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花钱买路掌门您的命，虽然不想对恩人动手。”
狐大娘装模做样抹掉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但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轻飘飘的通缉令落在顾璟初的手上，这张新的通缉令不论是纸张质感、人物画像，还是官方印章，都和先前她看过的那张完全不一样。
“仙盟通缉犯”、“极度危险”几个大字还特意用亮红色圈起来。
还有就是……
狼崽子的视线不自觉移向通缉令上的数字。
个十百千万……
好，好多钱！是几辈子都挥霍不完的数字。
“师尊，我们可以……”
看到学生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路明熹把手搭在学生的肩膀，语气中满是惋惜。
“不用想了，‘假装被抓然后分钱’这个把戏我之前已经玩过几次了，虽然那个时候赏金还没达到现在这个数目。”
“结果就是隆山派和逍遥门在我死前都没法接仙盟的委托，我的悬赏也从活捉变成了生死不论。”
顾璟初的眼睛又刷的一下暗下去了。
“大妹子，姨不想和你打。”
狐大娘向顾璟初招招手，“要不这样，我们合力把你师尊拿下，到手的赏金姨和你平分。”
“你还能拿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狐大娘说完看向顾璟初，她的的目光太过笃定，还带着些难以言说的殷切，看得狼崽子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似乎顾璟初就应该现在抓着路明熹的衣领大声质问，说些“啊！为什么隐瞒我。”，“路明熹你把我骗得好苦”，“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师尊”之类的。
同时还要用能把脑浆搅匀的力度用力摇晃。
顾璟初捂住脸，克制住自己过于活跃的想象力。
不能再想下去了，要是师尊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会亲自来清理门户也说不定。
从加入玄烛宗的第二天起，顾璟初就多少有点上了“贼船”的自觉。
拜托，她又不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三岁小孩，她有眼睛有嘴巴会看会问。
况且顾璟初才是和师尊朝夕相处的妖，路明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肯定比这些半路来挑拨离间的家伙清楚。
“璟初。”
路明熹轻唤学生的名字，语气如常。
“接下来好好看，好好学。”
话音未落，路明熹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拉近自己与狐大娘的距离，撩开她手中的弯刀后劈向她的手腕。
顾璟初握住剑，视线追随着打斗中的二人（妖）不敢有分毫的懈怠。
狐大娘能轻松躲开路明熹的攻击，却发现这次无论如何自己都无法与路明熹拉开距离，同时也无法靠近顾璟初半步。
比起一开始的凌厉，路明熹靠近狐大娘之后动作明显慢了下来，更像是捉弄猎物的猫。
意识到自己被当成教学工具，盯着游刃有余的路明熹，狐大娘心里暗啐了一口。
再拖下去只会节外生枝，别说赏金了，保不齐小命也会丢在这里。
狐大娘眼神一暗，装作体力不支往后踉跄几步，尾巴扫向路明熹的脚旁的石头。
飞溅的石头擦着路明熹的脸，撞在则后方的石壁上传来极轻的“咔嚓”声。
“师尊小心！”
觉察到路明熹周围诡异的闪光，顾璟初挥剑的同时大声提醒。
极细的丝线缠住顾璟初手中的且慢，狼崽子想要凭蛮力挣脱，没想到长剑竟直接脱手。
淡蓝色的粉尘自丝网中飘出弥散在几人周围，让顾璟初不敢直接用火直接把恼人的丝线烧掉。
路明熹停下来，半透明的丝线封封锁住她的退路，并向中间快速收拢，似是要将她困死在网中。
“在不停变化的密境中用天蛛的丝布网，还用上了断魂菇的孢子？倒是大手笔。”
由粉尘与丝线构成的阴影笼罩在路明熹的上方。
“咳咳，师尊……”不小心吸入了一点孢子，顾璟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整个妖已经瘫倒在地，湿润的鼻腔与喉咙火辣辣的疼。
用手抹了把鼻子，满手鲜血。
有毒？！
狼崽子想要出声提醒，张口却只像台破风箱一样能发出“嗬嗬”的残音。
“您说笑了，若能在这里将您折下，花多少心思都是值得的。”
即将完成悬赏的狐妖拍拍手，先前的追兵从她身后的阴影中走出，面色不善。
“也感谢您的轻率。”
狐大娘用特制红纱掩住口鼻，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却掩盖不了洋洋得意的情绪。
“当然您也可以像先前那样之间改变秘境的布局，但我可不知道，是你逃脱的速度快，还是这只无辜崽子殒命的速度更快。”
说完，狐大娘晃晃手中疑似解药的小瓷瓶。
似乎现在摆在路明熹面前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束手就擒或坐以待毙。
