只手掠上肩头,将正在磨爪子的小鸟捏在手心,另一只手缓慢地梳理起柔软的羽毛。

少女如花的容颜一一闪过,沈庭燎视而不见,想起惨死在江南的巫族女子。

“云丹朱。说说你的想法。”

丘池正舒服地眯眼,闻言翅尖一抖,强打精神,道:“有件事很奇怪。风重泉说,风衔烛在禁地炼制妖蛊,被大祭司的妹妹云丹朱撞破,才选择灭口。但身为明光的人,出现在世隐地界,很不合理。”

沈庭燎:“风重泉控制世隐的速度很快,这个说辞并未受到太多质疑。”

丘池一怔:“也就是说,那段时间人人都知道云丹朱在世隐这边?”

沈庭燎一指点在他脑袋上:“南疆妖族长久群居,或许从前也曾与巫族交好,族中有没有流传过关于世隐明光姻缘之说?”

“你意思是,风重泉要娶云丹朱的目的?”丘池缩着脖子,绞尽脑汁地回想,“那可太古早了,不过你这么一提,我倒想起来族中有处荒地,埋了半截石板雕刻的婚书,字迹看不大清了,婚书上的两个人,隐约是风氏和云氏。”

沈庭燎:“云丹朱,会不会是风衔烛的未婚妻子?”

蓝鸟脑袋从指尖压迫下挤出,两只黑豆眼幽幽望着他:“大人,你的关注点很特别,解释也很合理,但感觉离‘月烬’的秘密越来越远了。”

沈庭燎淡淡一笑:“秘密很多,譬如那个进不去的禁地。要获悉‘月烬’的秘密,最好是撬开风衔烛的嘴。”

丘池:“怎么撬?”

沈庭燎:“用真心,真情,感化他。”

丘池:“……我疑心自己得了羊角风,耳朵不灵光。”

它转头一看,一身幽蓝羽毛被“梳理”得乱七八糟,不由悲从中来,扑腾着翅膀重新飞落到沈庭燎肩上:“要么你被少掌门传染了,说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沈庭燎心中一动,果真如此吗?

远游天边的鸿雁,越过迢迢光阴回落到他身边,难道还想着深埋当下,成为将来午夜梦回的剪影?

可怜的丘池,还没站稳脚跟,就被一把揪回去,按在手心薅了两下,疑似泄愤。

梦入神山祁舞步进入尾声,少女组成的圆圈分开成直线,有人走过来将他们带到直线首端,吹芦笙的男人跟在少女身后,还有一群世隐族人加入进来,形成一支长长的队伍。

这支送亲的队伍以捧灵位的蜘蛛打头,要绕着世隐领地游走一圈。

沈庭燎举着红伞,问:“这次又是要昭告哪方神明?”

风衔烛:“不是昭告神明,是给所有族人看,尤其是,她的家人。”

“她有几个家人?”

“一个。”

“大祭司,叫什么名字?”

“……云苍羽。”

夕阳西沉,瀑布轰鸣,水雾上凝出一道七色虹影。

界河水极清澈,波光粼粼,对岸的人遥遥相望。

风衔烛蓦然驻足。

界河东岸,一人巍然伫立,巫师白袍点缀五彩流苏,长蛇形状的银色吊坠悬于眉心正中,容色倨傲而冷漠。

丘池蹲在沈庭燎肩头,正闷得发慌,看到此情此景顿时来了兴致:“好怪异的眼神,云苍羽好像认出了风衔烛。”

沈庭燎微微颔首:“他们的关系很不一般。”

丘池大为认同:“看似敌对,又藕断丝连,就像大人你与少掌门,外人都传言你们不和,其实根本不是那回事……”

沈庭燎心头一梗:“此间事了,你给我去西北待着。”

丘池:“什么!”

云苍羽的视线只在风衔烛身上停驻一瞬,就转到那方灵位上,端详许久,露出一个近乎讥诮的笑,转身离去。

沈庭燎忽略肩膀上狂挠的爪子,留意世隐这边僵硬的脸色,直觉大祭司拂袖而去是个充满恶意的坏兆头。

送亲队伍浩浩荡荡地游走一圈,风重泉在大榕树下等得颇不耐烦。

观礼的人不少,许是巫族少见阴亲,很多人既期盼又紧张。

两个媒信举着红纸伞并肩行走,步步近前,一人怀中抱着新嫁娘的灵位,灵位上系着条华丽红绸,红绸的另一端在另一个媒信手中。

风重泉贪婪地盯着靠近的媒信,强压住不断上翘的嘴角,面上蛛纹因表情扭曲而变得活灵活现。

这种狂热的侵略感令沈庭燎万分不适,在他来到风重泉面前的瞬间,手中那条红绸被人劈手夺走,那是股极大的力气,沈庭燎眼底滑过一抹不快,顺势低了头,侧身踉跄两步,避开风重泉摸过来的手。

风重泉鼻尖微耸,像在嗅那股随风荡开的清爽气息,他咧嘴笑开,按捺住浑身涌起的燥热,瞥一眼旁边站定的风衔烛,拖长了调子向礼官示意:“开始吧。”

主持阴亲的礼官是个上年纪的巫师,巫师面无表情,双手抖开一幅陈旧的卷轴,缓慢念诵起阴婚祝词。

月色隐没于乌云背后,只有朦胧光辉映照着,原本鲜艳的红绸也显露出不祥的暗红。

一段冗长祝词念至尾声,大眼蜘蛛摆动着八条毛腿来到两位新人面前,鼓起的躯干上放着两只精巧的红色酒盏,里面盛着甜美的果酒。

老巫师收拢卷轴,取过一只酒盏,将芬芳酒液倾泻在灵位上,缠绕其上的绿藤纷纷脱落,像新嫁娘揭开面纱。风衔烛垂着眼,酒液顺着灵位从他指缝间滴落,像女子泣出的眼泪。

他一声不吭,是个完美的媒信。

风重泉得意地取过另一只酒盏。

就在这当口,盏中酒液忽地无风自燃,浓烈的酒香爆出来,化成一团燃烧的雾,扑在红绸上,红绸顺势燃起,明亮的火光照出一张张惊骇的脸。

酒盏“啪”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风重泉脸色阴晴不定,望着凭空出现的数道白袍人影:“大祭司好祝术啊,就那么不想把妹妹嫁给我吗?”

