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们对玄烛很了解啊。”
阴恻恻的声音自几人身后响起，隆山派的姑娘们还未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嘿嘿，小意思。”主动拉着顾璟初分享的姑娘自信摆手，一副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的得意模样。“虽然隆山派以丹药出名，但论消息的灵通和武力我们也同样不差。”
她摸摸不知为何觉得冷飕飕的脖子，转头，看到了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
“前辈，这样的小把戏对我们早就没用啦。”隆山派的姑娘们愣了片刻，看向她们的领头人，在得到允许后嘻笑着围住戴着面具的路明熹，踮脚想要摘下这张徒有其表的面具。
“小友们，你们好。”
路明熹笑盈盈的看向不自觉挤在一起的姑娘们，声音和煦如三月春风。
“我是有三颗脑袋，八条手臂吃人不吐骨头的玄烛宗掌门路明熹。”
“真是的，前辈您可真爱说笑。”
隆山派的姑娘们没有把路明熹的话放在心上，直到她们的领头人轻咳一声，左手掌心面对她们慢慢握拳。
这个动作在隆山派的意思是对方没有说谎。
船内被如死一般的寂静笼罩。
沉默……沉默是今夜的隆山派。
“啊啊啊！”
终于反应过来的姑娘们一股脑地往领头人的方向后退，结果左脚绊右脚全部摔在一起。路明熹一个接一个捏过姑娘们的脸颊就算的教训过了。
*
观赏完一场酣畅淋漓的碾压式老鹰捉小鸡后，安静的隆山派领头人终于开口，“阿路，不要再逗她们了。”
“清欢。”路明熹叫出隆山派领头人兼好友的名字，一个跨步坐在友人的对面，捻起旁边棋篓子里的黑子，“这些小姑娘的胆量不行啊。”
和年轻人嬉闹过后的路明熹神清气爽，连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没想到清欢前辈看起来这么老实的人竟然认识玄烛宗掌门。”
“和玄烛宗掌门呆在一起感觉怎么样？”
“我们会不会被捉起来？”
“呜呜呜，师尊，外面好可怕我想回家。”
后辈们的交谈一字不差一的落尽正在弈棋的大家长们的耳朵里。
“高兴了？”
隆山派新一代的领头人魏清欢从容落子，堵上了路明熹刚刚在棋盘上扯出来的生路。
“我只是低调了点，不是死了。”路明熹嘴上说着，脸上却没有半分不悦，她一个眼神扫过去，如小麻雀般吵闹的姑娘们瞬间噤若寒蝉。
注意到路明熹的视线，狼崽子礼貌的挥挥手。
“年轻人不懂事，我们做前辈的需要多担待些。”
魏清欢的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埋怨。
“画不是我画的，谣言也不是我散播的，再说了，是某人先默不作声躲起来那————么久，连和出生入死的姐妹们打声招呼都不乐意。”
“呃，诶嘿。”
在友人谴责的目光中，向来理不直气也壮的玄烛宗掌门难得主动回避友人的视线，哼起严重走调的小曲。
“停，不要折磨我的耳朵。”
魏清欢用自己带的点心堵住了路明熹的嘴，看着路明熹不停嚼嚼嚼努力和点心做抗争的样子，心里的那一丁点不满很快被笑意取而代之。
“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高兴。”
哦不。
路明熹比友人肚子里的蛔虫还要了解她。
这个前摇，不过路明熹不马上说点或做点什么，就会立刻进入最麻烦的煽情谈心环节。
“清欢，轮到你下……唔唔！”路明熹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棋盘上，把手中的黑子随便往角落的位置放，身体慢慢往外挪，随时准备拎起学生夺船而逃。
落子，设禁音咒，扣住路明熹的手腕再往她的嘴里塞第二块点心，魏清欢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迅速。
意识到没法溜掉，路明熹任命似的轻叹一声，趴在棋盘边闭眼装死。
“刚刚说到哪了，哦对，我很高兴能再次与你同行，哪怕只有一小段路。”
“很抱歉，当时我什么都做不了。”
魏清欢松开手，吹了吹路明熹手腕上她留下的红痕。
“清欢呀……你饶了我吧。”路明熹半捂住眼睛，她最受不了友人这个调调。
丰富的经验告诉她，此刻千万不能和魏清欢对视，不然自己绝对会心软然后答应清欢提出的任何请求。
“你道什么歉？事是我犯的，人是我解决的。我也清楚自己不是个好东西。”
路明熹宽慰自己的友人，说话的同时，藏在衣袖下面的手正在悄悄移动棋子的位置。
“是不是那些老家伙又和你说‘人不能被困在过去’之类的废话了？切，理那些家伙干嘛，讲大道理谁不会？”
在移动第二颗棋子时，魏清欢按住了路明熹衣袖下不安分的手。
“我没有阿凰那样远大的志向，也没有和你一样的能力和决心。”她的声音同动作一样温柔且坚定。
“只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守着这些新长出来的苗苗，看着她们一点一点成长，奔向属于她们自己的未来。”