哦，不管选哪个都很糟。
“那你为什么不现在杀了我？”
路命熹吐掉从喉间涌上的腥甜，语气轻蔑，“将我的尸体带回去能拿到同样的赏金。”
“是不敢，还是不能？”
看着脸色逐渐变差的狐妖，路明熹主动伸手抓住了即将触碰到自己的蛛网。
不可挣脱的大网经过路明熹手指的触碰变成类似锡箔燃烧后的薄灰的东西洋洋洒洒飘散在空中。
意识到事态失去控制的狐大娘往后退，企图躲入人群之中。
路明熹持剑向前，轻松躲过向她而来的各种法术与法器攻击，闪身来到狐大娘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下狐妖拿着瓷瓶的那只手。
狐大娘尽全力反击，却只堪堪削掉路明熹的鬓角的一缕头发。
好快！
除了顾璟初，在场竟无第二人看清路明熹的动作。
“如果我是你，我会再大胆一点。”
比钻心地疼痛来得更快的是路明熹的耳语。
不等狐大娘做出反应，路明熹一掌拍在她的胸口，呼唤重获自由的且慢将自己带回学生的身边。
“璟初！点火！”
意识尚且清醒的顾璟初听到师尊的声音，没有犹豫，橙红色的火光自手掌间燃起。
熊熊火光照亮了在场所有生灵的脸。
震耳欲聋的爆炸让整个秘境都抖了三抖。
路明熹捞起顾璟初，滑进只能够半人通行的裂缝中，将一切声音统统甩在身后。
“怎么办大姐头？让那厮带着个小的给跑掉了。”
被炸得灰头土脸的跟班们骂骂咧咧聚在狐大娘的周围，手忙脚乱帮大姐头止血，捡拾她刚才掉落的弯刀。
“大，大姐头，你流了好多血。”
狐大娘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用完好的手拍拍其中一个急出眼泪的小跟班，“没事死不了，我们这边的损失怎么样？”
断魂菇孢子的毒性相当霸道，就算是内力深厚的修士只要沾上一点也会动弹不得，如果没有任何防护连续接触几天就会化成一滩血水。
至于为什么那个大的几乎不受影响？
恐怕只有天晓得。
“有几个姐妹兄弟被爆炸波及受了点伤，但基本上没有性命威胁。”
被拍头的小姑娘擦掉眼角的泪花，点点头。
“行，你们先回去，雇主那边还需要我去说。”
狐大娘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如果我在太阳落山时还没有回来，就先返回妖都，不用等我。”
*
师徒二人顺着光滑的裂缝不断向下，最后落在一片柔软巨大的荧光蕈类上。
确认身后没有阴魂不散的追兵，路明熹环顾四周，让顾璟初平躺在地上。
狼崽子的状态看起来不怎么好，眼神已经失去了聚焦。
路明熹拿着沾血的瓷瓶，滴了几滴其中的药水在手腕内侧。
灼烧与剧痛同时传来，药水在路明熹的皮肤上留下焦炭似的痕迹。
果然，解药是假的。
路明熹轻叹一声，划开自己的手掌，掰开顾璟初的嘴给学生灌下去。
顾璟初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于漆黑的寂静中。
刚刚发生了什么来着？
狼崽子挠挠头，努力回想。
对了，师尊和狐妖打起来了，她自己被暗算中毒然后……
记忆的最后是师尊又一次帮她挡住了尘世的杂音。
滴答——
微凉的液体滴在她的头上，让顾璟初心中一喜，跟着水滴的走说不定能找到出去的方法。
狼崽子竖起耳朵，同时用鼻子仔细嗅闻，摸索着向前。
滴答，滴答，滴答……
越来越近了。
顾璟初加快脚步，寻着逐渐清晰的气味和声音，直到……
腥甜的浪潮吞没了她。
“哈——咳咳咳咳！”
顾璟初睁开眼蒙的一吸气，差点被口中的血液呛得满地乱爬。
“璟初？”
路明熹扶着刚刚恢复意识的学生，帮她拍背顺气。“先别说话，慢慢调整呼吸。”
顾璟初下意识咽下口中剩下的液体，却发现口中血腥味的来自师尊。
难道她刚才意识不清时让师尊受伤了？
还未放下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从未有过的恐慌情绪让狼崽子喘不过气，开始忍不住干呕。
“咳咳咳，哕——”
干呕半天只吐出来些夹杂着蓝色孢子粉尘的黑褐色血块。
“没事，全吐出来就好了。”
路明熹找来附近干净的水源让学生漱口。
等到顾璟初把自己捯饬干净，路明熹便开始大力揉搓学生的狗头，不，狼头。
被师尊一顿狂挼，顾璟初的发型虽然和鸡窝没差别，心情却莫名其妙放松了不少。
“大部分植物毒药都可以用我的血来解。”
路明熹像变戏法似的从衣袖里拿出一把梳子，像给崽子舔毛一样细致的理顺顾璟初的一头炸毛。
“狐妖手里的解药是假的，特殊情况特殊办法，抱歉吓到你了。”
“是学生无能，让师尊费心了。”顾璟初的视线扫过狐妖的断手小声喃喃，也不知道自己在沮丧什么。
“没事，回去加练就行。”
路明熹低头蹭蹭学生的耳朵。
“这样如果下次如果再碰上，你就可以连着我的那份一起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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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打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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