来人正是云苍羽。只见他双手指尖相抵于心口,波光般的祝由术力自周身一圈圈漾开,烈火灼烧下红绸翻卷着断裂,割开了风重泉和灵位的联系。

世隐守卫立时戒备。

云苍羽很不喜欢这里的气氛,皱着眉对风重泉道:“你还不配。”

“我不配?”风重泉大笑,纵身一跃,坐在大榕树中空的主干边缘,蝮蛇从他后背攀附而上,亲昵地挤在他颊侧,吐着信子打量下方的众人。

风重泉一指绕着蛇的尾尖,玩味地笑道:“难道中原女人生出来的孽种便配吗?族长的位置本就该是我的!”

他眼珠子一转,睨向沉默不语的风衔烛:“我说的对不对呀,哥哥?”

竹叶青从袖口探出,张开巨口,露出带毒獠牙。风衔烛寒声道:“谋害同族性命,滥杀妖族,按照族规,即使割肉放血,也不能消除你的罪业!”

“哥哥在说什么,这不是你做下的事吗?”风重泉夸张地挑眉,“小弟为了稳定人心,连死掉的女人都愿意接手,你竟还倒打一耙栽赃我?”

话音方落,不用再多口舌,云苍羽和风衔烛忽然齐齐动手!

满地绿藤如利箭射向风重泉,幽幽虫笛声起,满树的蛇瞬间倒戈,游走向树干中心,蝮蛇发出恐吓的嘶嘶声。

“哼,”风重泉一撇嘴,“敌对多年,从前的默契居然还没丢,让我好生嫉妒啊。”

他瞄一眼沈庭燎,又快意狠毒地笑起来:“不嫁就不嫁,但你们扰了我的好事,总要付出点代价!”

风重泉掌心现出虫笛,吹出一个刺耳的长音。

风衔烛一惊,疾步奔向云苍羽所在,挡在他身前,不忘扭头向沈庭燎道:“当心!”

八眼蜘蛛身躯陡然胀大,终于憋不住似的,喷出无数雪白的蛛丝,笼罩四面八方。

云苍羽被人按在怀里,口中飞速念诵,绿藤挥舞着拍开蛛丝,无奈蛛丝奇诡,竟铺天盖地将巫族领地团团围住,像只密不透风的茧。

净灵结界发出辉光,守在界河东岸的明光一脉闻讯而至,惊骇地发现那蛛丝具有强大的致幻作用,世隐族人受其侵蚀,不是自残就是互相残杀,更可怕的是,修炼蛊术的人遭到了反噬!

早在风重泉动手的一刹,就有几道鬼影从大榕主干内出现,护在他周围。

风衔烛一手揽着云苍羽,一手横笛唇边,无尽毒蛊释放出去,力图对抗乱局,然而不知何时出现的邪气快速扑进了丝茧中,团团绕在被反噬的族人身上,他心惊地看去,方才还在吹笛御敌的老巫师痛苦躬身,一只紫黑的蛊虫猛然转头,直直扎入他腹腔,发疯似地噬咬主人的肚皮,脏器从它咬出的孔洞流出,淌了一地。

乱局顿起,沈庭燎就地翻滚避开黏腻蛛丝,并指在大榕树一支气根上劈出两道切口,张臂一捞,将坠落的断枝握在手心,剑气暴涨,一式“流火”纵横烧出荒径,丝丝缕缕火星被他踩在脚下,毒虫与邪秽畏惧巫山剑意不敢轻易冒犯,他看一眼风衔烛方位,提步要去,不料被人拦住去路。

风重泉坐在身躯变大的蝮蛇头上,眼球猩红,冲他舔了舔嘴唇:“沈御使别急,先陪我玩会儿。”

自南疆大地底心传来轻微震颤,弥漫在天空的阴翳中乍现道道乱流,混合着蛊毒与瘴气的邪秽从巫族领地向外溢出。欢喜阁主姬小楼此时身处一座高岗之上,身前悬浮一把折扇,手执一支黑檀狼毫笔,运笔如飞地描绘着什么。

折扇上墨迹忽隐忽现,像是永远也画不满。姬小楼刷刷画一气,将笔杆咬在嘴里,甩着手侧过脸,含糊问道:“谭大公子,你觉得那地下的震动是什么?”

谭野手心托着阴阳鱼盘,嘴唇干燥,目光焦灼:“还能是什么,那是朱雀的呼吸!”

罡风不休的灵山之巅,小白狼在睡梦中发出不安的呓语。

像九天之上传来一记铃响,温越微阖的双目倏然睁开,眸色深如严霜肃杀,落在天道眼里已有近乎无情的韵味。

在他面前,百尺危楼般的云层之中,垂落下数道透明的丝线,丝线尽头,悬吊的一个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还有此等好事?

宁得岁岁吵

不小心与嫡姐换亲后

我在虫族监狱写小说

道姑小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