路明熹收回手，把最后一快点心放进嘴里，嚼嚼嚼了半天，终于把剩下的点心全部咽下肚。“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近几年的问天典仪你们隆山派的战绩相当优秀，宗门长老逢人就夸你教的好。”
“那你要和我一起吗？”
作为所有人眼中的前乖乖女，邀请路明熹加入隆山派似乎已经是魏清欢能做出的最“大逆不道”的事情。
“不，现在这样就很好。”
路明熹拒接的很直接，就像之前几次那样。
魏清欢原本清亮的眼神蒙上一层阴翳，手慢慢移到路明熹的脖子上方……在离喉咙半寸的位置，有一道已经不明显的伤疤。
她清楚知道路明熹的挑事天赋，路明熹的执念，但又不能把路明熹关起来，强行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师尊。”
顾璟初挡在师尊身前，直视比自己修为高好几个层次的魏清欢，打断了两人接下来的对话。
“哎呀，璟初来了。”路明熹借着学生的肩膀坐起身，撤了禁音咒，向友人炫耀新收的学生，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得意与骄傲。
“看看我们玄烛宗的顾璟初，勇敢，善良，有自己的想法，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孩子。”
路明熹揽住学生的肩膀，额头抵着学生因为害羞而通红的耳朵。
感觉气氛不对所以来到路明熹身边的狼崽子猝不及防被师尊一顿夸，没忍住露出了毛茸茸的耳朵坏和尾巴，下意识想要捂住脸，垮掉的气势里除了高兴和害羞，还有一点点难以觉察的不知所措。
魏清欢将狼崽子从头到尾打量一遍，给出了相当高的评价，“确实不错，很有胆识。”
“你听到我们说的话了吗？”
顾璟初思索片刻，谨慎点头，“璟初过去在黑市学过一点唇语。”
路明熹捏了捏璟初耳尖的聪明毛，“我的璟初真厉害。”
*
魏清欢还想再问些什么，但询问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突如其来的剧烈晃动打断。
“这个动静……我们马上到了。”路明熹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拉着学生往外面走，神秘兮兮的在顾璟初的耳边将悄悄话。“睁大眼睛，可不要惊掉下巴。”
天与地之间的界限消失不见，凡事所见之处皆被黑夜如丝绸般包裹住，似乎没有尽头。
明暗不一的繁星围绕在船身周围，伸手便可触及。
船在星星间航行？
顾璟初半蹲下探出手，流水从指缝间溜走，比萤火璀璨闪亮的光点在她的手中分散后又快速聚拢。
“只要穿过这里，就是琉璃秘境了，它的由来还有一个相当有意思的故事。”明明就在自己的身侧，顾璟初还是觉得师尊的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早间有蛟龙在凡间作恶，于是西王母便派手下的白犬前去镇压。在返回天上交差时，白犬被凡间的美丽景色所感动，忍不住流下一滴眼泪。
这滴眼泪映照出凡间的千万种景色，成为了如今的琉璃秘境。”
路明熹拔出仅剩半截的断剑，站在船头指向秘境的方向，肆意张扬的笑容令星光都黯然失色。
“总有一天，我会让玄烛宗的故事像这处秘境一样带带流传。”路明熹笑着朝呆愣的学生伸手，“到时间璟初也会在，对么。”
顾璟初想要张嘴说些什么，自诩灵巧的舌头此刻僵硬的厉害。
“师尊，我……”
“哇！好漂亮！”
隆山派的姑娘们一窝蜂跑出来，和玄烛宗的师徒二人挤在一起。
不出意外，顾璟初本就微弱的声音被淹没在姑娘们对美景的声声赞叹中。
顾璟初下意识看向研究棋盘的魏清欢前辈。
真不愧是隆山派的领头人，连五子棋都能研究出一朵花来。
觉察到顾璟初的目光，魏清欢朝尚显青涩的狼崽子做口型——
小孩……
剩下几个字魏清欢还没说出口，一颗黑棋便精准弹在她的脑门上。
“往前看不要被别人影响。”
路明熹拍拍学生的脑袋，若无其事的将身下的棋子藏进衣袖。
“是。”
年轻人目光灼灼，随师尊而动，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会勇往直前……
前……没法前进了。
在琉璃秘境的入口附近，人从众?的队伍望不到尽头。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啊！
路明熹，走地鸡还有魏清欢是最好的三人组，大家都是特别好的女孩子[墨镜][墨镜][墨镜]
清欢的共情能力很强，是三人组中的良心担当，因此比起路明熹和走地鸡更容易内耗[可怜]，至于现在，嘿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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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坐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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